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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哦,因徐辛夷的缘故,想必是见过面的。
太后娘娘还不知道,适景园秦林痛打郑国泰的时候,永宁也在场呢!又柔弱又害羞的乖乖女,貌似被徐辛夷和秦林带坏了,嘿嘿嘿……
永宁递手帕时没想许多,自然而然的就拿了出去。等到母后看过来,才发觉不妥,头也不敢抬一下,一双妙目紧紧盯着自己脚尖儿。
李太后倒没有想得太多,毕竟她出身小门小户。家里规矩没那么严,又为生计所迫,从小就在外面到处乱跑的。
“秦姑爷,你这大包小包的,是给哀家送的什么礼物啊?”李太后心情不错,本来送礼不作兴当面问是什么的。但秦林被她视作亲厚子侄辈,自然不拘小节。
秦林解开缚盒子的绸带:“饵块、乳扇、松茸、火腿,都是云南的土特产,不值什么,也就是厂臣到云南走了一趟,略带些礼物回来分送亲戚们,取个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的意思。”
原来不是提亲……永宁心中有些失望。
李太后什么礼物都收到过,但恐怕这样一份礼物,真真是绝无仅有的。
慈宁宫的太监和宫女们忍俊不禁,暗道秦伯爷好村,娘娘虽然不像以前拿大权,好歹也是当朝太后,当今天子的生母,你送些乡下土仪,把她当乡下老太太么?
殊不知李太后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秦姑爷你倒是脸皮厚,这句本是哀家想说的,被你抢先了……好、好,哀家就收了你这份情义吧。”
人的心境,往往随环境而变化,想当年权势煊赫时,李太后在张居正冯保手上,收的是金佛、玉观音,秦林拿一堆土特产过来,李太后只会莫名其妙。
现在就不同了,李太后不再掌权,青灯古佛常相伴,张居正死、冯保发配,别的真正掌权的达官显贵,又怕太后这边走得太勤要遭万历疑忌——你们是不是想学冯保和张居正啊?除了自家亲戚武清侯一家,偶尔还有个徐辛夷,李太后的客人就少得很了,慈宁宫几乎门可罗雀。
浮华过去,尘埃落定,李太后的心境也返璞归真,太监宫女们其实没想错,这位太后娘娘的心态,确实越来越接近普通农家老太太了。
她看着秦林的目光充满慈祥,白皙的脸上不多的皱纹舒展开来:“秦姑爷能来看哀家,就很不错了,礼物什么的无所谓,金子银子是能吃还是能穿?唉,当初那么多趋炎附势之徒,如今看来只秦姑爷是好人,哀家在佛菩萨面前替你多念几卷经,叫佛爷保佑你吧!”
永宁的羞赧已消退不少,情知再露出马脚就要被母后瞧破了,就故作正常,摇了摇她的手臂:“母后,你忘了,上次那法王说过,秦姐夫是护法韦陀降世呢,天生就有佛菩萨保佑,还稀罕你念经?”
你这小妮子!李太后伸手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哂笑之余又有些遗憾,这个女儿最漂亮最腼腆,却年方二八就守了望门寡,虽然收回了婚书,算不得已嫁,但名声已经传扬出去,要觅得个称心如意的夫婿,又谈何容易?
又看了看秦林,心下略微不满:你咋就那么早结亲了呢?否则倒是一桩好亲事。
秦林察言观色何等厉害,看到李太后那埋怨的表情,心头就明白了三分,可此刻也只能装傻充愣,抖了抖衣袖,笑道:“长公主差矣,就算微臣是护法韦陀。可娘娘是九莲菩萨呀,念的经文自是与众不同,看看,微臣做到伯爵,想来必是娘娘替微臣念过了经的。”
李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再没有秦姑爷这般能说会道的了,好、好。哀家就再多替你念几卷经文,保你将来做到侯爵,不。国公才好哩!”
永宁垂着一双妙目,偶尔才敢朝秦林一瞥,在陷入暗恋的乖乖女心目中。情郎是那么的完美,看,母后大概一年到头,都没有今天笑得这么多,这么开心吧?
李太后和秦林说说笑笑,永宁时不时插一两句,慈宁宫顿时变得热热闹闹,连宫女和太监的情绪都跟着高了起来,前前后后的端茶递水小心服侍,暗想李太后是不问世事了。但秦督主年纪轻轻就做到伯爵,又掌东厂,在他老人家面前露个脸,将来或许会有好处的。
正在兴头上,两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进来。神情颇为紧张,跪下禀道:“启奏太后娘娘,储秀宫郑氏偕皇次子来恭请圣安。”
“她来给哀家请安?”李太后满脸疑惑“黄鼠狼给鸡拜年”几乎冲口欲出。
郑桢千方百计想要把王恭妃生的皇长子朱常洛弄死,王恭妃是个没用的,全靠李太后和王皇后保着朱常洛。郑桢才没有如愿以偿。
由此一来,郑桢自然记恨上李太后和王皇后了,王皇后相当于打入冷宫,如今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唯独李太后是万历的生身母亲,郑桢再怎么受宠,也还拿她没有办法。
但是,除了年节之外,要郑桢主动到李太后这里请安就难了,她不是推身体有病,就是说朱常洵出了毛病要照顾,推三阻四的不肯来,而李太后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时不时派人去接朱常洵过来玩一下,郑桢不来就算了。
就这样,郑桢还逢冷天说朱常洵吹不得风,遇热天又说晒不得太阳,扣着儿子不让去奶奶,弄得李太后无可奈何——孙子毕竟在他亲妈手上,奶奶始终隔着一层,要计较起来,倒显得自己理亏了。
今儿是什么风,一大早把郑桢娘儿俩吹了过来?
非但李太后纳罕,慈宁宫的太监宫女们也疑惑不定,不过都还趋奉郑桢,个个脸上堆满了笑,冲这对母子点头哈腰,郑娘娘可不像李太后吃斋念佛,惹到她,那是要倒大霉的!
李太后端坐蒲团不动,把婆婆的架子端的很足,她也约略也听到了一点儿风声,郑桢想搞废长立幼,被外廷文官骂得很厉害——哼,骂得好!
永宁则有点害怕,不由自主的往秦林身边靠了靠,寻思那天秦姐夫在适景园痛打郑国泰,自己也在场,郑娘娘莫不是来母后这里告状的?
谁知郑桢并不进宫室。就在慈宁宫外的台阶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然后把儿子朱常洵也扯得跪下。
李太后眉头一剔,永宁同样摸不着头脑,不晓得郑桢这是唱的哪出戏“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朱常洵看到母亲脸色阴沉,本能的感觉不妙,挣扎着想爬起来。
郑桢狠狠按着儿子,抬头冲着慈宁宫中大声道:“太后娘娘明鉴,近来为国本争得内外纷纷扰扰,实为陛下因皇子年幼不知其贤愚,故未曾立储君,外间却有疑臣妾者,有罪臣妾者,臣妾与皇次子实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然恳请陛下无果,只得跪请太后降旨,催陛下早立太子!”
什么?!李太后和永宁面面相觑,郑桢想废长立幼,把亲生的皇次子朱常洵推上储君之位,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李太后本能的往窗外看了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姑爷见多识广,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秦林思忖着道。
李太后点点头,永宁也满怀疑惑,不但如此,就连宫女太监们也打心眼里不相信,郑桢从来争强好胜不肯让人,从小小宫女直到现在专宠六宫,又生了陛下最宠爱的皇次子朱常洵,她会主动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那可是未来几十年的无上权势,将来的皇帝宝座和太后位置呀!
就算白痴,也不可能认为郑桢是真心的。
“太后若不答应,臣妾就和皇次子跪在这里不起来了!”郑桢咬了咬薄薄的嘴唇,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顺手把朱常洵掐了一把,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立马哇哇大哭。
媳妇虽然不待见,孙子却是嫡亲的,李太后立马被搅得心烦意乱,忙问秦林:“秦姑爷,哀家方寸已乱,此事究竟如何?”
唔~~秦林稍作沉吟“太子乃国本,微臣不经深思熟虑不敢置喙。不过微臣有个故事,可以说给太后听听。”
永宁情不自禁的把秦林白了一眼,平时姐夫讲故事,她是最喜欢听的,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李太后却晓得秦林绝不会无的放矢,就让他说来听听。
“微臣在琼州认得了海瑞海笔架,海笔架给微臣讲过他当年审断的一个案子”秦林装出一边回忆,一边讲述的样子“从前有个富翁,到四十多岁还没儿子,只有个独养女儿,就招了赘婿在家,哪晓得五十岁上又生了小儿子,五年后富翁病重,就立下遗嘱,你们猜怎么着?”
秦林卖了个关子,太监宫女们没反应过来,倒是永宁从桌上端了碗茶递给他,不仅李太后听得仔细,可能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这碗茶是她喝过的。
秦林喝茶润了润喉咙,又道:“富翁的遗嘱,说赘婿功劳很大,把八成财产分给他,只留二成遗产给亲生儿子,找来亲朋故旧作证,又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不近人情!”李太后撇撇嘴,这个时代通行的〖道〗德标准,是把大部分财产留给嫡派子孙,而不是什么赘婿。
秦林笑了:“所以十多年后,海笔架按临当地,当年的幼子就告上了衙门,你们猜海笔架怎么判?”
李太后想了想:“虽然不近人情,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没有别的证据,只能按原来定的分吧?”
永宁也点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
“非也非也”秦林摇摇头:“虽然没有别的证据,但海笔架查到这个赘婿为人阴狠狡诈,于是把八成财产判给了富翁的亲生儿子,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正是富翁聪明之处,但凡他做什么布局,想把大部分财产留给儿子,恐怕这小儿子早被赘婿想办法弄死了,哪儿还能长大来海笔架面前告状?”
“你是说……”李太后突然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瞅了瞅外面跪着的郑桢,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亏得秦姑爷提醒,哀家差点上了她的当!”
李太后年纪渐大,如同那位富翁,皇长子朱常洛离长大成人还有十多年,恰似富翁的幼子,郑桢阴险毒辣,不就是故事中的赘婿吗?如果现在就立储,恐怕她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什么都做得出来!(未完待续)
'荆湖卷1064章跟红顶白'
多亏秦林的提醒,李太后识破了郑贵妃以退为进、包藏祸心的阴谋,她对秦林千恩万谢,说多亏他才没有铸成弥天大错,否则自己年纪渐老,皇长子却远未成年,要是郑桢破釜沉舟做出什么来,那就悔之晚矣。
到目前为止,万历只有朱常洛朱常洵两个亲儿子,就算郑桢真的使出毒计杀害了朱常洛,哪怕将她千刀万剐呢,势必也只能立朱常洵为太子了——何况有万历在,要动郑桢是千难万难。
“所以,这是郑桢用计试探,如果哀家真的支持立洛儿为太子,她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对付洛儿!”李太后自己吓自己,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和普天下任何一个听到孙子有危险的奶奶完全相同。
永宁也又惊又怕的咬住了手指甲,两眼睁得大大的:“这个恶毒的女人,实在是太坏啦!兄妹俩都坏透了。”
秦林嘿嘿坏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讲了个故事,你们要怎么想,那我可管不着了。
好在李太后思路已经到了这里,就再不需要秦林说什么了,她自己就想出了“妥善”的办法:“哀家绝不能打草惊蛇,提前露出口风,只能学那聪明的富翁,先虚与委蛇,把郑桢这恶毒女人先稳住,等到洛儿长大成人,能保护自己了,再正式册立太子。”
好计,不愧为母后啊!永宁崇拜的看着母亲。
好计,和我想的完全相同,秦林赶紧掐了自己一把,否则就要笑出来了。
李太后朝永宁努了努嘴巴:“你和秦姑爷,替哀家去告诉她,太子要立嫡立长立贤,如今正宫王皇后没有生育,并无嫡子,万一将来她诞下嫡子呢?而且几位皇子都还幼小,看不出谁更聪明贤能。所以,这件事就过几年再说吧,唔,哀家知道她是一片好心。”
到底是太后娘娘,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好一招太极推手,即使不算炉火纯青,也有七八段的功力。
只可惜。奸妃郑桢就等太后这句话呢!
秦林和永宁并肩走出,郑桢一看秦林脸上那副坏坏的笑,就知道这厮奸计得逞,不禁松了口气,肚子里暗笑不迭:姓秦的家伙,专会哄赚丈母娘!
郑桢做戏做全套,仍扯住朱常洵跪在地上,顽皮的皇次子已经不哭了,扭来扭去的挣扎想站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要注意分寸。秦林当然不可能去拉扯郑桢,就把朱常洵从他母亲的“魔掌”下解救出来。朱常洵被娇纵惯了,趁秦林不注意。就去摘他腰间的穿宫腰牌,谁知打错了主意,秦林可不是他那草包舅舅郑国泰,把脸一虎,有若实质的杀气扑面而来,可怜朱常洵再调皮也只是个养在深宫的皇子,哪里见过这等威势,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竟愣怔着连哭都忘记了。
另一边。永宁伸手去扶郑桢,郑桢恰是个会撒泼的,兀自跪在地上,冲着慈宁宫声泪俱下的道:“求慈圣太后降旨,促陛下早立国本。以释天下之疑,以明臣妾心迹!”
喂喂,你表演貌似表情夸张略微做作啊?秦林很想提醒郑桢一下,用力过猛了。
永宁更是膈应得不行,她没有秦林那么厚的脸皮、那么深的心计。心头不舒服,去扯郑桢的动作便略显僵硬,笑容也变得勉强。
“娘娘请起来吧,母后说了,王皇嫂正当青春妙龄,还有可能诞下嫡子,娘娘的一番苦心咱们都知道了,”永宁字斟句酌的说着,生怕郑桢察觉到什么。
可惜,永宁这号笨丫头想在郑娘娘面前掉花枪,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郑桢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就不再继续跪下去了,借着永宁一扶顺势站起来,朝慈宁宫山呼谢恩。
看了看永宁,郑桢坏笑着咬了咬牙齿,你是怕我呢,还是恨我呢?哼哼,只怕你将来还得谢我呢!
秦林皱了皱眉,从郑桢的目光中看出她不怀好意,永宁这么个小姑子,又碍着你什么了?
哼!郑桢撇撇嘴。
她带着儿子朱常洵进慈宁宫谢恩,装出一副患得患失,隐隐间又有所期待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决定迟疑未决,满腹疑惑似的。
这个女人果然动了歹心!李太后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暗暗对秦林感激不尽,要不是他那个故事,说不定就被郑桢试探出来了。
当天,慈圣李太后颁下懿旨,极力赞叹郑桢郑贵妃贤良淑德,有谦让恭敬之心,实为内廷嫔妃之表率,但立国本之事,须得讲究立嫡立长立贤,现在并无嫡子,两位皇子尚且年幼无知,无从分辨贤能,所以暂时不册立太子,储君之位大可从长计议。
李太后虽然没有多大权柄了,这道懿旨却是儿子万历皇帝朱翊钧求之不得的,而且,历朝历代的太后娘娘在立储的问题上都有比较特殊的发言权,李太后站出来为孙儿说话,说的内容又入情入理,别人再难找到反驳的理由。
秦林配合郑桢来一招以退为进,果然非常厉害,顾宪成等清流文官看到太后懿旨时,全都傻了眼。
顾宪成挤兑“贤妃”郑桢去催请万历早立太子,以释天下之疑,使郑桢左右为难,处于最为尴尬的境地。
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慈圣李太后降旨,几乎是将册立太子一事无限期的推迟,郑桢贤妃之名越发牢靠,甚至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主动权。
看,我可是和儿子一块儿,在慈宁宫前长跪不起,求册立朱常洛为太子的,太后娘娘要推迟此事,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因为李太后的懿旨,文官们的调门都不得不降低三分——太后和陛下都觉得可以晚些再册立太子,谁要继续提这件事,必然显得态度过于操切,那么就有理由怀疑他急着将拥立之功揽入怀中,其实居心不良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顾宪成一封奏章把郑桢几乎逼到了墙角,秦林将计就计,文官们从速册立朱常洛为太子的图谋。同样遭到失败,现在该轮到余懋学、顾宪成一干人等郁闷了。
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秦林,却得到了除文官清流之外的各方的感激,李太后多谢他那个故事,郑桢感激他设法让自己摆脱了窘境,就连万历听到消息,“病”也好了不少,从彻底不上朝。恢复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
争国本的双方,希望按祖制册立皇长子朱常洛的李太后、王皇后和清流文臣,试图废长立幼的万历和郑桢,都在积蓄力量准备在下一轮较量中取得胜利,但无论是维护儒家纲常制度的文臣,还是想按照自己心意行事的万历和郑桢,在此时此刻都不会预料到此事会旷日持久到什么程度。
时间,既不属于万历和郑桢,也不属于自以为道义在握的清流文臣。而是站在秦林一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道义挟制又贪图拥立之功的文官会越陷越深,一门心思要立心爱儿子的万历和郑桢同样会越陷越深。只有秦林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管他最后立哪个,反正不是立我儿子,水搅得越混越好!”秦林得意洋洋的告诉张紫萱。
册立储君被称为国本,乃关系今后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