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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本以为这一代的朱应桢要么像徐维志纨绔不羁,要么就像常胤绪粗鲁蛮横,总之,该有几分将门虎子的气魄吧。
孰料出来迎接的是个比他还要年轻一两岁的少年公子,生得斯斯文文,眉宇间有几分阴沉郁结之气,眼见大群东厂番子和锦衣校尉,骇得浑身打哆嗦,脚步错乱,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迎上来前言不搭后语的道:
“诸位老叔老伯,又是什么事要找小侄?小侄谨守门户,并不曾干犯国法呀!”
朱应桢父亲曾做过几天锦衣官儿,刚袭爵、还没当上都督就早早死了,所以他称徐爵、冯邦宁等为叔伯。
徐爵晓得这位是个胆子小的,也不管人家是将来的国公爷,仗着东厂的威风,大模大样的道:“小公爷勿怪咱们得罪,还是为着《清明上河图》的事儿,这位断案如神的秦林秦指挥有话要问你呢!”
朱应桢哭丧着脸,连连朝秦林打躬作揖:“秦大叔,那画儿实不在我家里呀,当初家祖虽蒙隆庆皇爷赏赐,却根本没有交接,李皇亲已经来问过了,我都告诉他了嘛。”
一样米养百样人,秦林这才晓得朱应桢堂堂未来成国公,有那么威风了得的爷爷和叔爷,自个儿却是个脓包软蛋。
“小公爷勿忧,”秦林笑眯眯的,态度比徐爵客气多了,温言安慰道:“咱们只是来问问情况,这件事和小公爷关系不大,并不会对你不利的。”
一堆凶神恶煞的厂卫鹰犬之中,只有秦林态度最为和蔼,朱应桢极为感激,热情的邀他们进府中坐坐,慢慢谈这件事。
众人进到府中,秦林东扯西拉的问当年的情况,其实都在扯淡,朱应桢却怕了凶巴巴的徐爵、陈应凤,倒是宁愿和这位和蔼可亲的秦指挥多谈谈
——他那副样子简直可笑至极,身为即将袭爵的成国公,居然连看都不敢看徐爵、陈应凤几个,眼神飘飘忽忽的,显然惶恐到了极点。
秦林心头好笑,脸上自是十分亲切,像拉家常一样和朱应桢说个不休,渐渐的朱应桢没那么害怕了,一五一十的把当年情况又说了一遍,无非是爷爷朱希忠怎么和隆庆皇爷说的,在场见证的有司礼监冯保、张诚和张鲸三位大太监,其余宫女、小太监又有几个,爷爷回来又是怎么告诉家里人的,唠唠叨叨说了半天。
其实也没什么新情况,当年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文档记载和当事人回忆都确凿无误,朱应桢并没能提供任何新的线索——实际上当年他才七八岁,能知道什么?
东厂两位听得秦林啰嗦个不休,实是耳朵都听起了茧子,冯邦宁则冷笑连连,对徐爵道:“秦指挥果然断案如神,瞧这问的详细啊,只恨不得把当年谁眨了几下都问一遍呢!”
徐爵和陈应凤也暗笑不迭,心道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外面把秦某人吹得如何厉害,原来是这般一个银样蜡枪头!
“扯他妈的蛋,”陈应凤咬着钢钉样的牙齿,压低了声音从嘴唇里憋出句:“姓秦的干嘛不把朱老国公在宫里咳嗽几声,撒了几泡尿都问一遍?”
徐爵涵养好些,笑着道:“秦指挥问得详细,想必有他的原委,只是小公爷当年年纪很小,怕是很多记不得了,就记错也免不了的……”
朱应桢还以为是他们针对自己呢,吓得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惶恐的道:“小侄年纪虽轻,所幸记事还早,这些都记得很清楚的。”
“好啦好啦,”徐爵笑起来,很为自己能把堂堂国公爷吓唬住而得意,大模大样的挥手示意他坐下。
秦林却和颜悦色的安慰朱应桢:“多谢小公爷提供了当年的情况,下官心头越发笃定了,这件事实与小公爷没什么关系,下官等打扰多时,这就告辞了,若案情有什么疑难,再来请教。”
罢,秦林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朝朱应桢行礼,他也忙不迭的回礼。
徐爵、陈应凤、冯邦宁这三位就不同了,明晓得朱应桢是个脓包软蛋没用的货,便也不拿他当国公爷尊重,极其傲慢的抬抬手就算是行过礼了,倒是身为国公的朱应桢嘴里说着老叔老伯,一个个长揖做下去。
目送秦林等人离开成国公府,朱应桢长出一口气,拿袖子擦脑门——就这一会儿,他脑门上汗珠子都出了不少。io!~!
'荆湖卷365章四处走访'
从成国公府里出来,秦林又提议去户部查访,半道上看见古黄色酒招子分外可喜,时候也到晌午了,身后便传来咕噜一声响。
回头一看,6胖子不好意思的揉揉他那圆滚滚的小肚子,低声讪笑道:“秦哥,您看咱们是不是?”,这时候已交晌午,路边店小二把白手巾往胳膊肘一搭,京腔京韵的吆喝声格外亲切:“酱肘子香啧啧、芝麻火烧满天星、白条肉直流油勒,热腾腾的肉馅大包子,老白干不辣不要钱,各位客官里边儿请~
众人整整跑了上午两个整时辰,个个饿得肚子里咕咕叫,听到这声音都哗啦啦口水直淌。
“胖子,这些馆子都不好吗吗嘛”秦林哈哈一笑,冲徐爵等人团团作个揖,手指前方:“相见就是缘分,咱们今日并肩办案,本官请大家伙儿便宜坊吃顿便饭,各位务必赏脸啊!”,便宜坊乃是永乐年间就有的老字号,以焖炉烤鸭闻名于世,不过名字叫做便宜坊,价格却一点儿不便宜,食客以京中朝官为主。这里锦衣校尉、东厂番子,加起来二三十号人,一顿便宜坊的酒饭总得好几十两银子。
不过秦林哪儿在乎这点?漕帮和五峰海商加起来,说富可敌国绝不是吹牛,秦林有它们两成的份子,就算把京师驻军都请来吃便宜坊,也是吃得起的。
徐爵哈哈一笑,东厂的人都是白吃白喝占便宜占惯了的,自是乐意hua秦林的钱,便笑道:“京师都晓得秦指挥仗义疏财,有及时雨之名,今天咱们也……”,众番子也都搓着手嘿嘿的笑,满拟今天撑开肚皮猛吃,把秦林吃破产才叫爽快。
突然冯邦宁从中插嘴:“秦指挥”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戮力王事,当以公务为要,怎么就先想着吃吃喝喝?宫中慈圣李娘娘和冯司礼都对咱们办案的结果翘以盼,你却要舍下案子不办,去吃什么便宜坊”未免太过辜负皇恩。徐掌刑、陈理刑,您二位说是不是这道理呀?”,呃~徐爵和陈应凤喉咙里咯的一声”实没想到冯邦宁突然借此难,毕竟他是主人的嫡亲侄儿,必须顺着他说话,但秦林请客他们本来也是答应了的”一时间这弯子不容易集过来。
曹兴旺则站在冯邦宁身后,冲着秦林嘿嘿冷笑”把6远志、牛大力两个气得不轻,却又被拿对方大帽子扣住,不好反驳。
冯邦宁是分外得意,当初秦林分了北向的山房,说是望着北面紫禁城太和殿的屋顶,顿起忠君报国之心,把他噎得够呛,所以等到现在才来好好报这一箭之仇呢。
出乎众人意料,秦林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打着哈哈道:“冯长官说的是,下官考虑不周。既然如此”咱们买些芝麻烧饼,边啃边去户部衙门吧。”
秦林这么容易就“服软”,冯邦宁反而吃了一惊,仔细想想觉得这姓秦的破案也没传说中神奇,便思付以前是不是太高看他了,其实这人并没什么大本事?
众人便在路边买了些酱肘子、芝麻烧饼填肚子”徐爵、陈应凤两位无所谓,只觉得冯邦宁太过执拗:那些普通校尉和东厂番子则大失所望,一顿丰盛的酒席变成了焦干难咽的烧饼,寒冬腊月的,吹着冷风在街上边走边啃,知道的说是厂卫亲军,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苦力呢!
顶着寒风,啃着烧饼一路走到户部衙门,看门的小吏都吓了一大跳,不晓得来了伙什么人,待看清是群厂卫官员,才忙不迭的进去通报,然后把他们请进了签押房。
户部尚书张学颜满脸怒容的走出来,神色颇为不善,也不和众人见礼,就问道:“你们到本字这户部大堂来做什么?”
徐爵和陈应凤早知道这位大习徒不是好惹的,可不像刚才朱应桢那么容易说话,便把嘴巴一缩,眼睛看着秦林。
秦林拱拱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学颜就把胡子一吹、眼睛一瞪,咱们秦长官立刻泄了气,苦笑着冲徐、陈两位摊摊手,意思是我也奈不何老尚书。
冯邦宁横行惯了,又仗着有伯父撑腰,连大明朝的尚书公也没放在眼里,见秦林退缩他越得意,打着官腔道:“张尚书,下官奉太后懿旨查办《清明上河图》失窃一案,要查前段时间内外交接的环节,因此到贵衙门来查查,还请张尚书叫两位具体操办的部曹出来,咱们好问案。”,张学颜听着冷笑连连,一言不,等冯邦宁说完等了半天,才眯着眼睛问他:“就这些,说完了?”,冯邦宁莫名其秒的点点头。
“一、派、胡、言!”张学颜一字一顿声色俱厉,忽然之间就翻转了面皮,抓起茶碗砰的一下摔了个粉碎,气冲斗牛的道:“六部乃朝廷重地、国家之公器,要参奏、要查访,自有都察院、六科给事中,汝等厂卫是皇家私器,岂能以私侵公?老夫这户部大堂,又岂容汝等亵渎?呀呀个呸,便是廷杖打死老夫,也断断不能废了国家法度!”
我靠,6远志和牛大力两个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大明朝的文官威,果然厉害,齐齐把舌头一吐,暗暗替自家长官道侥幸:刚才幸好不是秦林逞强去说,否则被老尚书一顿狂骂,这脸皮就丢到姥姥家去啦。
大明朝到了中后期,文官集团的权势就足以和皇权抗衡,甚至安压皇权,所谓廷杖也就打打那些喜欢胡说八道的都老爷、给事中,像张学颜身任户部尚书,六部当中除了吏部就是他,再往上就只有几位内阁大学士了,要是连尚书都挨廷杖,那满朝文官不论派系,是一定要通通炸窝的。
冯保亲自来,张学颜要让他三分,徐爵、冯邦宁这种身份,老尚书还真不放在眼里。
冯邦宁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整个人都木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待要和张学颜争论,又说不过人家,一时间彷徨无地,脸色涨得像猪肝,只恨不得有道地缝好钻进去。
秦林始终低着头,像是不敢抬头看张学颜似的,唯独肩膀一耸一耸的一熟知秦长官秉性的胖子这才恍然大悟,拿手指头捅了捅牛大力,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徐爵和陈应凤再凶,在老尚书面前也不敢放肆,赶紧替他赔不是,说并非来查张尚书管领的户部,只是找两位部曹司官问问情况。
秦林等冯邦宁把洋相出够了,这才慢慢站起来,作好作歹的劝:“张尚书,这件事实与户部干系不大,咱们查查,也好公诸天下,还您一个清白,洗清那些弹劾你的不实之词嘛!”
“这么说还差不多”,张学颜这番是笑逐颜开了,捋着胡子哼了一声:“哼,若是这冯某人肯像你这般说话,老夫何必动这番肝火?非是秦指挥解劝,老夫明天就上告病折子,不奉陪了!”
我的妈呀,徐爵、陈应凤和曹兴旺几个都快要哭了,要是张学颜这样一位极富人望、儒林名宿的尚书公被他们气得告病,这一次可就把厂卫的名头弄太“响亮”了,哥几个等着被满朝文官的奏折压死吧。徐爵朝秦林拱拱手:老兄,这次多亏你啦!
冯邦宁嫉恨之极,又羞愧之极,站在一边实在是万分尴尬。
秦林话说得好听,张学颜接下来就肯配合了,找来程许、郭遂成两员部曹,把整理好的交接清单给他们看,确实上面没有《清明上河图》,也就是说户部根本没有从宫里接手这件国宝,贪污截留也就无从谈起了。
秦林吩咐将单据抄录一份去和宫中内官监的记录核对,便率众人告辞离开,张学颜笑嘻嘻的送到了大门口,只是一直对冯邦宁冷着个脸,明着给他气受,众人见了尽皆窃笑不已。
从户部出来,天色就有些儿暗了,算算差不多到了吃完饭的时节,冯邦宁在户部受了一肚子的气,也不敢再装大了,心说这次秦林要请客咱就再不拦他,叫众位把他吃穷才好呢!
殊不知这次秦林不提吃饭的事儿了,说要一鼓作气,带着众人一直往武清伯府走。徐爵、陈应凤肚子都饿得不行,直瞧冯邦宁的眼色,因为这位侄少爷中午说的话,谁也不敢先提去吃饭一户部张老儿已经给他吃饱了气,弄不好被他撤到旁人头上,却不是自讨没趣?
冯邦宁更不好意思主动提,华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没奈何,忍饥挨饿跟着秦林一路走到武清伯府。
哎呀妈呀,武清伯府里面欢歌盛宴,热闹得很哩!
通报之后,李伟可不会出来迎接,他儿子也就是李太后兄弟、国舅爷李高出来相迎,把众人请了进去,说老爷子正在和亲戚宴饮,请各位稍等一会儿。
突然堂上一阵风似的跑下来一位红装素裹的高挑丽人,两条大长腿晃得人眼hua,众人不认识,还说是武清伯府哪位侍妾呢。
却见她笑眯眯的把秦林一拉,也不避忌外人,亲亲热热的道:“哈哈,你也来了?稀客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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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卷366章朱门酒肉臭,厅上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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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礼教盛行,京师的风气又比江南更加古板,夫人小姐们是断不会出来当着生客抛头露面的,因这女半是从武清伯后堂走出,众人便猜测是家伎、侍妾之类,见她和秦林亲厚,不禁暗笑这位秦长官处处留情,连武清伯府也有旧相识。
冯邦宁吞了。唾沫,挤眉弄眼颇为揶揄的道:“秦指挥果然少年风流啊”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
那蜂腰翘臀的红妆女子正挽起秦林胳膊准备往里走,她不怎么懂诗词,还道冯邦宁说的好话,睁着大大的杏核眼,好奇的道:“哈”你怎么知道本小姐和秦林是江南旧相识?你是天桥算命打卦的?”
徐爵、陈应凤等人登时哑然失笑,那天桥算命打卦的都是些穷瞎子,乃极贫极贱之人,冯邦宁身为锦衣堂上官,荣华富贵,竟被这女子认作算命瞎子,真叫人闻之喷饭。
冯邦宁也被闹了个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望着嘿嘿冷笑:“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指挥,贵相识真是有趣得很哪!只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秦指挥还记不记得?”
国丈李高忙着招呼家仆奉茶,一时没来得及介绍,闻言就不乐意了一他富贵之后常往八大胡同钻,虽不懂姜夔的词句,却晓得冯邦宁那句“鹅黄嫩绿”是烟hua柳巷常拿来打趣的”便狠狠瞪了冯邦宁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问着秦林:“这位就是秦姑爷么,久仰久仰!侄女也真是的,既然姑爷在京,怎么也不说一声?咱们亲戚之间”连个东道都没做好,岂不叫令尊魏国公笑话?”
听得这话”徐爵喉咙口咕噜作响陈应凤正含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冯邦宁呢?红着脸措手无地,尴尬得无以复加,众人都像看猴戏似的把他看着,尤其是秦林可恶,那戏谑的笑容格外叫人无地自容。
此时众位厂卫官员都晓得了眼前这位红妆丽人便是南京魏国公的嫡亲女儿,武清伯李伟正在宴请的亲戚也是秦林明媒正娶的妻子!冯邦宁还问什么授受不亲”岂不是自打耳光?众人耳中仿佛听见了噼里啪啦的巴掌声6胖子、牛大力嘻嘻直乐”两人齐齐一竖大拇哥:瞧咱们冯指挥这玩笑开的,啧啧笑话都闹到李太后娘家来了,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秦林朝着李高深深作揖,同样笑容满面:“国舅客气了,小侄在会仙客栈寓居,为着公事繁忙,还没来得及到府上拜谒,惭愧惭愧。
倒是拙荆先到贵府”她素性粗疏,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国舅恕罪。”
说着秦林故意把徐辛夷瞪了一眼,开玩笑似的道:“你不守妇道连累为夫都被人笑话呢!”
哈你这家伙……徐辛夷就待和他争起来,却见秦林悄悄眨了眨眼睛”她不明所以,但也晓得必有机巧便难得的装了回小媳妇,撅着嘴不说话。
李高明白秦林的意思冯邦宁当着主人面乱开客人玩笑,难道他这个国舅爷脸上很光彩么?便把袖子一拂,大声道:“骂客即是责主”敢是笑话咱们李家出身低微,不懂礼数?哼,咱们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学不来那些大户人家的礼节,到底该如何,下次等咱进宫去问妹妹吧”她做太后娘娘的,总比咱懂得多!”
李高的妹妹就是当今李太后,她并不纵容家人,李伟、李高两爷子也没有做过太横行霸道的事情”但这两爷子是市井小生意人出身,最喜欢进宫要这要那,或者就是给李太后打小报告。
李太后宽厚,宫中呼为观音李娘娘,本是当年裕王府的使唤丫头,因为生下了两个儿子才母凭子贵,裕王登基为隆庆帝,封为贵妃,隆庆驾崩亲儿子万历即位,尊为太后。
当今太后出身低微,此事尽人皆知,冯邦宁笑话其他的倒也罢了,在太后娘家笑话客人不懂礼数,还说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旦被李高进宫打了小报告,这很容易引起别的联想啊……
谁倒是猜猜,李太后听了会不会生气?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徐爵、陈应凤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这趟差使办下来呀,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