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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翼惊得长大嘴巴。处理,怎么处理?该不会是……
人家母子阔别三十年重逢,不得抱头痛哭,倾诉别情,然后好好的孝顺母亲,养老送终?这才是孝子之道啊哪有把见过母亲的人——还是无关紧要的仆役,全部处理掉?
郡首大人没空对儿子解释,而是温和平静的看着母亲,
“我的身子还成,撑得下去。父亲、二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他们这些年来一直想着法子,早晚能找到孽火红莲的下落。母亲不必忧心。”
“小九前些年确实受了伤害,但他现在跟父亲和解了,如今在府邸祖祠中静修,一切跟母亲在时一般无二。程程您也见了,生龙活虎,谁也欺负不到他。还有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在,都好”
“喝完这杯茶,母亲就走吧”
有这样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的吗?连饭也不给,直接赶人
太不孝了
可望着郡首大人素来坚强的眼中,隐隐含着泪意和不舍,悲痛的垂在膝盖的手都在颤动,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徐锦华摇摇欲颤的站起来,满脸忧伤,悲哀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半响才悲恸的滚落泪珠儿,“丰,娘对不起你……”
“不要这么说娘你给我了我生命,又不顾性命安危生下小九,只有我跟小九欠您的无论外人如何说,您永远是我跟小九的母亲,谁也不能改变”
“走吧”
端木丰城忍着心中的痛楚,深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再不走,就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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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贞打扮整齐,梳着流云髻,插着一对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一身秋香色满绣兰花卉的薄锻锦袄,项上挂着一个晶莹辉耀的项圈,原地转了一圈,展示她八幅藕荷碧纹棕裙,喜滋滋的道,
“姐,我好看不?”
一人多高的楠木镶银嵌宝落地镜前,小贞左看看,右看看,臭美的摆出种种pose。
静儿靠在楠木交背椅上微微抬眸,严肃的点点头,“不错,淡粉裸色的唇膏,又加了护唇啫喱,粉嫩的像果冻,适合你”
小贞无力的闭上眼,拖长声音,指着自己的嘴巴,
“姐,你妹妹我努力的一个时辰,给点鼓励好不好哼哼,打扮了这么久,就看到了嘴唇”
“因为你一直唧唧呱呱啊”
“啊”不依的小贞扑过来,好一阵揉攘撒娇。
闹了好半天,姐妹两个才联袂出了海棠阁,前往芍药阁。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徐锦华走了而且是在郡首大人的要求下,饭也没吃,啥也没带,空手就离开了
如此冷漠无情,简直跟刚刚那母子重逢的惊喜,判若两人
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小贞慌忙去打探,可在附近伺候的人一问三不知。
“什么?个子高高的陌生女人?没有,没见过”
静儿姐妹并没有参加徐锦华的家庭聚会,所以莫名其妙。
“去问程程吧?”
“嗯”
小贞爱美,但值得她精心打扮见面的人,能有几个?她原本一心是要讨好徐夫人的,哪里想到……
“小鹏哥哥,你怎么了?”
“别提了”
云鹏也憋着一肚子疑惑不解。
八伯父刚刚要求他,约束枫林晚所有的下人,不得外出、与闲人交谈。简而言之,就是把祖母来过的消息瞒下,不让外人——尤其是端木府那边的人知晓包括端木凌天。
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爷爷那边,还不知道祖母尚在人世的消息?一直当她死了?
这不等于欺骗吗?
如果是性格阴暗、偏向于冷漠的“云鹏”,估计不会放在心上。反正作为晚辈,怎好插手长辈的事情?可他现在,是正直阳光,梦想做快乐纨绔的程程,一想到欺骗爷爷,欺骗父亲,心理纠结的难过。
“……总之,不要告诉别人她来过,就当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忘记的那种”
小贞还想说什么,被静儿拉住,示意不要动、不要多管闲事。失望的小贞只能空落落的对着满院子剩下叶子的芍药,瘪着嘴,做忧伤状。
徐锦华曾经来过的消息,像一滴水珠进入了大海,了无痕迹,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虽然不知郡首大人为何要隐瞒,但枫林晚内有谁敢顶着他的怒火询问?云鲲云翼不敢,云鹏敬重比生父对他还好的伯父,也不忍——那一定是个血淋淋的伤口。
于是,三人分头,私底下偷偷打探一些祖母的信息。
时间过去很久了,但清河府向来不缺年纪大的老人,略一问问,再将三人的所得综合起来,立马复原形成了,生动立体的徐夫人的形象。
她的地位很高——所有谈起她的人,一致交口称赞,而且下意识的端正态度,连平时喜欢倚老卖老、最是惫赖的人也如此。作为继室,而且是继了六次的填房,前面一堆出色的嫡子嫡女下,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的修为全无,但她生下的端木老九,也就是云鹏的父亲,自打一出生,就是端木府,乃至整个清河府的希望所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将来必能飞升光耀门楣这也是端木凌天日后私奔,跟仇家女生子,令端木家主失望,整个清河府震动的原因。
她的脾气温和,慈善可亲,乐善好施……
种种,全部是一边倒的赞美话。光是听着,就知道徐夫人名声好得一塌糊涂,在端木府十分受敬重。没有公婆在上刁难、欺辱,而前面六位姐姐留下的嫡子嫡女,在她的端木老九出生后,根本没有了继承家业的威胁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呢?
伯父又为什么忍心与母亲天涯相隔?
云鹏等人都有些疑惑。
于是又分开打探。这次不仅仅是下层的奴婢,深入到其他九品、八品的小世家,看看其他人怎么说?
这回的消息反馈得更丰富了,除了一面倒的称赞声,夹杂着某些躲躲闪闪的私密——一问人家就缄口不谈,任凭威逼利诱。
古怪啊
三人还想继续查探的时候,忽然一日,家主将云鲲、云翼召了回去。
祖祠前,家主当着其他人面道,两百年前的端木家族,原本是个大家族,共分十二房,根深蒂固、枝繁叶茂。虽不算很和睦,但也守望互助,团结对外。可惜,在与仙魔大战时,青壮族人损伤大半,后来又陷入了与冰雪神宫的困斗,死伤不计其数。
现在,家主祖父、叔父辈的,剩下四房、五房——单轮血缘关系,其实远了点,不过独木难成林不是?现在,家主还有一个亲弟弟,因为年轻时受了重伤,一直在老院养着,终身没有成家。希望从他这里过继两个孙子,百年后也算继承香火了。
同样姓端木,从这一支,转到哪一支,仍旧是家族子弟,该有的一分不少。别人没有的……也会有
选来选去,挑中了云鲲、云翼二人。
他们两个跪在地上,还以为闯了什么祸事呢待家主挑明了原因,瞪大了眼,被天下掉下的馅饼砸晕了,晕乎乎的
为何,因为那位叔祖,可是有名的富阔
端木家族有个传统,嫡子均分家财,此外,还能得到生母所有的嫁妆而家主有九个孩子,就是说,云鲲、云翼能分得的,是九分之一,还要与云鹏分享徐夫人的嫁妆。这份家财,比起流毒家的堂弟堂兄们来说,绝对滋润。但比起万千宠爱还不过,一人得了艾疯、岫岩两人份的灵犀……差远了只能维持他们现在风光的生活。
但过继到那位叔祖名下,完全不同了也许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想答应,但两人被风一吹,冷静下来,没被喜事冲昏头脑,糊涂到一口应了,回答,须得经过郡首大人同意。
家主听了,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离开府邸后,云翼起疑,
“哥,好奇怪,干嘛选中我们兄弟两?爷爷的孙子还少吗?就是长房长孙不能过继,还有二伯父宁罪的……五伯父那边庶子多得很”
“你管他们为何选中我们呢,反正,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我们身份的重大机会”
云鲲皱着眉,脑中急速转动着,怎样让父亲答应——这绝对是好事一桩啊要是父亲碍于自尊,不同意就糟糕了。唔,或许说成是祖父强逼?对啊,当时那么多的族人在场,五六位叔祖呢,明显就是见证而来他跟云翼是晚辈,说什么都得毕恭毕敬的听着,哪能反抗?又不是云鹏,身为花岛主人,谁也不敢小瞧
想必,他掩下满心的欢快,装成犹豫的模样,与弟弟一同去见郡首大人。
……
“什么他想过继,想让你们两个都……”
碎裂的瓷器就在云鲲的膝盖前炸开了花。果然,就像他事前想象的那样
膝行而前,云鲲根本没看被鲜血染红的衣裳下摆,跪在父亲的面前,
“爹,这是家主的意思我跟弟弟莫名其妙,也不知何德何能,让那位叔祖另眼相看。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端木丰城脸涨得通红,剧烈的咳嗽。
云鲲看到父亲难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愧意,但一想到只要过继到那位叔祖名下,自己跟云翼的地位大大不同了为此,失去些颜面,也算不得什么
据说,那位叔祖快不行了,不然凭借端木家的势力,什么伤势要养三十年。咦,三十年?又是三十年,该不会与那时离开家族的祖母有关系吧?
这个念头灵光一闪,随即就被他驱逐出脑海——管他呢,现在过继的事情要紧
郡首大人咳嗽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眼中闪烁着惊人的怒火,但神色还算平静,“准备车……我要回府邸……”
“爹,您要小心身体啊若是你有个……让我弟弟怎么办”
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儿子,郡首大人叹了口气,“放心,在我……之前,一定将你们两个安排好。”
“爹,千万别说这种话我跟云翼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冲动愚蠢的事。现在,我们长大了,也能为您遮风挡雨……”
“嗯。”
郡首大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云鲲便忍着膝盖上的伤势,连忙让人准备马车,又吩咐云翼好生照顾父亲,才自去处理扎进肉里的瓷片碎渣。
……
郡首大人到了端木府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拜见父亲,而是命人直接送到祖祠前,抛了轮椅直挺挺的跪下。
云翼被吓坏了,慌忙去扶。
“不用了,云翼,你先回去吧,爹爹……有话要跟祖父说。”
“可是爹,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要下跪?您的身子受不住……”
“我心中有数。”
郡首大人咬着牙,心中的沸腾的火焰早就将他整个人烧成一团火,想要焚尽一切
他们还想逼,还想胁迫,不可能死也不会同意
诡异的是,虽然明知道丰城的身体不好,跪在青石板上会更加受损,但包括流毒、郝赌在内的所有兄长,一个也没来看望。家主也不在,仿佛不知道似地。
可端木府,有什么能瞒过家主的眼睛?
云翼急的团团转,半响之后,终于明白了,也直挺挺的跪下,在父亲一尺之后的距离——不远不远,刚好在父亲承受不住的时候,他能帮一把。
等云鲲处理完伤口,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感到端木府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父亲强撑着用跪姿无声的反抗,而满脸担忧的云翼一直看着父亲挺直的背脊。
“爹,这是怎么了?”
没有声息。
郡首大人半挣着眼睛,仿佛神游物外,偏偏紧紧抿着的嘴角泄漏他的怒火。他的忍耐,他的抗拒,他的反驳,他的呐喊,都在这种比死寂还压迫的沉默中。
云鲲心凉了半截。
看来,父亲是坚决不容许过继一事了
为什么,难道不能忍一口气,双赢吗?就算过继了,亲父子还是亲父子,他又不会叫别人爹
美梦破灭了,但作为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糟践身体,于是去见家主。
家主不见。
不对劲再找四伯父。
不见。
五伯父、六伯父……七伯父,统统不见
这回,云鲲终于知道了大事不好——单纯过继,总要人两厢情愿吧?怎么好像在逼迫父亲呢?
而且父亲脸上的屈辱,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蠢蠢蠢,云鲲敲着自己的脑袋,可恶他想得太简单了
让自己的随身小厮去找云鹏后,他无奈,也跪在父亲的身边,直挺挺的。
从午后,跪到傍晚,从月上中梢,跪到黎明天亮。
一天过去了。
父亲三人都有些嘴唇泛白。
云鲲看着父亲挺直的背脊,忽然眼中干涩,在心理把自己恨的要死——父亲的病情需要缓缓养着,就这样还不能保证不发病继续跪下去,会更严重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
他的唇咬破了
天公不作美,天空飘来几朵乌云,顷刻后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来。
云鲲受不了了,站起来,去拉父亲,
“爹,我们走他们不在乎……可我跟云翼就你一个亲爹不能眼看着您糟践身体。云翼,你还愣着敢什么,快带爹爹离开”
“你们走吧”
郡首大人不动摇。
“不行云翼,你带爹离开。我……”
云鲲咬牙,继续跪下,“爹,我替你……”
大雨哗哗的下着。两边的抄手游廊很快出现几个人影,闪了闪,又缩回去了。
云鲲只觉满嘴苦涩,心中却对冷漠、自私的家族,产生了无比的怨恨和敌意。
好容易扶起浑身僵硬的郡首大人,却发现祖祠的台阶上,家主正站在哪里,玉珠般的雨滴从屋檐下垂落,如断了线的珍珠。
“丰,丰……”
撑着雨伞而来的女子,终于姗姗来迟,看着雨中狼狈的儿子,忍不住悲从中来,抱着端木丰城大哭。
“你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告诉他们又如何,娘亲不求什么,只望你健健康康,儿女成群,你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为娘有多心痛吗?”
“夫人……”
第四卷 新视界,心世界 第五章 暴风雨后
第五章 暴风雨后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在把青石板洗涮得澄亮,低洼水沟都满了流向墙底外侧的时候,静儿负手站在海棠树下,凝望着乌云散去的天空。一丝阳光从厚厚的云层缝隙投射下来,正好照在她的前方,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奥秘。
她的表情很欢喜,又似迷惘、惊讶。眼中所见的景物和神魂漂浮到半空,接收到四面八方的信息,混杂着屋檐下的雨滴声,树林里被淋湿的鸟雀叽喳声,以及湿润的泥土气息,生动而传神的填塞进她的脑海中。
不破不立,可她既没有破开应受考验的“情劫”,又没有堪透“飞升”的心障,怎么会有这种挣开一切束缚,仿佛****之间登上摘星楼,距离那神秘的天空仅有一抬手的差距?
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种奇妙的境界中停留了一会儿,感悟良多,静儿才轻轻一叹,退了出来。
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了,祸福参半——身为大乘期的修真高手,人世间少有绝世强者,她也仅仅是个旁观者,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不能置喙,更不能出手干预,只有看戏的份。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刚刚发出,一道剑刃诡异的绕过海棠花枝,无声的向静儿后背而来与此同时,忍受暴雨敲打半个多时辰的伪装杀手,猛然跳跃而出,从树上闪电劈下露出的腹部空门跟眨眼而来的刀光一样明显。
另有左右两侧的土地中,突突钻出两个人来,两面夹攻土壤带着泥水四处激飞,砸得到处都是,也扰乱了视线。
这次刺杀,比唐煜安排的那次强大的多。前者是毛毛雨,修为很弱,而且合作不紧密,留了不少空隙。至于后者,必杀一击——只有不抱着活着离开的死士,才能有这样的隐忍与不留余地。
可惜,静儿此刻的神魂之强大,几乎与这个世界濒临飞升的高手平级。别说一草一木的生长情况,就是风儿吹过十米外的花朵摇动了几弧度、雨儿落下渗入泥土有多少,她也一清二楚
无数有用无用的信息差点爆炸,但经过了“五色塔”的灵魂撞击,静儿的泥丸宫无比强悍,适应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接受了对身遭无比清晰的感官。树上有人,因为风吹过的声音有些异样,雨水渗透遭到阻碍,地下也埋伏着
明知道有人偷袭,谁会随随便便站在花树下,给人当靶子的么?
早就计算好了步伐与距离
背后偷袭之人最为阴损,在发动的那一霎,静儿转身,双目圆睁,蓦然绽放耀眼光彩,用神魂之力控制着卷来的利刃——隔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