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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世明言-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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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朝欢暮乐,极其富贵。结识朝臣国戚,宅中有十里锦帐,天上人间,无比奢华。
  忽一日排筵,独请国舅王恺,这人姐姐是当朝皇后。石崇与王恺饮酒半酣,石崇唤绿珠出来劝酒,端的十分美貌。王恺一见绿珠,喜不自胜,便有奸淫之意。石崇相待宴罢,王恺谢了自回,心中思慕绿珠之色,不能勾得会。王恺常与石崇斗宝,王恺宝物,不及石崇,因此阴怀毒心,要害石崇。每每受石崇厚待,无因为之。
  忽一日,皇后宣王恺入内御宴。王恺见了姐姐,就流泪,告言:〃城中有一财主富室,家财巨万,宝贝奇珍,言不可荆每每请弟设宴斗宝,百不及他一二。姐姐可怜与弟争口气,于内库内那借奇宝,赛他则个。〃皇后见弟如此说,遂召掌内库的太监,内库中借他镇库之宝,乃是一株大珊瑚树,长三尺八寸。不曾启奏天子,令人扛抬往王恺之宅。王恺谢了姐姐,便回府用蜀锦做重罩罩了。
  翌日,广设珍羞美馔,使人移在金谷园中,请石崇会宴。
  先令人扛抬珊瑚树去园上开空闲阁子里安了。王恺与石崇饮酒半酣,王恺道:〃我有一宝,可请一观,勿笑为幸。〃石崇教去了锦袱,看着微笑,用杖一击,打为粉碎。王恺大惊,叫苦连天道:〃此是朝廷内库中镇库之宝,自你赛我不过,心怀妒恨,将来打碎了,如何是好?〃石崇大笑道:〃国舅休虑,此亦未为至宝。〃石崇请王恺到后园中看珊瑚树、大小三十余株,有长至七八尺者。内一株一般三尺八寸,遂取来赔王恺填库,更取一株长大的送与王恺。王恺羞惭而退,自思国中之宝,敌不得他过,遂乃生计嫉妒。
  一日,王恺朝于天子,奏道:〃城中有一富豪之家,姓石名崇,官居太尉,家中敌国之富。奢华受用,虽我王不能及他快乐。若不早除,恐生不测。〃天子准奏,口传圣旨,便差驾上人去捉拿太尉石崇下狱,将石崇应有家资,皆没入官。王恺心中只要图谋绿珠为妾,使兵围绕其宅欲夺之。绿珠自思道:〃丈夫被他诬害性命,不知存亡。今日强要夺我,怎肯随他?虽死不受其辱!〃言讫,遂于金谷园中坠楼而死,深可悯哉!王恺闻之,大怒,将石崇戮于市曹。石崇临受刑时叹曰:〃汝辈利吾家财耳。〃刽子曰:〃你既知财多害己,何不早散之?〃石崇无言可答,挺颈受刑。胡曾先生有诗曰:
  一自佳人坠玉楼,晋家宫阙古今愁。
  惟余金谷园中树,已向斜阳叹白头。
  方才说石崇因富得祸,是夸财炫色,遇了王恺国舅这个对头。如今再说一个富家,安分守己,并不惹事生非;只为一点悭吝未除,便弄出非常大事,变做一段有笑声的小说。
  这富家姓甚名谁?听我道来:这富家姓张名富,家住东京开封府,积祖开质库,有名唤做张员外。这员外有件毛病,要去那:虱子背上抽筋,鹭鸶腿上割股。古佛脸上剥金,黑豆皮上刮漆。痰唾留着点灯,捋松将来炒菜。
  这个员外平日发下四条大愿:一愿衣裳不破,二愿吃食不消,三愿拾得物事,四愿夜梦鬼交。是个一文不使的真苦人。他还地上拾得一文钱;把来磨做镜儿;捍做磬儿,掐做锯儿,叫声〃我儿〃,做个嘴儿,放入箧儿。人见他一文不使,起他一个异名,唤做〃禁魂张员外〃。
  当日是日中前后,员外自入去里面,白汤泡冷饭吃点心。
  两个主管在门前数见钱。只见一个汉,浑身赤膊,一身锦片也似文字,下面熟白绢绲拽扎着,手把着个笊篱,觑着张员外家里,唱个大喏了教化。口里道:〃持绳把索,为客周全。〃
  主管见员外不在门前,把两文撇在他笊篱里。张员外恰在水瓜心布帘后望见,走将出来道:〃好也,主管!你做甚么,把两文撇与他?一日两文,千日便两贯。〃大步向前,赶上捉笊篱的,打一夺,把他一笊篱钱都倾在钱堆里,却教众当直打他一顿。路行人看见也不忿。那捉笊篱的哥哥吃打了,又不敢和他争,在门前指着了骂。只见一个人叫道:〃哥哥,你来,我与你说句话。〃捉笊篱的回过头来,看那个人,却是狱家院子打扮一个老儿。两个唱了喏。老儿道:〃哥哥,这禁魂张员外;不近道理;不要共他争。我与你二两银子,你一文价卖生萝卜,也是经纪人。〃捉笊篱的得了银子,唱喏自去,不在话下。
  那老儿是郑州奉宁军人,姓宋,排行第四,人叫他做宋四公,是小番子闲汉。宋四公夜至三更前后,向金梁桥上四文钱买两只焦酸馅,揣在怀里,走到禁魂张员外门前。路上没一个人行,月又黑。宋四公取出蹊跷作怪的动使,一挂挂在屋檐上,从上面打一盘盘在屋上,从天井里一跳跳将下去。
  两边是廊屋,去侧首见一碗灯。听着里面时,只听得有个妇女声道:〃你看三哥恁么早晚,兀自未来。〃宋四公道:〃我理会得了,这妇女必是约人在此私通。〃看那妇女时,生得:黑丝丝的发儿,白莹莹的额儿,翠弯弯的眉儿,溜度度的眼儿,正隆隆的鼻儿,红艳艳的腮儿,香喷喷的口儿,平坦坦的胸儿,白堆堆的奶儿,玉纤纤的手儿,细袅袅的腰儿,弓弯弯的脚儿。
  那妇女被宋四公把两只衫袖掩了面,走将上来。妇女道:〃三哥,做甚么遮了脸子唬我?〃被宋四公向前一捽,捽住腰里,取出刀来道:〃悄悄地!高则声;便杀了你!〃那妇女颤做一团道:〃告公公,饶奴性命。〃宋四公道:〃小娘子,我来这里做不是。我问你则个:他这里到上库有多少关闭?〃妇女道:〃公公出得奴房,十来步有个陷马坑,两只恶狗。过了便有五个防土库的,在那里吃酒赌钱,一家当一更,便是土库。
  入得那土库,一个纸人,手里托着个银球,底下做着关棙子。踏着关棙子,银球脱在地下,有条合溜,直滚到员外床前,惊觉,教人捉了你。〃宋四公道:〃却是恁地。小娘子,背后来的是你兀谁?〃妇女不知是计,回过头去,被宋四公一刀,从肩头上劈将下去,见道血光倒了。
  那妇女被宋四公杀了。宋四公再出房门来,行十来步,沿西手走过陷马坑,只听得两个狗子吠。宋四公怀中取出酸馅,着些个不按君臣作怪的药,入在里面,觑得近了,撇向狗子身边去。狗子闻得又香又软,做两口吃了。先摆番两个狗子,又行过去,只听得人喝么么六六,约莫也有五六人在那里掷骰。宋四公怀中取出一个小罐儿,安些个作怪的药在中面,把块撇火石,取些火烧着,喷鼻馨香。那五个人闻得道:〃好香!员外日早晚兀自烧香。〃只管闻来闻去,只见脚在下头在上,一个倒了,又一个倒。看见那五个男女,闻那香,一霎间都摆番了。宋四公走到五人面前,见有半掇儿吃剩的酒,也有果菜之类,被宋四公把来吃了。只见五个人眼睁睁地,只是则声不得。
  便走到上库门前,见一具胳膊来大三簧锁,锁着土库门。宋四公怀里取个钥匙,名唤做〃百事和合〃,不论大小粗细锁都开得。把钥匙一斗;斗开了锁;走入土库里面去。入得门,一个纸人手里,托着个银球。宋四公先拿了银球,把脚踏过许多关棙子,觅了他五万贯锁赃物,都是上等金珠,包裹做一处。怀中取出一管笔来,把津唾润教湿了,去壁上写着四句言语,道:
  宋国逍遥汉,四海尽留名。
  曾上太平鼎,到处有名声。
  写了这四句言语在壁上,土库也不关,取条路出那张员外门前去。宋四公思量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连更彻夜,走归郑州去。
  且说张员外家,到得明日天晓,五个男女苏醒,见土库门开着,药死两个狗子,杀死一个妇女,走去覆了员外。员外去使臣房里下了状。滕大尹差王七殿直干遵,看贼踪由。做公的看了壁上四句言语,数中一个老成的叫做周五郎周宣,说道:〃告观察,不是别人,是宋四。〃观察道:〃如何见得?〃周五郎周宣道:〃'宋国逍遥汉',只做着上面个'宋'字;'四海尽留名',只做着个'四'字;'曾上太平鼎',只做着个'曾'字;'到处有名声',只做着个'到'字。上面四字道:'宋四曾到'。〃王殿直道:〃我久闻得做道路的,有个宋四公;是郑州人氏;最高手段。今番一定是他了。〃便教周五郎周宣将带一行做公的,去郑州于办宋四。
  众人路上离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到郑州,问了宋四公家里,门前开着一个小茶坊。众人入去吃茶;一个老子上灶点茶。众人道:〃一道请四公出来吃茶。〃老子道:〃公公害些病未起在;等老子入去传话。〃老子走进去了;只听得宋四公里面叫起来道:〃我自头风发,教你买三文粥来,你兀自不肯。每日若干钱养你,讨不得替心替力,要你何用?〃刮刮地把那点茶老子打了几下。只见点茶的老子,手把粥碗出来道:〃众上下少坐,宋四公教我买粥,吃了便来。〃
  众人等个意休不休,买粥的也不见回来,宋四公也竟不见出来。众人不奈烦,入去他房里看时,只见缚着一个老儿。众人只道宋四公,来收他。那老儿说道:〃老汉是宋公点茶的,恰才把碗去买粥的,正是宋四公。〃众人见说,吃了一惊,叹口气道:〃真个是好手,我们看不仔细,却被他瞒过了。〃只得出门去赶,那里赶得着?众做公的只得四散,分头各去,挨查缉获,不在话下。
  原来众人吃茶时,宋四公在里面,听得是东京人声音,悄地打一望,又像个干办公事的模样,心上有些疑惑,故意叫骂埋怨。却把点茶老儿的儿子衣服,打换穿着,低着头,只做买粥,走将出来,因此众人不疑。
  却说宋四公出得门来,自思量道:〃我如今却是去那里好?我有个师弟,是平江府人,姓赵名正。曾得他信道,如今在谟县。我不如去投奔他家也罢。〃宋四公便改换色服,妆做一个狱家院子打扮,把一把扇子遮着脸,假做瞎眼,一路上慢腾腾地,取路要来谟县。来到谟县前,见个小酒店,但见:
  云拂烟笼锦旆扬,太平时节日舒长。
  能添壮士英雄胆,会解佳人愁闷肠。
  三尺晓垂杨柳岸,一竿斜刺杏花傍。
  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宋四公觉得肚中饥馁,入那酒店去,买些个酒吃。酒保安排将酒来,宋四公吃了三两杯酒。只见一个精精致致的后生,走入酒店来。看那人时,却是如何打扮:砖顶背系带头巾,皂罗文武带背儿,下面宽口裤,侧面丝鞋。
  叫道:〃公公拜揖。〃宋四公抬头看时,不是别人,便是他师弟赵正。宋四公人面前,不敢师父师弟厮叫,只道:〃官人少坐。〃赵正和宋四公叙了间阔就坐,教酒保添只盏来筛酒。
  吃了一杯,赵正却低低地问道:〃师父一向疏阔?〃宋四公道:〃二哥,几时有道路也没?〃赵正道:〃是道路却也自有,都只把来风花雪月使了。闻知师父入东京去得拳道路。〃宋四公道:〃也没甚么,只有得个四五万钱。〃又问赵正道:〃二哥,你如今那里去?〃赵正道:〃师父,我要上东京闲走一遭,一道赏玩则个,归平江府去做话说。〃宋四公道:〃二哥,你去不得。〃赵正道:〃我如何上东京不得?〃宋四公道:〃有三件事,你去不得。第一,你是浙右人,不知东京事,行院少有认得你的,你去投奔阿谁?第二,东京百八十里罗城,唤做'卧牛城'。我们只是草寇,常言:'草入牛口,其命不久。'第三,是东京有五千个眼明手快做公的人,有三都捉事使臣。〃赵正道:〃这三件事都不妨。师父你只放心,赵正也不到得胡乱吃输。〃
  宋四公道:〃二哥,你不信我口,要去东京时,我觅得禁魂张员外的一包儿细软,我将归客店里去,安在头边,枕着头。你觅得我的时,你便去上东京。〃赵正道:〃师父,恁地时不妨。〃
  两个说罢,宋四公还了酒钱,将着赵正归客店里。店小二见宋四公将着一个官人归来,唱了喏。赵正同宋四公入房里走一遭,道了〃宋置〃,赵正自去。当下天色晚,如何见得:暮烟迷远岫,薄雾卷晴空。群星共皓月争光,远水与山光斗碧。深林古寺,数声钟韵悠扬;曲岸小舟,几点渔灯明灭。枝上子规啼夜月,花间粉蝶宿芳丛。
  宋四公见天色晚,自思量道:〃赵正这汉手高。我做他师父,若还真个吃他觅了这般细软,好吃人笑,不如早睡。〃宋四公却待要睡,又怕吃赵正来后如何,且只把一包细软安放头边,就床上掩卧。只听得屋梁上知知兹兹地叫,宋四公道:〃作怪!未曾起更,老鼠便出来打闹人。〃仰面向梁上看时,脱些个屋尘下来,宋四公打两个喷涕。少时老鼠却不则声,只听得两个猫儿,乜凹乜凹地厮咬了叫,溜些尿下来,正滴在宋四公口里,好臊臭!宋四公渐觉困倦,一觉睡去。
  到明日天晓起来,头边不见了细软包儿。正在那里没摆拨;只见店小二来说道:〃公公,昨夜同公公来的官人来相见。〃宋四公出来看时;却是赵正。相揖罢;请他入房里,去关上房门。赵正从怀里取出一个包儿,纳还师父。宋四公道:〃二哥,我问你则个,壁落共门都不曾动,你却是从那里来,讨了我的包儿?〃赵正道:〃实瞒不得师父,房里床面前一带黑油纸槛窗,把那学书纸糊着。吃我先在屋上;学一和老鼠;脱下来屋尘,便是我的作怪药,撒在你眼里鼻里,教你打几个喷涕;后面猫尿,便是我的尿。〃宋四公道:〃畜生,你好没道理!〃赵正道:〃是吃我盘到你房门前,揭起学书纸,把小锯儿锯将两条窗栅下来;我便挨身而入,到你床边,偷了包儿。再盘出窗外去,把窗栅再接住,把小钉儿钉着,再把学书纸糊了,恁地便没踪迹。〃宋四公道:〃好,好!你使得,也未是你会处。你还今夜再觅得我这包儿,我便道你会。〃赵正道:〃不妨,容易的事。〃赵正把包儿还了宋四公道:〃师父,我且归去,明日再会。〃漾了手自去。
  宋四公口里不说,肚里思量道:〃赵正手高似我;这番又吃他觅了包儿;越不好看,不如安排走休!〃宋四公便叫将店小二来说道:〃店二哥,我如今要行。二百钱在这里,烦你买一百钱爊肉,多讨椒盐,买五十钱蒸饼,剩五十钱,与你买碗酒吃。〃店小二谢了公公,便去谟县前买了爊肉和蒸饼。却待回来,离客店十来家,有个茶坊里,一个官人叫道:〃店二哥,那里去?〃店二哥抬头看时,便是和宋四公相识的官人。
  店二哥道:〃告官人,公公要去;教男女买爊肉共蒸饼。〃赵正道:〃且把来看。〃打开荷叶看了一看,问道:〃这里几文钱肉?〃店二哥道:〃一百钱肉。〃赵正就怀里取出二百钱来道:〃哥哥,你留这爊肉蒸饼在这里。我与你二百钱,一道相烦,依这样与我买来,与哥哥五十钱买酒吃。〃店二哥道:〃谢官人。〃道了便去。不多时,便买回来。赵正道:〃甚劳烦哥哥,与公公再裹了那爊肉。见公公时,做我传语他,只教他今夜小心则个。〃店二哥唱喏了自去。到客店里,将肉和蒸饼递还宋四公。宋四公接了道:〃罪过哥哥。〃店二哥道:〃早间来的那官人,教再三传语,今夜小心则个。〃
  宋四公安排行李,还了房钱,脊背上背着一包被卧,手里提着包裹,便是觅得禁魂张员外的细软,离了客店。行一里有余,取八角镇路上来。到渡头看那渡船,却在对岸,等不来,肚里又饥,坐在地上,放细软包儿在面前;解开爊肉裹儿;擘开一个蒸饼,把四五块肥底爊肉多蘸些椒盐,卷做一卷,嚼得两口;只见天在下;地在上,就那里倒了。宋四公只见一个丞局打扮的人,就面前把了细软包儿去。宋四公眼睁睁地见他把去,叫又不得,赶又不得,只得由他。那个丞局拿了包儿,先过渡去了。
  宋四公多样时苏醒起来,思量道:〃那丞局是阿谁?捉我包儿去。店二哥与我买的爊肉里面有作怪物事!〃宋四公忍气吞声走起来,唤渡船过来,过了渡,上了岸,思量那里去寻那丞局好。肚里又闷,又有些饥渴,只见个村酒店,但见:柴门半掩,破旆低垂。村中量酒,岂知有涤器相如?陋质蚕姑,难效彼当垆卓氏。壁间大字,村中学究醉时题;架上麻衣,好饮芒郎留下当。酸醨破瓮土床排,彩画醉仙尘土暗。
  宋四公且入酒店里去,买些酒消愁解闷则个。酒保唱了喏,排下酒来,一杯两盏,酒至三杯。宋四公正闷里吃酒,只见外面一个妇女入酒店来:油头粉面,白齿朱唇。锦帕齐眉,罗裙掩地。鬓边斜插些花朵,脸了微堆着笑容。虽不比闺里佳人,也当得垆头少妇。
  那个妇女入着酒店,与宋四公道个万福,拍手唱一只曲儿。宋四公仔细看时,有些个面熟,道这妇女是酒店擦卓儿的,请小娘子坐则个。妇女在宋四公根底坐定,教量酒添只盏儿来,吃了一盏酒。宋四公把那妇女抱一抱,撮一撮,拍拍惜惜,把手去摸那胸前道:〃小娘子,没有奶儿。〃又去摸他阴门,只见累累垂垂一条价。宋四公道:〃热牢,你是兀谁?〃那个妆做妇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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