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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争和老皮一个样子,都是脑袋缠绷带,挤出个笑容看张怕:“哥,怎么了?”
张怕冷笑一下:“你俩在玩cosplay?”再去敲另一扇门。
等把五个猴子聚到一起,还行,只有云争和老皮有伤,另三个家伙还是原来那样。
张怕道:“说吧,怎么回事?”
疯子抢先说话:“是我的错,他俩在帮我。”
张怕问:“帮你什么?”
疯子说:“中午放学,我们去找大白兔……然后打起来了。”疯子喜欢大白兔。
张怕笑了下:“牛皮,厉害,有本事。”
前些时候,五个猴子除云争外,另四个都有受伤。到目前为止,只有老皮跟没事人一样,另三个或多或少有还些不方便。所以今天的战斗便是由云争老皮打响,然后脑袋被开。
老皮说:“有人欺负大白兔。”
张怕隐隐觉得不对,想想问话:“是上次在学校门口打你们的那些人?”
云争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说没事,然后又多重复一遍:“真的没事。”
张怕看他一眼,追问老皮:“上次在学校们口被砍,不想打回去?”
五个猴子一直想打回去,可现在没人接话。
张怕叹口气:“算了,你们看着办吧。”回去自己房间。
周日早上,张怕带着五个猴子去学校,秦校长借来一辆大巴车,等学生聚齐后,送去省看。
省看守所在幸福里北面,规划的特别好,如果不看牢监,只看整体布局,勉强可以算是疗养院一般。
靠山而建,平出好大一块地方,柏油马路把省看分成四个区域。
秦校长很有面子,看守所所长亲自等在门口,接他们入内。
只这一点,张怕想不佩服都难。一,今天是周日,所长肯定放假,却特意赶回来。二,四十六个学生,所长带这么多人入内参观,总要跟上级管理部门打招呼。三,这四十六个人是学生,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谁能负得起责任?
只要是正常领导,绝对不可能答应秦校长的请求。
可所长大人偏偏是同意了,让人感到惊奇。
里面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即便是所长再给面子,能看的东西也不多。一个是监舍,找间空屋子参观一下。一个是看犯人干活。
前一个比较好办。麻烦的是后一件事。
不过再麻烦也要参观。
看守所接了批制作塑料玩具的活儿,纯手工,犯人们有任务,完成有饭吃。完不成的要被号长打。
当然,打人是看不到的,透过小小的牢门,学生们排队往里看,看许多人穿着号服很努力的在工作。
在这之后,所长给安排了一顿午饭,和犯人是同一个标准的午饭,甚至更要夸张一些。只有馒头、咸菜,和一锅漂着油花、却看不到一块肉的清汤。
十八班大部分同学只吃了个馒头,咸菜和清汤全部拒而远之。
饭后送学生们出看守所,秦校长跟所长说谢谢。
然后就是回家,大巴车沿路放下学生,到一一九中学为止。
在刚上车的时候,张怕布置作业:“写个思想汇报,观后感也行,难得来看守所一次,总得有点想法,礼拜一交。”
严格来说,对于十八班的猴子们来说,今天唯一的触动就是提前吃下肚的午饭。至于牢房大小,犯人是不是干活,跟我有关系么?那顿难吃的饭才是真的有关系。
所以,学生们很不爽的哦了好一会儿。
张怕和五个猴子在幸福里附近下车,下车后往家走,张怕问话:“你们还想报复么?”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从老皮四个猴子在学校门口被打伤开始,张怕就在劝他们忍耐。他们是无时不刻想报复。
想法不一样,猴子们当然不会回答问题。
有时候,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张怕明白他们的意思,不再说话。
再往里走,看到前面站着许多人,跟香港电影一样,好几十个黑西装悍然挺立,看着就有威压。
最前面是郭刚,坐在一辆黑色宝马车里。
张怕以为发生事情,结果到跟前一看,什么事没发生,郭刚领着这帮人就在街里傻站着。
张怕不想惹麻烦,带猴子们赶快回家。
郭刚这些手下站了挺长时间才走,等他们离开后,张怕找人问话,知道是来干嘛。
那家伙是来显摆肌肉的,带着一群人声势轰轰,意思是这片地方拆定了,认识我郭刚的,给我面子的,赶紧签合约,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心说这位老大还真有个性,不过也能够看出来拆迁任务艰巨,否则不会是郭刚亲自到来,也不会在居民还没签搬迁合同的时候就跑过来展示力量。
在看热闹的时候,张怕顺便给刘小美打电话,还是询问骚扰她那个家伙有没有再次出现。
答案是没有,俩人随意聊上几句,结束通话。
眼看时间一天天浪费掉,张怕不敢再空耗下去。尽管一直没有想到好的开头,可一直想不出,难道就一直不写么?
拿笔拿纸,做个简单汇总,把这几天想到的开头大概列一下,标上人物、环境和开篇的简单故事主线。
汇总后,分出一二三等级,开始在电脑上写开头。
最先写的那个开头放弃掉,现在要写出更多开头。
也不用每个开头必须写上几万字,张怕就是写,六几千字的也行,万把千字的也行,按照脑子里想出来的情节写。
这个下午到晚上十一点,一共写出三个开头。
写好后看一遍,关电脑睡觉。
第二天去学校继续写开头,当然,在去办公室之前先跟猴子们谈心。
首先是收作文,然后随便牢骚几句,大意是看守所不是人呆的地方,人永远不能失去自由什么的。
经过七、八分钟的洗脑,张怕拿作文回办公室。
罗胜男简直是最佳员工,大多时候都是在办公室里玩手机。张怕进门跟她聊上几句,开电脑干活。
今天的任务还是写开头。
张怕想好了,既然不知道哪个开头好,那就都写出来,先写上五、六个在汇总名单上排在第一等的故事开头,写好以后找编辑帮看,帮忙选出最吸引人的那个。
这一写又是一天。当然,写作中间有去上课,有吃午饭,下午上课前还把复印好的学习笔记带去教室,说明白是什么东西,又说:“我是强制你们必须人手一份,都给我好好学习。”
把复印好的三大主科第一册的学习笔记放在讲台上,跟云争说:“你收费,每人一份。”
他把事情交代下去,自己又是回办公室写开头。一直写到放学,等回了家还要继续。
学习很累,写开头同样很累,
这一天又写出三个开头,加上昨天的三个开头,一起发到编辑信箱里。
这两天最少写了七万字,整个人都木了,就想什么都不做的睡上几天。可惜不能,隔天还要上班。
脑子里都是开头,以至于睡觉前也在想开头,乱想一团的睡着。
周二,刚到学校,四班黄老师又找上门,还是说胡婉华转班的事情。
张怕不想收,可又发生件事。上周五傍晚跟外校青年打架的老师被刑拘了。
秦校长脑袋都大了,我当校长,别人也当校长,可有哪一个校长像自己这么累?如果学校有一个星期没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他都会怀疑出了更大问题。
因为这个事情,校长要找关系保人,起码得把老师弄出来。
张怕呢,回教室给学生们谈心。
第一件事就说那名体育老师被刑拘的事情,接着又说起盛扬和罗成才被拘留那件事,最后提起礼拜天参观看守所的事情,语重心长告戒全班同学: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一定不能冲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有学生在下面问话:“你带我们打群架的时候,都是三思了?”
张怕被问住,拍了下讲台问话:“学习笔记复印了没有?”
当然是没有,昨天把任务布置下去,今天收费,然后才是复印。云争举手说:“现在收钱。”
那就收吧。
张怕想了想,把王江叫出来说话:“四班班主任想把胡婉华送过来,你觉得呢?”
121 不走就不走吧
王江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
张怕有点郁闷:“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原因就送过来?”王江又问。
张怕气道:“我是你老师,好好说话!”
王江嘿嘿笑了一下,回话说:“还是别来了,我看见她会不舒服。”
张怕说:“成,你牛,听你的。”
让王江回教室,他去找黄老师说一声。
黄老师很不满意,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强迫,只好熄了这个念头。
张怕回办公室的时候给校长打个电话:“老大,怎么样了?”
校长说:“出来了,现在回学校。”
张怕说:“还是你厉害。”
“少废话。”秦校长停了下,无奈说道:“等你坐了我这个位置,就明白了。”
张怕笑问:“敢情您经常捞人。”
当然不会是经常捞人,不过大概意思雷同,经常要为学校惹麻烦的师生出面讨人情。
在别的学校做校长,轻松逍遥不说,稍微黑一些的轻松赚取百万身家。前年市里大整风,一面是廉查,一面是轮换校长、老师,就是说把一中的调去二中,二中的去三中,结果命令还没出来,一共三名初中校长外逃,简直是教育界和省城的耻辱。
也还是那个大整风,命令出来以后,其余学校或多或少总要交流几个老师,一一九中一个都没,直接被全市初中排在外面。
好在学校老师认命,秦校长又是关心这帮孩子,没人去教育局闹腾。
跟那些校长相比,秦老大一直比较悲惨。现在听张怕说他捞人,懒得再提,索性换话题问道:“礼拜天的事情怎么样了?”问学生参观看守所的反响。
张怕回话:“写了感想,还没看呢。”
“仔细看看,希望能有几个收心的。”秦校长说道。看见没,费大力气折腾一次,校长的目标仅仅是几个学生能收心,要求实在有够低。
张怕说:“要是去看守所没用,下次带去监狱,就不信吓不住他们。”
校长急忙说道:“快打住!看守所还能转转,监狱实在进不去。”
“关系不到位?”张怕笑道:“有人敢不给你面子?直接弄死。”
“我先弄死你。”校长挂上电话。
张怕这面,拿手机进办公室,跟罗胜男打个招呼,然后坐着发会呆。一口气发给编辑六个开头,不知道结局咋样。
正发呆呢,有人敲门,说是校长发话,下午开教师会,所有人必须到。
张怕和罗胜男应声知道了。
等那名老师离开,罗胜男问张怕:“知道是什么事么?”
张怕摇头:“没人知道老大在想什么。”
罗胜男笑笑,继续看手机。
很快混过去一个白天,下午全校教师开大会。
张怕第一次参加这种组织活动,走进电教大礼堂,直接吓一跳,竟然有这么多老师?
确实很多,大眼一看,最少一百六、七,心说一一九中真是奇葩。
这次大会和以往不同,台上没有座位,竖个话筒,空空无人。
几分钟后,秦校长上台,开口就是********思想:所有老师都给我消停点儿,班主任回去给学生开会,都老实一点儿,最近打架事情实在太多,得控制一下。
校长确实是被逼的没法了,九年制义务教育,取消工读学校,校长又不愿意把孩子送去少管所……种种条件累积一起,便是有了现在的局面。
会议很短,二十分钟结束。整个过程,秦校长特别严肃,尤其点名刚捞回来的体育老师,重点批评一下,然后散会。
张怕心说:校长真给面子,自己带学生打群架都没点名。
至于那名体育老师,所谓捞出来就是说动对方家长,多方使力,后面的事情是赔钱。
秦校长很酷,跟俩家长明说:“管你们医药费差不多了,别闹,不然咱就打官司,就算你们能把我的老师送进监狱,我也一定能把你们的孩子送进少管所,不信就试试。”
给任何一个正常人来看,这话绝对不可能是校长所说,显得太低级太没城府,可秦校长就是这么跟家长说话,至于他们怎么想……很重要么?
很快开完大会,张怕和罗胜男回办公室,罗胜男笑道:“长见识了吧?校长大人说话向来不靠谱。”
张怕跟着笑了一下:“他一直这么跟我说话。”
罗胜男看他一眼:“看出来了,你们俩一样不靠谱。”
校长是有点不靠谱,给教师开大会,说的比白话文还白话文,全不在意形象、身份。不过也正是这些话,恰当地表现了他的愤怒。
听罗胜男说自己不靠谱,张怕刚想回话,电话响起,拿出来看屏幕,居然是校长大人?心下暗忖:准没好事。
猜中了,校长让他去校长办公室,看样子是要做个会后补充。
张怕很无奈的爬到顶楼,等着校长大人回来。
十分钟后,校长慢慢走上楼梯,拿钥匙开门,进门后说:“坐。”
张怕坐下问:“什么事?”
校长说:“叫你来就想说一句话,三思而后行,全校最乱的年级是三年级,三年级最乱的学生都在你班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要管住他们,最近千万千万别再打架,从你来了以后,光教育局长的电话就接了三个,每一个都在批评我。”
张怕说:“被领导记在心间,是好事。”
“好个屁,又不是大领导。”秦校长又说:“记住我的人多了,有什么用?”
张怕笑着说声是,又问:“还有别的事么?”
“没别的,就这个事,我是怕你冲动,你一定要管住自己的脾气。”校长再次嘱咐道。
张怕当然回话说没问题,开门下楼。
下午是自习课,他回教室呆了半个多小时。
这帮猴子真是不带让他失望的,四十六个人,有十几个在睡觉,二十几个在玩手机,还有人在听歌、看视频,只有少少两个人在学习。
看着这群散漫家伙,张怕深深怀疑自己有病,当初脑子进了多少水才答应来做老师?
今天的他没有早退,坚持到放学,跟学生一起离校。
然后呢,在校门口又见识到一起热闹。
学校门口停辆跑车,车前面站个小太妹。很招摇的车、很招摇的装扮,吸引得过往学生都在看。
马路边还蹲着四、五个小青年,边看着小太妹边说笑话,显然也是无聊一族。
张怕带着十八班这群祖宗往外走,看见跑车后,老皮吹声口哨:“什么时候,老子也弄一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长发、白净面皮、穿学生装的家伙走出校门。
看见这家伙,张怕愣了一下,挺帅啊。
当然帅,门口小太妹就是等他,一见到他,马上打招呼:“老公,老公。”
帅哥当没听见,看都不看她,懒洋洋从她身边经过。
小太妹想拽他,帅哥轻轻一晃躲过,跑去马路对面。
小太妹有心想追,可又不能丢着汽车不管,只好开车去追,也就是说追不上了。
张怕好奇道:“咱学校还有比我帅的?”
老皮说:“你当我们老师,就教我们学习厚脸皮?”
“真想揍你。”张怕问:“那家伙谁?”
“裴成易。”于远说:“我一直想揍他,一天到晚装酷,有事儿没事儿的跟我比帅。”
张怕看眼他那伟岸的身材,认真说道:“你比他帅。”
大胖子于远点头道:“这是事实。”
张怕想了下,觉得好笑,喊过来云争:“学校五根棍儿,你、王江、李山,基本是在比丑,看二年级那俩,一个比一个帅。”
王江在后面接话:“老师,我在呢。”
李山接道:“老师,我也在。”
云争叹口气:“我不在。”
张怕说:“你们不要有什么想法,我说的是事实。”
于远很不屑:“裴成易就是个神经病,比你还神经病。”
张怕无语,叹口气说道:“有你这么表扬老师的么?”
于远嘿嘿笑了一下,又说:“你是没见到,去年,李英雄和裴成易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哥俩整整打了一年,打的那个热乎,我们都不好意思插手。”
“他俩不对付?”张怕问道。
“一山不容二虎。”于远回头看眼王江、李山,小声跟张怕做介绍:“身后这俩棒槌也是打了整个一年级,为什么秦校长着重点出他们五个人,因为这五个人都是棒槌,没事就互相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