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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转过头来,向张守仁道:“守仁,你劝劝枢相大人。”
张守仁气极而笑,向他道:“易安,你这么将我卖了,现下还要我帮你?”
杨易安微微露出一丝窘色,却是转瞬消逝,他向张守仁慨然道:“守仁,我知道你必定怪我。其实,这官场上与战场 一样,比的是心机智略。眼下,不过我略胜你一筹罢了。你放心,我就是富贵了,也不会忘了你。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你我的兄弟情谊,不要为了这点小事生份了。”
他如此无耻,张守仁气极而笑,当下也懒得同他多说,只是笑问道:“你青袍换了紫袍,升官了?也不忹辛苦一遭。不知道,太师大人私下计较,要如何处置我?”
杨易安面露得意之色,向他笑道:“守仁,太师很是大方,今晨就行文吏部,将我调入御史台为正四品下的监军御史。不然,我现下也没有身份立于此地啊。守仁,你听我说,你断然没有性命之忧,解下佩服,下来听凭发落,我一定保你无事。最多,削你军籍,回乡为民。咱们有的是钱财,你回家买些田地,做个富家翁,一样的舒服。守仁,官场如战场,你的阅历太浅,你的心肠太软,你的脑子太直,你不适合当官,做将军,听我的劝,回家吧。”
张守仁懒得理他,只是目视石嘉,向他道:“大人,他说的话到也有些道理。反正没有性命之忧,本朝与前朝一样,绝不杀士大夫,大人还是下去,听凭他们处置就是了。”
他听石嘉适才的话,隐隐然有死志,是以如此相劝。
石嘉惨笑道:“一辈子的老脸丢光了,活在世上不过是任人取笑的行尸走肉,张将军,老夫也曾是武人,大丈夫败了就死,有什么好说的。”
他面色不对,张守仁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掀开他的外袍,只见心口之上,紧紧插着一柄小刀,刀声半截已经插入石嘉心口,鲜血从闪着寒光的刀身沽沽流下,不一会功夫,已经将石嘉的外袍染的血红。
“张将军,我死之后,难逃骂名。不过,北伐虽然暂不可行,但是对蒙兀人不可掉以轻心。你是聪明人,我想你早有安排,不会在这件事上倒霉。依我看,你不要呆在京师了,请旨到江北去,大楚的将来,就靠你们这些军人了……”
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石嘉毕竟是执掌军权的大臣,眼光远较平常人高明。此时抛下私利,为张守仁出谋划策,竟与张守仁自己私下里的谋算,不约而同。
张守仁只觉两眼一酸,一股热气再也收束不住,两行眼泪自眼眶中流将下来。石嘉环顾左右,原本的心腹大将见他自尽,不但无人上前,一个个还面露惧色,躲的老远,心中一阵感念,忍不住吟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张将军,我今天总算明白,为什么人同情项王,原来一死甚难,世间人大多堪不破生死这一关,可悲,可叹。”
在他越来越低沉的话语声中,一个个禁军大将垂首束手,步下山去,任着御林军士将自己牢牢捆起,如待猪狗。
张守仁抱着石嘉,只觉他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呼吸原本是急促低沉,待到后来,渐渐变的响亮,不过也就瞬息时间,便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他将石嘉轻轻放下,只觉心头一阵茫然。在战场上见的死人多了,象石嘉这样的大楚高官,死于内斗,这样的残酷和尖锐,直刺入他的内心,使得他原本以为波澜不惊的心中,鲜血淋漓。
“来人,将这个叛将缚上!”
他正在发呆,旁人却是忘不了他。一个御林将军伸手一指,几个士兵立刻扑上,意欲将他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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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帝都风云(十九)
张守仁冷冷一笑,抽出长剑,略加挥舞,横劈斜砍,几个士兵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三五回合,便一个个被他刺死在当场。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手刃陛下的亲卫!”
“是他们先对我无礼。大楚军令,士兵对主帅无礼,主帅可以当场格杀,不需审判。”
“你是叛将,犯了军法,士兵可以拿捕。”
“谁是叛将,叛了何人?”
“你违反军令,私放石嘉上山,就是犯令。”
“若是我事先请旨而行呢?”
张守仁与那个御林将军一问一答,其速甚快,旁人听的耳瞪口呆,待听到张守仁言道,此事是请旨而行,原本对他不闻不问的杨易安眼皮一跳,急忙发问道:“守仁,你请的什么旨,不要胡说。现下被绑了,你没有死罪。要是敢捏造圣旨,本朝不杀士大截人,可没说不杀将军,你小心了。”
“易安,你不必担心。正如你说,官场如战场,自从我进了这个军营,早就将这里视为战场。你,太小视我了。”
杨易安皱眉道:“你说的什么疯话。”
正欲命人将张守仁拿下,却听得钱湖门外隐隐传来战马奔腾之声,稍过片刻,各人均觉得地皮震动,马蹄声声,奔驰若雷。
御林将士只是护卫皇帝,哪里经过什么战阵。此时见了如此声势,数百骑明火执仗,由钱湖门外的营门外直趋而入,直奔到凤凰山下,隐隐然将自己一围在场中,各人都是脸上变色,不知所已。
“王西平,你造反了不成?竟然敢带兵冲撞御林将士!”
“杨大人,我不过带了几百亲兵,前来传敕,何言造反?”
杨易安听的一愣,惊问道:“什么敕令,我怎么不知道?”
王西平冷笑道:“这话真奇,朝廷的敕令要经你手么!”
说罢,不再理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浅黄敕书,宣读道:“太子殿下敕:石嘉并诸兵马使、宣慰使、指挥使,擅造御山,罪不可赦,着令禁军第五军兵马使带兵捕拿;御林将军石某,不得御命,擅出大内,亦一并捕拿,违者,做造反论,当场格杀。敕。”
他板着脸读完,向杨易安一招手,笑道:“监军御史大人,请看看,这敕书是真是假?”
杨易安如堕云雾之中,懵懵懂懂接过,看了半响,方咬着牙道:“是真。”
“那就好。儿郎们,拿人。”
他带的全是自己手训的精兵,听他一声令下,立刻暴诺一声,跳下马去,将一众禁这将领并御林军的首领当场拿下,捆在马上。
王西平见杨易安兀自发呆,便向他笑道:“今晚的事,张将军早就派人秘密通传了本将,本将又上奏了太子,太子殿下断然处置,杨大人,你有何不满么?”
杨易安缓缓摇头,笑道:“没有,太子殿下圣明,王将军,张将军辛苦。早知如此,下官也不必跑这一趟了。”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气急败坏,现下已经平静下来,脸上尽是诚挚亲近的笑容。王西平盯视他半响,只觉得此人好似一条毒蛇,微笑的面容下是唁唁吐露的蛇信。他看的心中一寒,扭过脸去,向着手下吩咐道:“将这些人犯带回营中,明早请陛下发落。”
此间事了,王西平与张守仁相视一笑,当下由王西平带着所有人等离开,御林将士首领被拿,也各自退出大营。
这件事,张守仁自发觉不对时起,就暗中与王西平联络,定下计策,终于成功摆脱了自身的一大危机。任是余波或是石嘉,甚至他的知交好友杨易安,都没有发现这个高且瘦,黑且精神的的大个子青年,貌似憨厚的表情之下,深藏着这么多的心智计略。
人,只有在危险的状态下,才能激发出最根本的潜能。张守仁的这些功底,一来是自身阅历,他身处极其危险的襄城,每天都有人死于战阵,多年的血腥气浸染下来,又如何不知道人心险恶,政争残酷。二来,他自幼爱读兵书和历史传记,种种方法和手段,都深入内心,只是以前不知道利用罢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凤凰山四周,张守仁心中感慨。经此一事,他已经由勇将过渡,有了真正成为盖世名将的基础和根本。
“守仁,很好,你很好。”
他正在沉思,却见杨易安笑嘻嘻步上前来,歪着头打量自己。
不知怎地,他对这个下流龌龊的兄弟,却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当下苦笑一声,拍拍杨易安的肩,向他道:“易安,我要走了。”
杨易安诧道:“走?你往何处去?若是我猜的不错,皇帝身体可能不行了,太子就要即位。你今晚的事,讨好了太子和军中的中间派,前途大好。只要消解了这件事,再不要轻易得罪人,在这兵马使的位子上安如磐石。过几年,请旨到地方做统制使,武人的路子,走到你这样,就是人臣之极了,你还要怎样?”
张守仁微笑道:“若是平常人,也知足了。不过,易安,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功名利碌,不是很放在心上。我自幼与蒙兀人有杀父之仇,母亲也间接算在他们帐上。现下他们内乱,是难得的好机会。我要请旨,到江北去,到伪朝去,想办法收复河山,积蓄力量,有朝一日,能够勒石燕然,封狼居胥,我就死而无恨了。”
他眼眶湿润,目视着杨易安,温言道:“易安,我们兄弟一场。大家以后各走各路,再无交集。今晚的事,我就揭过了,你意下如何?”
“好吧。守仁,是我不对。”
从杨易安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也是难得。张守仁嘿然一笑,拍拍他肩,向他道:“你快些回去,向余太师陈说这里的事。不然,他必定会怪你和我有什么勾结。还有,易安,你要小心,不要风头太健,余波若是失势,不要落井下石。你要知道,小人是大人物所爱,不过,也同尿壶一般,用过了就得收起来。你若是想有大的成就,就不能成为三姓家奴。不然,人人看你不起,你很难翻身了。”
杨易安委实难以想到,自己的这个兄弟,以前一直以为他直肠直肚,没有心机。其实却机警深沉若此。
他重重一点头,向张守仁咧嘴一笑,答道:“好了。响鼓不用重锤,你放心吧。”
拱手向张守仁行了一礼,匆忙离去。
张守仁心中思绪万千。石嘉的尸体已经被王西平带走,自己适才手刃的几个小兵也被禁军们拖走,场中的血迹犹在,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原本就欲回家休息,准备第二天的勾心斗角。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呆在这里的时日不多,这凤凰山既然上去一遭,那真武殿和太祖的铜像,到还值得再去一看。
兴头一来,便吩咐自己的亲兵把守山道,他只带着小伍等人,又重新往真武殿那里而去。沿着旧道拾级而下,不多久,又站在了太祖铜像之前。
他一生最敬重太祖皇帝。今日此时,重重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走来晃去。他凝视着太祖铜像,只觉得宛如生人。他禁不住想:“若是太祖在此,他会怎么做?”
呆立半响之后,原欲离去。只是突觉心中一动,沉思半响后,他指着太祖铜像,向小伍等人断然道:“来,搬开这个铜像。”
第二天天明,石嘉擅造凤凰山,被捕拿时自尽一事,传遍朝野。太师余波上表自劾,以擅发御林兵一事,请皇帝治罪。众多的禁军将领和御林将领,被朝廷逮拿治罪。
数日之后,皇帝诏命太子监国。皇太子监国后,立刻下敕,温言抚慰余波,大多数的禁军将领和御林将领,均未治罪。
这件大事,雷声大,雨点小,只是苦了大多数的中下层军军,这些天来食不安,睡不香,唯恐限入这种泼天大案之中,到时候死无全尸。待此事终于了结后,整个京师,均是松了口气。
张守仁安抚军心,将第三军管治的一切如常。在这次事件中,他这个外来的小子,捞分最多。使得原本就对他眼红的禁军将领么,越加的愤恨。
十余日后,太子终于在清秋殿召见这个平乱的大功臣。
与大朝的麒麟殿不同,太子虽然监国,却并不能使用那样的大朝正殿,甚至皇帝召见群臣的便殿温室,他也不能使用。
尽管如此,张守仁在俯首行礼后,仍然在太子的脸上,见到了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的痕迹。
“卿北征中原,北敌闻风而丧胆;执掌禁军,敉平国家祸乱,功劳甚大。孤初掌国柄,战战兢兢,还请卿继续为国效力,忠忱如初。”
这一套话,仍然是皇帝召见有功臣子时的套话。不过比之有气无力,满脸病色的皇帝,由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太子朗声说来,却也有它感人的魅力。
张守仁叩下头去,向太子答道:“臣,鲁莽武夫,不知朝仪阁范,在朝为官,多有触犯国法之处。太子虽然褒奖,臣却愧不敢当。臣愿辞去禁军兵马使一职,到外州任职。”
太子显然是没有料到,张守仁竟然不顾自己的褒奖,一张口,便提出要自贬到外州。
与文官一样,能在京城任职,是无上的荣耀。京中的兵马使,完全可与外州的统制使比肩。张守仁刚刚立功,就自请外调,在本朝,也算是少有的事了。
这样突发的状况一出现,太子原本庄严肃穆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惊色。他自幼生于深宫,长于阿保之手,读的是儒家的经书,从来不曾经历过真正的政治斗争。那夜之事,若不是他知道父皇就要逝世,太师和诸多的文臣都支持于他,再有,皇太子一旦名份确定,在本朝还没有被废除的先例,有这么多强力的保重,有众多谋士的帮助,他才敢下了决心。饶是如此,那一夜,他整夜都不敢睡觉。耳边总是隐约听到将士的呐喊厮杀声,一夜数惊。到了天亮,局势稳定,石嘉自杀身死,他监国的地位稳固下来,这才完全放心。
“呃,卿……张将军,你是能孤有什么不满么?”
张守仁落落大方,向太子施了一礼,答道:“臣岂敢!只是臣年纪太轻,缺乏历练。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那石嘉利用。有此一事,臣自知资历见识不足以在京任职,自请出京出自至诚,请殿下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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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帝都风云?
如何处置张守仁,原本是太子和身边谋臣难题。这张守仁在禁军中得罪的人很多,以前还有石嘉这样强势的人物为他撑腰。石嘉一倒,禁军等若陷入了权力真空。这样的情形下,高级军官的意见,对太子一派来说,显的至关重要。至于张守仁,原本就是计划中要牺牲的对象,只是这个过程不是自己发动,而是他主动提出,到打了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他目视左右,旁人却无法在这种场合为他提供意见。太子无奈,只得向和守仁问道:“既然这样,孤亦不愿勉强将军。将军,意欲往何处?”
张守仁心中欢喜。这太子没有经验,其实臣下提出要求,他只需说知道,让臣子退下,等着他决断就是。此时这太子被自己的言语逼住,竟当面询问自己去向,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他顿首道:“殿下,蒙兀人亡我大楚之心不死。臣前次自中原袭拢回来,对伪朝和蒙兀驻军的情形,比之朝中诸将多有了解。臣的私意,是想回襄城,相机潜入敌境,汇制地图,联络义军,扰乱伪朝。若是殿下恩准,臣感激不尽。”
他所说的这些,大楚朝廷这些年来,倒也并没有停过。不少中下层不得志的武将,或是在边远地区为官的文臣,捱不下去,便自请为使臣,或是潜入敌境,随便联络几股义军,颁赐给朝廷诰令,便算成功。回朝之后,自然就有别的任用。
这些事,大楚朝中原本并不愿做。只是开国时,鉴于前朝对义军的态度所招致的恶果,太祖和开国诸将,都颇为痛恨。是以定下规矩,在敌境内心怀故国,起兵策应的义军,朝廷不得视若不见。因为此故,才有这些被朝中大臣视做劳民伤财,殊无做用的举措。而北方义军,声势也远不及前朝当年,曾经动辄号称数十万的义军,在现下的中原已经多半销声匿迹,偶有小股义军攻破州县,也被视为了不起的成就。
听闻张守仁要往敌境,太子也不觉愕然。转念一想,心中暗道:“这人也算聪明,知道军人得罪的人太多,职位太高,朝廷不好安置。此时要求出境,不过是避祸罢了。”
当下含笑道:“将军可想明白了,深入敌境很是危险。”
“臣百死而不悔。”
“很好。孤这就颁令,任你为唐、邓、许、陈四州宣慰使,凡四州所有军政大事,皆由将军决断。”
太子决断完毕,自觉去了一个心病,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个呵欠,自觉不雅,急忙缩回手去。
他身边的内侍知道太子倦了,急忙张着公鸭嗓子叫道:“张守仁退下!”
“臣张守仁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