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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坐着两个男人，看向窗外的是个中年人。面容肃穆，从袖口中伸出的手掌指节粗大，即便端坐在车厢一边，那强烈的存在感却会让人感到车厢无比狭窄。哪怕以这个车厢而言，它比普通的马车车厢规格已经要大上许多。
坐在对面的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他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黑铁堡的街道比这可以宽敞得多。看，他们的主道只有这么点，就知道他们的格局十分有限。”
“小心你的言辞，比尔。我们可是带着你父亲的善意而来，我想爵士他不希望因为你的出言不慎而引发战争吧？”
“知道啦，黑格斯叔叔。”青年换了个坐姿，又道：“话又说回来，不过是一个风暴城而已。如果不是你极力反对的话，我想现在到这里来的就不是我们这个使节团，而是我们黑铁堡的军队了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就像我之前在你父亲面前所言，风暴城既然拥有能够击杀迪克的强者，就该值得我们谨慎处理彼此间的关系。要知道当时迪克已经使用了沸血魔晶，实力相当于一名19级的骑士。”
“那又如何，我现在已经是15级。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也能够干掉19级的骑士！”青年格外固执的说。
男人微笑，不准备继续无意义的交谈。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艾伦在使节团抵达之前赶到了城主府，领着布洛伊、露茜和雷杰斯等人前往接待。随行的还有雷格这个骑士团长，以及风暴城里的几名重要官员。当艾伦看到黑云骑士的时候，便下意识地以这些重装骑兵作为假想敌。可以想像，重装骑兵在没有战车问世前的战场上，绝对称得上人型坦克。如果这些骑兵的标准都是十级的话，那么他们能够产生的破坏力就十分惊人。
但也不是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连发式的重炮以及高温攻击手段都是重装骑兵的克星。前者破坏力超过重装骑兵的盔甲防御能力，以及产生破防的效果。后者则利用盔甲的导热性，对重装骑兵起到软性杀伤的效果。
在艾伦观察着黑云骑士的时候，露茜轻轻撞了他一把。他回过神来，却是黑铁堡的使节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当先是个体格高大的男人，在他身后则是个神态倨傲的年青人。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下来的人竟是铁旗商会的副会长费洛斯。看到铁旗商会的人也在使节团中，艾伦开始对黑铁堡的用意感兴趣了。
在城主府的接待大厅里，以那高大男人为首，使节团全体向艾伦行以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艾伦回礼之后，那男人微笑道：“我是黑格斯，黑云骑士团的创建者以及现任团长。这次来，是向艾伦大人带来沙朗爵士的善意。沙朗爵士希望就我们两个城市之间和平相处，互惠互利等方面达成一致的意愿，希望艾伦大人能够认真考虑我们的提议。”
艾伦点头道：“愿闻其详。”
沙朗男爵的意思很简单，通过黑格斯，他向艾伦表达了期待和平，而非战争的意愿。并且邀请艾伦不日前往血岩荒地，在这片风暴城与黑铁堡之间的中立之地上签署一份和平协议。为表诚意，这次随使节团而来的铁旗商会带来了一份十万金币的装备订单，哪怕现在风暴城的武器工房甚至还末落成。
听完黑格斯的话后，艾伦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先安排使节团休息落脚的地方，并邀请黑格斯等人出席晚上的洗尘宴会。在使节团离开之后，艾伦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可以畅所欲言。”
“大人，黑铁堡这次的态度十分奇怪。”雷格率先说道：“据我所知，黑云骑士团的黑格斯，以及沙朗爵士可不是什么和平大使。我总觉得这背后，他们肯定在酝酿着什么。而且如果是签署和平协议的话，为什么要到血岩荒地去。那里并非我们风暴城的领地，我怕他们趁机对大人不利。”
“那里同样也不是黑铁堡的领地，如果要对艾伦不利的话，邀请艾伦前往黑铁堡不是更容易行事吗？”露茜提出自己的意见：“我并非否定雷格团长的看法，只不过我觉得，黑铁堡应该是考虑到若与我们为敌，可能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才提出这和平相处的建议。”
“我个人以为，在没有胜算的前提下，他们理应不会发动战争，因为那样他们也无利可图。除非沙朗爵士执着私仇，又或者我们的实力被他们拉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一名风暴城的财政官也说道：“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和平发展比发动战争更有利。如果黑铁堡没有甩花样的话，大人不妨认真考虑他们的提议。”
艾伦又听了几人的意见后，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在城主府的客房里，黑格斯正负手看着窗外。后头的沙发上，那叫比尔的青年抱怨道：“真不知道那样的城主有什么好怕的，他甚至比我还年轻。难道黑格斯叔叔和父亲害怕这样的小鬼？父亲也就算了，可黑格斯叔叔你可是拥有19级的实力，如果是你的话，也能够干掉迪克那样的货色吧？”
“你说得没错，可那样有什么意义。最凶猛的猛兽若在荒野上相遇，它们不会第一时间攻击对方，而是先行试探。如果发现对手比自己弱，那才有战斗的价值。否则，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食腐鹰。”黑格斯回过头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和风暴城势均力敌，根本没有发动战争的价值。”
第381章 丑闻
艾伦最终决定接受黑铁堡的邀请，于一周后前往血岩荒地和沙朗爵士签订和平协议。
在送别了黑铁堡的使节团后，贝尔摩德秘密归来。回到风暴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艾伦汇报他在黑铁堡的调查所得。贝尔摩德刺探到的情报十分有用，艾伦可以此为依据，届时和沙朗爵士见面时，才能够决定一些细节及态度。
“黑铁堡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历经五位爵士之手，沙朗爵士是第六位领主，且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
城主府里的书房里，贝尔摩德报告道：“沙朗爵士本身是名16级的骑士，在个人武力上并不见得如何出众，不过他在经商方面很有一手。黑铁堡的铁旗商会，第一任会长其实就是沙朗爵士，后来才交给现任会长卡姆打理。同样在爵士的治理下，黑铁堡在短短二十年间迅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使得领地不断强大。”
“当然，如果只是沙朗爵士的话，黑铁堡还无法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别的不说，风暴城的莫德爵士就不只一次打过它的主意。最后莫德和沙朗还是选择了联姻，则是因为黑格斯的存在。”
“黑格斯？”艾伦脑海中闪过使节团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黑云骑士团的团长及创建者？”
“是的，就是这个黑格斯。”贝尔摩德沉声道：“黑格斯在创建骑士团的时候就已经拥有17级的实力，据说这些年已经开始冲刺20级大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实力至少也在18、9级左右。如果以个人武力论，黑格斯的实力足以横扫整个边境之地的所有强者，包括老板你在内。”
艾伦点头，说：“如果单以等级来说，的确如此。只不过真正的战斗里，等级并非胜负的唯一标准，当然，那是以等级差距不大为前提。”
“总之，我会小心这个男人，你继续说吧。”
“接下来我听到的事情就比较有趣了。”
贝尔摩德露出别有含意的笑容：“不过我想这对老板来说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毕竟你们这些贵族老爷……嘿嘿。进入正题吧，沙朗爵士有两个妻子，第一位妻子苏娅由于体弱多病的原因，与爵士结合多年却一直无所出。于是爵士大人娶了另一位妻子梅琳达，这位梅琳达则是黑格斯的妹妹。”
“哦？”
“在此之前，黑格斯只是一介武者。不过在沙朗爵士还是一个马贼的时候，黑格斯和他交情不浅。把自己的妹妹嫁给爵士之后，黑格斯更借此进入黑铁堡的权力中心。再加上他强大的个人实力，以及黑云骑士团的创建。可以说，黑格斯在领地内的影响力正渐渐压过沙朗爵士本人。”
艾伦意外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主从混淆，沙朗爵士就不怕被黑格斯喧宾夺主？”
“怎么不怕？”贝尔摩德摇头笑道：“沙朗爵士怕得紧，要不这些年也不会培养自己一支亲卫。他的亲卫队长年驻守在城主府里，卫队统领塔克被视为继黑格斯之后，黑铁堡中最有潜力冲击20级大关的骑士。如果不是有这支力量在手，只怕黑格斯早把沙朗爵士撵下台了吧？”
“也就是说，黑铁堡的内部并非那么团结，这倒是值得注意。”
“不止如此，刚才我也说了吧，一些有趣的事。”贝尔摩德耸了耸肩膀，不再卖关子，他说：“黑格斯和梅琳达暗中还有一腿。而这件事，沙朗爵士早有耳闻，可因为黑格斯位高权重，一直无法动他。所以这顶绿帽，在这位可怜的爵士头上已经扣了许多年。”
“什么？”艾伦惊讶道：“黑格斯和梅琳达不是兄妹吗？”
“他们的关系只是黑格斯片面之辞，谁都知道这里面要做文章多的是手段可用。何况，即便是兄妹又如何？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贝尔摩德干笑道：“重要的是，坊间传闻，黑格斯和梅琳达有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这是真的话，您觉得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艾伦想了想，道：“黑格斯完全不用自己出面，他只要守住这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至少在表面上，是沙朗爵士和梅琳达的孩子，那么他就拥有正当的继承权。嗯，黑格斯只要替自己的孩子铲除那些竞争者，最后辅佐他坐上黑铁堡的领主之位，这和他自己坐在那个位置分别不大。”
“这么说来……我似乎知道他那个孩子是谁了。”
“哦？老板消息还真灵通。”这回轮到贝尔摩德感到意外。
艾伦摇头，说：“不，我只是猜测，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前不久黑格斯亲自担任使节前至，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的男人。他是沙朗爵士的儿子比尔，如果你所说的属实，那么这个比尔应该就是黑格斯的儿子。不过从他们的态度看来，比尔并不知道真相。”
“如果我是黑格斯，也不会让他知道真相。他知道得越少，对黑格斯就越有利。”贝尔摩德微笑道。
“你说得没错。”艾伦拍拍他的肩膀：“这次辛苦你了，就放你几天假期好了。多陪陪奇拉小姐，如果你们愿意结合的话，我可以当你们的证婚人。”
贝尔摩德哈哈笑道：“现在说这事可有点早，而且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我可没有结婚的心思。我想，奇拉也是一样。”
艾伦笑而不语。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在城外的工地开始搭起脚手架的时候，艾伦带着一支队伍离开了风暴城。
与沙朗爵士会面的地点定在当日迪克的老窝里，按照黑格斯的话来讲，那里曾经是血岩荒地混乱的终结之地，也是风暴城和黑铁堡和平发展的起始之所，具有重要的意义。
而现在，作为发起的一方，早在三日前黑铁堡的人便抵达了会面地点。
当日迪克这个老巢里的大多数石屋仍保留了下来，至于那塌陷的地窖，后来则成为掩埋尸体的坟墓。这里仍可见到那天大战留下的痕迹，以及已经和沙石混为一体的暗红血迹。黑铁堡此行除了黑云骑士团尽出之外，还有两百步兵。这支队伍抵达之后，便先行入驻，清理这个将为边境之地带来重大改变的会场，做好准备的功夫。
而在艾伦出发的前一天，沙朗爵士带着他的亲卫队才姗姗来迟。黑格斯给爵士大人安排了一间通风透气的屋子，爵士一住进去，亲卫队立刻封锁了附近大片区域。黑格斯只是笑了笑，让自己骑士团的人撤远一些，以免在这种节骨眼上还和亲卫队产生摩擦，徒让外人看笑话。
不料到了晚上，从沙朗的石屋里就传出几声尖叫。跟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从屋子中飞奔出来，却给亲卫队拿下。一名卫兵拔出利剑，直接给这个女人来个一剑穿心。
黑格斯闻声而至，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皱眉摇头，走上前去。两名卫兵往前一站，面无表情地挡在黑格斯前，说道：“大人，夜深了。男爵大人已经睡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士兵，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想死就给我滚开。”黑格斯冷冷一笑，这两名十级亲卫在他眼中，连挡路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这些年来不是一直有所顾及的话，黑格斯早拿这些亲卫开刀了。这些沙朗养的狗以为攀上一个好主人，个个眼高于顶，全然不知死活。像此刻这样的顶撞也并非一次两次，但这回，黑格斯已经隐动真怒。
他身上透出无形杀意，那巨大的压迫感让这两名亲卫开始吃不消。这时一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轻笑道：“他们也是按照命令办事，冲撞了团长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计较。”
“塔克。”黑格斯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青的亲卫统领。
塔克三十不到，却已经拥有17级的实力。他身材高拔，没有黑格斯那种霸道的压迫感，但也自有一番气度。那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让他看上去有如铁铸般紧毅，配合他那深刻的轮廓以及地位，俨然成为黑铁堡内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就连黑格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有为的青年的确值得欣赏。可惜，两人并没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所以黑格斯毫不买他的帐，指着地上的女尸道：“这是我刚送给沙朗爵士的女奴，你是否应该给我解释下，为何她现在会变成一具尸体？”
塔克还没说话，石屋里就有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人是我让他们杀的！”
屋子里钻出一人来，这个男人论身形甚至比黑格斯还要高上少许。粗犷的脸上，一双眼睛隐现凶光。头发已见霜白，但体型却保持得和年青人无异。甚至因为岁月的沉淀，让他身上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厚重的气息。他就像血岩荒地上一块坚硬的岩石，无论风沙如何侵蚀，却依旧挺立不倒。
“男爵大人。”塔克退至一旁，低声唤道。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黑铁堡的领主，男爵沙朗！
第382章 回不到过去
“男爵大人。”黑格斯立刻按照最严谨的贵族礼仪向沙朗行礼，在这方面，他从末落人诟病。
沙朗哼了声，道：“怎么，黑格斯大人打算追责我为何处死一个女奴吗？”
黑格斯苦笑道：“属下怎敢，只是这女奴属下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本来打算让她取悦大人，现在看来，男爵大人对她不感兴趣。”
“哼，原来黑格斯大人是心痛自己花出去的钱呢？我说是谁从哪里找来的女人，笨手笨脚的，看着就心烦。”
“男爵大人说笑了，既然大人嫌她笨，不如属下再为大人物色几个更好的货色？”
“不必了。”沙朗冷然道：“我怎么知道这些女人会否来历不明，徒叫外人看我的笑话。”
黑格斯知他意有所指，当下叹道：“男爵大人可否和属下单独呆一会，属下想和大人好好谈谈。”
沙朗略微犹豫之后，点了点头，转身向屋内行去。黑格斯就要跟上，旁边的塔克上前一步说：“男爵大人，是否需要我……”
“不必了，如果黑格斯大人想对我不利，就算你在旁边也没用。”沙朗说完，钻进屋子里去。
黑格斯看了塔克一眼，随后也钻了进去。屋子里点满了蜡烛，照得这间石屋一片光亮。黑格斯见四下无人，低叹一声道：“沙朗吾友，这些年我们之间的误会实在太深了。”
“误会？”沙朗旋风般转身，逼上前去，几乎要和黑格斯撞在一起：“你和梅琳达所做的事叫做误会？别以为我不知道比尔是谁的孩子，只是我不忍心让他伤心，才没有捅破而已。可我要你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比尔列入继承人的名单里！”
“不，老友。比尔的确是你的孩子，而且，你也做过验证了不是吗？”
“验证。”沙朗笑了起来：“现在谁不知道你黑格斯大人在黑铁堡里只手遮天，那些医疗官为了巴结你，难保呈报给我的结果不会动了手脚。”
“最重要的是，比尔不但长得像你，而且他的天份……”沙朗哼了一声，道：“我今年已经五十五了，自从十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停留在16级。现在没有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自知在源力方面天份有限。再看看比尔，他才多大，就已经达到15级的程度。这种天份，大概也只有你才能够赋予他吧？”
黑格斯摇头道：“你对我的成见实在太深了，老友。我想让你明白，我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