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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在楼下,他要我下去。」连晨悠无奈,只能对她说实话。
「我下去请他上来。」
「他要上来的话,刚才在电话里报出姓名就可以请妳替他开门,让他上来了。」她叹气。
「什么意思?」黄太太皱紧眉头。
「总之,我得出去一趟。如果先生打电话回来,妳就跟他说我睡着了。如果他回来的话……」连晨悠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出一个可以说服人的借口。
「算了,」末了,她轻叹一口气,「妳就跟他实话实说吧。我想他应该不至于怪罪于妳,毕竟我是父命难违。」
黄太太沉默不语,却没有再阻止她要出门的决定,而是安静地扶她进卧室里去换衣服,等她换好衣服之后,再进房扶她出门。
「妳不用跟我下去,没关系。」见黄太太锁上家门,一副准备跟她下楼的模样,连晨悠开口说。
「不行,先生交代过我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太太。」
「妳别听他的。」
「我当然要听,付薪水给我的可是先生。」黄太太一本正经的驳回她的说法。
连晨悠只觉得哭笑不得。「妳别担心,我一定会要他付妳薪水的。」
「还是不行,因为我不能违反我的工作原则。」黄太太坚定的摇摇头。
「黄太太!」连晨悠皱起眉头,想继续游说她,却被她打断。
「太太,妳不用再说了,反正妳走到哪,我就到哪,就这么决定。」
看样子不管她说什么,黄太太都打定主意要跟着她,既然如此,她最好还是给她一点警告,让她有些心理准备好了。
「既然妳一定要跟我下去,有件事必须先让妳知道。我和我爸现在的关系有点僵,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妳都不要插手,也不要被吓到。」她认真的说。
「怎么会这样?」黄太太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有点好奇。
「一言难尽。」她摇头,「总之,妳待会儿什么都不要做就对了,免得被波及,我不希望妳因我而受伤。」
「我知道了。」她谨慎的回答。「那就走吧。」
「小姐。」
一走出大厦接待大厅,颜家司机便无声无息的从一旁冒出来,着实吓了连晨悠和黄太太两人一大跳。
「老爷在车上,请小姐往这边走。」
司机转身带路,连晨悠却站在原地踌躇不前。上回跟上去的结果是挨了两记重重的巴掌,这回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她其实不是那么的害怕,但是因为黄太太坚持要跟着的关系,她得为她着想才行。
「等一下。」思索了下,她出声唤。司机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你也看到我的脚受伤了,没办法走路。」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仍裹着纱布及绷带的脚踝,「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大楼中庭花园里有个凉亭,你帮我去请我爸下车,有什么话,我们到里头坐下来说。」
司机皱了下眉头。「可是老爷… … 」
「我在这里等他。」她目光坚定,不容质疑,看起来还真有些大小姐的样子。
司机虽然不认同,却仍领命而去,走到十几公尺外,停在路边的黑头车,弯腰对车里的人说话,不一会儿,才挺直腰身,一个人折返。
「老爷请小姐上车。」司机说。
连晨悠顿时蹙眉。「你没跟我爸说我脚受伤,不能走路吗?」
「老爷说,有车坐,小姐不需要走路。」
「这段路难道不是路?」
「如果小姐真的没办法走路,小的可以抱小姐过去。」
「什么?!」连晨悠瞠目结舌。
「小的可以抱小姐过去。」他再说一次。
「抱什么抱,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呀?你是我家太太的什么人呀?没礼貌的家伙!」黄太太立即挺身而出,破口大声,第一次展露她的殴巴桑性格。
「麻烦你跟我爸说,如果他不想下车,那就等我脚伤好了之后再来吧。」连晨悠不再啰唆,话落便请黄太太扶她转身往回走。
她没听见有人接近的声音,直到那一句「得罪了」在她耳边响起,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啊!」
颜家司机动作极快,抱了她就大步往停车处急行。
「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家太太,放手呀!」黄太太呆了一下,急起直追的冲上前,一边拍打司机的手臂,一边慌乱的大叫。
「走开!」司机不耐的用手肘将她撞开,让防备不及的她当场跌了个四脚朝天。
「黄太太!」连晨悠惊声大叫,不断挣扎,可终究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司机继续大步往前走,连一秒都没有停顿下来。「可恶!放开我,放开我!」
「救命呀,来人呀,绑架呀!」
后方传来黄太太大声呼救的声音,但是来不及了,车门一被推开,她下一秒钟就被塞进车子里,接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同时也阻隔了黄太太的求救声。
「看样子妳的翅膀真的长硬了。」
一个冷凝的声音倏然从她身边响起,连晨悠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才小心翼翼地坐正身体。
「爸爸。」她硬着头皮开口。
「妳眼中还有我这个爸爸吗?」颜长靖冷哼。
司机从驾驶座上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连晨悠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车窗外。
「还在祈祷有人会来救妳?」
她轻扯嘴角,转头看向他,有些无奈。「爸爸真爱开玩笑,你是我爸爸,又不是绑匪或流氓,我怎会这样想?」车子离开路肩,缓慢地加速开进车道。
「妳知道就!」
「吱!」这时,车子突然一个紧急煞车,害后座的两人整个往前冲,差点撞到前排的座椅。
「怎么了?」颜长靖扶着前面的椅背,不悦质问。
「有人突然跳到车道。」司机一脸惊魂未定。
突然跳到车道?
连晨悠奇怪的抬头看向窗外,心想着怎会有人突然跳到车道上,是贪快赶时间,还是活腻了想自杀?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前头的引擎盖上传来,吓了她一跳。但是让她瞬间瞠大双眼,既震惊又难以置信的是,站在车子前方用力槌打引擎盖的那个人,竟然是冉卫!
「突然跳到车道」这句话蓦然从她脑中响了起来,她的脸色随之刷白。
「把车门打开!」冉卫在车外怒声咆哮,像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张牙舞爪的对胆敢挑衅的敌人发出最后警告。
「老爷,要开门吗?」司机有些畏惧。
「是妳跟他说的?」颜长靖怒声问女儿,怎知她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目不转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挡在他们车子前方的男人。
「把车门打开。」冉卫再度槌了下引擎盖,大声狂吼。
后头,开始传来汽车与摩托车的喇叭声,交通也因为他们而紊乱起来。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颜长靖用力的吸了口气,才冷声吩咐。「照他的话做。」
司机这才倾身,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往外推。对方之所以叫他开车门,应该是想上车吧?
怎知前方的男人却伸手指着他,「下车。」
司机回头看向主子,正想询问下一步指示,刚刚被他推开的车门却突然被人整个拉开,探进一张脸。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亲家。」站在车外,冉非樊将头微微探进车内打招呼。
颜长靖倏然一呆,压根儿没想到竟然连老的都来了,看样子他今天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又泡汤了,可恶的冉家父子!
「是呀,真的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亲家公看起来还是这么的精神奕奕。」虽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他还是勉强勾起唇角应和。
趁着他们俩对话时,冉卫已从车子前方转到连晨悠座位的那边,将车门打开,弯腰进车里,双手一伸一抱,便将老婆从虎穴里救了出来。
他抱紧娇妻,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把接下来的事交给父亲处理。
「既然遇上了,咱们两老就聊聊天吧,顺便麻烦司机先生送我回家可以吗?」
冉非樊主动坐进车里,微笑道。
颜长靖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么,但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
「不知道亲家公想聊什么?」他不动声色的问。
「亲家应该知道我已经不太管公司里的事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老人家能早点退休享清福也不错,你不觉得吗?」
「可惜我没亲家公好命,有儿子可以继承衣钵。」
「其实现在也已经不流行父传子那套,只要传给有贤能之人就行。」
「亲家公的意思该不会是在告诉我,觉得我该退休了吧?」
「当然不是。只不过一间公司掌舵者的品性好坏,是会影响公司发展的,我真心希望亲家的公司能够永续经营,所以才会建议你赶紧退休,将它传给有贤能之人,免得成败全在你一人之手。」冉非樊微笑着说,字字带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颜长靖倏然变脸。
自从多年前的那场交易后,他的公司撑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即使情况再危及,他也总是找得到方式解决,无论那个方式有多缺德无良,总是能让他的公司屹立不倒,他相信,公司之所以会有如此辉煌的成绩,那个诡异的夜晚和契约,只是个小小的助力而已,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的优秀能力。
而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明着指责他无贤无能?!
「难道你还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过去和颜氏合作的经销商和通路商,在比较过颜氏和非樊集团的销售业绩和合约内容后,大多决定以后只和非樊合作就够了……」
「你胡说八道!」闻言,颜长靖再也无法忍受的大喝,「非樊明明就附属在我颜氏的合约里,他们得经过我才能得到贩卖的权利。」
「现在是这样没错,但是一旦非樊和颜氏的合约毁了,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你们想毁约?」他震惊的瞠大双眼。
「毁约可是要付双倍的违约金,我是不会这样做啦。」冉非樊闲适的摊了摊手,「但是现在当家的是我儿子,他要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被惹火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刚刚就是一例。」说完,他好整以暇的微笑。
颜长靖脸色泛白,丝毫笑不出来。
惹火了冉卫,他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吗?连赔上亿元的违约金也不在乎?以非樊集团的财力来说,几亿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所以可以不痛不痒,但是对他的颜氏企业呢?少了非樊做为吸引力,再加上原本合作的经销商和通路商的变节,如果冉卫再挟怨报复,趁机制造不利于颜氏的流言……
颜长靖倏地像斗败的公鸡,颓靠在后座皮椅上,不再言语。
他清楚明白,这一回,他不再有能力解决这个窘境。明白了这一点后,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的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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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冉卫的心跳得很快,将怀中人抱得死紧,一路不停歇的直接把人抱回家,走进屋里之后仍没有放手,而是直接将连晨悠抱进他们的房间,砰一声将房门踢上之后,才倚着门,将脸埋进她发间,以着些许颤抖的嗓音喃喃低语。
「还好赶上了,还好赶上了… … 」
他担心害怕的心情展露无遗,让连晨悠的心整个柔软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歉声道。
「他有再动手打妳吗?」抬起头,他哑声问。
她摇头。
冉卫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没让她坐床,改让她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检查她的脸和她的手脚。
「有没有哪里受伤?我看见那个混蛋强行抱妳上车,但是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的看妳被抓进车子里。我好怕妳会被带走,好怕自己会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 」
「所以你就直接跳到车道上斓车?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她忍不住提高嗓音强调。
光是想到刚才他挡在车子前头,以及司机那句「有人突然跳到车道」,她的心脏就紧缩到疼痛。
「如果车子来不及停下来,撞到你该怎么办?」她又气又怕的戳着他的胸口质问,「我受伤你会不舍、会心疼,你受伤,我也一样会呀!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受了伤的话,我… … 我… …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流血画面,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冉卫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让她担心受怕,甚至落泪,顿时慌了手脚。
「老婆,对不起,妳别哭,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发誓!真的,所以,妳不要哭,不要哭了好吗?」擦不尽她不断滴落的泪,冉卫只能将她压进胸前,大手不断轻抚她的背,亲吻她的发,只求她的眼泪能快点停止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半晌后才抬起头来哑声问。「你怎么会刚好在那里?」
「黄太太打电话通知我。」
「我不知道她打电话给你。」她有些讶异,不过想想,黄太太大概是趁她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偷偷打的吧。
「为什么要下楼?经过上次的事,妳应该知道他的不怀好意才对,为什么还要下去,让他有机可乘?」他的脸上尽是不赞成。
「因为他是我爸爸。」
「他不是!」
连晨悠浑身一僵,脑袋瞬间空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说不是?
「像那种会动手打妳,还教峻妳做违背良心的坏事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当妳的父亲!」他怒不可遏。
闻言,连晨悠蓦然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指的是这个意思,吓了她一跳。
「我要妳答应我一件事。」绷着脸,冉卫突然提出要求。
「什么事?」
「以后不管他为了什么事找妳,除非有我在妳身边,否则不要和他见面。」他认真而严肃的说。
她蹙眉。「可是他毕竟是我父亲,而且如果是妈妈找我呢?我们怎么知道找我的人到底是爸爸还是妈妈?这样行不通的。」
「那就都不要理他们。」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做出结论。
「这更不可能,毕竟他们是生养我的!」
「他们是生养颜心暖的父母,但不是妳的。」
此话一出,连晨悠惊得退离开他,一双大眼难掩惊恐。
「你… … 你说这话是… … 是什么意思?」她面无血色,结巴的问道。
「我不想妳再为了当颜心暖而置身危险中了,老婆。」紧握着她的双手,冉卫深深地锁住她的水眸。
「我… … 不懂。」她摇着头,拚命想镇定下来,可怎么也做不到。
轻叹一口气,他捧起她的脸,深情的吻了下,柔声坦诚。「其实我早就知道妳并不是真正的颜心暖,而是有着连晨悠灵魂的颜心暖,老婆。」
连晨悠顿时呆若木鸡,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 … 真的发现也相信了交换灵魂的事?惊吓过后,紧接着的是因为终于不必再欺瞒而一拥而上的虚脱感。
她倒向他怀里,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自己原本急促的心跳也逐渐平稳。
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依偎在他怀里,她低声问。
「颜长靖动手打妳那一天。」
也就是他对她的态度开始改变的那一天?
她好感动,原来他真的是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才积极改变态度疼她、宠她、爱她的。他爱她,从头到尾都只把心交给她一个人而已,没给过颜心暖。
「怎么发现的?」她又问。
「为了防患未然,结婚那天起,我便托了个朋友替我监视颜心暖的一举一动。」
她错愕的抬头,因为之前那段期间,她连一点被人监视的感觉都没有。
「对不起。」冉卫低头吻了她一下,柔声解释,「那完全是针对颜心暖,不是针对妳的,晨悠。」
连晨悠摇了摇头,想起颜长靖曾经要她做的事,一瞬间便领悟他为什么会要人监视颜心暖了。
「负责监视的人,一定发现了车祸前后的颜心暖判若两人对不对?」她聪明的提出合理假设。
冉卫对她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产生了怀疑?」她记得他曾说过不相信有灵魂交换这种事的。
「是因为有太多不得不让我相信的证据。」他微笑道。
「什么证据?」
「我想起妳一开始就对我说过,妳不是颜心暖,而是连晨悠。还有,颜心暖本人不仅对厨艺一窍不通,甚至连地都没有扫过,妳不知道吧?」她登时一呆。「连地都没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