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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高兴。
东笑笑也不回答,只问道:「暮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我过得好不好吧?!」
其实是有事要说,但见东难得摆脱往日烦忧,过得如此轻松自在,暮怎麽也不忍再扰他,笑道:「凭我们以往的关系,我来看看你又有什麽奇怪?!你也真是多心。」
东了然一笑:「你来探我不奇怪,老爷子或璃会同意才叫奇怪。如果不是他们遣你来,便是有极重要的事让你不顾他们的反对也要来。」
东对暮极是了解,暮想瞒也瞒不了,一口承认:「原本有事,但想想你也帮不上忙,说不说倒无妨了。」
「一年没见,连对我都滑舌了?!如果我帮不上忙,你又巴巴的来干嘛?!我认识的暮可不是这麽冲动没脑子的人。」
「别激我,我打定主意不说了,东也拿我没法。」
「你不说我乐得轻松又何必逼你。」东无所谓的说著:「你来得正好,我却有事问你。」
「什麽事!?」暮毫无机心的问了一句。
「老爷子和璃都还好?!香山家没什麽事吧!?」东问得轻松,眼睛却锐利的直盯著暮,教他说不了半句假话。
嗫嚅回道:「都好!」暮暗叹自己还是小看了东。
「都好?!」东笑得阴阴凉凉:「暮,你连我也骗?!」
东的神态好像当初管事的香山大少爷,迫人的气势压得暮几乎喘不过气来。暮自来听惯东的,知道东不高兴,这回儿竟低著头不敢搭话。
知道暮也是为自己好,东缓了脸色又道:「你要说便说,不说我托锦去探消息。」
「东…」暮劝了句:「你又何必多管?!」
暮心里实在後悔为何这麽冲动来找东。依东的个性知道香山家出事,怎麽可能不帮!?
但只要东一插手,好不容易与香山家断了的关系可又再理不清了。香山老爷原是没这麽容易放过东的,要不是忌惮著三合会的势力,怕不早把东抓了回去。这会儿自己莽撞寻来,真是亲手把东再推入火坑!
苦笑了笑,东轻声道:「你明白的不是?!不然你就不会来了。」
「我真後悔来这一趟。」想到东以後可能的处境,暮又是悔恨又是自责。
望向水面,东笑得淡然:「不来这一趟只怕你要更後悔,莫忘了你是香山家的人,怎麽能帮著香山家才是你的本份,至於我这个外人根本不是你该顾虑。」
暮仍是想劝:「东…你…」
「别再劝了,」东截断暮的话:「说你该说的吧! 怎麽做我自己会决定。」
知道东是打定了主意,暮叹口气道:「秋人想掌权东早就知道的,璃上台後他更是百般抯挠打击,就想把她扳倒,要不是有三合会的帮忙…」
说到这里,暮不由得看了看东的脸色,因为三合会肯帮忙是璃卖了东的代价,见东的脸色未变,暮才继续道:「璃早撑不下去了。但是秋人在外面早有部署,用他私下开的公司抢走香山家大部份的生意,其他家族里的人本就看不惯璃一回来就坐上当家的位置,全都袖手旁观,现在香山家已是摇摇却坠…」
「三合会呢?!」东问道。
「锦只答应保璃坐上香山家族当家的位置,至於外面的竞争或攻击,锦却是完全不管。」
东也知道锦的心思,他恨璃伤了自己,本来就没有帮璃的意愿,如今秋人用外面公司的名义攻击香山家、打击璃,锦是乐观其成,自然不会插手。
沈吟半响,东说道:「你先把秋人的所有资料给我。」
「东…」暮沈重说道:「做为你的朋友,见你现在这样我真是开心,你…可以不必再管香山家,我也不想你再淌这混水…」
「暮,」东望向天际,口气有些茫然:「我常想,当初为何是我活下来?!为何是忍死了?!该死的人不是我吗?!」既然是我留了下来,想是老天要我代替忍偿债吧!
见东又陷入往日的痛苦漩涡,暮实在悔恨万分。
收起空茫的眼神,东又问道:「璃知道你来找我?!」
「不知道。」暮笑得有些鄙夷:「不过却也算是她的指示。她要真一来问我你的状况,要真一缠著我说想见舅舅…哼! 不愧是香山家人。」
暮对璃想杀东的事一直耿耿於怀。现在见情况不对,又千方百计要利用东替她稳固地位感到十分不屑。
「别怪她,香山家本就是她的,她要保护真一也很苦。」
「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爱!」暮突然吼出一句。
东笑了笑:「就算我不爱璃,这忙也得帮的。」
「你…」暮顿时无言,一会才恨恨道:「真不知你欠了他们什麽债!」
「欠了他们什麽?!」东喃喃念道:「一条命吧! 等到命偿完,债也就清了。」
见到东失神的模样,暮再也忍不住,抱著他,低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明知你放不开,却还是来找你,东,这回却是我亲手害了你…
锦一进门就直奔正在看书解闷的东,自背後搂著他,不冷不热的问道:「今天暮来了?!」
「嗯,来瞧瞧我,大概是怕你虐待我吧!」眼也没抬,东迳笑道。
「你要澄替你买了笔记电脑。」锦却又问了个全没关联的问题。
睨了锦一眼,东无所谓说道:「花你几个钱舍不得吗?!」
把头靠在东的肩上,锦说道:「那里就舍不得了,你要喜欢,身家全给你也不妨,我最舍不得的是你。」
东垂下头不答话。
锦等了一会儿知道是没下文了,只好又开口道:「暮来求你帮忙了?!你不会又这麽傻去淌香山家的泥沼?!」
「我有多傻你不早知道的吗?!」东一点儿也不在意的用前几日锦骂他傻子的话来回他。
听得东间接承认,锦心里又怜又恼,口气却更和善:「忘了什麽事都有我这个傻哥哥替你顶著吗?!」用的也是前几日怜惜他受苦的话回东。
嘻嘻笑了二声:「这事你不愿顶,我也不能让你顶。」
知道东是故做轻松,锦叹了口气:「在香山家面前,我什麽都不是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这麽计较的?!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笑便笑吧!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算被人笑死又怎样!」
转头看了锦一眼,东的心里不无感动,劝慰道:「帮个小忙罢了,又那里会出什麽事?!」
「香山家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你还没领教够吗?!非要丧了命才行?!」对於东的固执,锦渐感不耐。
东悠悠说道:「这条命是香山家了,该怎样便怎样吧!」
将东往後一勾,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柔声劝道:「你忘了那老子和璃几次要了你的命?!再多的债也已还清。」
东轻笑二声,没奈何的说道:「偏偏没死成,天意如此吧!」
「你…」锦实在气恼东的死脑筋,又恨他总把自身的生死看得一点不值,放开东,声音不由冷了起来:「照你这麽说,你的命最後是我救的,是不是也欠了我,也该还?!」
东没料到锦竟说出这种话来,转过头一看,锦一脸认真,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原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说到底也只是债主、借主的关系罢了。
转回了头,话声转为淡漠:「原来…在你心里我也是这种存在而已。」
锦怕东再被香山润明和璃伤害,又怕他卷入香山家和法贝瑞尔家的恩怨,劝了半天,东却还是一意孤行,心里一急,那里还顾得了东的想法,只想著不论用任何手段也要留他下来。当下冷笑二声:「你不必管我心里怎麽想。」
「是啊…我又那里有资格管…」东又回到以往的冷漠,淡淡问道:「少会长要我怎麽还呢?!」
没听出东话里的落寞,锦只想著无时无刻要东在自己身边,脱口而出:「就在我身边当我的特助。」
东没有表情的点点头:「自明天开始吗?!」
「明天开始。」
「既然如此,少会长请吧!」东冷冷的下逐客令:「今晚我想好好休息。」
锦看了看东,知道他在生气,但对香山家的责任也不是他几句话就能劝解打消,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迳自去了。
打字?! 东望著锦丢给他的工作,简直是不可置信! 锦竟要他打字?!
锦当然是故意的,他知道东的专长是运筹惟幄、指挥决策,既存心整他又那里会给他平日做惯的事。想来想去,他堂堂香山集团总裁一定不曾理过这种事务性的小事,果然,光见他一脸诧异的薄怒模样就让锦差点笑破肚皮。饶是如此,锦仍是冷著脸要求该办完的时间。
看著东挫败的来来回回盯著电脑和文件,平日在电脑键盘上流畅滑动的细长手指头今日却笨拙像初学的孩子,不时轻皱眉头,有时不耐烦了还会瞪著萤幕,那表情实在可爱极了,一整天锦就这麽偷偷噙著笑看著东。
算算东休息也近一年,头一日跟锦去上班,虽然只是打打字,但锦心疼东,怕他身体负荷不了,下午不到四点就回家了。
一进门看著澄替东打理妥贴,锦放了心正要走,澄却拿出一个包裹交给东。
锦看了脸色一变,是笔记型电脑。东…还没放弃。是他大意了,只想著东答应了自己,却没想到东可以同时还二边的债。
东也不在意锦还没走,当著他的面把包裹拆开,是东一向惯用的牌子的电脑。暮也细心,知道东身体不好,挑得是超轻薄型好让他带著时减少些负担。
东翻看了会,要澄帮他插好电源,一会儿就开始操作起来,根本不管锦还在一旁。
锦被如此忽视已自著恼,想著自己心疼东让他早早回来休息,他却大剌剌在自己面前帮著香山家做事。
怒上心头,锦寒著声问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东抬著头看锦,脸上没什麽表情:「下班了不是?!我做自己的事不行?!」
「好…你好…」锦实在气得不轻,连说了二个好字,又冷笑著:「你这是故意气我来了?!」
东不解的看看锦,说道:「你要我当你的特助,我不也当了?!这样还不够顺你的心吗?!你又有什麽好气的?!」
我有什麽好气的?!东,你到底真不懂还是要跟我装傻到底?!锦怒声道:「要顺我的心意那就别帮璃办事!」
「那却是不能。」东低下头不再看锦,继续手上的工作:「昨日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该还的债我不会躲。」
「我昨天跟你说了半天,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锦愈听愈是恼怒,只觉自己一片担心被东糟蹋尽了,瞪向东的眼里那里还有往日的柔情蜜意,恶狠狠的凶光像要把人吃了一般。
东没再看他,只淡然道:「我说的你也不愿听,我们二相扯平,各行其事便是。」
东愈是淡寞,锦愈是生气,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竟大力一把扯下电源,赌气道:「不准你在这里办香山家的事。」
东也不应答,起身收拾著东西竟似要出门。
锦看了更加恼火,怒气一发不可收拾,抓起桌上电脑就往东的方向砸去,吼道:「看你怎麽替他们办事!」
东看著往自己身上砸来电脑,竟垂下眼,不闪不避。锦看了心里发慌,这麽重的东西砸在身上还得了,再要扑救却是不及。一旁的澄见机得快,推了东一把,闪过了胸口却没闪过肩头,那电脑擦过东的肩膀砸到後面墙上摔得粉碎。东看著地上的残骸,眉头轻皱,状似可惜,对自己的伤却没半点在意。
锦已扑到东身边,急忙拉下他的衬衫,看见红肿一片的肩头心疼不已,那里还气得下去,不禁埋怨问道:「怎麽不躲?!」
「躲?!」东的声调自然,既不气恼也不怨怼:「躲开了你不更生气!?」
锦暮然想起香山老爷几次责打东,东也是这般不避不让。想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东对所有的责罚都咬牙承受不敢闪躲吧!
「你…」看著东的无谓,锦竟说不出话来了。
东拂开锦,说道:「你要舒了气就自便吧! 」看看地上的电脑又皱眉:「下次拿我出气就行,别再砸我的东西。」
「你…」锦又是噎得说不出话来:「难道你自己比不上一台电脑?!」
东楞了一下才道:「你气得是我,自然找我出气,砸其它东西又解不了恨,何必?!」
东说得自自然然,像是天经地义一般,锦听了却似五雷轰顶一般,东自来被香山润明当成出气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现在竟把自己也看成那畜牲,以为打骂他一顿就出气了。
锦後悔万分,自身後抱紧了东,忏恨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东只漠然一笑:「对我这种人何必对不起?!我也不过是还债的工具,打打骂骂早就习惯了。」
「不是…东…你别这样…」那样冷淡的笑听得锦心头一惊,连忙把他转到正面,诚挚的深深望进他眼里,又急又轻的解释道:「我没有这种意思,我只是…只是怕你再被他们伤害…你…」别再缩进殻里,拜托…
东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口气依然平淡:「我现在不只欠他们,也欠了你的,在做任何事之前,我会考虑你的,总不至让你血本无归便是。」
「你…」锦听了又是气得浑身打颤:「这是你的真心话?!我怎麽对你,你还不明白?!难道还会斤斤计较你的回报!?在你心里,我…就只值这样?!」
东的笑有些难辨:「在我心里你们都是债主,没什麽不同!」
锦听了身体一震,”没什麽不同?!” 原来…自己付出的所有,自己的爱意,自己的关怀…到了香山家面前仍是一文不值。
还念著璃吗?! 还爱著她吗?! 所以对自己的心意弃之如鄙徏! 东,冷血之最,非你莫属。
紧咬了牙,自牙关迸出:「以往是我自做多情,以後…」锦突然冷笑不止,到了最後竟笑出泪来:「…以後…我和你再没有以後…」
锦转身离去的背影掩不住的悲哀和心伤,看得东只觉呼吸也要停了。不是不知道啊…而是…还不起、还不起啊…锦,我和香山家的纠葛一辈子也扯不清了,你值得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锦对东不再关怀倍至、不再呵护体贴,每日让东跟著他早出晚归,明知东是做惯大决定的人,却还是把东最不擅长的琐碎文书工作全丢给东。
无论锦的要求多严苛、多琐碎、交付给的工作量有多大,东从不吭声。至迟隔日,锦要的东西一定完完整整放在锦的桌上。锦知道东把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做。心疼吗?!
见他日渐憔悴,还是会的。但锦想,自己还是有私心的吧! 宁愿东为自己累死也不愿东再替香山家做任何事。
把几份文件撂在东桌上,冷冷交待著明天一早打好放在他桌上。
东一如以往,半声不吭,把东西收在一旁。手里赶著下班前锦要的东西。
几日僵持下来,锦知道东不可能改变初衷,再这麽下去也是自己心疼而己,再看到东憔悴的形貌,想到以往二人一起吃饭的和谐情景,竟忘了还在生气,脱口而出:
「今晚一起吃饭。」
东的眉微微一皱,瞥了瞥明早要交的报告,说道:「算是工作吗?!」
难道不是工作,你便不愿陪我了?! 难道二人之间就如东所说,只剩债务关系?! 自己对他百般讨好,换来的也只是这种冷脸。
愈想愈觉自己没用,锦的气也上了,冷著声道:「是。」
东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低下头,继续和他的文件奋战。
好不容易拖到下班时间,锦存心不让东早早回去做事,载著他老远吃一顿饭不算,还硬拖著吃了一顿宵夜,回家路上见他倦得快睁不眼才放他回去。
自上次吵架後锦再不陪著东睡,今日把东送到别院交给澄後就转回自己房里。
疏洗罢,上了床,锦却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安稳,又怕东逞强熬夜赶他明天要的文件,又怕他喝了酒身体不适,心里虽然担心但还堵著口气未散不肯去探。及至下半夜发现天气转冷,想到东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急急下了床而去。
看见空盪盪的床,锦虽然早有所料却还是气愤难平,甩了门大跨歩往书房走去,就怕别人不知他正冒火。
开了书房门才望了一眼,见澄匆匆赶来,连忙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澄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横了锦一眼,刚才是谁要拆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