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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薇换了条裙子，套上红色的大衣，最后还是选择戴上一顶毛线帽子。这个装扮在冬日里添了一丝喜庆，也算迎节。收拾好手袋，他从浴室出来时才想起一件事：“我们好像没准备红包对吧？”
秦牧阳愣了愣，这才记起餐桌上的手机。“我打电话让妈妈帮忙准备。”
“别别，等一下到商场买些利是封好了，免得招话柄，还要跑一趟银行。”她边说边往外面走去，秦牧阳记挂着电话，沐浴完只穿着浴袍，衣服还没披上便跟着冲出去。
叶子薇站在楼梯口，看着神经兮兮地他满脸疑惑：“你干什么？”
“没……”秦牧阳喘了口气，佯装不经意地移步到餐桌边，收起电话。
他已经走到房间门口，叶子薇忽地尾随过来：“手机借我用一下。”
“啊？”
“我的手机没电，你借我给郝妙打个电话。”她快速钻到他的面前，摊开手，那架势，不是询问，反倒有点咄咄逼人。
秦牧阳握着电话的手节节发白。
“怎样？那么小气？”叶子薇挑起唇角，表情看似平静，其实在冷笑。别怪她疑心重，而是他的行为太古怪。
秦牧阳叹了口气，点亮早就熄灭的屏幕，之前打开的对话框尤在。还没来得及作任何操作，她便扑过来把手机夺去。
102
只花了两秒时间便把信息看完，叶子薇举起电话，对着他质问：“怕我看到，所以急急忙忙来收电话？现在东窗事发，别说我不近人情，来，谈谈你打算怎样处理？是不是打算去给她送个红包？”
“薇薇你别这样好吗？我根本没这样想过！不想让你看到她发来的信息， 是因为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好；我不想又惹你生气，可是……”秦牧阳抓抓头，已经词穷，忽地不知要怎样说话才不会引起她情绪上的反弹。“薇薇；丁家三口决定 要离开M城，回江西老家去。”
“那又怎样？”她尖声反问了一句。
秦牧阳摸住她的头顶：“如果我恳请你，明天陪我一起去给她们送行，你愿意吗？”
“你休想！”
“嗯，我早就知道。”秦牧阳垂下头，眼尾有细细的纹理，他在苦笑。“你不喜欢去就别去了，但是……”
“你也不许去！”叶子薇咬紧牙，一字一句严正地说：“秦牧阳，我早说过 我讨厌那家人，我更讨厌丁铃总是死缠烂打。我们夫妻感情本来很好，却因为这一个人吵了几次架？”
秦牧阳啥也没说，只是拿深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这分明认定她不讲理，叶子薇火大。“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无情无义？老是挑起事端来吵架对吧？秦牧阳，一切都是你的优柔寡断惹出来的，如果你不是有求必应，她就不会把你当活菩萨！所以还是得狠！”
说着说着，像是领悟到什么，她喃喃嘀咕着截返房间，扔下手袋，在书桌前坐下。
尾随在后的秦牧阳看她在屏幕上写字，心里一噔：“你要干嘛？”
叶子薇眼尾也没抬一下：“我要彻底让她死心！”
“薇薇，如果你不想我去送行，我可以不去，但你别找她麻烦好吗？她们明天就走，以后恐怕难以再踫上一面了。”
打字的手一下子停住，她仰起头，瞪着他：“我找她麻烦？真的是我找她麻烦？明天就走，走掉就不会回来吗？秦牧阳，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总是毫无底线的维护她们，而把我当成个无理取闹的极品女人！”
秦牧阳仰头深呼吸：“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并非那个意思。手机还我吧。”
他忍气吞声，就为了让她放手。叶子薇紧紧地攥住电话，一咬牙，索性直接拔通号码。
看她把手机拿到耳边，秦牧阳太清楚这个意图，忙不迭去抢。她一手挥过来挡住，上身往外倾了倾，那端通话已开始。
“秦牧阳？”
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惊喜，叶子薇漆黑如墨的双眸盯向他，语气故作轻松：“丁铃？你在哪里？”
“啊？”并非预期中的人，丁铃惊呼一声。
“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就像小白兔遇上大灰狼，面对来势汹汹的质问，丁铃犹豫了。
“怎样？不是想要红包吗？我给你送过去！说你在哪！”句末，语气已变得非常重，丁铃更不敢发话。
这分明是心虚，叶子薇的怒火瞬间爆发：“丁铃，你是小强吗？为何总是阴魂不散的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秦牧阳已经结婚了，他已经有老婆，你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一个女人遭遇不幸很值得同情，但利用这点老做出伤害人 家夫妻感情的事，就是无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各种借口找他，苦苦相缠，到底有没有羞愧心？你爸爸生你育你，就是让你当个小三吗？”
“好了，够啦！”秦牧阳一把拍掉手机，中断了她的说话。
摔地上的电话大概被误按了键，扬声器里传出丁铃如被困小兽般的哭喊：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当小三，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很重要的亲人。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
声音到后来变得断续，直到中断，房间内终于恢复平静。两人互相仇视， 谁也不愿先开口。
最终是秦牧阳在她的怒目下别过脸，隐忍片刻，才稳住情绪：“我去换衣服，准备去吃早餐。”
“不去！”她死倔地走到床边坐下，揭开床头柜上的电脑开机。
屏幕上的光在她的毫无表情的脸上忽闪忽闪，秦牧阳知道今天回家的计划也实现不了。揉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退步：“那我去做。”
身后响起“咔嚓”的声响，叶子薇扭过头，望着紧闭的门板，才气愤地合上电脑 。为何每次和好，总有那女人来提搞绊？她真是他们的克星！
早饭做得晚，所以连同午餐一起解决。叶子薇吃过饭后又躲回房间，秦牧阳洗完碗进去，看见她蜷缩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眼底的迷茫惹人心疼。
来到床边伸手要摸她的头：“薇……”
她避开：“请不要跟我说话！”
被拒绝接近，秦牧阳也不开口了，呆呆地坐到书桌前。两人相对无言，屋内静得出奇。是电话的铃声打破沉默，秦牧阳看了看来电显示，又看了看她。
叶子薇抬头瞟向他，冷笑：”是丁家的来电吧？”那神情，就像我早就猜到。 秦牧阳把电话按在桌上，没有接通。
叶子薇笑起来，神情极夸张：“接呀，肯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说不定丁妹妹又闹自杀呢。”
秦牧阳闭了闭眼：“薇薇，我真不喜欢你这样。”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
“我说的都是实话！有哪一次她们打电话来，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快听电话，不然挂掉了还敕在我身上！”她跳下床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里的来电显示是“丁家”二字，接通，塞到他耳边。
“牧阳，铃铃有来找你么？”来电的是莫少兰，她问得心急，连招呼都没好好打。
秦牧阳在她的监视下木然地说没有。
“没有吗？”莫少兰喃喃自语：“她昨晚吵要找你见最后一面，我不许，她便哭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早上起来后我没为意，到午间吃饭叫人，才发现她已经不在。打她的电话又关机，大半天时间，她跑到哪儿去了？”
由于靠得近，叶子薇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仰起脸，嘿嘿地笑了出来。 看吧，丁妹妹总爱玩这种把戏。？
秦牧阳在她得意的笑容下始终沉默。
莫少兰以为他烦了，忙解释道：“我不是想麻烦你，只不过找不到铃铃一时心急就打来问一下而已。不打扰你了，再见。”
通话结束，叶子薇收回电话放桌上，身子往后一靠，两手抱胸。“小妹妹又不见了，很心急吧？是不是又要冲出去帮忙找呀？”
秦牧阳的眼神一凛，垂下眼帘不望她。
“别说我不近人情，快去！去啊！”尖锐的叫声带着浓重的硝烟味儿，看他这死模样就有火，明明很在乎，却装作不在意，叶子薇不知打哪萌生出来的怒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秦牧阳不慎跄踉撞到衣柜的转角处，没痊愈的手臂一个疼痛。“薇薇，你够了！”
感觉已经退无可退，为了哄她，他已经颠覆了自己的原则。丁铃受伤，丁家远走异乡，全因他而起。他不能弥补，只因她的善妒。这一切一切，将在他 正直的人生里划下一道深深的烙印，擦不掉，也抹不平。
“我够？我他妈的还不够！秦牧阳，要去便去，腿长在你的身上，我决不阻拦！但我跟你说，今天你敢踏出这个家门，我们之间就真的完蛋！有种你 去！去！”
他就算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多番的挑衅：“薇薇，你什么时候才长大， 才学会体谅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该一再的试探我的底线！”
他说完晃了晃手臂，拿回桌上的手机，转身出了去。清晰地听到响亮的关门声，接着是外面汽车引擎的起动声，叶子薇冲到窗边，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胸口郁闷难受，尖叫着把窗台上的手袋扫至地上。
零零星星的东西掉出来，有手机，化妆品，还有前段日子买的那盒事后药。
看到那个包装盒，她的眼睛惺红，一个箭步扑过去拾起它，抽出那排药， 拆开锡纸把剩余的药挖出来便往嘴里塞。口腔干枯，噎不下去，她冲进浴室打 开水龙口往嘴里沷水，却因为太冷太急，呛啠б幌拢┝潘铝顺隼矗『芸毂懔鹘鏊凇�
连吃个药也欺负她！
身子沿着洗手台侧面滑下，整个世界因他的离去而堕入黑暗，坐在浴室的地板上，眼泪如同浓碱一样烧灼着她的眼眶。
走吧，走吧！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跟好个人双宿双萋呀！
这个念头闪过，心里突然揪得生疼，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也困难，快支持不下去。
为何做人总是那么苦？为何想快乐那么难？
她掩住脸，撕心裂肺地嚎声大哭。
小小的空间，哭声凄切，持续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五章之内完结，不然你们都看烦了。
103
忘记自己在浴室湿滑的地面坐了多久；眼泪早就流干，头很涨，身体冰冷，双脚麻痹。她有想过一走了之，却太累；爬起身滚回床上，用厚厚的棉被裹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被窝里开始温暖，浑身仍是寒得发抖。屋内很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门铃来得那么突然；她木然地动了动；没理会。反正无论谁来找，都与她无关。
铃声在响了一会后消失，全世界终于恢复平静，她闭上疲惫地垂下眼帘， 感觉脑袋都灌了浆糊似的，浑沌得什么东西也装不下，就连有急速的脚步声也忽略掉。
“果然在！”一阵吵闹声从房间门口传来，接着秦沛琳一身红衣打扮蹿进来，看着床上有人，朝外面大叫：“妈，你的媳妇真在家！”
又是大小姐，还不请自来，烦不烦人？叶子薇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眼不见为净。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明知道我们来了也不招呼一下，还蒙头大睡，是 不是做了丢人的事没面子见人？”
疯狗！总喜欢到处乱吠！
紧跟在秦沛琳后面进来的林颖华见媳妇下午四点多还在床上挺尸，想想自己刚才按了好会儿的门铃都没人开门，眉头不免一皱。
“说什么跟着老哥去出差，我看八成不想回家过年才找的借口！还装作不在，连我们按铃都不开门，幸好我们带了钥匙。”
林颖不想受女儿的说话影响，却对媳妇大被盖头有些不满：“小叶，都什么点数了还在睡？牧阳呢？”
她怎么知道？怕是去找丁妹妹了吧。叶子薇在被窝里苦笑。
“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叫都不听？”媳妇对她们视而不见，林颖华于是一把掀开被子。四目相视，林颖华愕然：“你的头发呢？”
那天早上秦沛琳也被她的新造型吓了一跳，怂恿老妈过来，就为了看她这 惊呆的表情，太赏心悦目。“她的头发剪好些日子了。那天我到明日轩找林 二，就看到她顶着这个头出来。喂！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我问过保安， 你在里面住了段时间。”
说到这，秦沛琳没由来的冒起了火，冲过来扯起她。“林二的脸被打得淤青，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住在他家？”
“小叶住在林二明月轩的小窝？琳琳，你别无中生有！”
“我怎么无中生有？是保安说的！妈，哥说要出差不回家过年，你就真相信了？谁过年还要工作，我觉得肯定事有跷蹊。之前这女人在公司上班的时 候，已经跟林二暧暧昧昧，你说他们……”
“不许胡说八道！这话给你哥听到了让他情何以堪？”
“哼！你不相信就算！”秦沛琳气呼呼地推开她，转身走到书桌坐下。
叶子薇失去重心，又软叭叭的倒回床上。她不吭声，表情木讷，任由这母女俩一唱一和。
林颖华看不下去，弯腰拍拍她的脸：“小叶，说话呀？怎么把头发弄成这样？搞得男不男女不女成什么样子？”
叶子薇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嘴巴，发呆。
“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歹发个话啊？这样一声不响的是存心气人吗？”耐性都被磨光，林颖华有点来气了，人往后一退，刚想开吼，眼角 余光却无意看到地上的包装盒。“这是什么？”她的心即时漏了一拍，连忙拾起 盒子，看了眼后脸色大变：“叶子薇，你给我解释清楚，这里为什么会有事后避孕药？”
为什么？想吃就有了，问得真好笑。
“你们不是准备怀孕吗？你怎么还吃这个？你吃这个，牧阳知不知道？”
为何总有那么多问题？为何不能让她清静一下？头更痛，叶子薇索性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出房间。
“不许走！回来说清楚！”林颖华可不死心，冲过去拽住她的衣袖，把她整个身体翻转，攥住两条纤细的手臂用力大吼：“你明明已经停了胃药，为什么 还要避孕。你答应过会替秦家生孩子的，干嘛又反悔？你这是耍我们吗？骗取 我们的好感，把一家老少耍得团团转你开心吗？”
说到生孩子，林颖华特别激动。这个媳妇从不喜欢到接受，她给自己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如今这发现尤遭人背叛，比打她一耳光还要痛。
叶子薇被摇得浑身快要散架，她不过是吃点避孕药，秦家就判她死刑了？
“你说话！别再给我装傻！”
林颖华两眼腥红，就像世界末日到来似的。叶子薇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张开嘴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给他生孩子，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林颖华火爆得快要吃人。
叶子薇眨眨眼，目光投向她的身后，清晰看到秦沛琳脸上毫不掩饰的兴味。对，是兴味。看她被刮，这个小姑子就心凉了。她叶子薇，自嫁进秦家开 始，一年来克守本份，努力地做好一个媳妇与一个老婆的角色，不过是想守住 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婆婆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老 公嘴上说一套做一套。她很痛苦很痛苦，还要受那种小人的白眼。
太累了，这种生活真的太他妈的累。叶子薇闭了闭眼，僵着身体冷漠地 道：“因为秦牧阳不配当我孩子的爸爸，他不配！”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挥下，打得她的脸火辣辣的痛。“我要你把这句话收回去！秦家亏待你吗？牧阳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你打吧，即使你打死我还是要这么说！”
“叶子薇！你简直……混帐！”气得说话也颤抖，林颖华转过身，嘴里喃喃： “疯了……真的疯了。琳琳，给你哥打电话！”
情况超出接受能力，林颖华仓惶地逃房间内，靠到女儿身边，找到个支撑 点才稳住身体。“给你哥打电话！”女儿完全没动静，弯着腰不知在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