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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和舌尖味蕾激涌的味道那般，根本控制不住。
魏清莲仔细去感受，却隐隐看见五色神光向自己席卷而来，她不由地暗骇道：“这是什么画面！”
构成酱汁的香料公式，于舌头味觉神经中，就是五彩缤纷。
可这五色，泾渭分明，分别是代表“火”的赤，“水”之蓝，“木”之青，“土”之黄。
最后，是“金”之灿灿霞光！
如果说此前三道菜，烤鱼、饺子和烤海鲜饭的香料神韵，是生生不息的话，那么此时蘸酱汁吃下生鱼片，众人吃到的，竟是一张无比真实的五行相生图！
切仙左卫门缓慢咀嚼，同时以无比吃惊的口吻，道：“明明都是五行，为何却跟孔雀舞食谱，截然不同了呢？”
当初，远月总帅作为评审，登上食戟评审席，尝过夏羽孔雀舞的必杀绝唱，自然有发言权。
“不同吗？”卡尔贤者勉强还清醒着。
“嗯！”
给予肯定地点头，仙左卫门道：“过去，这盘子刺身，是靠食材属性激发五行，当然也不可缺了酱汁的点缀，但是现在……”
他抬头紧盯窗台里面的少年。
“以普通的素材，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这……”远月总帅语塞，皱眉过两三秒钟，才找到合适的语句说下去，“这种进步，恰恰证明了特级和麟级之间，到底存在多么巨大的鸿沟！简直不可逾越！”
砰！
一张宽厚的手掌接着拍在桌上，众人看拍桌的老总帅。
切仙左卫门似乎按捺不住内心小宇宙了，低沉地宣布道：“这是一道真正的麟之菜品！”
“而且，还是充满个人印记的麟菜品！”
店面寂然一阵子。
“啊！”
一个声音打破沉寂，“第、第四道菜就是麟菜品，那么第五道、第六道呢？”
田所惠在座位捂紧嘴巴。
却没有人管她，众人怔怔看窗后的少年主厨。
“又一种麟菜品！”
老熟人青木宗太吐酸水道：“我说，别装了好嘛，什么用普通的材料，烹调的普通菜肴。麟菜品哪有普通的？它的名字呢？”
“就是很普通的菜品。无名！”夏羽给予一个自认纯净无垢的眼神。
这个回应却搞得青木宗太额冒青筋，很是烦躁。
“真想给你这家伙脸上来一拳头！”
青木宗太恶狠狠吐槽：“无名的麟菜品？亏你说得出口，骗小学生啊！”
见众人差不多的表情，夏羽识趣的闭嘴。
信不信由你。
这道由孔雀舞食谱进化而来的刺身拼盘，为何无名？原因不是摆在台面了么，这是他今夜宴席临时拿出来的，之前从未练习，没想到信手拈来，就使得菜品达到麟等级，搞得夏羽自己都有点懵逼。
系统，圆满【香料不等式】太bug了啊！
过去一阵子，尤其是前两天圣诞心血来潮，逐渐将这门圆满厨技摸熟并能学以致用后，夏羽发现世界顿时变得大不同了。
所以他才要总结，把过去的食谱，都用一场宴席付诸于实践，看看能改良多少。
谁知道，推开那扇门，门后就是夏羽都窒息的瑰丽秘库。
一个询问，打断夏羽自我感觉良好的念头：
“这酱汁到底是什么？！”
魏清莲在吧台坐直了，目中有不思议的色彩。
“就如你吃到的那样。”
夏羽答。
“不是，我是问，这酱汁怎么调制的，除了酱油、山葵泥，里面还有什么？为什么能营造五行气象，和给予我深邃复杂的口感，明明没有将我拖入美食世界，为什么我却看见了重叠的香料天国呢？”
一连串的为什么，说着，魏清莲自己都懵。
“你是食客，只管吃就是了，又不是某某食戟、比赛评审，我给你说这么多干啥？”夏羽却没心思回答太多，耸耸肩，回身忙碌去了。
魏清莲被噎的不轻。
朱青见这个自己都隐隐惧怕的同辈御厨，在自家后辈这吃瘪，心下偷乐。
“哈”
忍不住开口嘲讽，“魏清莲，你的关注点有点不太对吧！”
端庄而又予人冷冽气息的女人，抬眸看来，玉容有一丝恼火，显然朱青的嘲讽直接命中了她。
“你想说什么！”
“你只关注酱汁，而没想整道菜吗？”
“……”
魏清莲一下子呆了。
对！
刚刚被她几乎当成背景杂音，切仙左卫门的评价，这时倒带般在脑袋浮现。
背负了中华界龙头任务的女厨师，内心翻江倒海之状况，只有她清楚。
宴席还在继续。
三荤两素一汤，夏羽有意挑“普通”的菜式烹调，因此并不算费时，剩下的一素一肉，在半小时后几乎同时端上桌。
素是“素烧鹅”。
汤是“汤鳗”。
这两道有典故的中华传统菜肴都有值得一说之处。
夏羽专门挑河鳗制汤，而鳗鱼最忌讳剔出骨头烹制，就如烹调鲥鱼不能去鳞一样。
一道清煨河鳗，以夏羽的角度，可分为处理、去腥和蒸煮三个步骤。
处理么，洗去河鳗身体的粘液，以合理刀功将鳗身切成一段段。
再然后，去腥这一环，夏羽脑袋里的香料公式就可起作用了，酒水、酱油乃至冬天新腌的芥菜，都构成了香料公式的素材，葱、姜多用，芡粉、山药干煨，小细节做得足够好，去腥问题就不大。
至于“素烧鹅”，恐怕是今晚宴席最具技术含量，也是最受好评的一道菜了。
别看菜品含有一个鹅字，食材绝对纯素。
食谱千言万语就一句话：
煮烂山药，将山药切成大概一寸长的段状，以豆腐皮裹之，于油锅煎炸，再下酒、糖、酱油等等调味，烧煮至颜色红亮就可以出锅装盘。
是不是很简单呢？
“好吃！”
众人将一盘形似红烧鹅的素菜，瓜分一空。
朱青放下筷子，恋恋不舍看面前几个空盘子，“六道菜就这么完了？”
咦。
她这才注意到魏清莲消失了，用过的餐具留在桌上。
回头，发现店外灯光下面隐约可见的身影，朱青不由地起身过去，一句话传到她耳朵：
“……鱼无麟者，其腥加倍，须加意烹饪，以姜、桂胜之……”
魏清莲伫立在路灯下，仰望东京的夜空，脑袋里却来回浮现刚刚享用的一素一汤。
河鳗、山药和豆腐皮这些主食材，不值一说。
但是，菜品中的香料公式，真真切切的，令这位来自中华界、并且厨艺不俗的女厨师，心有久久不消的震撼。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华……”
“他真的登临了？”
第784章：魔王的期冀
“于无声处，听惊雷。”
“于无色处，见繁华。”
相似的字句，也由远月总帅口吐出来。
店面里，切仙左卫门凝视厨房正收拾桌子的少年，喟叹道：“这下子，应该再无人对他当今所处的位置，有质疑声音了。”
卡尔贤者脸色精彩，嘴唇嗫嚅，却说不出任何东西。
女主将取餐巾优雅地擦嘴，轻轻地道：“是啊，如果说前阵子他在我的晋升典礼上，拿出来的东西还不足以说明他位置的稳固，那么，今天他再次用普通的素材，又一次告诉我们，他心中美食世界有多锦绣。”
“活化！”
才波城一郎点出这晚这桌宴席的主旋律。
“每一道菜，有蕴含着生生不息的气象，复杂如刺身拼盘，用水产、酱汁构造和谐的五行图，简单如汤鳗，一尾河鳗而已，我却看见了奔涌不息的大江大河！”
“所以……”堂岛银健美的面容浮现清爽笑容，“活化正是他香料公式的美食之意么？”
他和才波城一郎，乃至切宗卫夫妇，不约而同地遥想到那惊艳的火焰绝技。
如果说，夏羽的火焰厨技，是赋予菜品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秦王扫**般气魄的话。
那么。
这样的香料厨艺，却俨如闪光的神灵之手，轻轻一点，于是一道菜肴便就此脱胎换骨，活了过来。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
众人皆愕然看突然发笑的远月总帅，包括卡尔贤者都在惊讶看他，不知道这东瀛的食之魔王为何发笑，但切仙左卫门旁若无人的敲桌：
“有这样的绝技压身，回国也算是艺成下山。”
“纵是中华界豪强林立，他亦具备了无匹的竞争力，谁敢小看？！”
切仙左卫门朗笑，面容写着欣慰、期冀。
他之欣慰，是因为老友视为唯一传承者的血脉孙子，取得如此惊人的厨艺成就。
再且，老友这个孙子，还打上远月的烙印，若夏羽归国连败诸强，民众茶余饭后讨论起来时，不会说是某某料理院校的讲师吗？这层身份不容抹杀。
而魔王的期冀，就更简单了。
东瀛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太多因素限制本土美食界发展壮大了，仙左卫门年轻时也曾壮志雄心，否则哪里有远月王国现今的基业。
但人力有时穷。
变老、心性也渐渐淡泊的老人，现在更乐意见到后辈去挥洒汗水，朝着至高的王座发起冲刺。
而毫无疑问，切仙左卫门对夏羽的关注，甚至隐隐超过了自己的孙女。
就连仙左卫门自己也不明白，他在老友这个孙子身上，寄托了怎样的期冀，仅仅是在中华界搅乱风云吗？不，远远不止！
“他的目光，应该放在更高处……”
……
店外。
“登临？”
听魏清莲的自言自语，朱青似笑非笑：“哟，魏御厨总算意识到这个关键点了。”
她背手接近，脚步轻快，“那么，魏御厨，你对我这个后辈，有什么看法呢？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说说你的看法，哦，之前你该不会认为，夏氏遗孤要被国内一群英才拍死在沙滩上吧？”
魏清莲眼神一缩。
很不巧，朱青正好点破她之前的心思。
笑容显得勉强，魏清莲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可能吧。”
“哈？”
这个回答可不是朱青想要的，她拧眉瞪过去，“你什么意思？还不肯承认他和我们站在同一位置么？”
“也是！”
但朱青接着拍掌，掌声清脆。
“想要证明，还得真刀真枪干架，全部打趴了才是孩子王啊！”朱青嘴噙一丝玩味的笑容，“魏清莲，我可听说了，这一届元旦英才会猎，你是兰老的副手，龙头亲自任命的，在会猎前夕还要赶来东瀛怼人，真是难为你了！”
“你想说什么！”
魏清莲听不了阴阳怪气，恼道。
“简单呀，今晚宴席你就不用结账给钱了，用一个元旦英才会猎的参赛名额代替，可以吧？报名时间过了真是没办法。”
朱青说完，魏清莲便是暗抽一口凉气。
她见朱青脸上的嘲弄、促狭，联系之前朱青的言语，登时醒神。
真刀真枪干架……孩子王？
参赛名额，肯定不是朱青要用，那么只能说……
魏清莲心脏狠狠收缩，大概弄懂朱青的打算，她涵养再好也差点骂出声，只得竭力忍怒道：“不行！绝对不行！”
“他如今所处的位置，再掉头杀回去，就是……”
“就是什么？”朱青笑哈哈。
一瞬间，魏清莲脑袋冒出许多词句，什么虐菜，什么砍瓜切菜，什么杀鸡焉用宰牛刀。她吸气勉强保持镇静，道：“这是大风吹禾苗，那些还没茁壮的孩子，会被拦腰摧折的！”
“总之，就这么决定了！”
朱青拍拍手，背过身去向店面走。
夜晚再传来的一句话，瓦解魏清莲的抵抗：
“我说，魏御厨，饭菜你也吃了，总该有点表示，表明自己没有吃霸王餐吧？”
霸王餐？
魏清莲脸色青而白，相当精彩。
“哎！”
纠结一阵子，魏清莲回头看那座夜色中的中华餐馆，从身上摸出手机。
她的通讯录，只有寥寥几个号码，没备注人名。要是朱青在，肯定要开口大肆嘲笑她的交际圈。
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连续拨了好几次，足足十分钟，却没打通。
只能换另一个号码，试拨几次，手机听筒就传出声音：“喂！”
与此同时。
中华界，紫禁城，白玉楼。
一名面容白净的魏氏老者，站在朱栏前，眺望起伏的宫城，听魏清莲在那头叙说。
“父亲，请替我转告龙头，这次东瀛一行我……”
“失败了？”
魏氏老者眉头紧缩。
“嗯，是这样的……”
听到那个夏氏遗孤对龙头法旨的蔑视处，老者手击栏杆，沉声道：“好一个狂妄小儿！夏擎教出来的好孙子！”
但在夏氏本铺外面路灯底下，听电话那头的声音，魏清莲迟疑再三，还是把今夜宴席的见闻详细说出。
什么？
宫墙里，林鸟惊飞。
不远处有几名白玉楼学徒路过，见白玉楼三大龙尊者之中的魏老，胸膛起伏，面色潮红的模样，顿时吓得噤声。
第785章：应对
“师兄！”
白玉楼某间练习厨房，叶飞舟听到屋外叫唤，便放下书籍起身开门。
一名女学徒在外禀报：“魏老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
“要事？”
叶飞舟眉头皱了皱，回头将门口掩好，在走廊碰上此间院落的杂役，不忘以郑重口吻吩咐：“我那屋替我看好，闲人勿近。”
女学徒跟在叶飞舟身后，打量走廊外庭院，今天太阳不错，院子架起不少筐篓，一些看似食材的材料就堆在筐篓里，有淡淡药材味扑面而来。
见此，女学徒私下想道：“叶师兄也是要参加今年元旦会猎的，他是‘中华五秀’头名，守擂者中的擂主，五秀其余几人要抓住机会挑战他，今年会猎十强估计也有不少俊杰将目标锁定了他……哎呀，换作是我肯定每晚睡不着觉！”
十分钟后。
白玉楼某个殿阁里，叶飞舟恭恭敬敬地，对座上一名面容白净的老者施礼。
“飞舟，龙头已外出你可知？”魏氏老者开口便说。
叶飞舟心下更疑惑了，答道：“师傅外出时已经知会我，并勉励于我，让我今年会猎发挥出水平，守住擂主位置不丢白玉楼脸面。”
闻言，魏氏老者脸色倏然一沉，阴恻恻道：“守住擂主位置，不丢白玉楼脸面？恐怕有人不太愿意看到啊！”
“嗯？！”
听出魏老暗藏在言语中的怒气，叶飞舟暗暗心惊，是谁惹得近年来开始修身养性的老牌龙厨师，大动肝火呢？
“说说看吧，飞舟，如果在英才会猎舞台对上一名麟厨，你有几分把握取胜？”
魏老开门见山的提问，让叶飞舟双眼一凸，眼皮子直抖。
什么情况！
联系到魏老刚刚的语句，叶飞舟难以淡定了，目有一丝慌乱道：“魏老，我们中华界，何时出了年轻的麟厨师？”
实际上，叶飞舟的潜台词是：这些年被中华界一致看好、有可能早早突破麟级的年轻一辈，正是他啊！
魏氏老者沉着脸，手拍交椅扶手，道：“你只管告诉我，胜率几成！至于那人是谁，你很快就知晓了！”
叶飞舟心思活络起来。
几成呢？
特级和麟级之间，存在巨大鸿沟没错，可准麟级和麟级，差距并不是那么遥远。
而如果是准麟级和新晋麟级，差距更是直线缩小。
再三思量，叶飞舟咬牙缓缓地道：“如果对手是新晋麟厨，我至少能保证五成的胜率！”
“五成？”
这个对战胜率非常高了，可魏氏老者仍然不太满意，他锁着眉，由交椅起身四下踱步，片刻后豁然转身：“这样吧，我会跟另外两位尊者商量，如果可以，我们会先从楼内食谱珍藏中，挑出一门相性与你搭得上的麟级必杀食谱，先行授予你……”
叶飞舟狂喜不已，却又忐忑。
他虽是龙头的闭门真传弟子，可那位严厉的龙头，从未这样越级授予他珍贵的食谱。
这次会猎恰逢龙头外出，楼内一切事务交由三位龙尊者。被这样直接授予一门麟级必杀食谱，叶飞舟狂喜中，却难得保持了冷静，“魏老，可是明天会猎就要开启了……”
“每年的会猎，没个十天半月，休想决出十强！”
“十强赛，擂主挑战赛，又要半个月。”
“你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仔细琢磨食谱，能学到几成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叶飞舟长长一拜，吐字铿锵：“定不会叫白玉楼上下失望！”
……
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