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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哪个第一次？”
袁韵在台下睁圆眼睛看母亲。
“第一次邂逅它的时候。”袁兰芝并不在意一阵心碎的声音，轻轻笑着，嘴角噙着一抹令人心颤的温柔，“我说的是香料。初次上手接触厨艺，并能隐约见到香料学深邃而又瑰丽风景的时候，那时候的心情，大概就像是现在这样惊喜和欢欣吧。”
说完，袁兰芝张嘴，轻轻吐出粉嫩的舌头，手指就捻着，双目里残留的惊喜化为感动，“它，还在我舌头上存在着啊！”
“咯咯咯咯……”
沐小月突然发出悦耳笑声，“是啊，还在，这头鲸恐怕要在我舌头停留很久，直到出现更强大的东西驱逐它，取代它。”
听到这里，嘉宾席和台下一部分听懂的专业人士，已经满面严肃。
舌头上的香料记忆！
“记忆啊！”
李翰感叹一声，四下看看，“不说其它，我们五秀在香料领域，早被他远远甩开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与此同时，楼麟舰上，颜奇点点头道：“如果仅是香料记忆，那不算什么。”他看画面中，三个女评审感动和惊喜的面部特写，“但如果是附带感情无比鲜活的记忆，那就很难被驱散和取代了。更可怕的是，这样的香料记忆，可能会伴随食客终生。当他们每每品尝香料有关的菜品时，这个记忆就被激活，并被拿出来对比……”
颜奇可谓一针见血，指出“香料记忆”可怕的地方。
凡事就怕对比，料理更甚。
有美好且可珍藏一生的记忆时时提醒，再去尝其它菜品，还有走心之说吗？
于是，颜奇、夏擎，乃至同时收看这场直播的兰老、李老等等龙厨，包括魏清莲，都对镜头画面中那些沦为背景的同台才俊，投以满满怜悯目光。
在食客眼里美好的记忆，在别的厨师眼里，那可就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噩梦了。
“到底是谁放开篱笆把这头猛虎放进羊圈的啊！”
中华界不知道多少人在捂头哀叹。
现场。
赵期距离评审台很近很近，因此，当三个女评审，不约而同地对镜头张嘴吐出舌头，叙说香料记忆感动的时候，他却双目牢牢盯看女评审粉嫩的舌头，眼里有骇然。
“眼花了吗……”使劲擦擦眼。
然而，那三条粉舌上，依然有淡淡的金色星屑在闪烁。
“绝不是什么记忆而已！”赵期内心如此狂吼，很想把这个真相吼出来，“那肯定是什么神秘的、还没消解的香料，这个家伙太犯规了，一场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外围海选而已，有必要动用这样的食戟压箱底利器吗？问题是，那到底是什么啊？”
他侧首看左右，周遭的少年才俊们，一个个额头滴渗汗液。
‘鲸之捞丁’被消灭干净了，但是这时候，香料气息就如陈酿的后劲，这才刚刚由评审台向外弥漫。
轰隆！
赵期面色一震。
恍惚间，他看到了海洋，看到在深海中捕鱼的巨人，其中一个巨人迈步而来，**上半身，头有双角，俨如一尊魔王。巨人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渔网，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深海鱼。
巨大的声响！
是巨人像甩包袱那样，把鱼网丢在会场舞台，于是无数深海鱼脱网而出。
“啊”
尖叫声再度响彻都市上空，可这次是一群少年少女在叫喊。
突然，一条擎天巨足，轰隆落在会场上，被鱼群袭击还能勉强淡定的赵期差点被剧烈震动弄得翻身摔倒在地。
赵期手撑厨台，视野所见，是一片狼藉景象。
黑色阴影却在城市地面迅速放大，转眼覆盖楼群和这片商业广场，赵期抬头，入目是一双挥散金色星屑的水生翅膀。他满脸的震撼。
“鲸，来了！”
这是空白脑袋里唯一的念头。
第814章：鱼粉、鱼粉、鱼粉
“100分！”
“我同样给满分！不怕你骄傲！”
“无可置疑的优秀，不该是这个年纪所能拥有的高超厨艺！”
评审台三个计分面板，同时出现满额的数值。
叮。
紧接着，转播大屏幕统计三个评审给予的总分数：
三百！
直接溢满！
“咳，招待不周”
夏羽往额头抓去，手掌却抓了个空，他从来没有绑额带的习惯，这会自个愣了一下，内心小小自嘲，哈，不小心入戏太深。他耸肩对台上盈盈盯看他的女评审笑说：“你们满意就好。”
说完，他转身要下台。
“等等！”
却是主评审叫他。来自云梦泽厨师联盟的女名厨范娇柔，直勾勾瞧他，那眼神，啧，就仿佛在向一尊活菩萨顶礼膜拜，玉容焕发神光，“谢谢你，让我看到了香料技艺也能如此灵动，具备生命！”
声音仍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想而知她情绪如何。
“这是我的名片！”
范娇柔突然一转画风，由女汉子，变为紧巴巴面对偶像的小女生，双手毕恭毕敬递上一张名片，“一定要收下！如果可以的话，请容我赛后登门拜访！”
“名片我收下了，拜访的话，唔，如果我不在研究料理，倒是可以招待一二。”
夏羽回一句，令女评审双目骤然大亮。
接了名片目光扫过另外两位女评审，沐小月在位置上，作了个通话手势，估计是在说继续保持联系。而袁兰芝呢，那投来的柔柔目光，竟让夏羽有被电到的感觉，没敢与她多对视。
下了台。
嘉宾席那头，魏安、孔淳不知何时离开了，李翰和唐玉琼几人，亦起身在椅子前向他招手，而后一个个走掉了。
其余业内人士，亦小声议论，短短一两分钟内，走了个七八成，嘉宾席一眼望去竟有空荡荡之感。
刚下台，夏羽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团团包围。
这般阵仗夏羽早就熟悉了。
不管在札幌舞台，还是东京远月，他始终站在聚光灯下啊。
“夏主厨”
一个女记者奋勇当先，那架势叫一干男性工作者汗颜，话筒径直塞过来，开口就似连珠炮，嚼字清晰：“我是央视美食台的记者，您可以谈谈那份‘捞丁’的秘密吗？您到底赋予了捞丁怎样的香料配方，使得料理变成满分的经典呢！”
听到女记者自报家门来自央视，夏羽肃然起敬。
虽说不知道“央视”在这个位面的中华界，影响力如何，但听名字就知道狂拽。
可是，与表面认真的态度截然不同，夏羽的回答在记者听来无比敷衍：“没什么秘密，其实‘捞丁’也是泡面，捞干水加自制调味包的泡面，这样大家是不是更好理解了？”
他含笑扫视一圈。
谁知记者齐齐摇头，场面显得好笑。
又一个女记者咬唇上前，递出话筒：“既然夏主厨您说是泡面，那就是泡面！”
“但是”
她以强调语气说：“请问泡面的调味包，到底有多少种香料呢？这点请你务必回答，拜托了！”
闻言，四周记者静下来。
前面评审的反应，还有从台上弥漫一丝过来的气味，记者们都有闻到，因此，每个人心目中都认定，如此具有鲸之雄阔气象的香料，配方必然复杂。
“多少种香料？”
夏羽摇摇头，吐字道：“无非就是鱼粉、鱼粉、鱼粉……”
“重复的鱼粉”？
四侧哗然。
“不可能吧，用鱼粉也能构造出如此大气的香料配方？”
“对了，我们的相机还拍摄到了一个小细节，方才三位评审舌头，存在一种金色星屑性状的香料，您能具体说说吗？”
更多提问涌来，夏羽应对得从容不迫。
该说的，他自然会说，但眼下这份成功进化的新式食谱配方么，极有可能是他接下来某一场食戟的利器，提前被媒体披露的话，对他是相当不利的。
“夏主厨，合个影！”
央视记者提问完，握手机上来，夏羽只能抬头对镜头露出一个笑容。女记者依偎在他肩侧，竖起经典的剪刀手，笑容显得幸福和惊喜。
拍完照，央视女记者说：“夏主厨，您在札幌赛事的出场我都有跟进，没想到时隔两个月您就以魔王之势回国了。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
“另外，您在国内的任何料理演绎，我也会紧紧跟进的！加油！”临走前女记者挥了挥拳头。
台下混乱起码持续了十几分钟。
这期间，评审、直播镜头乃至群众都在关注这头，而台上一批少年才俊选手，连充当绿叶背景的资格都没有了。
赵期目送混乱伴随夏羽远去，默默地握了握拳，轻轻砸在厨台，“这才是中华界的少年英才啊！”
“真正的英才，永远自带灯光效果。”
“今年我一定要咬下20强的名额！”赵期内心发誓，并抬眼环顾台上，多数年轻选手仍沉浸在之前的香料震撼画面中，显然是被那个头有双角的魔王震住了。这并非笑话，也不是夸张，即便自尊心强如赵期，也得承认心头压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魔王之影！
“或许，中华界年轻一辈，只有叶飞舟能阻止他了！”赵期心想。
好不容易脱离会场区域，到赛事官方提供的休息间。
夏羽和朱青、赵桐碰面，朱青照面就笑眯眯地说：“真的只有鱼粉、鱼粉、鱼粉吗？”
朱青笑意盈然，回国这几天她每晚都安心坐着看夏羽研究，自然对他最新香料配方的秘密，有一个大致了解，“据我所知，除开十余种鱼粉不谈，其它如良姜、香叶、草果、香茅这些香料没少放，只是它们通通藏了起来而已。”
“是是是，青姨您说的都对！”
夏羽好笑，朱青眼里的探知欲太明显了，就想套话。
没料到夏羽不上套，不顺着自己言语指出错误，朱青只能撅嘴哼了声：“总是神神秘秘的，我这几天，也没看你鼓捣什么全新天然油脂呀。”
“算了”她手一挥，“我看不懂。”
说着，抱拳对夏羽，似侠女那样拜了一拜，“小女子只能道一个服！认输啦！”
与此同时，一辆开往郊区的黑色轿车上。
提前离场的魏安、孔淳，在车后座，皆面色凝重沉默了一路。
轿车徐徐驶入一片戒备森严的山庄，车子停下前，魏安终于开口了：“孔兄，你看得明白吗？”
“明白？”
孔淳直摇头，“我只能看清七八成，剩下的两三层，无论如何难以琢磨透彻，怕是品尝了才能说看得明白。”
魏安目中掠过一抹尴尬。
孔淳能看清七八成，他呢，只能隐约摸到五成左右。
到龙厨境界，其实所谓的“神级天赋”，几乎每个人都有。就算先天不具备，在通往龙境的历练道路上也因为日积月累的经验，通过底蕴，以后天训练方式形成，这就是很真实的经验学，可能比先天资质还要可靠牢固。
以眼睛、以鼻子，去看，去嗅，魏安和孔淳这样的龙厨，一下子就能把特级必杀食谱，剖析得清清楚楚。
然而，用了半小时认真琢磨夏羽的捞丁面，两人所观所想，总是不可避免地被鲸影遮住。
“这香料绘写的鲸，还真是大啊！”
“嗯，很真实。”
“真实？的确可以这样形容，灵动，具有生命气象，至少以他这份香料造诣，无关其它，也足够在国内专业领域，占山为王了。”
两人边聊边进楼。
静室里，叶飞舟听到一丝微弱动静，从膝上古食谱抬头，侧耳去聆听，过一会便面露不解，“魏师和孔师在聊什么？”
第815章：脑壳疼
叶飞舟听到屋外动静，没多少迟疑，拿开膝上的古食谱，出门向两个师傅问礼。
其实，在白玉楼，黄鹤、魏安和孔淳三位龙尊者，才是叶飞舟实际意义上的授业导师。
黄鹤教叶飞舟点石成金一般的‘神之手’。
前些天，楼麟舰上的食戟，‘神之手’就有隐晦的亮相，不过隐约窥视到厨技的夏羽，把它当成什么给食材按摩大宝剑的妖路子。
魏安则是众御厨之首，以江湖人的说法，就是将百家拳法揉杂到一起，练至大成。
他技艺和知识都称得上“广”和“博”的评价，甚至盖过孔府书香门第出身的孔淳，也正因为如此，魏安才每每在国宴招待外国重要宾客这件事情上，做到极致和完美。某种意义上讲，魏安的菜品恐怕是多国首脑对中华菜最清晰的印象。
如果这时代还有掌国家大型典礼、大型宴飨的鸿胪寺，那么魏安必定是长老会一致认准的鸿胪寺卿。
所以，叶飞舟从魏安这学到的，更多的是杂学，包括外国美食文化。毕竟魏安经常代表中华界、随政要首脑团访问世界各地。
至于从孔淳这，叶飞舟更多的，是在孔淳悉心栽培下，渐渐健全的厨师理念。
总之。
整个白玉楼上下，早已经把叶飞舟视为接班人培养。
见叶飞舟从静室出来，正在别墅大厅聊开的魏安、孔淳，突然止语。
“魏师，孔师！”
问候可不是点点头就过关了，还要执弟子礼。由孔氏后人栽培的叶飞舟，行为礼节绝对叫人挑不出任何缺点。
魏安张张嘴，几度欲言又止。
孔淳微微一笑，“飞舟，你下去继续研究那本食谱吧，近十天你就不要出门了，网络和通讯都停掉。如果在生活上有什么要求就找管家陈伯。”
闻言，叶飞舟双目浮现一丝疑惑，却仍恭敬地答道：“我本就打算闭关，请两位师傅放心！”
放心么？
目送叶飞舟退回静室，魏安携一声叹息，和孔淳移步到花园僻静角落。
“你不打算赛前，让他多看强敌的烹饪录像，知己知彼吗？”魏安说。
“知己知彼？”
孔淳哭笑不得，摇头叹道：“如果是差距不大的对决，‘知己知彼’这个兵家说法的确重要。但差距太离谱的话，提前摸清对手的底细，岂不是自毁长城摧毁自己赛前的自信吗？”
魏安自然知道孔淳口中的差距，是指他们爱徒叶飞舟，与那个不久前在舞台上以玄之又玄的香料技艺，召唤玄鲸降临的少年魔王，两者间的厨艺水平差距。
退场离开时，魏安就听观众惊呼“少年魔王”，如今他想到徒儿叶飞舟和其人，内心竟然也下意识给予这么一个评语。
“但不告知飞舟，若将来他在台上惨败，岂不就是……”魏安脸色渐转阴沉。
“这一败，不可避免！”
孔淳笃定地说，而且，眼睛像有一抹神光绽放，就像是鲸影。这个大名鼎鼎的龙至尊，脑袋又一次被鲸影占据。
这是香料记忆？
脑中清醒念头驱散鲸影后，孔淳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仅仅是气味，还没吃到食物，却没料想到我们也被影响了啊！”
魏安拍脑门，眉毛皱起，“行了，我这脑壳又疼了！哎，老毛病了！”
“现在我只希望飞舟能给我们几个老家伙争得几分薄面回来，要不然那夏氏爷孙只怕要在中华界翻云覆雨了。哎，还有，黄鹤退下去了，被动的，他食戟战败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问题是谁来接他的班？白玉楼三张阁主椅子，一张空得太久，会让中华界出现乱象的。”
孔淳也开始揉眉了。
两个龙厨，就在尚海郊区庄园角落，为两件棘手之事唉声叹气。
偏偏不巧的，这两件事，都是夏姓厨师带头搞的。
一老一少，如此的可恶。
想到这，魏安狂揉太阳穴：
“哎哟！”
“这脑壳疼的我啊！”
……
夏羽从第二轮海选，以魔王之姿满分晋级下一轮。
今天最早打响、也是最受关注的海选战役，在正午十二点准时落幕，可这仅仅是第一场，今天多个会场还有十几场战役硝烟弥漫。
而后续两天仍然是第二轮的赛程，三天后，能昂头站在第三轮关卡面前的晋级者，也就三百人左右。
三千到三百，人数锐减得可怕。
第三轮，便是20强冲锋战役前，最为残酷的30人生死选拔，三百名中华界顶尖才俊，只有30人可脱颖而出。
然而，对一群少年少女们来说无比残酷的赛事，照夏羽看来，根本没能让他有一丝压力。
什么，第二轮后，还有第三轮，之后才是20强赛？
由会场回到落脚处，夏羽听朱青说，顿时摇摇头，“还真是麻烦，挑战中华五秀还要晋级20强才有资格。”
“你以为呢？”朱青好笑，“这也是给许多新人挑战五秀的舞台。要不然，放在平日里，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五秀，有谁会去管那些个来历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