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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书房门才望了一眼,见澄匆匆赶来,连忙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澄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横了锦一眼,刚才是谁要拆房子来了!?锦又做了个手势要她回去,澄双肩一耸只好回房。
锦进得书房里,东整个人靠进椅中已经睡著。翻翻他案头,已经把下午才交待的工作做完了,心下不免歉疚。见他电脑没关,随便按了键,出现的却是香山集团最近的动向,锦恼意又起,正想关掉一眼瞥见其中几笔生意三合会也正在洽谈,难道…
「唔…」
一声轻吟打断锦的思绪,只见东捂著胸口,状似难受,不过或许太过疲累,虽然旧伤又发,东竟没被惊醒。
锦连忙把东抱回床上,像平日一样,揉著他的胸口,拥著他帮他暖身子,见他神色恢复平常又自沈睡才松了口气。又怜又爱的抚著他苍白脸庞,想著近日两人的疏离,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或许是冷,东更偎近他,口中竟喃喃说道:「锦…我知道你生气…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锦心中一动,仔细看东才发现他说的是梦话,难掩安慰的笑了笑,总算自己在东心里有些不同,看著他的眼更加柔情似水,也低喃道:「你也知道我生气吗?!你总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又怎能不担心?!」
搂著东睡下,思绪千回百转那里睡得著,待到天亮见东睡得安稳,不舍吵醒他,交待了璃让东好好睡,自己便上班去了。
东的一句梦话让锦知道他心里不是没有自己,前几日原是堵气,如今想开了那里还舍得折腾东,虽然仍是日日要东跟他上班却不再丢太多事给他,对於他閒暇时帮香山集团的事也不再管。
东只知锦态度丕变却也不知为何,但他对感情一向淡泊,对这种事也不放在心上,锦不再刻意找麻烦,他对锦也就和颜悦色,二人之间虽还没回到事情发生前的恬和,但较之前的冰冷却多好了。
一如平常,锦一早踱进别院要陪东一起早餐,见著澄已经准备妥当却不见早该在餐桌前看报纸的人。
锦眉头一皱,指指房里,问道:「还没醒吗?!」
澄摇摇头。
东一向浅眠又早起,今日却如此反常,锦不禁又问:「昨夜又没睡好?!」虽然已经春天,但天气变化甚大,时暖时冷,东怕是又不舒服了。
澄凝了凝眉,神色显略担忧:「闹到快天亮了才睡著。」
「怎麽不叫我?!」锦急急恨道。近日太忙,昨天回到家时已是深更时分,怕扰了东,所以没过来,没想到又放他一夜难过。
「东山少爷不让叫。」澄略显委屈。
「你领我的薪水还是他的?!」撂下一句话便进房去。
虽然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仍是惊醒了东。
「唔…」小小伸了个懒腰:「我睡晚了?!」
锦笑道:「没,再睡会儿吧!」
「你都来了还不晚! 」东掀了被子要起来却被锦压得严严实实。
「脸色很差啊!」抚了抚东的脸:「今天在家休息。」
东也不忙起,笑道:「我好不容易打字打得顺手些,得再多加练习才行。」
拉起东的手,锦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吻了吻:「对不起,原不是你该做的事。」
「可不是!」东谑笑道:「要堂堂前香山集团总裁替你打字,真是浪费人力资源。」
锦吻吻东的额角:「那麽从明天起,你来看卷宗,我替你打字好了。」
「让我当地下老板吗?!」
「嗯,我是地下秘书。」一面说一面转到东的颈窝厮磨。
东怕痒,呵呵直笑:「我才不要你。我要温柔美丽、体贴大方的女秘书。」
「温柔美丽、体贴大方我可是样样不缺。」
「是啊…」东拉长了音:「可惜你是个男的。」
在东脸上又落下几个轻吻:「傻子!
男的才好,不哭、不闹、不会上吊,再怎麽玩弄也不可能挺个肚子要你负责。」轻轻啃在东的唇上,暧暧昧昧又笑:「再说,女人可不能好好的”疼爱”你啊!」
东一下羞红了脸,半响才道:「这种话只有你说得出。我…才不用别人疼爱。」说到最後,尾音几乎要听不见了。
那害羞的模样可爱极了,惹得锦又是一阵细吻,未了温柔说道:「你不爱人家疼爱,那来疼爱我好了。不过你老是不听话,身体养不好,那有力气疼我啊?!」
「我那里又不听话了?!」东一下噘高了嘴:「而且…谁…谁想疼爱你啊!」
锦听了却是好笑,以往东的回答肯定是”我为何要听你的话?!”今日却回了”我又那里不听话了”,足见他对锦依赖愈深,竟在不自觉中也撒起娇来。
啄了他的唇一下,锦认认真真说道:「不舒服怎麽不叫我?!」
「一个人睡不好总比二个人睡不好好。」
又怜又惜的搂了搂东:「傻子! 咱们俩一起,不就二个人都睡得好了吗!?」
东瞅了锦一眼,笑笑不再言语。
见东倦意甚深,锦替他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理了理他的细发,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说道:「好好睡一觉,晚上回来陪你一块吃饭。」
东闭上眼,轻轻颔首,不一会儿又自睡去。
锦早上春风满面的离去,下午却是满身风暴的回来。大力踹开了门,阴著脸问道:「东呢?!」
「出去了。只交代不回来吃饭。」澄不解锦的怒气为何而来,但她从来没见过锦生这麽大的气过,口气不禁微微发颤。
「谁跟著了?!」
「东山少爷一个人出去,没要别人跟。」
「去那里!?去干什麽?!去见谁?!」
「都…没交待。」
锦的脸色愈发难看,大吼一声,手一扫把桌上所有东西都给扫了下来。
澄在一旁不敢再说话。
锦阴著脸坐了下来,脸上再无表情。
多久没见到璃了?!一年了吧?!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美,但那双莹然大眼再引不起他的心疼,那凄楚的笑容再勾不起他的怜惜,爱一个人好难,但不爱一个人怎麽这麽简单?!东问著自己,却没有答案。
「东…」璃艰辛开口:「你…回来好吗?!」
璃现在才知道香山家族不是那麽好掌握,要拉她和真一下马的人太多。初时,她以为在老爷的力挺之下绝对没问题,但料不到香山老爷早已没有实权,根本压不住阵脚。
香山老爷性格乖戾不知得罪多少人,以往,是有东在,大家不得不敬他是大老爷,如今东已不在,家族里谁还卖他的面子?!璃不得不承认,东确实有办法,能在这群豺狼虎豹中让香山老爷稳居高位,保真一的继承权不变。
东清浅一笑:「没办法了。璃,你忘了,是你把我卖给锦的。」
「我知道错了…」璃哀哀凄凄,她一向知道自己的眼泪对东有多大的影响力:「你真要走锦也留不住你。」
看著璃梨花带泪的绝美面容,东心头浮现的却是另一双相似的眼。他轻轻摇头:「我不会离开他的,除非他赶我走。」
不可置信的看著东,璃说道:「你…爱上他了?!」
翻搅著面前的饮料,眯著眼,看著窗外,东的话声清淡:「爱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上再没人比他待我更好,我不能再伤害他。」
转回头再看著璃,脸上那抹看似飘忽的轻笑已然散去,取代的是对著璃一向有的关怀:「等过一阵子不那麽忙了,我会尽量帮你的。」
不知为何,在那抹淡笑中,璃感到东的幸福,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的心中竟升起忌妒的感受。忌妒东的幸福?!还是忌妒一向只有自己的眼中如今却有了别人?!
心乱了…
「东…我等不到那时了…」璃话声凄切,一半是伪装,一半是她觉得真的要失去东了,失去这个一向把自己看得最重要的人:「难道你要眼看我和真一被人拉下来吗?!」
东为难的看著璃,真一是他自小疼到大的,怎舍得让他受半点苦?!对璃虽然已无爱意,但小时她护著他、帮著他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又怎能狠心不管?!但锦…前阵子为了不让锦再为自己深陷才重伤了他一次,锦那时悲伤痛苦的模样仍揪著自己的心无法平复,如何能再伤他?!
「…让我考虑一下…」
「东要考虑多久呢?!秋人早就蠢蠢欲动,你再不回来我怕…」
东轻笑说道:「璃,我不可能再回去,我说的考虑只是想该怎麽帮忙而己。」
璃的眼底闪过一抹光芒,”不可能再回来?!” 东,你真要舍下我,舍下真一,就为了那个男人?! 璃低下头状似不胜凄楚…
见璃如此神态,东心里一软,不禁又安慰道:「璃放心,我会尽量帮忙的…」
「你…已经不把我和真一放在心上了,又何必扯谎骗我!?」那惶惶然然的样子让东又是心里一紧。
看东面上犹豫,璃又紧接著道:「难道你忘了答应英树的事了吗?!你…答应他要照顾我们母子的。」
「我没忘。」东温言安慰道:「璃不要著急,秋人没有太大威胁性,让他得意一阵,很快没事的。」
「就算秋人解决了,还有其他人啊?!」璃抓著东的手就抓住浮木一般:「只有你永远帮著我,我才能安心。」
拍拍璃的手,东安慰著:「我会永远帮你的。」
「那…你肯回来了?!」张大了氤氲水眸,璃带著切切希望问道。
东轻轻摇摇头:「璃一向坚强能干,这小小的困境…」下腹突然窜起的燥热让东止了话语,看著璃,眼里是不可置信:「你…璃,你对我下葯?!」
哀凄的面容转为如花笑靥,但那光灿面容在东的眼前渐渐模糊,如同渐渐模糊的话语:「东,我知道怎麽留下你…」
狂乱的肢体纠缠伴随著放纵的呻吟急喘,东没有意识的沈沦在无尽爱欲间,如梦般迷离却又真实得让人无法怀疑…
醒来看见身旁的璃,东不禁大叹口气,没想到璃为了留下他,竟用自己的身体当筹码。从没想过要得到她,即使私心恋慕她的那段日子也没有,她在他心中始终是如女神般的存在。真傻啊,璃…
东自浴室出来,璃已经醒了,应该说她在东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此刻酥胸半掩,一双含水雾眸怔怔望著东,既纯真又妖娆。
璃知道东一直爱慕著她,让东得到她是东回到香山家的报偿,只要东回来,她愿意、她可以就这样跟他在一起。这是她的邀请、她的承诺,璃也相信,深爱著她的东绝对无法拒绝。自信的笑自唇边缓缓绽开…
东看著璃始终无言,眼里是璃读不出的思绪,但绝不是眷恋、更不是喜悦,是淡淡的…怜悯和同情。
璃的心猛地收缩,自信、自尊碎了一地,从未有过的羞耻和屈辱如鞭子一般狠狠鞭笞而下,恨意一下涨破胸膛满溢而出,恨…好恨…
「滚…你滚…」璃破口而出,泪也随之决堤。
走到璃身旁,东轻轻拥著璃。璃再忍不了,不住的捶打著东,东仍是轻轻拥著她,无言承受。
待璃平静了,东才轻轻开口:「璃…你真傻…」
那低低的嘤嘤泣声仍是搅得东心头一阵大乱。
「帮我…东…你帮我…」
「我会帮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真的不能回香山家吗?!」
「不回香山家我一样能帮你。」
「就算锦不同意你也会帮我?!」
「自然。」
「可是…」
「你别担心。」吻了吻璃的额头:「别再这麽对自己了。」
隔天下午,就在锦的耐心终於要告用罄时,东终於出现了。
阴阴冷冷的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看了锦一眼,知道他在发怒,东心想是为了自己一夜未归吧! 但为了璃的事东心情也不好,只漠然说道:「我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吗?!」越过锦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拽住了东的手臂,锦自牙关迸出:「我就是让你太自由了,自由到把我卖了都能这样面不改色!」
「你这话什麽意思?!」东皱著眉问道。
抓起桌上一把文件兜头兜脸甩在东身上,锦冷冷说道:「你干的好事需要我多说吗?!」
东面无表情的捡起飞散一地的文件,全是三合会近日在谈的生意,但最後全都落入香山家的口袋,其中一、二个标案更是以极微的差距被香山家标到。
「你怀疑我?!」东的口气不卑不亢。
「除了你还有谁?!」锦的口气是极悲愤後的冰冷。
「不是我。」东没有解释也解释不出。
「要我怎麽相信你呢?!」
「你又凭什麽断定是我?!」
锦一把扯开东的衣服,身上满是和璃那时狂乱的印记,东一下红了脸庞,锦看了却是目眦欲裂。
「东怎麽说?!」锦冷极了的眼盯著东。
事关璃的名节要东怎麽说?!低下了头,东淡淡说道:「这件事,我无话可说。」
东的动作神情看在锦眼里却是心虚极了,他不住冷哼:「终於得到朝思暮想的人了?!她现在发现你的重要性了!?要回香山家前不忘踩我二脚显显你的本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东闭上眼,不知如何解释。
锦阴阴笑著自口袋拿出录音机,按下按键,自录音机里流泄出─
“帮我…东…你帮我…”
“我会帮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真的不回香山家?!”
“不回香山家我一样能帮你。”
“就算锦不同意你也会帮我?!”
“自然。”
「那我该怎麽想呢?!」锦更加冷硬如冰。每听一次这录话内容,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戮一刀。
「你派人跟踪我?!」
「你要行得正还怕人跟踪吗?!」
「锦…」闭上眼,东心灰意懒问出一句:「自始至终不信任我?!」
「要我怎麽信任?!」锦冷冷问出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语把东的心也给冻结。
录音机狠狠砸在东的脚边,碎了、裂了…就像锦的心一般…也像东的心一般…
咬了咬牙,东说出一句:「不是我做的。」
明知锦不会相信,东还是重申著自己的清白。其实清白又如何?!东从来不在乎。他认过太多不是他做的错事、也认过太多被恶意扭曲的事实。但这次说什麽也不能承认,因为承认下来受伤最重的是锦。被人背叛、尤其是被所爱的人背叛会有多痛他已嚐过,怎麽也不愿让锦嚐。
冷哼一声,却掩不住失望唏嘘:「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随後锦温柔无比的看著东,好似往常一般的宠溺:「东,承认吧!
让我死心,死了心,你回你的香山家,我们从此…各不相干…」话虽如此,但锦也不知道当东真的承认背叛时,他是否能够承受。
深深望进锦的眼,东坚定说道:「锦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还不承认?!事实俱在眼前,东,你还是死不承认?!是因为笃定我爱你,所以不会伤你?!所以会毫无条件的信任你?!包庇你?!你错了,错得太厉害。
锦冷冷笑了起来,冷酷而绝情:「三合会有一条真实之路。你要走得过就能暂时证明你的清白。」
「我走。」没有半点犹豫。
真实之路说穿了就是一条碎玻璃铺成的路,三合会里的组员如果认为自己遭到冤枉或不服判决,就可以要求走这条真实之路,证实自己的清白并要求组织重审。但自创会以来,真正走过的人不超过三个,如果不是真的被冤枉,谁有胆走这条长有一百公尺长的碎玻璃路,谁又能咬牙忍受这比一般处罚还痛苦的刑罚。
看著眼前的碎玻璃路,东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缓缓脱下鞋子,站定在路前,东看了锦一眼,心里念著,锦,我没有背叛,你看著,好好的看著,唇角绽出了笑…
一脚踩下去,锥心的刺痛便自脚底蔓延到全身,心脏几乎要麻痹了一般,没有迟疑,东跨出第二歩…
东的脸色愈见苍白,即使咬紧了牙,脸上的那抹笑意仍是挂在脸上。额上的汗不住滑落,落在脚边,那白色的袜子已染成血色,每个脚印都留下鲜明刺目的红。
初时不急不缓的脚歩,到现在已是举歩维艰,微微颤著,东又跨出一歩,一个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