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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成天看了看蒙郎拓写的好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南诏与吐蕃均是受汉化已深,尤其是南诏为甚,但是这也只是语言方面,其文字交流大多还是用着各自的文字。易成天知道陈浩是为了防止文字上有失偏颇,故此才委派他前来斟辨。
此刻易成天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想起了陈浩临行前嘱托他的话,凡事行大事者切不可妇人之仁。于是微微一叹看向蒙郎拓道:“易某可未有答应你什么?王贺,你知道该如何做!”
说着便转身向凤仪车驾走去,但是途中易成天却停了下来,目露挣扎之色良久,最后看了看不远的山峦,一扬手轻声道:“杀!”
……
普文镇位于南诏境内之地,也正是节度军使段宗榜的管辖之地。于普文镇四十里外,便有镇守于此的一支军队。为首的将领乃是段宗榜麾下爱将段飞虎,此人生性暴躁豪爽耿直。段飞虎自然知晓今日是二王子迎亲的队伍经过此次,本应给予迎接护卫,但是出于心情不悦故而一直未有理会。
段飞虎是段宗榜的爱将,自然是酋龙世子一党的人。因此对于此次二王子洛昆娶亲很是不满,于是一干众人非但给予迎接,反而全部躲在军营之中吃肉饮酒好不快意。
此刻军营大帐之内段飞龙正与众将领饮酒,突然从帐外跑进一名士兵。急忙进得大帐单膝跪地尊称:“将军,辕门外有一人求见,说是迎亲副使王贺!”
“哦?王贺?”段飞虎虎目一瞪,重重的放下酒樽,继而捋了捋虬髯的胡须心生一丝疑虑。但只是片刻,段飞龙便沉声道:“有请!”
不多会王贺从帐外趔趄的走了进来,王贺这一走进大帐倒是让段飞虎为之一愣,只见王贺衣甲早已破裂,身上也布满血渍,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于是急切的招呼王贺坐下歇息,而王贺却用虚弱的声音喊道:“将军,快……快发兵解救……”
“什么?莫非迎亲队伍遇到阻截,是何人敢如此大胆,竟在我南诏境内做这灭族之事!”段飞虎从王贺身受重伤,与方才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
王贺此刻嘴角溢出鲜血,艰难的回应道:“乃是距普文镇外十余里的山头的一拨人马,观其装扮疑似山贼,在途中设下埋伏使得我等众人死伤惨重,蒙将军掩护末将创出重围,特此来请援兵相助。如今吐蕃公主与蒙将军均被困于附近山坳之中,还请段将军出兵解围!”
山贼?山贼又岂会有这般实力?这迎亲队伍少说也有千余人,又岂会连几个山贼也制服不了?这让段飞龙很是疑惑,他虽然暂时镇守此处练兵,也未曾听闻此地有如此胆大的山贼。
“王校尉,你可莫要诓骗某家,这附近若是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山贼,为何某家不知?”
王贺见段飞龙对此事甚是怀疑也是无奈,忍着疼痛将没入肩部的箭矢拔了出来。当王贺正要将箭矢扔掉之时,段飞龙却一把夺过箭矢仔细观察起来。
帐内众将不明所以,于是纷纷询问其缘由。段飞龙待辨识之后,这才冷着脸自语道:“好一个颜老儿,竟然暗派此刻行刺迎亲使团。此乃南诏境内,颜老了你将某家置于何地!”
众将一听不由一震,其中一位将官恭声道:“将军所言可是那东川节度使颜庆复?”
“正是!难怪迎亲使团会受到如此重创,那老儿某家可是领教过!”段飞虎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王贺却目露疑惑之色道:“哦?将军何以见得?”
段飞龙心生怒火,随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当年某家于战场之上,便是中了那贼老儿一箭,故而对此记忆犹新。这支箭矢打磨精细,较之一般箭矢要重上三分。非但如此,这箭头之上有着三道血槽实为醒目!”
“哦!末将想起来了,众多山贼之中有一位老者,这支箭矢就是此人所发!”此刻王贺恍然大悟的直呼道。
段飞虎闻听此言便更是怒上心头,心道颜老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南诏境内行凶。今日便要将你斩杀于此,以报当日一箭之仇。
就在段飞虎执起大刀欲要领兵前去救援之时,帐内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却起身劝解道:“将军还请莫要鲁莽,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褚先生,若是在耽误时机,那颜老儿恐是要逃脱了!”段飞虎闷哼一声,满心的不欢喜。他对于这个褚子良很是不爽,平日里总是喋喋不休。若不是此人是段宗榜举荐而来,段飞虎都有种剐了他的冲动。
褚子良对于段飞虎这般态度,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若不是段宗榜请他约束段飞虎,他褚子良才懒得做这等恶人。但是对于今日之事,褚子良颇感有些生疑。于是不理会段飞龙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王贺身上:“王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是来求救兵,不知可有印信证明?”
王贺闻听初是一怔,继而尴尬道:“先生此话倒是提醒了末将,蒙将军有书信一封特来求援!”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染血的信件交予褚子良。
褚子良打开一看,信中印信确实是蒙家的,并且这笔迹也的确是蒙郎拓的笔迹。褚子良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曾经做过段家的门客,对于蒙郎拓的笔迹还是见过的。
之所以褚子良如此谨慎,是因为他担心此事会秋后算账。若是蒙家有意将此次失职之罪,嫁祸于段飞虎身上那牵连可就大了。段、蒙两家素来利益冲突尖锐,实有不死不休之态势。届时蒙郎拓一口咬定袭击迎亲使团的是段飞虎的部下,到那时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今有了蒙郎拓的亲笔求援书信在此,便可高枕无忧。
既然书信印信无误,由于夜色行军加上军情紧急,也顾不上探报斥候。于是段飞龙便不在耽搁点齐五百骑兵,由王贺引路向普文镇疾奔而去。
几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不多时便赶到了事发地点。血腥的气味依旧弥漫在周围,久久未曾散去。还未到王贺所说的山坳,便发现前方火把林立人数不少。王贺此刻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只是夜色之中段飞虎未曾发现。
“将军!那就是行刺使团的贼人,如今在此想必蒙将军与公主已有不测!”王贺的话让段飞虎也是为之一沉,若是迎亲使团在此地出现差池他也难辞其咎,于是恼怒之下传亮骑兵冲杀进去一个不留。然而段飞虎这一鲁莽的冲杀,使得他沦入万劫不复之地。一更。……by:89|10054248……》
第九十八章段飞虎之死
第九十八章段飞虎之死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火把聚集之地,有一人站立那里指挥战斗。心道此人即便不是颜庆复本人,也定是头目之一,于是催马上前欲要将其拿下。
然而当段飞虎用火把一扫众人时,竟然发现这些举火把的众人均是身着官服。这一刻他愣住了,不是说山贼吗?怎么成了官差了!段飞虎虽然性情鲁莽,但却不是愚笨之人。心道这其中定然有诡异,于是便要寻找王贺问个明白。
然而当段飞虎寻找王贺之时,王贺早已不见了踪影。就在段飞虎准备传令众人退后时,王贺的声音却从人群聚集的地方喊道:“我是迎亲副使王贺,今日遭受段飞虎谋逆之臣伏击,乃至使团灭于他手,今日又要将尔等知情者灭口,封都督快快撤退……”
此言一出居于高处的封岳面色一寒,随即也不再犹豫,火速传令众人向普文镇退去。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官兵段飞虎愣住了,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此刻借着火光才看清自己所冲杀的,竟然是普文镇都督封岳的卫兵。
这一下可是脸肠子都悔青了,此事若是被封岳上奏朝廷定会怪罪与他。尤其是王贺方才那一嗓子,更是将他诬陷成谋逆之臣。他觉得有必要追上去将王贺此贼斩杀,并且向封岳解释清楚此事中的误会。有了这个打算,情急之下段飞虎便领着队伍追了上去。
而越是如此紧追不舍,越是让封岳对王贺的话深信不疑。封岳今夜所率领的兵将虽然也有几百,但是大多是步兵,因此奔跑的速度上要慢上许多。于是封岳让副将带着一部分兵士垫后,余下众兵将护送封岳与王贺向普文镇而去。
垫后的兵将堵住了段飞虎的去路,然而此刻明白过来的段飞虎自然不敢在与之拼杀。因为他知道越是刀兵相见这误会就越深,但是不闯过去又如何与封岳解释。一时之间段飞虎有些手足无措,此事若是不尽快解除误会恐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疾奔终于安全抵达普文镇,这时封岳的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当回首看向紧随而来的王贺时,却见王贺与另一个尸体一同跌落马下。随后经过郎中救治王贺才苏醒过来,于是便向王贺问及此次迎亲使团遇袭的事情。
王贺泪流满目哽咽的将事情的经过与之一说,听得封岳是火冒三丈,心道好一个段飞虎竟然如此目无王法。他本是在普文镇准备迎接使团到来,却不想久久未见身影。正在他焦急万分之时,有人来报说十里之外的官道上有大量死尸。封岳情知不妙,于是便领兵来此查看。不曾想脚步还未有站稳,段飞虎便带着骑兵杀来。
盛怒的封岳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立即手书奏章一道快马送往羊苴咩城,此事他要直呈丰佑王。本要安抚王贺在普文镇休养几日,但王贺却不愿多做停留。因为蒙郎拓已经死去,他需要将此事尽快禀告蒙嵯巅。
十日后南诏整个朝野为之震动,此事原本准备秘而不宣。然而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将此事提前传到了吐蕃。吐蕃王达玛赞普一直久病缠身,一直以来都是维松代理朝政。结果吐蕃公主途中遇难的消息传入王宫,达玛赞普备受刺激之下驾崩西去。
维松作为下一代吐蕃赞普继承者,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赞普。同时也对南诏境内公主遇害一事,表示要南诏给予一个说法,并与边境陈兵十万以作威胁。虽然未有直接严重到两国交兵,但是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
而南诏王宫之内丰佑王看着封岳的奏章,虽然久病缠身但是不敢有所贻误,连夜将一干文武大臣召集于五华楼商议政事。对于迎亲使团死伤殆尽一事,让二王子洛昆愤怒异常。他指责兄长酋龙指使下属为非作歹,竟然做出此等谋逆之事。
蒙嵯巅在五华楼痛哭流涕,乞求丰佑王给予主持公道。当日王贺将蒙郎拓尸身背负到蒙府之时,蒙嵯巅当时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蒙嵯巅虽是一代枭雄,奈何子嗣不旺膝下只有蒙郎拓这一儿子。本想借着迎亲这一契机,好让蒙郎拓得此功劳。却不想如今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此番怎能不让其痛心疾首。
因此蒙嵯巅对段飞虎可谓恨之入骨,对于段宗榜与酋龙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岂能不知酋龙对于二王子洛昆迎娶吐蕃公主一事很是不满。若非指使,段飞虎即使再胆大妄为,也不会私自做这等灭族之事。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在一块衣布之上有着蒙郎拓的血书,这更让他深信是酋龙指使的段飞虎痛下杀手。
如今有着蒙郎拓的血书,又有王贺与封岳做供。人证物证具在,让酋龙与段宗榜二人也哑口无言。丰佑王当即下令将段飞虎缉拿入宫,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因为此事已经不单单是王子之间的争斗,已经牵连到南诏与吐蕃的纷争。
将段飞虎押解进宫之后,段飞虎拒不承认做过谋逆之事,并且怒斥王贺乃是奸人。期间段飞虎将王贺前往军营求援一事,详细的向众人叙述一遍。但是王贺却一口给予否认,言说从未进过军营求援段飞虎。
对于王贺的否认段飞龙岂能毫无准备,于是将当日王贺所留下的信件交予丰佑王御览。本以为以此就可以扳回败局的段飞虎,却万万没有想到丰佑王看罢之后,脸色铁青的欲要当即斩了段飞龙。因为段飞虎言之凿凿奉上的证据,竟然是一张白纸。
段飞虎不可置信的看着,如雪片飘落于地的白纸,心中有了一种见鬼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心谨慎,私藏入怀的信件竟然会是一张白纸,那当初所见的求援信有是什么。然而这些或许他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因为接下来就是他的死期。
丰佑王对于此事也不愿深究,因为此事他也对酋龙心生怀疑。然而即便怀疑也不能将其查明,因为此事只要牵连到皇家尤其是王子,无论是何种原因吐蕃都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丰佑王便将此事压到段飞虎这里便不予追求。
虽然段飞虎被开刀问斩,然而二王子洛昆与蒙嵯巅愤怒依旧未有消除,即便维松也认定此事乃是酋龙暗中指使,于是对这个昔日的盟友也心生几分怨恨。于是维松便不遗余力的支持南诏二王子洛昆,至此之后两位王子的争斗直接进入了白热化。而维松对于南诏丰佑王的这番处置,虽然十分不满。但是维松也不想将南诏逼得太紧,以防善变的南诏归附大唐,亦或是暗中联合他的王兄永丹。一更。……by:89|10054249……》
第九十九章缘由如斯
第九十九章缘由如斯
李忱也知道此事短时间内是难见成效,如今各地藩镇节度使独据一方,又岂会让朝廷政令得以贯彻,因此诸多阻碍也是在所难免。对于此李忱虽知困难重重,但却未有气馁只得徐徐图之。
对于李忱的这项政令,居于太和县的陈浩是十分的赞同。虽然恢复均田制困难重重,然李忱这一道政令也不失为一种施压。各地藩镇或许对于这道政令阴奉阳违,但是也起到一定掣肘的作用。期间李忱也很努力的消弱各个藩镇的势力,但是却收效甚微。无论是军事打压还是经济掣肘,都未能有效的遏制各地藩镇势力,于是最后李忱便想到了联姻的手段。
卢党虽然已经被李忱清除了朝野,但是范阳卢氏却依旧在位列大唐五大世家之一。如今春闱已过新科状元乃是卢氏子弟卢琛,因此李忱便有了与卢氏联姻的想法。李忱这番举措可谓是一举多得,既可以弥补了陈浩一事失去的颜面,又可以得到卢氏的支持。
至于卢氏会不会应下这门亲事,李忱倒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如今卢氏子弟已经悉数排挤出朝堂,这是对卢氏士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此这几年来一直有些弱势。而这些也正是李忱要看到的,如此一来联姻之事也会顺利许多,双方可谓是各有所求互为双赢。本以为与卢氏联姻李泷会有诸多情绪,却不想李泷欣然应允,这倒是出乎李忱的意料之外。
京城之事依旧各方云动,而风景如画的太和县却是一片祥和。京城之事陈浩自然悉数皆知,对于李忱与卢氏联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对于李泷欣然的应下这门亲事,倒是让陈浩有了一丝的不安。一个是他亲手清楚朝廷的士族卢氏,一个是因情生恨的公主,这两相联合或许真的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这些时日陈浩一直在太和县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新婚燕尔之际陈浩不想让彼此留下遗憾,因此每日除了游玩便是在家中陪伴三位妻子。近日陈浩便收到了易成天的书信,得知事情已成,心中很是畅快。心道这一次吐蕃与南诏之间恩怨便是真的结下了,非但如此南诏二位王子争权也进入白热化。
陈浩所施此计虽是巧妙,但是指挥之人若是不能把控时机,也会功败垂成功亏一篑。因此陈浩便想到了易成天,因为在他身边能够堪当此任的只有他。在陈浩众位好友之中,只有易成天行事很对他的口味。易成天多才多艺尚在其次,重要的是,他虽是文人但是却不拘泥于圣贤儒家之道。
此计可是让陈浩用尽了,人性的弱点与优点。当初陈浩于京城勘破三题之后,除了探望张淮深的伤势之外,也拜访了东川节度使颜庆复。也曾与之闲聊痛斥段宗榜如此狠毒,竟然不顾两国比武重伤颜庆复。对此颜庆复也只是报以苦笑,随后将他与段宗榜之间的事情,与陈浩简单的讲述了一次。
颜庆复之所以能够坐任东川节度使,自然有着过人之处,除了武艺高强兵法娴熟之外,箭法也是出奇的好。在一次与段宗榜两军对阵期间,段宗榜曾经暗中向他射了一箭,不过机敏的颜庆复巧妙的躲了过去。
但是颜庆复岂能来而不往,于是便单手搭箭射向段宗榜。颜庆复这一箭的角度可谓极其诡异,毫无征兆便射向段宗榜。段宗榜一时大意未能有所防备,但听到箭声已经为时已晚。然而就在这时,身旁的一员大将替段宗榜挡住了这一箭,而这个将军就是段飞虎。
为帅者指挥战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上阵与之对敌。段宗榜与颜庆复二人虽然未有交手,然而段宗榜却在弓箭之上败下阵来。因此段宗榜以此为恨,才有了校场之上公报私仇重伤于他。
当时颜庆复对未能射杀段宗榜也很是扼腕,陈浩起初甚是疑惑,一箭而已未必能够要了对方的性命。然而当陈浩看到箭矢之后,才明白颜庆复所言并非毫无根据。此箭矢多是纯铁打造,比一般木质箭矢要重上许多。且箭头之上有几处血槽,这是最至关重要的。
当箭矢没入敌人身体时,不会因为箭矢不拔出而停止流血。因为有血槽的存在,即便箭矢插在身上,也会血流如注直至流干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