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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他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声音里的盛怒让人畏惧。
我一动不动地靠在风清扬身上，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房间里没有冷气，外面的雨也不知在何时停歇了，屋里的气氛仍让人不寒而栗。
感到风清扬下意识地握紧了我的手，我转过头淡淡地对他笑。
“我叫你过来！”那笑还没散，范流银矫健的手已蛮横地擒住了我的手臂，疯狂地拖拽着那只血迹刚凝的手。
手像要被撕离身体般剧痛，我要紧贝齿，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风清扬的手。
骨头脱节的声音很轻很沉，我突尤地惨叫了一声，风清扬的手都被我抓出了殷殷血丝。
范流银仍疯了似地抓着我的手往他那边拖，风清扬痛心疾首地揽过痛得差点晕死过去的我大叫：“范流银，你放开她，她的手脱臼了，你这个疯子，徐晖是我杀的，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说话？”范流银冷冷地丢开我的手，危险的半眯着眼睛阴寒地盯着他，“林慧是我的女人，谁敢动她谁就得死！何况你还杀了徐晖，现在你想活都没有机会了。”
他话音一落，黑曜会的喽罗和他的部下立即蜂拥而上对他一阵劈头盖脸的暴打。即使这样，他也倔强地不肯放开我的手，我挣扎着想爬到他身边，然而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凌厉地痛，每移动一寸都痛苦万分。
“不要打了，范流银，徐晖不是他杀的，是我……”
我微弱的哭喊，无助地看着拳脚、棍棒交替地落在他清瘦的身体上。
抬起脸望着范流银，我绝望地想放开他的手，也许我放开他，范流银会放他一条生路。
刚想松开手，他竟然憋起最后一丝力气不断地冲着我摇头。血污中仍然明亮的眼睛仿佛在对我说：不是说好再也不要把我推开吗？
我又哭了，对他点点头泪流满面地再次抓紧他的手。
看到这无言而又默契的一幕，范流银的双眼已布满血丝，冷笑着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林慧，为了他背叛我值得吗？”
“背叛？”我也笑了，边流泪边笑：“范流银……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何来背叛？”
范流银自信高傲的冷笑消失了，只剩下阴冷与肃杀之气，像极了地狱来索命的死神。
“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我漠然无语，算是默认。
他突然悲凉地笑起来，再看着我时，目光里带着残忍，猛然举脚，重重地踩在了我们交握在一起手上，然后用力地碾压。
“唔……”
风清扬发出一声奄奄一息的呻吟，他把手覆盖在我手上，我看见范流银的脚下很快便迸出猩红的血！
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那曾经修长白皙的手指几乎都分不清哪是哪了。眼泪早已迷蒙了双眼，我忽然难受得喘不过气，渐渐地没有了意识……
二十八
眼前只有一片黑暗，身体仿佛已经支离破碎，痛苦煎熬犹如身在炼狱，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头上的白色流苏在寒风中轻晃。
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清扬！”我惊慌失措地叫着坐起来。
“你醒了。”借着窗外一抹微弱的月光，范流银冷酷地坐在床边，如同黑夜里狰狞的恶魔。
“我怎么会在这里？风清扬呢？风清扬在哪里……”我带着哭腔想摸索着下床。
“不许叫他！”
他抬手给我一个耳光，我被刮得整个人歪在床上，脸迅速发烫肿胀。
“不许你再在我面前提他！他居然敢勾引你，他该死！更何况他还杀了徐晖，范家和黑曜会都不会放过他的！……慧慧，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爱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他捧着我的手疯狂地说着。
“不可能……范流银，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了你我不惜顶撞我父亲，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为什么你不爱我，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感动的，没想到你竟然会爱上别人！”
他怒极成狂，下手毫不留情地一掌一掌打在我身上、脸上。
我蜷缩着身子，木然地任他肆虐。
忽然他又像做错事似的停下来，紧张地我搂在怀里。
“慧慧，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慧慧，你不要离开我，风清扬算什么东西！他自身都难保了，他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嘴角渗血，倔强地抬起头冷笑，笑中有泪。
“呵……范流银，你知道吗？徐晖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呵呵……”
“你说什么？”他惊鄂地看着我。
“徐晖，你的好部下，他想强暴我，所以我杀了他……在我眼里，你跟徐晖都一样！你说你爱我，他也说爱我，你们爱我，我就必须跟你们在一起吗？你问过我的感受吗？你们都是一样，我永远都不会爱你的……”
“徐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不过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风清扬吗？你别做梦了，徐晖的死总要有人负责，林慧，怪只怪他是你喜欢的人……”他冷酷口吻仿佛宣判了风清扬死刑。
我心里发寒，他的表情让我有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
“他是无辜的，你把他怎么了？说话啊？你把他怎么了？”我抓住他的手不断摇晃。
“不必担心，反正以后你都不用见他了。”说着他森冷地向我靠近。
“你想做什么？”我战栗的想甩开他的手，他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做我早就该做的事……”
两只手都受伤了，被他一握，尖锐的疼痛就传遍全身。
“不要……不要过来……”然而恐惧已经超过了疼痛，意识到他的意图，我不断地摇头。
我被逼到了床角，范流银高大的身躯压过来，我用力地推了他一把，跳下床就往门边跑。
拼命地摇动门的把手，可是怎么都打不开，我慌乱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件可以抵挡他的工具。
范流银就像一个胸有成竹的猎人，猎物都在他的掌控中，他缓慢地一步步靠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背靠着门冷冷地站直，对上他的眼不再带着畏惧。也许我命该绝于此，既然如此，我要用最后的力量救我爱的人。
“我可以回到你身边。”我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对不断逼近的他说道。
“真的？”他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但眼睛里明显带着一丝欣喜。
我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的表情一下又变得冰冷，好象知道我要提什么条件是似的。
“放过风清扬。”我直接了当的说出，只要清扬没事，我会被怎样对待都无所谓了。
二十九
“别说我不想放过他，就算我想，黑曜会也不会放过他。”他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可以的，只要你出面，把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即使知道徐晖是我杀的，范流银也不可能把我交出去，但只要有警方介入，风清扬至少可以避免被黑曜会私下处决。
“不错，不愧是我的女人，你果然很聪明，不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突然一步并作两步地靠过来，把我死死抵在门上，低头霸道地吻上我的嘴唇。
毫不温柔，只有掠夺，他的嘴唇不停地辗转啃咬，进而想橇开我紧咬的贝齿。我起初还强忍着厌恶，最后还是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
他放开我，笑着抹掉唇边的血迹。那笑仿佛在告诉我，即使他不答应我的条件也可以得到我。
我撑起身体，视死如归地直望进他的眼睛。
“你是可以不答应我的条件就得到我，不过你得到的将会是一具尸体！”
“你在威胁我？”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我的手指紧张地抠着门板，这是我最后的放手一搏，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林慧，你千万不要退缩。
他没有回答我，猛然打横抱起我走回床边，一把将我丢在床上。
我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因此我更不能放弃，小心翼翼地用手挡开他。
“你还没答应我。”
他一手放在我身侧，一手开始扯我的衣服，又突然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慧慧，你还真是固执，可是我就是喜欢你的固执。”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僵硬着强行撑起的身体一下子软下去。我知道，他答应了，我静静地闭上眼睛，默默承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清冷的月光洒在我身上，每个细小的毛孔都渗进冰寒的空气，我忍不住微微战栗。
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我毕竟只有17岁，一个对于一切都还朦胧青涩的年龄。
我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
范流银叹息着，冰冷的手指滑过我的脸，滑到纤细的颈项，感觉到我的战栗，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微凉的嘴唇印上我的眼角，辗转吮吸着未干的眼泪，然后慢慢地滑到鼻尖，一点一点下移，在唇畔停滞，吐出一声不属于他的脆弱破碎的叹息。
“……慧慧……你爱过我吗？”他再一次颤抖地问我这个问题。
尾音萦绕，房间里的一切都仿佛停止了，我和他，还有时间。
眼角滑落一颗眼泪，我想起了一年前在湖边时的情景，从那个问题开始。
“如果……你走进一个沙漠，你身边有狮子、象、猴、狗和孔雀五种动物，因为条件太恶劣你只能留下它们当中的一个，你会选谁……会选谁？”
少年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你有空问无聊的问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想想怎么救你自己……”
是……挺无聊的……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反唇相讥：“怎么？你不敢回答吗？这只是个游戏而已，或者你笨得连玩游戏都不会？”
周围的人全都全都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少年从岸边的躺椅上站起来，不悦地看着我，表情仍然是不化的千年寒冰。
“我讨厌动物。”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这样不符合游戏规则，你随便选一个吧。”被惯坏的少爷，我想他一定还很挑食，无聊的想着，不怕死的固执自见。
其实，这是一个有关心理的测试，狮子代表权力，象代表父母，猴代表子女，狗代表朋友，而孔雀则代表伴侣，实在很想知道像他那样不可一世的少爷会选什么，好想知道，即使是死到临头了。
我回过神望着天花板，不答反问：“那天在湖边，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会选那个答案……孔雀……”
范流银一只手撑在我身侧，半躺在我身边，沉默了片刻，才把头扭到一边僵硬地说：“因为它最脆弱……跟其它的动物比起来它最脆弱……”
“只是这样？”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他把头偏在一边，似乎不敢看我。
“恩，只是这样，你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慧慧，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天？”他还是把头偏向一边，我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了以往的强势与胁迫，只剩下执著的期望与踌躇。
一时间，我没有回答。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问题，又怎么去回答他。
诚然，当初会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无法摆脱的强硬与纠缠，但不可否认的，我曾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也许我就如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误打误撞找到一位王子。然而，稚嫩的感情萌芽却在一次次的猜忌、怨恨、威胁中夭折了。
良久，等不到我答案的他转过头来对上表情迷茫的我，脸上掠过一丝受伤的表情。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他却害怕的飞快捂住了我的嘴唇，苦涩的低喃：“算了，不要说了，其实答案我早就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睡吧，你累了……”他紧紧的靠在我身边，一只手盖在我眼睛上，另一只手揽过我的脸放在他的颈窝。
我用力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以为他会……我甚至连死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他……
三十
黑暗中渐渐有了光的照耀，闭着眼睛也有白茫茫的视野。范流银轻手轻脚的起身，手臂很轻很慢地从我发丝下移开，恋恋不舍的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后才离开。
门闭合的那一刹那我睁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昨晚我跟范流银只是仅仅的靠在一起。
不一会儿，有仆佣进来，放下早餐和干净的衣物后就安静地退出去。之后，房间又陷入了沉寂，直到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
起初只听得见只言片语，渐渐的越来越清晰。有两个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我很熟悉，是范流银，另一个却很陌生，严肃而又低沉。
“我告诉过你徐晖的事你不要插手，黑曜会虽是我一手扶持，但徐晖的父亲是我多年的老部下，对范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来找过我了，态度坚决的表示要亲自处置凶手，现在你居然出面将此事交给警方处理，你叫我怎么跟徐良交代！”严肃低沉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吼到。
范流银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强硬：“徐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他胆敢背叛我就要付出代价！至于徐良……我没追究他教子无方已经算对他客气了，晾他也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放肆！说到底你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实话告诉你，那女的跟徐晖的死脱不了干系，为了不让这件事牵连到你身上我才封锁住消息，否则让徐良知道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我说过了，徐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跟慧慧没有关系。”
“慧慧？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身为范家的继承人，我绝不会允许你跟那种女人在一起，别忘了你母亲，当年她是怎么背叛我的，那女的跟她一样，她根本就不爱你，总有一天她会背叛你……”
“不要说了！父亲！慧慧她不会背叛我！不会背叛我的！”范流银突然激动的吼到。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慧慧订婚……”
啪！
“逆子！”
“你想跟那种低贱的女人订婚？不可能！只要我还活着这事就不可能！范家未来的女主人必须拥有跟你相匹配的……”
“呵呵呵……”
严肃低沉的声音还没说完，便被范流银的冷笑声打断。
我摇了摇头，没有背景没有地位的人就叫低贱吗？曾经我也是爸爸手心里的宝啊，况且我跟范流银一开始就不可能，并且以后也永远都不可能……
“你笑什么？”他父亲有些不解的问他。
“父亲，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慧慧……她当定你的媳妇了……”
“不……不可能！除非……”范父的声音突然变得怪异而不确定。
“不错，父亲，她怀了我的孩子，现在她可是您未来孙子的母亲了，您……觉得订婚的事还是不可能吗？”末了，他还特别强调‘您’这个字。
啪！
“蠢货！”
又是一耳光！
范流银顿了一下，冰冷的开口：“呵……父亲，这可都是跟您学，当年你不是也用这种手段跟母亲结婚的吗？”
“你！你……你……不许提她，不许提那个贱人！”他父亲被他逼得相当激动。
门外刹时变得轻斯哑静，两个声音都陷入了沉默。
我苦苦的笑了，且不说范流银为了跟我在一起对他父亲说了多可笑的谎话。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家族，又是怎么一对父子呢？我不得不承认他生存的环境比我要复杂多了，所以他才会这样吗？
沉默了很久，严肃低沉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银儿……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你重复我的老路……你……好自为之吧。”
三十一
有人离开……
吱呀一声，门又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缓缓朝我靠近，我闭上眼睛纹丝不动。
他……在我床边坐下来……
握起我的手……脱臼了又被接上的……
握得很紧，痴痴地盯着我的脸，那种力道，那种炽热，就算我在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
“慧慧……不要背叛我……不……只要不离开就好……不要离开……”他微微颤抖，轻声哽咽着低喃。
范流银，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在心里轻轻回答。
良久，他放开了手，将我整个手臂都掖在被下，起身离去，门又被轻轻的关上。
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忐忑不安地捂住胸口。抬眼就触到放在一旁昂贵精致的衣服，穿那种衣服逃走实在太显眼了，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外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范流银丢掉了，内里的衣服虽单薄但勉强还算干净。
其实也好，那上面可能沾满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污迹，丢掉了也好……也好……
连同被我失手错杀的徐晖，连同那些恐怖悲惨的记忆，一起丢掉……也好……
不能留在这里吧？对，不能留在这里。可是……如果我就这样离开，范流银会不会迁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