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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婚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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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方腾没有对她非礼她是该庆幸的了,可是,一看到他睥睨藐视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想反击的冲动。从小到大,谁胆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哪一个不是对她低声下气,温言暖语的?连郑逵安都把她当成公主般哄着,她几时见过像方腾这么霸气又自大的男人?
                 就算郑逵安真的看上她的财势才会对她温柔体贴,她也认了,这样总比面对方腾这种强掳人却企图不明的危险男人不寒而栗要好些。说真的,她一点都不明白方腾抓她的目的何在,他看起来并不缺钱,对要求赎金也不热切。相反的,每当他面对她时,她常常会在他眼中看到挣扎,一种痛苦和喜悦并存的挣扎。
                 那是什么道理?他分明不喜欢她,可是,有时候她会在不经意回头时望进一双深思而撼人的凝眸之中,那里面藏着让人不解的苦涩和悲伤,像是在回忆着某个心爱又同时怨恨的人一样。
                 雪扬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的方腾变得非常的迷人,教人……怦然。
                 哎哎哎!这是在干什么?她立刻阴断自己莫名的遐思,努力把思潮导回主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这里,而不是胡思乱想。
                 但问题是,要如何才能离开呢?
                 想了半天,她灵机一动,或许她可以让自己受伤,好让他们不得不送她上医院,这么一来,她就可以乘机逃走了。
                 愈想愈觉得有道理,心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于是,她到处找着可以“伤害”自己的工具,但翻遍每一个地方就是没有“利器”!套房里除了床裤和牙刷毛巾,根本没有可以应用的物品,她找得烦了,气得猛踢大床泄愤,蓦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引起她的注意,她就近一看,才发现床头一个空的玻璃相框被她踹得跌落,撞击到墙壁而破裂,一片片碎片映着窗外的光线正闪进她的眼里。
                 就是这个!她惊喜道。
                 小心地拿起一块玻璃碎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手腕上比画了半天,却始终提不起勇气。
                 电影里的自杀镜头不都是割腕?她如果割下去,方腾来不及送她就医,她会不会就这么死掉?
                 瞪着自己的雪臂,手腕上几条淡蓝色的静脉依稀可见,雪扬不知不觉紧张起来。要是一不小心喷出了血,她就算没有血流致死,也会给吓死!
                 “别怕,不要割得太深,应该没事的……”她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杵了半晌,才闭起眼睛,狠下心往手腕处一划——
                 “啊!好痛!”她惊叫地张开眼,才发现玻璃只在手腕处刮破一道皮而已。
                 怎么?别人割腕不都很容易吗?难道她的皮太厚?还是力道太轻?她又皱了皱眉。
                 正犹豫间,黑全忽地打开了门,雪扬怕被看穿计谋,惊悸之余,不再迟疑,举手就往手腕处再划一次。
                 黑全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这种景象,吓得冲上来大喝:“喂!你干什么?”
                 雪扬是被逼急的,胡乱往手上一划,不知轻重地只想尽快达到目的,但当黑全抓过她的手时,她才看见手腕上已经汩出一道鲜红色的血迹。
                 “啊……”说真的,她也被自己吓坏了。
                 “你在做什么傻事?”黑全除了谴责,想不出该说什么。绑匪还没有撕票的打算,怎知肉票倒先想不开自杀了?还有比这更乌龙的事吗?
                 雪扬被愈流愈多的血弄得头晕目眩,从没看过这种景象的她惊得只想昏倒。
                 黑全拿出手帕绑住她手腕止血,随即打电话催方腾回来,他对杜雪扬没辙,这个蠢女人还是得交给方腾处理才行。
                 于是,当方腾像狂风一样刮进别墅的房里时,正好看见杜雪扬苍白的脸和她手腕上的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你……”他胸口一窒,险些说不出话来。“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他大步冲到雪扬面前,又气又惊又急,双手不知道是要掐死她,还是搂住她。
                 她真的绝望到想死?不会吧!
                 老天!他讨厌看到她这副死人脸也,那就像关瑾之赴死前的表情,不停地逼他回想那痛彻心扉的一幕。
                 “我……好痛……”雪扬不是装的,她根本没想到会这么痛,电影全是骗人的,这种死法可一点都不好受。
                 “你这个呆子!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笨蛋!”方腾只能用骂人倾泄他的胆战心惊,他真的受够她了!
                 “少爷……”黑全把他的焦灼全看在眼里,很少看见方腾方寸大乱的模样,而此时,他的样子分明就是“心疼”。
                 “我带她上医院包扎。”方腾一把横抱起雪扬。
                 “太危险了,我方才听见消息,杜家的人报警了,现在全香港的警方都在找杜雪扬,你只要带她出门就会被发现。”黑全提醒他。
                 “那么……去找董叔吧!”董叔是祥和会馆的老中医师,早已退休,就住在祥和会馆旁的巷子里。
                 “也好,自己人总信得过。”黑全点点头。
                 “你留下来注意状况,有事随时和我联络。”方腾交代完之后,便抱着雪扬走下楼上车。
                 雪扬虽然被血吓着,但神智还是相当清楚,在方腾强壮的胸膛前,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他阳刚的体息直扑她的口鼻,强有力的心跳隔着皮肤稳健地震动着,这种肢体的接触挑拨着她向来驽纯的神经,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起来,让她体温上升,全身燥热……
                 方腾可没心思感受她的羞涩,他急着帮她消毒包扎伤口,根本没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的静默。
                 车子驶出别墅之后,雪扬才看清原来她离家不远,这幢别墅就位于中环香港动植物公园附近,距她家也不过几条街而已。
                 太好了!如此一来,她就算用走的也走得回去了,她在心底暗暗高兴。
                 但是,没想到方腾却将她载往尖沙咀的方向。雪扬这才发现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
                 方腾的车速可媲美赛车手,他俐落的驾驶技术加上性能极好的跑车,使他们没多久就抵达了董叔的店。
                 他停好车后,便将她抱下车,雪扬本想要求自己走,可是话到嘴边又作罢。难得方腾对她好一点,何不利用这时候好好享受一下?
                 但是,当她看清方腾要带她进去的店有多么老旧时,嫌恶的感觉立刻浮上心头。
                 董叔是祥和会馆的一员,和方腾的祖父私交甚笃,是位留日中医,但因年纪大了,退休后即在尖沙咀开了间药材行养老。
                 “你让我在这里包扎伤口?”这里连个像样的医疗器材都看不到,怎么处理伤口?
                 “放心,董叔是个好医生。”方腾解释。
                 当他们走进这间又小又暗的药材行后,方腾扯声喊着:“董叔!”
                 雪扬不太信任地打量着整间小屋,晦暗的木造房子,格局小得可怜,四壁上全是瓶瓶罐罐,角落里放着一袋袋的中药药材。恐怖的是,这些东西好像好久没被动过,上头全都蒙上一层灰。
                 就在她骇异不已时,一个老先生迟缓地从里头踱出来,满是皱纹和斑点的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当他看清来者之后,立刻惊喜地叫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家老二啊!”
                 “是的。董叔,您还好吗?”方腾知道这老家伙虽老,但耳聪目明,一点也不输年轻人。
                 “好好,怎么不好?三天两头就有人跑来要我医病治伤的,忙得我没时间不好。”
                 原来祥和会馆的人一有病痛多半习惯找他医治,久了之后,他俨然成了祥和会馆的“驻馆医师”了。
                 “董叔,我带了个人来,你替她包扎一下伤口,好吗?”方腾恭敬地说。
                 “我就知道,没事的话你怎么可能来我这里走走,唉!”董叔虽然这么说,但眼睛还是锐利地瞥了雪扬一眼。
                 方腾知道他总是爱损人,也不介意,只是淡淡笑着。
                 董叔佝偻的身子晃到雪扬面前,满意地点头道:“这丫头很漂亮嘛!气质也不错,比你以前乱泡的对象要好多了。不错不错!愈来愈有眼光了。”
                 雪扬一听他将她误认为是方腾的女人,气得挣扎下地,不禁脱口骂道:“我和他才没关系呢!他绑架我想勒求赎金,他是个绑匪,请你快点打电话报警,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装修这店面……”
                 方腾这下子有点知道她的意图了。敢情她是为了想逃才伤害自己的?
                 董叔也不知道听懂了她说的话没有,眼睛骨碌碌地在她身上转了好几转,才边找寻药草边朝方腾笑说:“脾气很冲哦!不过这样才够味!女人就该骄傲一点,这样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是啊!”方腾虽然笑着,但两道严厉的目光则扫向呆立的雪扬,她显然不明白董叔的脾性和背景,才会这么唐突地乱开口。
                 “你……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伙人,是不是?”她气自己没搞清楚状况。
                 他们都没有理她,董叔还将一团黑不溜丢的泥水端到她面前,倏地伸出手攫住她受伤的左手,一声不吭地就将黑泥涂在她的伤口上。
                 “啊!干什么?你不缝伤口就直接涂这玩意?住手!这样会让伤口化脓的。你这个老庸医,不准你碰我!”雪扬挥开董叔的手。
                 “这是珍贵的药材,保证你的伤口三天就愈合,而且不留疤痕。”董叔不因她的嫌恶而生气,脸上仍是一派祥和。
                 “不要,不要!快把这恶心的东西拿开!”雪扬一双手连泥土都没碰过,现在哪肯让董叔替她敷在伤口上。
                 “啧!你是想让伤口继续流血是不是?”方腾不耐烦了。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逃走而弄出这个伤口,那他根本就不需要替她担什么心。
                 “我是死是活都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是一丘之貉!”说完,她没让他们有反应的机会,笔直地就朝门外冲出去。
                 “喂!”方腾大吃一惊,没料到她说跑就跑,况且还不顾手上流着血的伤口,简直是不要命了!
                 “把她追回来,那个丫头的伤口已有感染迹象,再不治疗会发炎的。”董叔两道白眉一蹙,大声喝道。
                 “是!”方腾毫不迟疑,立即追了出去。
                 雪扬拼命地跑着,手上的伤口愈来愈痛,但她不愿意放过逃命的机会,只要能出得了大马路,她就能拦辆车回家了。
                 可是,这该死的小巷怎么这样长呢?好像怎么跑也跑不完似的。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回头没看见方腾的身影,正因摆脱他而感到高兴,就听见面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运动够了吗?还要不要再多跑几步?”
                 她一转回头,看见方腾站在她前方三公尺处,双手叉着腰,一双怒目正直视着她。
                 “你……你让开!我要回去!”她似乎连站都站不太稳。
                 “你还不能回去。”方腾一步步靠近。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你说吧!要多少才有还我自由?”她没心情再和他玩捉迷藏。
                 “我说过,我对钱没兴趣。”方腾看见她的血沿着手指滴下,脸色一变。
                 “那为什么要抓我?我……”她身子一晃,觉得头好晕。
                 方腾急忙上前抱住她,心中像被什么揪住一样扯痛。“快跟我回去,你得先把伤口治好。”
                 “不要!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救命……”她用仅存的气力大声呼救,但巷子里的路人就像全聋了一样,没人理她。
                 方腾双眉一拢,气得一把握住她的肩前后摇晃,“你这个呆子!你想逃走也不需要用这种蠢方法啊!笨蛋,你是我见过最笨的笨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你以为你的血比别人多吗?”
                 “你……”是她神智恍惚还是真的?她竟在方腾眼中看见不舍。会吗?他嘴里骂得难听,可是他却关心她?
                 “回去!这条街是祥和会馆的地盘,没有人会帮你的。”方腾抱起摇摇晃晃的她往巷底走去。
                 “祥和会馆?你是……祥和会馆的人?”雪扬很想好好想清楚,她明明听过祥和会馆的字号,但是,为什么大脑重得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的。”方腾盯着她渐渐失去光彩的脸,胸口蓦地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疼得发慌。“喂!醒来!不准昏迷!你给我醒来!”
                 他不要她像瑾之一样离开!他要她好好活着,只要她活着。
                 雪扬抵挡不住骤现的疲惫,在方腾结实的怀里,她困顿的心找到了安稳的倚靠,头一偏,终于失去了知觉。
                 方腾紧紧地拥住她,大步将她抱回董叔的店。
                 这一刻,他已分不清楚他的焦虑是因为她长得像瑾之,还是……还是有了其他连他也无法解释的原因。
                 雪扬昏睡了两天才醒。一醒来,又看见别墅里熟悉的天花板,以及那个古典吊扇,她瞪大眼睛发了好几秒钟的呆,有点迷惑先前割腕逃走的事到底是在作梦还是真实的。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把她的思绪带回现实,她转个头,就看见方腾正闭着眼睛,仰头靠在一张椅子上沉睡着。
                 他在这里干什么?雪扬大吃一惊。她怎么可能沉睡得连有人来到她身边都不知道?而且,方腾虽然对她的企图不明,但多日来并没有骚扰她的行为出现,而现在——他在她床边到底想做什么?
                 雪扬伸手想拉起薄被,一动手,左腕处就疼得她眉心紧蹙,她举起手一看,手腕间缠着弹性绷带,里头透着淡淡的草药味,让她恍然明白,割腕的事并不是一场梦!
                 只是,她脑中残留的印象到方腾将她追到后就中断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已毫无记忆,不过,依手上的包扎看来,那个老庸医还是用他那一坨可怕的黑泥替她上药了。真恶心!她皱皱眉,盯着左手腕上的绷带,怀疑那老头是否真的有牌医生。
                 虽然她对黑泥没有啥信心,不过伤口上隐隐泛着清凉感倒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中药还是具有疗效。
                 原来不只人不可貌相,连东西也一样!
                 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的绑架倒是让她开窍了不少。
                 她的眼睛从手腕慢慢移到方腾刚俊的脸上,对他这个人突然好奇起来。如果没有记错,她好像在错倒前听见他说他是祥和会馆的人。
                 祥和会馆!香港最神秘的组织,由五大家族组成,分别掌管不同的行业,几乎可以垄断整个香港的经济。听说,这个组织由五个叫什么麒麟的男人主掌,五个都长得英俊潇洒,器宇轩昂……
                 那么,这个方腾会是五人之一吗?
                 雪扬在香港长大,当然听过祥和会馆的名称,只是她并不太在意与自己不相关的人事物,所以对祥和会馆这个组织的认识也仅止于此而已。报章杂志偶尔会刊出五行麒麟的照片,然而,她对这些媒体讯息通常没什么兴趣,自然不会去留意。倒是方腾不凡的气质以豚与祥和会馆的关系让她玩味不已,她好想弄明白他的来历和背景,想多知道他一些事……
                 她偷偷地把方腾看了个仔细,从他眉宇清朗的宽额到直挺的鼻梁,以及那张性感优雅的唇……老天!雪扬这才吃惊地发现,他原来长得这么好看,比起郑逵安的俊美,他狂恣与慵懒兼容的清逸反而有种特殊的魅力。
                 这几日来,她除了烦躁还是烦躁,又老是被他的言词气得没有细心留意他的脸孔就将他归类于恶人狂徒。现在,她屏住呼吸,将她彻彻底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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