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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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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目光在我们身上反复地扫了几遍,脸上流露出略知一二的表情,“难道……你们都遭到了别人的冷落吗?”

我们都点了点头。

他双膝跪倒在地,又开始痛哭流涕起来,“感谢上帝!”他喊道,“感谢上帝!”

“你并不是孤立的一个人,”菲利普用手搭着他的肩膀说。

之后又向我们介绍道,“他叫保罗。”

保罗的神经系统并不像我和詹姆斯所担心的那样。尽管他没有精神失常,他仍然需要好好地调整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因为他已经独立生活了许多年。当我们回到南加州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正常。

我们的第二名新成员是在我们回到奥兰治之后发现的。

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们回来一一个星期之后。当我们走进布雷亚商场时,发现他坐在沃尔登书屋的杂志架前,正在阅读着一本彭特书局出版的小说。他很年轻,不过20岁左右,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T恤衫,长发在脑后流成了一根马尾。{奇www书手机电子书}当时我们正准备去小吃店,菲利普一见到他便突然停了下来,在书店门口仔细观察着他。几分钟之后,那人显然感觉到有人在注意他,便抬起了头,注视着菲利普的眼睛。

“你们半小时以后在小吃店等我们。”菲利普对其他人说。

等大家离开之后又对我说,“我们又有一名新成员了。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下他目前处在哪个阶段。”

其他人走远之后,我和菲利普便走进了书店,来到杂志架旁边。他一边从架子上拿起一本《人物》杂志,一边冲着那个坐在地板上的人微笑着。那个人有些惊慌,把正在阅读的那本彭特书局的小说放在另一本书上,匆匆离开了书店。

“你刚开始时也跟他一样,”菲利普告诉我。他放下手里的杂志说,“走吧,咱们跟着他走。”

跟踪这个人易如反掌。他试图避开我们的视线,却做得十分拙劣。他匆匆钻进购物的人流之中,不停地回头张望着,想知道我们是否还跟在他的后面;之后他插进了一对情人的中间,紧接着又跟在一群少男少女后面,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回头观察着我们的动向。

我必须承认,他对我们产生的害怕心理使我体会到了手中掌握权力时的快慰,使我感到了自己是多么强壮有力。我在商场里跟踪那人时,觉得自己心中又平添了许多自信。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权限,感到自己就像阿诺德。施瓦辛格所扮演的一个孤胆英雄,奋不顾身地迎战自己的对手。

“他还没有脱离自发状态,”菲利普对我说,当时我们两人已经跟着那个男人来到了西尔斯专卖店,“他现在还没有变成我们中的一分子。”

“自发状态?”

“我是说他还没有杀过人。”

那人已经走出了西尔斯专卖店,并开始向停车场跑去。我正要追上去,菲利普举起一只手拦住了我,“呆在这儿别动,我们永远也别想抓住他。咱们还是去看看他开的是辆什么车再说。”

我们走到商店门口的人行道上时,那人已经驾着一辆黄色的小型双座大众牌汽车驶出了停车场。

“他会往我们这边开的,”菲利普说,“他想看看我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你能不能记住他的车牌号码?”

果然不错,他没有从停车场的另一端离开,而是全速向我们这个方向驶来。当他从我们身边开过去的短短一瞬间,我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他那宽阔的前额下面紧盯着我们的疯狂而凶狠的双眼。

转瞬间他便消失了。

“你记住车牌号了吗?”

“只记住了一部分,”我说,“PTL,还有几个数字。我觉得第二个数字应该是5,但是我不能肯定。也许是6。”

“有这些已经足够了。我在车窗上看见一张福乐敦大学的通行证。想想看,在福乐敦大学停车场上找到一辆车牌号码以同工打头的黄色大众车简直易如反掌。”

我们又回到了商场,穿过西尔斯专卖店,向小吃店走去。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杀死他的老板?”我问他。

“这种事情可以从脸上看得出来。一个人处于自发阶段时会有~些变化,主要是生理上的,或者生物学上的变化。在第一次杀了人之后,他的内心会发生一些重大变化。他在行为上跟别人有着明显的不同。我无法准确地解释这一点,但是我非常清楚。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们在小吃店里见到了其他人,他要大家跟我们一起去,“我们要跟踪这个人,要穷追不舍。他要不了几个星期就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你对他一无所知,也无从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和工作环境,你是从哪方面看出他会杀死自己老板的?”

“我们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菲利普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种悲凉的味道,“这一点我们都能够做到。”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开车去了福乐敦大学停车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黄色大众汽车,除了最年轻的汤米在距离那辆车不远的地方留守以外,其他人都坐在自己的车中等候。

12点刚过,那人胳膊底下夹着一摞书,从数学楼方向往停车场走来。跟他一起走出大楼的还有其他几名学生,他们全都结伴而行,跟其他同学边走边聊,而这位即将成为我们的一员的人却形单影只,独自一人。

他走进车场,打开了车门。

“嗨!”汤米说,“这车是你的吗?”

那个人看了他一会儿。他的脸上充满了矛盾的表情:惊慌,宽慰,还有恐惧。最后恐惧占了上风,汤米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那人已经钻进了大众车,并立即关闭了车门,同时发动了汽车。

“等一下!”汤米喊道。

车已经开走了。

我们几个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他距离加入我们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菲利普很有把握地说,“下一次他就会成为我们的人了。”

我们靠预感选中了那个最不一般的日子。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停车场,在周围躲了起来。这一次那个人没有上课,而是坐在车里。

他戴着一副弗兰肯斯坦在小说中所创造的怪物面具。

我感到一股冷气从脊梁骨上直冲脑门。我十分清楚他要去干什么。我干过这事儿。我理解他的感受,他处理事情的方式。

可是作为一个第三者看到了这种事情,仍然会产生某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感到好像我正在观看一场由我主演的、谋杀我的上司斯图尔特的电影。我记得当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地孤独,没有任何人注意我,也没有人能够看到我。我知道这个家伙正在经历着跟我当年同样的感觉。他没有发现我们正在监视他,而我们却知道他要干些什么,并且正在等待着他完成这一自发行动。

我想现在就走近他的汽车,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让他知道我和其他所有的人都干过同样的事情。但是由于菲利普早已说得很清楚,同时我还理解,这种事情必须从头到尾由他自己来完成。这是一种初始阶段的自发行为。

他走出了小型大众汽车,拿着一把枪筒被截短的自动手枪。

我们看着他走出了停车场,向校园走去。

几分钟之后,一座建筑物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枪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然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喊叫声,那声音好像是从水下传来的。

“好了,”菲利普说,“我该出发了。你们大家在丹尼斯等我。

我会跟这个家伙谈一谈,然后带他一起回来。“

我们点了点头,“没问题。”史蒂夫说。

我从别克车的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人意乱神迷地站在停车场外面,仍然戴着那副弗兰肯斯坦的怪物面具。手枪已经不知被他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菲利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向他身边走去。

当他们两人来到丹尼斯时,他已经变成了我们中的一员。

他的名字叫吉姆,他跟我一样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他理解我们,是我们中的一名成员,他听说我们是平民恐怖主义者之后,便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认为这是一个最为辉煌的理念。

他还为我们找到了一个住处。

自从我们结束旅行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各种各样的旅馆和汽车旅店里。菲利普始终不愿意让大家再回到过去的老家,认为那种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一直想寻找一个供大家共同居住的新地方,一个所有人都可以住在一起的住所。

吉姆告诉我们,他两个多月以来一直住在某个汽车旅店里。

“他们最近在距奥兰治县不远的查普曼附近新盖了一批样板住宅,从查普曼到那里需要翻过一座小山,离欧文市不太远。

白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但是每天晚上寂静空旷,景色迷人。

那里的公寓是按照著名的《建筑精选》中的式样设计装修的,每套住宅里都有一间精致的浴室,还有一只浴缸,算得上是精美绝伦了。我的公寓在整个样板建筑群的尽头,另外还有其他四套。

其中每套公寓都有两层楼,包括3到6间卧室。我们可以把整个地方都占用下来。“

“这主意听起来真不错。”我说。

“这个地方是新开发的,当然很不错,入口处还有大门,可以挡住非法闯入者。真是一个理想的家园。”

“听上去是不错,”菲利普承认,“让我们亲自检验一下再说。”

那天是工作日,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没有任何人来做房屋交易。我们径直来到了销售办公室,销售人员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我们,或者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拿了一些宣传广告手册,直接走进大门,来到了那群样板接的尽头,开始参观第一套公寓。

所有的房间都出色极了,也奢侈极了,里面放满了最昂贵、最豪华的家具。这群住宅群一共包括五座大型公寓,我们13个人住在里面足够宽敞。菲利普占用了其中最大的一套,那套房间原来是吉姆的住宅,他说他会跟吉姆和保罗一起住,一旦他们有了什么问题,或者需要任何帮助时,他都会帮他们解决。我跟詹姆斯、约翰同住隔壁的一套公寓。

我们回到现在的住处,即塔斯廷的假日饭店,各自收拾整理自己的行李和私人财产。当时已经5点多,时间有些晚了。我想直接回到我住的房间去,但是詹姆斯想去商店买些吃的东西,而约翰的货车还在我们以前住过的那家汽车旅店的停车场上,他想搭史蒂夫的便车把它取回来。我把别克车钥匙递给了詹姆斯,坐朱尼亚的美洲豹返回了假日饭店。朱尼亚这辆崭新的汽车是在最近一次袭击行动中搞到的。

我跟朱尼亚来到了我们的新住处,各人从车厢里取出了自己的行李。

“你在假日饭店里还有其他东西吗?”他问我。

“还有一只皮箱。”

“我也是。你想不想明天把它取回来?”

我点点头。

“明天我走之前来带上你,咱们一起去。”

“多谢。”我说。

“明天见。”

“再见。”我穿过空旷的走廊,向我的新住宅走去。天渐渐黑下来了,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自动定时器打开了室外的路灯,灯光投射到了建筑上。火炬形的壁灯亮了,汽车库里的照明灯也亮了起来,把出入大门的车道照得通明瓦亮。

吉姆曾经说过,他能从销售办公室偷来房间钥匙,我住处的大门上果然挂着一串钥匙。我拔下钥匙,拧开了超大号的撞领,走了进去。

我的住宅。

说真话,这是我们的住宅。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只把它当成是我的地方,把约翰和詹姆斯看成是我的房客。

我把皮箱放进衣柜里面,打开了照明开关。顿时,门厅里隐藏在壁凹中的照明灯、客厅和书斋里的落地灯,以及餐厅里的枝形吊灯……整个公寓全部亮了起来。我吃惊地呆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连房间里的气味儿都是那样诱人。

忽然楼上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是敲门的声音。

“喂,有人在家吗?”我大声地喊道。

我等待着,静静地倾听着。

没有回音。

我将行李箱扛到了楼上,放在了主卧室的地板上。将来谁住在这间主卧室还是个问题,我想一定会出现一场争斗。但是我认为至少应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我不打算放弃自己的主张。

正如吉姆所说的那样,我们很快就发现了,卧室的舒适程度简直无与伦比。浴缸安装在一个高出地面的平台上,大小跟适意牌浴缸类似,浴缸尽头的台面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从毛玻璃上可以透视到整个庭院。

我想小便,于是我去了卫生间。我发现马桶上安装着具有最佳静音效果的冲水装置。我又回到了卧室,一头倒在了床上。

我的感觉好极了!快乐极了!每一间住房都是独一无二的,所有的家具和装修都是由几家大名鼎鼎的公司提供的,它们的公司铭牌镶嵌在住宅门口的墙上,紧挨着烟灰缸。显然这些公司把这座建筑装修成具有典型性、代表性的样板住宅,原本是为了向更多的人进行推销、宣传,而不是为了让我们几个人感到高兴。

我爱这些建筑群。

我更爱我自己的住宅。

我又一次听到了敲门声。我坐起身,侧耳倾听着。那声音似乎来自我隔壁的房间。活见鬼,究竟是什么东西?老鼠吗?

也许是管道坏了?我从床上跳了起来,笑了。也许我应该向装修公司投诉。我走出了卧室,穿过客厅,又来到了另一间卧室。

这显然是一位姑娘的卧室。墙上挂着芭蕾舞艺术绘画,白色的桌面上摆着洋娃娃,粉色的床单上还有一些填充宠物玩具。我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没有看到任何可能会引发那种声音的物体。

也许问题出在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上——一个女人从壁橱里跳了出来。

我大叫着向后退去,差点跌倒在地板上。她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目光既愤怒,又充满了恐惧。两人谁也没有往前走出一步。

“你是谁?”

“你是谁?!”

我忽然意识到,她既能看见我的形体,也能听见我的声音。

我更加仔细地审视着她。她比我年长一些,大约在35岁到叙岁之间,除了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神和狂乱的头发以外,她的身上有着某种庄重娴静和依稀可辨的羞涩气息。她的恐惧在逐渐减退,勇气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你是个被冷落的人吗?”我问她。

她吃惊地看着我,“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词儿的?”

“我也是被冷落的人。我们所有的人都是。”

“所有的人?”

“我们一共有13个人。我们已经住在这里了。”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重重地坐到了床上。她看着墙壁,我看着她。她很迷人。她的性格中有某种令人惬意的温柔感,目光中显然充满着智慧,黑红色的嘴唇不大不小正合适,看上去一定很敏感。她的头发是浅褐色的,她那对中等大小的乳房完美无缺。

难道我对她着迷了吗?并不完全如此。她很美,但是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出现我和简在第一次见面时爆发出的火花。然而找依然感到了某种兴奋。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单独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说过话了,甚至也始终没有过今天这样的巧遇或偶然接触。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玛利。”

“你住在这里吗?”

“我以前住在这里。我想以后不会了。”

我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好,这时我真希望菲利普能跟我在一起。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从哪里来?”

“戏是加利福尼亚人。家在科斯塔梅萨。“

“你独身一人吗?”

她充满疑虑地看着我,“那又怎样?”

“我的意思是,还有别人跟你一样吗?”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想我应该邀请她加入我们的组织,但是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有权做出这种决定。这种事情通常由菲利普决定。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默默无言地注视着对方。她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女性被冷落者,她的真实存在着实使我吓了一跳。

我解除了对她的防备。我曾经猜测,受冷落这种事情纯粹是男性世界的事。无论是有计划的还是纯属巧合,我们中每一名受冷落的人碰巧都是男人。

无论如何,我仍然为自己强壮的体魄感到兴奋。以前我也考虑过我们大家应该分别找一些女朋友、情人或者妻子。我们应该有更加正常的感情生活,保持一种健康快乐的性关系。

但是孩子的事情该怎么办呢?假如受冷落是由于遗传所致,他们的基因会呈现隐性性状还是显性性状?我们会有正常的孩子吗?也许我们的后代比我们还要糟糕?他们会不会完全变成隐形人呢?

当我们站在那里相互对视的短短几秒钟里,我考虑了所有这些可能发生的问题。这时她打破了僵局,开始往大门口走去,“我……我想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等一下!”我说。

她走了两步又站住了,“什么?”

“别走。”

她惊恐地看着我,“为什么?”

“让我问问我们的人。”

“那又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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