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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念坐在地上,撅着嘴不大高兴的样子,严尚真一副无奈的样子坐在沙发上。
白晓晨走过去把方念从地上拉起来,问他,“怎么不高兴啊,念念,不高兴啊。“
方念委屈地扑到白晓晨的怀里,哭诉道,“今天曹老师说期末来了,这周五要办亲子活动,我爸爸妈妈都不在,怎么办啊,别的,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着玩。”
他说着,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白晓晨笑了,“为这个哭鼻子啊,姐姐和叔叔陪你去,行不行。”
她话音一落,严尚真连忙打断,“晓晨,这周五我有事,去不了啊。”
白晓晨抱着方念走到餐厅,对他回眸一笑,“也没说就找你这个叔叔啊,大不了我找同事去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这是威胁?严尚真眼皮子一跳,见她笑意盈盈,神色不伪,只怕自己要是不答应,她还真敢找个同事去。
于是嘟囔着走了过去,“咱们又不是他爸妈,大不了直接放假吗,为什么一定要参加什么亲子活动。”
他提到亲子活动时,眼里抹过一点羡慕。
白晓晨顿时明了,他无非是自己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心里不平衡,也不肯成全方念了。
她这样一想,对他的那些不满就散去了许多。
含着笑意问他,“难道你不愿意,提前感受一下做父母的滋味儿?要是真要一儿一女,不如现在就积攒点经验。”
严尚真也笑了,知道她记着他说过的话,低声说,“那我肯定是,愿意的。”
她说的对,就当是为以后做父亲来一次演习。
这么一想,心情好了很多。
严尚真对着方念也没有那么冷脸了。
第23章 一步之遥
已经冷得不行了,白晓晨还是要上班,但只剩一些报告工作,因为毕竟不算重工的员工,所以他们这些大学来的研究员,再有一个星期,也都可以放假了。
至于严尚真,到了年末也一般当个甩手掌柜,把事情扔给下属,不怎么去公司了。
正好可以陪着方念。
已经星期三了,这周五得去方念的幼儿园参加活动。嗯,再有二十来天,新年就到了。白晓晨走到停车场,哆哆嗦嗦地掏着钥匙,一边想着。
强光刺激得她眯了眼,一辆奥迪无声息地开了过来。
那车窗慢慢放下,是方独瑾。
方独瑾的司机哪里去了?还有,他的车位不在北边吗?白晓晨心中疑惑,拉了拉围巾,对他勉强笑了笑,又要低头借着车灯光线翻着包里的钥匙。
“上车。”方独瑾语气平淡,“我送你回去。”
白晓晨想要推辞,但是怀疑自己把钥匙落在办公室了,她不想再冒着风往回走,就绕过车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暖气很足,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方独瑾的司机呢?白晓晨心里默默吐槽,我可不放心让他开车啊,谁知道他多少年没驾驶过了,要是出点什么问题,那可没地方哭。
“你要坐在后面?”方独瑾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拿我当司机了?”
非要坐副驾吗?白晓晨腹诽,这人太重规矩了吧。
见他盯着她面上不好看,就知踩到他的线了,方独瑾肯定生气了。
“我给忘了,不是故意的。”白晓晨灰溜溜地打开车门,又哆哆嗦嗦地上了副驾驶,方独瑾的脸色才好转过来。
白晓晨揉揉手,觉得都要僵掉了。
“明天就修好了,谁想到你们那边的暖气管道怎么就突然坏掉了。”方独瑾突然来了一句。
语气里有些歉意,白晓晨表示受宠若惊。
方独瑾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从置物盒里拿了一张光碟,塞到音响里。
光碟被那修长的手指慢慢推了进去,音乐响了起来。
是探戈舞曲——Por una cabeza。
中文名是“一步之遥”,经典的西班牙旋律。
华丽生动的小提琴声引领着整个旋律,而钢琴声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参与。
她很熟悉,认真地欣赏这部名作,嘴角抿出了小小的笑涡。
从他的角度看了,可爱的很。
犹豫再三,他很想说,不知你是否,记得我们连续两次,都是在这个曲子下的舞池,倒是很有缘分。
然而他终究没有开口,反而问道,“这个月17号,秦蜜要结婚了。”
白晓晨屏息了下呼吸,幽幽说道,“他告诉我了,我知道,婚期正好是初三,赶得太急了些。”
顿了顿,她接着说,“不过我到时候不是要值班么,尚真觉得不去也没关系,说是他们的婚礼来的太仓促,很多事情没准备好。”
方独瑾发动了车子。
“你二十九号来值班,三十号给你放一天假,可以和家人聚聚。初一到初五直接来研究所工作,不要忘了。”方独瑾不知为何,重复了一遍已经告诉过她的话。
“今天27号,从三十号开始,那我能直接休息近二十天呢。”白晓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悦一些。
车内沉默。
突然,方独瑾打了方向盘转弯,问道,“方念在你家?”
白晓晨恩了一声,觉得这几天连轴转忙得太疲倦,“你堂哥不是出国了吗,就把念念放在我家了。”
“你大学辅修了会计?”没话可说,方独瑾看车外闪过的树木建筑,语气淡淡的。
白晓晨实在很累了,模模糊糊听到他的问话,含糊回答,“那个时候想帮我妈看一下公司的账目,所以就辅修了,不过为了我爸的事情,散尽了大部分的家财,现在不需要了。”
“未必。”方独瑾说。
在这一遍遍重复悠扬浪漫的小提琴声里,她支撑不住,阖上了眼睛,没有听到方独瑾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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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独瑾话音一落,发现她长久没有回答,明了,白晓晨一定是睡着了。
默默地开着车,速度却在不知何时放缓了许多。
方独瑾按了一旁的遥控器,关上了车顶的灯,他被笼罩在黑暗中。
又堵车了,方独瑾有点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外面排着长龙,一片片光亮闪的人心烦意乱,还有风雪呼啸,已经六点半了。
车子里却很静默,只有音乐的声音,还有她清浅的呼吸。
他一路上都刻意不去看身边的那个人,只听见她呼吸均匀,想必是睡得深了。
车窗外的霓虹灯炫目得过分,他收回了视线。
外面很冷,他见风雪愈盛,无意识地想。
车子里却很暖,还有什么躁动起来。
方独瑾偏脸,果然看到一幅和美的睡颜。
她酡红的脸蛋上是安宁的神情,如扇长睫,掩去星眸点点。
——海棠春睡,应如是。
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弦。
他狠狠地闭了一下眼,却止不住翻腾的意念。
我不该,我不能,我不愿。
可人非圣贤,纵使理智如他,也会有失了心智的一天。
仍然凝视着这个熟睡的女人。
她很安宁,察觉不到外面的嘈杂寒冷。
脑海里闪过纷繁的杂念,混着音乐声,他堪堪忆起。
两次共舞的第三曲,就是《一步之遥》。
第一次,他牵着她的手,搂住她的腰,他别无杂念,心如止水,只是应了表妹唐秦蜜的要求,与张智源交换了舞伴。
远山别墅的第二次,他心有所动,但也只是惑于一时寂寞,直到音乐响起,才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她又美得分外张扬。
也许那时候白晓晨已经知道张唐二人订婚,在舞池里,微笑似悲似喜,眼神炽热冷艳,步伐傲慢轻佻,却交缠了无望的含蓄。他以为那是挑逗,是较量。
现在看来,是对另一个人的宣告——看她过得多好。
他前进,她后退,他纠缠,她逃离,每一个接近的瞬间,却始终隔着一步的遥远。
音乐缠绵却总是内敛,他急躁了一些。
她旋转得狂狼,曼妙的身段是难以形容的冶艳——原来她也有这一面。
捕捉不到她飘忽流转的眼神,在舞池里,他生出一种征服的欲望————请不要在他面前走神,他不喜欢这样。
追逐,较量,硝烟,无望。
始终是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
一曲结束,她好像回过神,脸色上有了红晕,却显着病态。
是了,她穿着水蓝色礼裙,在小腿那里微微开了叉,露出晶莹如玉的肌肤,在灯下显得莫名性感。
她略施脂粉,却嫌污了颜色。
乌黑柔顺的长发盘在一起,缀了一个珍珠发夹,他那时竟没发现,她比珠宝耀眼。
他竟没有发现。
方独瑾阖了阖眼睛。
她的眼睫毛轻轻扑闪,睡得不安。
看她仍是熟睡的模样,为了高光项目,一直如此拼命,可是她却不知……
方独瑾心头一紧。
工作的时候,她总是认真地出奇,甚至敢顶撞自己,“你又不是这个专业的,就算你是我们领导,可也不要对我们的工作指手画脚,何况实验室本来就不让别人随便进。”
她也很细心,午餐谈话时,他不过稍稍捂了一下胃部,她就一脸正经地劝告自己,“就算酒量不错,可为了身体,还是少喝些吧,方大领导!”
或者吃午饭时,她总是吃掉那么多食物,还振振有词,“我站着工作了一整天,饿得慌。再说又不会吃穷你们重工集团,不要太小气哦。”她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共事不过数月,何来这么多记忆。方独瑾问着自己。
他急促了呼吸,着魔一样,慢慢靠近。
那诱人的唇瓣近在眼前,他似乎被迷了心智,不能自已,忘记了她是谁,而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一对俗世男女,情爱悲欢,哪里能够幸免。
如果可以靠近,为什么不可以?
他恍惚,渐渐俯身过去,在那双唇上就要印下他的痕迹。
她嘟哝了一声。
那声音微弱,他并没有听清,不过已经足够,足够让人从迷梦惊醒。
方独瑾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中央后视镜里映出她的容颜,并不清晰。
他短促一笑,握紧了方向盘。
————我这样靠近你,却始终还有,一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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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独瑾开了车窗,寒风吹了进来,他喉结动了动,没有做声。
她的睫毛闪了闪,好像被什么惊吓了。
我不能忘记,不能服气,为何是你,偏偏是你。
他闭上眼,叹息。
过了时间就好,这不过是一时的暗里着迷
看着她的睡颜,方独瑾渐渐愤怒难堪。
在搅乱他的心思以后,凭什么她还如此安宁自在?
凭什么?
白晓晨从混沌中醒来,觉得冷得发抖,她坐直了身体,发现车窗在这大冷天仍然开着,冷风灌了进来。
外头排着长长的车流,好像堵车了。
车里很暗,她见方独瑾手里夹着一只香烟,那亮光若隐若现。
没见过他抽烟。
她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听见方独瑾的声音响起。
“白晓晨,”方独瑾的声音冰寒,好似冻了一万年的冰山,冷得她打了一个激灵,她哪里又得罪了他。
方独瑾偏过脸,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命令说道,“地铁站在前面。”
白晓晨睁大眼睛,不理解他想要说什么。
“下车,立刻。”
他说得简洁,有力,带着不知哪里的冷漠压抑。
她露出惊异委屈的神色,可当然不能心软,他对自己,这样说。
第24章 活动
白晓晨一看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心道答应了下午去念念的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的,她可不能迟到。
急忙拿了包离开办公室,按理说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但年末管得他们不紧,对于方独瑾可能因此生气的结果她也不在乎了。
不过是赞助的领导而已,凭什么对她呼三喝四。
等白晓晨到了幼儿园,严尚真黑色林肯车已经停在了这个贵族幼儿园的门口。
白晓晨倒好车,急急走向等在门口的严尚真,没跟他打招呼就挽着严尚真进去,一边询问,“还没开始吧,堵在南环路都有三十分钟,真是急死我了。”
她喘得厉害,围巾已经要散开了,严尚真摇头说,“我也刚来,三点才开始,现在两点半呢,你吃午饭了吗?”
白晓晨一笑,“当然吃了。”看见他满意神色,觉得自己的确要适当地撒一些谎。
“我今天跟独瑾打好招呼了,不会记早退的。”严尚真说着。
拉着她停在幼儿园的走廊避风处,伸手给她整理好鬓发,又把围巾给她戴好,才满意地说,“不错,很漂亮,我们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今天肯定给方念长脸。他可要高兴,幸亏方独瑜出国了,才有我们这么棒的临时父母。”
白晓晨见他一脸促狭,抽抽鼻子,轻轻地掐了他一下,“我听说方独瑜也是个美男子,再看念念那么可爱,他的亲身母亲肯定也漂亮得很,你别说大话哟。”
严尚真牵着她的手上楼,不屑地说,“我们是最好的父母。同样,我们的孩子才可以说可爱,其他的孩子,就是念念都没这个资格,记住了没,晓晨。”
白晓晨认为不能和他就这个问题纠缠,再这么讲下去,只怕他连孩子的名字都要想好了。
一到教室,发现孩子们都开开心心地和各自的爸妈坐在一起,幸亏这个贵族幼儿园教室够大。
方念一看到他们两个都来了,立马从小板凳上跳下来,运着小短腿扑腾扑腾地跑到白晓晨的跟前,扑到她怀里,腻声说,“晓晨姐姐,严叔叔,你们可来了。”
白晓晨把他抱到怀里,觉得这孩子又沉了一些,也笑着说,“我们答应过你的,肯定不会变啊念念。”
严尚真一听“姐姐和叔叔”,眼皮直跳,觉得一定要把方念的称呼给掰过来。
家长和孩子被带到室内运动场,这次年末第一中班的亲子活动,幼儿园很重视。
老师讲了一堆感谢的话后,总算正式宣布活动开始。
第一个节目先是小朋友的集体舞,方念窝在白晓晨怀里不肯动,白晓晨发现他们班大部分小朋友都上场表演,偏偏没有方念,有点怜惜地摸了摸方念的脑袋,他肯定觉得被冷落了吧。
谁知道一问,方念毫不在乎地说,“老师想让我上台表演,我才不上当呢,累死了。”
说着仰起头看着白晓晨夸耀道,“我聪明吧?”
白晓晨大窘,严尚真开口笑着说,“他们老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不给方念留名额,他爸爸可是方独瑜,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小胖子嫌累不肯去。”
他们坐在台下,小声讨论着。
其他家长虽然也都是非富即贵,但见白晓晨和严尚真举手投足皆是气质天成,可知定是从小教育出来的,难免多看了他们几眼。
几个节目完了,家长们都给力地大力鼓掌起来。
到了互动环节,幼儿园老师宣布接下来是三人四足的游戏。
二十个小朋友及其家长分为四组,每组五个家庭,分别比赛,时间最短到达终点的家庭进行最后一次比赛,获胜的家庭会得到一个表彰奖状。
严尚真一听是奖状这么幼稚的东西,就有点不情愿,不过看到白晓晨和方念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也觉得拿个第一也不错。
裁判一声令下,已经绑好了绷带的家长们都带着孩子往终点冲,严尚真身手敏捷,先发制人,和白晓晨配合得相当默契。
果然,是他们第一。
这样一路过关斩将,方念这一组连着拿了三个第一,把方念骄傲的不得了,扬着脑袋四处张望,到处对小朋友做鬼脸。
最后一个俯卧撑比赛要求家长背着小孩子做六十个俯卧撑,时间最短者获胜,而且总分第一的家庭的照片会放在学校的橱窗里。
严尚真打量了下方念圆滚滚的身体,嫌弃地说,“方念这么胖,肯定要拖累我。”
方念气得就要哇哇大叫,白晓晨安抚了一下他,对着严尚真说道,“尚真,我可是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她言语里笑意十足,表情却无辜。
严尚真暗自咬牙道,可不能让白晓晨看轻他。
一时干劲十足,势必要大出风头,好在白晓晨面前炫耀炫耀。
不情不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