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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你做的。”他孩子气地笑,身上哪还有半点当年冷酷残忍的样子?
“我不会做饭。”
“你会,我昏迷那天就是你做给我吃的。”
“……” 我无言,翻了个白眼,心想你都昏迷了,怎么还能知道。
“因为……有你的味道。”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狡黠地一笑。
“你……”对他耍赖皮又孩子气的样子,我完全没有办法。
最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还是摆在了他面前。
我有些气郁地看着他,似乎我怎么都赢不了他,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但一转眼看到他心满意足喝着粥,被烫到不停呵气的样子,有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长长的走廊上,一个身影默默地跟在我后面。
我走他走,我停他停,我转过头冷冷地瞪他,他就冲我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吼道。
“我想跟你……”
‘砰’
他还没说完,我已经溜进房间飞快地关上门。
等不到我开门,他应该会离开吧,我躺在床上昏沉沉的想。
门外隐隐响起他微微的叹息声,我闭上眼,渐渐融入了黑暗,身边的一切都缓慢地安静下来。
四十六
半夜,耳边忽然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
下雨了?
我不可置信地从床上坐起来,白天明明还晴空万里,到夜里竟下起瓢泼大雨来。
没由来的觉得不安,我屏住呼吸,侧头望向房间紧闭的那扇门,门外若有若无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我浑身一个激灵,他该不会还在……
“疯子!”
我用力的打开门,看着那个蜷缩在门外的的身影叫道。
“慧慧,我好冷……”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冲我笑。
“活该!”
看到他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他是在折磨自己还在折磨我?
我扶着他躺到床上,将整张棉被盖在他头上。
“唔……”他呻吟了一声,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睡吧,天都快亮了。”我站在床边叹了口气。
“你呢?”他笔直地看着我问。
“我在椅子上靠一下。”
“一起睡。”他得寸进尺。
“你想被我赶出去?”我躺在椅子上冷冷地瞪他。
他缄口不言,良久,就在我昏昏欲睡时,他的声音又幽幽地响起。
“慧慧……如果十年前你没有离开,说不定……我们已经结婚了,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有自己的小孩,每天忙完回家,跟你和孩子一起吃饭……”
疯子。
我被他那些荒谬的想法刺激到,沉重地抬了一下眼皮,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
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还睡在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棉被,环顾四周,遍寻不着他的影子,仿佛昨晚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对我说过那些话,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范流银自那天后就没有出现过,我又重新开始了忙碌的生活,而那些他出现后所发生的一切又渐渐在忙碌中消磨。
直到很多天后,范振方来找我。
这父子俩,还真不让人消停,我看着范振方沉稳的背影,无奈地想。
“林小姐,你已经接受他了吗?”他蓦然问我。
“什么?”我感到很震惊。
“果然,我早该知道是他自己一相情愿。”看到我的反映,他很失望。
“怎么回事?”我心里也隐隐想问,范流银到底怎么了,以他从前的作风来说,他不可能在找到我之后不采取任何行动的。
十六
沉吟了片刻,他凝重地问我:“你真的想知道?”
待我很轻的点了点头,他才缓缓开口:
“九年前,也就是你离开后一年,他染上了一种致幻类毒品,等我发现时……他已经上瘾了。”
染上毒瘾……我已惊愕得无法言语。
看到我全然震惊的表情,他显得很平静。
“其实在这之前,他都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并且一直没放弃过自杀,但染上那药之后,他似乎在药物带来的幻境里找到了支撑点,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
“所以你就放任他了?”我不可置信地看这眼前的中年人,他的行为在我看来实在是太疯狂了。
“是又如何?你认为我当时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他冰冷地反问我。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当然,我也知道不能让他一辈子这么下去,所以我几经周折的找到你,本来想替他一直隐瞒你,现在还是瞒不下去了。”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前几天,那傻小子突然很高兴地告诉我,说你已经接受他了,叫我帮他要戒药,说他想当个正常人,这样才能给你幸福……”
前几天,不就是他在我门口等我的那段时间吗?
“那他现在……”
“在戒药。”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在戒药,你又怎么会来找我,他到底怎么了?请你告诉我!”我终于爆发了,在他看似不冷不热的语气中爆发。
“说了你能帮他吗?不要让你一时的心软和同情给他希望,这样只会让他更绝望。”他的语气更冷。
“我不知道是心软还是同情,我只是不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我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心灵深处我真的无法接受他现在的惨状,就像我无法接受不能再见清扬一样,这个念头的突然涌现让我莫名的害怕。
“我有话在先,因为强行断药的关系,他已经很多天无法进食了,吃什么都呕出来,脾气暴躁得像只发狂的野兽,靠近他,你自己也会有危险……”
“还有……我必须提醒你……救不了他……你也得死。”他的眼神倏然冰冷。
他的话已经让我可以预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然而,我只能点头。
我跟着他离开,然后被带到一个密闭的房间,窗户和门都被从外锁上。
先前屋内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新的器物,只有凌乱的大床上依稀还能辨认历经过的疯狂。
范流银像只困兽一样躺在床上,眉头深锁。
范振方提醒过我,他的镇定剂药效就要过了。
我把房间的窗帘全部拉开,窒息的味道渐渐散去,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静静地等他醒来。
藤椅是我喜欢的老样式,坐上去时会随着身体的轻摆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那熟悉的声响中,我昏昏欲睡。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与压迫让我蓦然清醒,我抬起头望进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暗哑阴晦,像来自地狱。
“吃点东西吧。”我动了动身体,想站起来,但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只得侧着身体斜斜地去够放在旁边的皮蛋瘦肉粥。
“上次看你很喜欢吃,我就……”
砰。
粥被他连桌子带碗一脚掀在了地上。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高兴了!痛快了!觉得解恨了!”他用力地按着我撕吼。
“是啊,我很高兴。”我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食物残渣说。
“闭嘴!”他受到刺激般地狂怒起来。
“看到你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是很痛快,你知道吗?”我没有停,反而更冷地开口。
“滚!”他倏然松开了双手,痛苦地抱头蹲下去。
“滚……我不想看到你……“他喃喃地重复着,猛然间,又抱着身体在地上剧烈地翻滚起来。
“怎么了,很痛吗?”我着急地俯下去拉他,他却恐怖得像厉鬼一样死命地把我往下扯,我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后脑勺剧痛的一热,血从发丝渗了出来。
四十七
他双眼骇人的发红,修长的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
“把药给我,告诉死老头,把药给我,我要药!给我!”
我知道,头顶上方,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正透过隐藏的摄像头注视着这一切,他此刻也许正在冷笑,笑我的不自量力,然后冷眼看着我死去。
所以我不能输,范流银你也不能输。
我困难地克制住让我陷入黑暗的晕眩,断断续续,微弱地呼喊。
“范……流……银……”
很短暂的一刻,他被我的声音惊醒了,木然地松开双手,然而只是很短暂的一刻,片刻之后他又狰狞地掐住我。
“把药给我……”他眼神涣散,无意识地叫着。
“没有……”我笑了。
“你不说……要为了我……把药戒掉吗……这就是你……最后选择的结果……”
“为了你……”他无意识的呢喃。
“恩……”
“不!不是……快把药给我……我好痛苦……只要有了药我就不痛苦了!只要有了药慧慧就会在我身边……”
“可是……我就在你面前……”我知道他此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长期服用致幻毒品给他身体和神经带来的伤害正在爆发。
“慧……慧……”他突然放松了力道,茫然地喊着我的名字,眼睛却没有看我。
“唔……”我痛苦的呻吟着叫他,头越来越痛,血在地上流成一滩小水洼,我枕在上面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啊……啊……啊!!!”
刹那间,他拼命地抓扯自己的头发,惊骇地倒退了几步,仿佛正做着难熬的天人交战。
漫长激烈的折腾之后,气氛突然诡异的沉静下来,危险的气息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我无力地躺在地上,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已经发生了变化,
范流银已停止了所有挣扎,低垂的头猛然抬起,凶狠的看向我,泛着嗜血的幽光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蔓延,我下意识地用手挪动身体,在光洁的地板上拖出一道很短的血痕。
“没有药,就用你吧。”他森冷地笑着向我靠近。“被自己痛恨的人强暴是什么滋味啊?”
“……”我无声地看着他。
“如果不想被我强暴就把药给我!”他猛的抓起我的头发狠狠向上提。
“……”
撕裂般的剧痛从头皮传遍全身,我被迫支起上半身仰视他,硬生生将所有尖叫压制下去,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给我吗?真的……不给我?”他再次发狠地将头发向上提。
我艰难的摇了摇头。
他已经断药一周,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变得更加疯狂,发狠的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床上,身体凶猛的压下来。
肺部的空气几乎被全数挤压出来,我没有挣扎,只能努力保持呼吸顺畅。
他开始粗暴地啃咬我的身体,所到之处全留下殷红的血印,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床对着落地窗,窗帘被我拉开后,透进傍晚绯红的霞光,我偏着头,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
忽然,一束洁白跃入我的视线。
是一截苹果树的枝,枝头盛开着稀落的白花,原来,这个房间后面就是那个庭院。
“真的……开花了……你没有骗我……”我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身体承受着的痛苦在那句话之后停息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良久,晶莹湿滑的液体一点一点滴落在我脸上,纵横交错,和我眼里流淌的湿润融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慧慧……对不起……慧慧……慧慧……慧慧……”
艳丽的霞光照在我们脸上,那一刻,他颤抖着抱紧我,哽咽的不断叫着我的名字……
我微弱的一笑,随后,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四十八
置身于阳光明媚的花海,棉花般洁白的云团漂浮在四周,爸爸熟悉的背影隐隐约约伫立在我眼前,只要再向前一步,便是美好的世界,便能永远和爸爸在一起。
毫无犹豫的,我迈出一步。
与此同时,爸爸回过头来沉重地看着我。
回去吧,孩子,不要再向前了……
我疲惫而恍惚的一笑:爸爸,你曾对我说过,如果想得到光明就必须忍受黎明前的黑暗,可我真的太累了,累到精疲力尽,所以这次,就让我到你身边吧,因为除了你身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回去吧……回去……回去……
花海倏然间消失,爸爸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
爸爸,不要丢下我……
一瞬之间,什么都消失了,只有那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回去吧……回去……回去……
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微弱,拖得细长,直到消失。
爸爸!爸爸!
我对着雾白的虚空绝望的嘶喊。
恍然间,一股莫名的力量牵扯住我的身体,我不知道它要把我带向何方,只感到离爸爸的方向越来越远。
慧慧……回来……
那无形的力量和一个声音如影随形。
谁?是谁?为什么要阻扰我?
回来吧……不要离开我……
不要叫了!
我捂上耳朵,蜷缩着身体,固执地拒绝那股莫名的声音和牵扯的力量。
慧慧……回来……
不要再叫了!
无论怎么逃避,那声音还是连绵不绝地一声声汇入耳膜,我狂乱的挥舞双手大叫。
“醒了,醒过来就好,少爷可以放心,林小姐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了……”
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兴奋地说着,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手被人抓住僵在半空中,映入我眼帘的是范流银憔悴消瘦的脸。
“慧慧……”他抖动着嘴唇,半晌只挤出两个字。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我又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刺眼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所在之处还是那个从外被锁上的房间,范振方真不是一般的狠,我想如果范流银没有恢复正常,就算我死在里面,他都不会放我出去。
医生和佣人悄悄离开,房间又被锁上,范流银握着我的手搁着下巴,默默地看着我,没有支言片语。
我被他灼热的视线看得尴尬,抽出一只手,移到他领口。
“衣领折了。”
他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又抓过我的手贴在下巴。
“那是什么?”我忙撇头避开他,无意间斜到床边红木小桌上的镏金瓷碗。
“哦……没什么。”他脸‘腾’的下红了,飞快地放开我的手,将瓷碗藏到身后。
我困难地扯动嘴角,好象是一碗食物,他却当宝贝似的掖着,着实好笑。
“我有点饿了。”眼睛看着他身后说。
他脸红得更透,就像只快要炸掉的番茄,磨蹭了半天才把那碗东西端出来。
“那个……是我自己熬的粥,本来想给你做好吃的,结果却有点糊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表情。
“算了,还是倒掉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重新做。”见我久久不语,他难堪的低着头站起来。
“我没说不吃。”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惊喜交加的从绝望中抬起头:“粥,粥凉了,我拿去热一下,你等我。”
傻瓜……我在心里轻轻说。
“还好吗?”范振方站在床边问我,范流银走后不久,他就出现了,远远地看了我很久才走过来。
“没死,让你失望了。”我冷嘲热讽。
他愣了一下,忽然沉沉地笑了起来:“毕竟是太年轻了。”
“其实……我从没想过要你死,你知道人老了,有些也感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这些天让你受苦了,我感到很抱歉。”
他在我身边坐下,眼角的几丝皱纹显示着他的无奈与疲惫,手抚摸上我缠满绷带的额头,很温暖,就像很多年前爸爸的手。
我撇开头,涩涩的水气润湿了眼睛。
“银儿……从小就很叛逆,没一件事愿意听我的,但这次,他总算选了个好女孩,以前……是我错了,才害得你们……”
“你别说了……”我哽咽起来。
“你可以叫我爸爸吗?”他显得很激动,热切地看着我。
“……”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不过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他身边,让我可以有弥补的机会。”
他缓缓地走了出去,佝偻的背影让我忍不住鼻子发酸。
四十九
“你有个好父亲。”就着范流银的手喝粥,心里是落寞的艳羡,不论范振方是怎样的人,到最后他也只是个全心全意为自己孩子的父亲。
“他……也可以是你父亲。”
范流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将盛粥的匙子递到我唇边,我没说话机械地吞着,味道有些微糊,不算难吃,但也够不上好吃。
诺大的房间,只有一扇落地窗看得见外面的天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里,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跟范流银朝夕相对。
头上的伤口慢慢地愈合着,创面恢复得很好,还长出了柔软的新发。表面看来与从前无异,结果竟意外的留下了后遗症。常常没由来的眼前发黑,有时还会忍不住恶心,胃口也越来越差。
看着这样的我,范流银自责得不能一枪了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