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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彦很白净,对男生来说,是稍微白了点。那又怎么样?不能证明他是同性恋啊。谦彦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那是比较像母亲的缘故,这和他能不能接受男人的爱情完全没有关系。谦彦的体格也许没有同龄人的健壮高大,身材是细了些,但他毕竟是运动健将。这怎么看都和被男人认为是理想追求对象毫无牵连。
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家里一个不够,学校里的也跟著起哄。难道天下的同性恋就这么多?
为什么连那些女生都说谦彦给女人太可惜了,要为男人的爱情打气?
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哥,你一定要嬴啊!”谦彦第一个冲上来,抱住我说,他急得又要哭了。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庆凯说要追求我,因为他是学长,又是我很钦佩的前辈,所以我没有直接拒绝他……”
前辈?什么前辈?我还没问,旁边已经有人很热心的解说,刘庆凯是本校篮球部和击剑部的首席,是市高中内十强健将之一。
“所以我就想,如果他和哥比赛输了的话,那就不用……我当面拒绝了。”他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出。
我低声叹气。
“哥,你生气了吗?”谦彦拉住我的衣袖,哭丧著脸说:“哥,对不起,我不是诚心给你惹麻烦的。帮帮我嘛。”
是不是我平常太宠他了?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要我来处理呢?
“哥--”耳边尽是他的哀求。
我无奈地说:“万一哥输了,你是不是要和人家交往呢?”
“不会的,哥,你绝对不会输的!”
他说的倒很坚决,比赛的不是他,而是我。市高中十强之一,我苦笑著想,我对体育样样不通,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我输吗?
“你跟他说什么了?”
谦彦犹豫的神情闪烁了几下,才低头吞吞吐吐地说:“我跟他说,哥打架很厉害,从来没有输过。我以为他会怕,结果……”
“结果反而挑起斗志,向我下战书?”我接上去。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吃的了。对方都已经站在球场上等了好一会,敌意明显是针对我而来。我成了女生们口中的‘阻挠恋人相爱的坏人哥哥’。
真是活见鬼。
“算了,谦彦,你自己跟他说去吧。我不想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打斗。”
我没有兴趣在这么多学生面前表演,又不是猴子,我闲得撑饱了没事干。我转身就要走,谦彦急得马上拉住我的手臂说:“哥,帮我一次嘛。”
“谦彦,你自己也不是小孩了,别总是长不大的样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摆平。”
我铁下心肠,决定不能再继续宠著他。要是开了这次例子,以后谁要和谦彦交往就要找我麻烦,我还能安心上学吗?
“喂,谦彦的哥哥,你该不是胆小要逃跑吧?”
讽刺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刘庆凯挑战式的眼神盯著我,谦彦泪水盈溢的眼睛也看著我,我始终无法让他失望。
谁叫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呢?谦彦,是我最爱的弟弟。
“我打嬴你,你要保证以后不要再来搔扰我弟弟。”我很认真的说。
“好,我嬴了的话,你也要保证不阻拦我和谦彦交往。”他骄傲的说。
“哥,你一定会嬴的。”谦彦小声地给我打气。
没有什么礼貌可说,当他说开始时,我一脚就踩在他肚子上,连拳头都免了,他竟然被我踩出去六七步之远,一屁股摔做在地上,脸上一片茫然。
“骗人!这是犯规的吧!”
不知是哪个女生突然尖叫说。
“谁说打架不能用脚的,又不是正式比赛。”谦彦马上反击。
“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四周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坐在地上的刘庆凯回过神来,老羞成怒地向我冲过来。我只是微微侧身就闪开了。他攻击的目标太明显,他手没动我就从他眼睛里看到他要攻击哪里。市高中十强又怎么样,毕竟不是从小巷里打架出身的雏手,一点常识都没有。
他一拳接一拳地打过来,动作灵敏,不亏为运动健将。
“哥,快点了啦!”谦彦有些不焦急的叫。
我早已经一拳挥出去了,正中他的眉间。刘庆凯整个人站在原地微微晃了几下,猛然摔倒在地上,这下他可就爬不起来了。
“哥,他怎么了?”谦彦急急忙忙跑过来,有些担心地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我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不用担心,只是把他打昏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自己的力道我很了解,那一拳顶多让他头昏一阵,连鼻血都没有流,证明他根本没有受什么伤。通常别人挨我全力的一拳,早就满脸流血了,哪还像他一脸平静的躺在地上。
“要不要叫救护车?”
后面的学生面面相觑地问。
至于他们倒底有没有叫救护车,这就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了。
第二天,刘庆凯没有来上课,听说是被父母送去医院检查了。我没有特别注意,照样上我的学,继续旷我的体育课。
当我和谦彦放学回家后,意外的发现谷元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眼看著我们。
“回来了?”
“……”
“回来了。”我回答。
谦彦又不自觉地缩到我身后,他很怕谷元恒。
“谦彦,上楼去,我和你哥有些事要谈谈。”
谦彦看看我,又看看他,犹豫著要不要离开。
谷元恒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他对谦彦大喝一声:“上去!”
谦彦吓得整个人跳起来,飞快地冲上二楼,我听见关门的声音。
谷元恒站起来,在我身边来回踱步,脸色阴沉。良久,他似乎缓定了情绪,才慢慢说:“你知道你在学校闯了多大的祸吗?”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所以我也没有回答。
“你竟然打伤了政议员的儿子,害得人家要住医院。医生说你把他打出了脑震荡!我出钱是供你上课,不是让你在学校内惹事生非的!
你知不知道他父亲一句话就能让我的公司关门大吉。我花了多少钱,动用了多少人脉才让他父亲接受我的道歉。你这个人,倒底有什么用!学习成绩不好,什么都不会,你拳头够硬吗?!硬到要毁掉这个家!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你们两兄弟都要在街上喝西北风!”
怎么,你现在成哑吧了?说话啊,教训我啊!你现在怎么就没话可说了?是理亏?你还知道‘理亏’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反正这个世界不是有钱才有真理吗?
“不是,是刘庆凯自己挑起,哥没有错!”谦彦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他哭著冲下来,抱住我说:“不是哥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要骂我哥!”
谷元恒脸色铁青,一把拉开谦彦。
“你别来搅和。这里没有你的事,上去!”
“不要,你在欺负我哥,你是坏蛋!”
“上去!”
“不要!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谦彦哭起来就像六岁的小孩子,根本无法和他讲道理,越说他就哭得越厉害,紧紧抱著我,妄顾谷元恒的怒火。
“谦彦!!”
“谦彦。”
谷元恒的爆喝和我平静的声音同时响起,谦彦看著我,总算忍住眼泪没有继续嚎啕大哭。
我拉著谦彦的手说:“别哭了,不是说好了男孩子不能哭吗?上去把功课做好,哥没事的,别担心。”
“真的?”
“真的。”
谦彦不放心地看了看我和谷元恒,揉著红肿的眼睛,慢慢走上楼。
谷元恒揉著脑门,闭上眼睛,许久才说:“我认为你继续留在谦彦身边对他影响不良,你准备一下行李,下个星期你就去六十一中。”
六十一中是寄宿学校,谈不上好坏,甚至在全市初高中里根本不排名。因为谁都知道,那是寄养院般的学校,无法照顾的孩子都被送到那里,当然都是些有钱没人爱的孩子。
谷元恒还真是费尽心机要把我从谦彦身边割除。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书房。
谦彦从楼梯上探出头,泪眼汪汪地看著我。他一直在偷听。
“哥,怎么办,我不要和哥分开。”
谦彦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过。我们虽然是差了一年出生,却比双生子更亲密,更接近对方。
“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
谦彦缩在我怀里,就像以前无数个雷声震天的暴雨夜晚,当他害怕地无法入睡时,他总会缩进我的怀里寻求安全。
如果母亲在的话,今天的事情只是一笑了知,甚至还会讥笑说:活该,才脑震荡,便宜那小子了。
但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我想保护谦彦,可我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连和谦彦继续住在一起的办法都没有。谦彦,你该怎么办?没有我的话,谁来保护你?
“哥,我害了你。我真是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为你惹麻烦。哥,你会怪我么?”
“不会,你是我的弟弟,哥有责任保护你。”
“还记得以前上小学时的事情吗?”我轻声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即使谦彦不记得,我还是记得很清楚。
“有个住在街后的孩子,总是喜欢找我们麻烦,骂我们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那年我才七岁,那个孩子九岁,无论是身材和力气都比我们大,经常欺负我们,抢我们的午饭钱,还找其他的孩子堵我们。
“那天你穿了妈妈买的新夹克和我一去上学。”我说到这里,谦彦似乎想起来了。
“我记得,他抢我的外套!把我推倒在地上划破了手,哥就和他打起来,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到医院缝了八针!”
自从之后附近的孩子都不敢再欺负我们。暴力也有暴力的好处,想欺负我们的人太多,之后我的学校生涯也是这样过来的。
“缝了八针,你居然还记得。”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继续说:“然后我被教导处罚停学两个星期,你暂时被其他老师收养。”
那时母亲正好在‘上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家里的工人也不知该如何联络母亲。结果等母亲发现时是在三个多星期后。
“他们也把我们分开了。但是他们不可能永远把我们分开,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会到六十一中读书,你也乖乖地念书。等我们毕业后,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十八岁就是成年了,我们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应该能忍过来。
谦彦紧紧捉住我的手说:“哥,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别担心。”
“周末我会回来看你,还有暑假和寒假,他们总不可能让我在学校渡过暑假和寒假吧。”
谦彦很认真地点点头。
“等我们成年就离开这里。”
一定是这样……
※※※
像我这样在学期中途突然转校的学生在六十一中似乎是家常便饭,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很容易就溶入了学生群中。
这个学校的校风和以前那个种充满朝气的学校完全不同,懒散颓废,学生们优游自在,高兴就跷课,不爽就在课室内找碴,连老师们上课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那种勤奋的气氛在这里是异数。
难怪这学校会建在市外。
高墙围起,前后两道大门,左右偏门,全都有警卫站岗,即使是周末都不允许学生离开校园,除非接到家长要求。
“周一到五,七点到六点上课,午休一个小时,晚上十点熄灯停水。运动场体育室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放。周末可以选择补习或参加个各社团活动,唯一不可以,就是擅自离开校园,违者在暗室罚站一天,不昏倒饿死算你好运。”
“四楼以上是高三生的地盘,高年级可以随意进出入低年级校舍,但低年级绝对绝对不可以踏入高年级的地盘。二楼以下是高一生,隔壁校舍是初中部的,老师宿舍在另一角。嗯,对了早餐六点,午餐十二点,晚餐七点,错过就没了。校舍内严禁开小灶派对,酒和女人免入。”
“换句话说,这是和尚的集中营。”他一口气说完,狠狠吸了一口烟,在我眼前吞云吐雾。
他是我的同室,赵裕岷,听他自己说,他从初二就在这里,算是老资格了。
“来一根?”
赵裕岷递上一根烟,我看了一眼,摇摇头。
“你是乖宝宝吧?不吸烟不喝酒,在这里混不开的,小心成了另类你就惨了。”
他叼烟说话的样子,很像流氓。
“谢谢。”我无意和他交谈。
“你真是个怪人。我是因为睡了老哥的女人被送进来,你呢?”
这个学校里都是坏学生,果然不是假的。
“……”
“不想说的算。不过我先跟你说清楚,这个学校里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的。五楼上的那个家伙,你小心点,他最喜欢找你这种人的喳。”
我这种人?我自嘲地想,我这种人是最平凡不过的人,过不了一个星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了。
我把简单的行李解开,身后一直感觉到赵裕岷的视线,炙得我背后发烫。等我回头看向他时,他躺在床上吸烟,似乎根本就不曾看过我一眼。
这个同室很诡异。我总觉得,他似乎不欢迎我侵入他的地盘。
“喂,整理完后,我带你去报到,要选一个社团喔,不然周末就惨了,你绝对不想被那些僵尸(讲师)辅导补习。”
“社团,一定要参加吗?”我还不太明白这个学校的制度,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他坐起来,耸耸肩说:“消磨时间的好去处,除非你想做蛀书虫。”
“不,不必了。我对这些活动不是很在行。”
“随便你,到时自己小心就是了。”
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人要胁?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已经站起来,踢著拖鞋,叼著烟走出房门。
※※※
谦彦……这个学校的制度很严厉,周末我是回不了家了。别担心,一切都很好,你也要努力喔。
我按下发送的指令,视窗显示著邮件正在寄出,一个人影反射在萤光屏上。
“送信给情人?”
赵裕岷按著椅子,弯腰在我耳边说。我关闭视窗,推开椅子,拿起课本就朝图书馆出口走。
“你这个人真是无情。”他不急不忙地跟在我身后,“谦彦,是个男孩的名字。”
“这与你无关吧?”我拉开玻璃门,冷声回答。
我讨厌别人刺探我的事情。
“我是你的同室,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对了,你真的不要参加社团?”
后天就是周末,没有选社团的人一律要到教导处选择补习课目。我已经去过了,挑了两个最冷门的课目,数学和法语。编课的老师一看就知道我是在胡挑,他对我说:到时要出现。
“我没兴趣。”
我已经不下一次拒绝他了,他是得了健忘症还是听不见?
“小心!”
他突然警告,我也听到了球飞过来的尖锐细小的声音,本能地向后一退,无可避免地撞进他的怀里。
“你的腰好细。”
他搂住我的腰,身体几乎全贴在一起,脖侧敏锐地感觉到他微温的气息。我用力挣扎了一下,他却紧紧捉住我的腰,脸都快贴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得用手肘向后猛撞,再一抬手,正中他的鼻尖。他马上捂住鼻子,弯了半身。
花圃外窜进一个少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支吾著,“对不起,同学。不小心把球踢上来,没有受伤吧?”
我向少年身后一看,花圃下方是一个运动场,一群少年都看向我们这个方向,似乎在等少年把球捡回去。
一只大手猛然撘在我的肩膀上,我想甩开,却被他捉得生痛。
“你是哪个班级的?”
赵裕岷捂著鼻子站起来,形像狼狈,连声音都是闷闷怪怪的。
“初中部三年级。”少年看见他,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这是对学长的态度吗?你们是故意踢上来的吧。”
“不是,真的是意外。”
少年马上鞠躬,不住的道歉。我本来想说道歉完了就算了,赵裕岷却一定要过足瘾,等到少年脸色发青才放他走。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枚很小的金色徽章,说:“刚才那个小鬼是故意找碴的,我不是说过要小心吗?把这个戴上。”
那枚金徽章是和制服一起送来的,放在一个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