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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人教她怎样得到丈夫的心,怎样让自己过得好。所以即使她嫁给了天下最优秀的男子,依然无法得到幸福。
记得她曾经这样问过我:“人们称赞一个女人总是说她高贵得像个公主,美丽得象个公主,却从未听有人说幸福得像个公主,知道为什么吗,皇兄?”
“因为没有一个公主是幸福的!我,又怎能例外?” 没有等我的答案,她蒙住脸,哭一样的笑道。
没有一个公主是幸福的,当时我不以为意,后来想想,那可能是真的。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是嫁出去之后呢?公主的身份便是一道鸿沟、一座高山,横亘、耸立在夫家面前,挣脱不了皇帝女儿的枷锁,放不下皇家的尊贵威仪,她们的幸福便只在看得见的地方。这还不算那些和番远嫁、客死他乡的公主们。
再看我的姑姑、姐姐们,甚至那些表姑、堂姐妹们,哪一个不是表面尊荣背后却凄凉苦楚?
不对,有一个,应该有一个例外,四叔家庶出的三公主自幼粗枝大叶、好动好闹好打抱不平,为父母不喜,姐妹不容,二十岁还未出嫁,她却不在乎,依然故我,终因掌攉大王妃闯下祸来,四叔将她关起来还未等处罚,便突然失踪,同府中一个年轻的仆人一起,再没回来。
多年之后,有人在江陵一条船上看到她,已然结婚生子,看起来很幸福。等四叔听说急速派人去,却扑了个空,此后再无音讯。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位三公主的启示,我的妹妹开始有了反常的动作,比如偷偷变卖首饰换钱,再比如学习外地方言。
事实上,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察觉她和一个浪荡琴师的奸情,下令查杀,可惜让那人跑了。能逃出我的天罗地网和绝地追杀,那人绝非一般人。
当偶然听妹妹哼起南越的歌谣时,我隐约嗅到阴谋的味道,几经查证,终于证实那人乃南越宗潭所派,前来加害清的,却不知为何竟勾搭上人家的老婆。
那时的莲已经挺了很大的肚子,她不可能怀着身孕去勾引男人,这孩子该不会……
“没错,这孩子不是驸马的。”对我的质询,莲这次倒很坦然:“拜皇兄送的香料香粉所赐,驸马很少进我的房。”
知道找原因,学聪明了。
想我费尽心机才从鱼一样滑溜、狐狸一样精明的安庆侯那里探听来,清有四个姨娘五个姐姐,被她们环绕的童年是他的恶梦,故而最讨厌那些香料香粉的味道。而她作为妻子却这么多年不能察觉,那要怪谁?
我哼了一声:“不说‘你妹夫了’?”
有求于我果然不一样。
她的失贞会给皇家和叶家带来羞辱,会引起父皇的愤怒和叶家的背离,弄不好会动摇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显然,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是八个月大的月份已经不能再打胎了,而且这件事母亲也知道了,她跪下来求我帮助唯一的妹妹,我怕闹下去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只好答应。
这个时候走似乎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她的情夫不是南越宗璇的话。
“想走也要先把孩子生下来。”我看着她的肚子道。
一想到在那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这个人不知多少次把淬毒的利刃朝向我的清,就觉得魂飞魄散。
“皇兄答应了?”她又惊又喜。
“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呢?”我学着母亲的口吻无奈道。
她可以走,但那个男人必须死。
“我知道,我就知道皇兄还是疼我的……”她哭了,无比柔顺地靠在我怀里,最后一次。
16
她的失贞会给皇家和叶家带来羞辱,会引起父皇的愤怒和叶家的背离,弄不好会动摇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显然,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是八个月大的月份已经不能再打胎了,而且这件事母亲也知道了,她跪下来求我帮助唯一的妹妹,我怕闹下去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只好答应。
这个时候走似乎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她的情夫不是南越宗璇的话。
“想走也要先把孩子生下来。”我看着她的肚子道。
一想到在那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那个人不知多少次把淬毒的利刃朝向我的清,就觉得魂飞魄散。
“皇兄答应了?”她又惊又喜。
“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呢?”我学着母亲的口吻无奈道。
她可以走,但那个男人必须死。
“我知道,我就知道皇兄还是疼我的……”她哭了,无比柔顺地靠在我怀里,最后一次。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些许悲戚。母亲只是基于恐惧,可曾真正为她想过?
就算想,两个深宫内院的女人又能想到什么?就像一个笼子里住惯的鸟儿只看到外面的阳光和花香,却不知还有雨雪风霜。
“莲——”我第一次表现出一个兄长的担忧:“那样你就不是公主了,没有人伺候,没有人保护,什么都要靠自己。你,真的想好了吗?”
尽管她诅咒不能自由的命运,但是毕竟也享受了十几年公主千岁的待遇,一旦失去,别说幸福,连生存都成问题。
“我有他,他会保护我,还有皇兄啊,离开这里皇兄就不会恨我了对不对?还会象以前一样对我好,照顾我,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
她仰起一脸甜笑,我的心却沉了下去。
二月初六,明昌公主偶感风寒、身体嬴弱恐生产困难的流言从御医院透出,渐渐流传开来。二月初八,有不明刺客潜入宫闱,虽全歼当场却也造成几名宫人伤亡,父皇责令我彻查。
诱杀开始了,要赶在莲生产之前,要赶在溧州平暴的清回来之前。
我找了个茬儿把叶府所有的仆人贬到外围,全面接管了将军府,然后大肆准备,给人以公主早产的迹象。
万事具备。
我也在赌,赌那个人对我妹妹有几分真心。
如果他明知危险还敢来,如果他能冲破三重围剿站到这里,是不是该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不,不行,南越的野心通过宗潭的这一举动已然昭昭,必须斩断他的爪牙,可是莲……
如果他能答应带着莲隐居,从此不问世事,就当他死了也未尝不可。
可是能相信么?他既是南越王族,又深得宗潭器重,岂能轻易放弃?
杀还是放,从来不曾犹豫不决的我却一直在矛盾中徘徊。
一连三个晚上我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时间一寸一寸挪移,等待让我不堪重负。
“莲,”看着同样忐忑而紧张的妹妹,我不得不再一次确认:“你和他约的什么时候?”
“我们从不约,我想他的时候他就会来。”
哈,我在心里嗤笑:“那你现在想他吗?”
我的妹妹红了脸:“他说等我生产时一定会来,他从不失言的。”
“那就好,”我似乎心安了些:“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了吗?
“嗯,”她一边点头,一边绞着手帕,泪盈双瞳:“可是我……我舍不得母妃,舍不得皇兄……”身材臃肿面色姜黄的她依然不减楚楚可怜的风致。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只是利用她吧?换句话说,这样的女人除了让男人生出些许优越感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点点头:“皇兄明白,但是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南越宗熙。”
揭开这片幕布并非残忍,而是必须明白她的心意。
“我——”她的脸爆红了一下,复又变白:“谁说我喜……我不……”
“我听说过你,王子殿下,”学着她的口吻把记忆拉回两年前的那场婚礼,她一脸倾慕无限娇羞的神情生动浮现,那是我脑海里她最美的神态。
“每个男儿都以当南越宗熙马前一卒为最高荣耀,每个姑娘都想成为南越宗熙的女人,你呢,莲,你还抱着这种梦想吗?”
“不!我早就——”她痛苦地咬住下唇,美丽的眼睛求饶般地仰望我:“我早就不抱幻想了……”
“是吗?”拉起她冰凉的手,我蹲下身直视她的眼:“如果有个男人拥有同样深邃的眼,可以唱同样动听的歌,不同的是他更温柔、更可亲近,你会不会把梦想转移?”
“我……”她呼吸急促起来,硕大的肚子令人心惊地一颤一颤,“为……为何这样问?”
“别紧张,”我轻拍她的手:“我只想知道你抱住的是爱情,还是梦想本身?”
“爱情……梦想……”她心惊地一挺身,随即捧住肚子滑了下去:“啊——”
公主要生了,比预期早了十来天,内院一片忙乱。
几个时辰后,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凄厉的惨叫已渐渐嘶哑无力。
早产+难产?!居然和我编造的传言一般无二,那一刻我的心头浮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皇兄——皇兄——我要皇兄——皇兄——”
尽管知道她其实不是想叫我,一声一声,却象砸在心头的铁锤。
“皇兄——皇兄——皇兄——呜……”最痛苦的时刻,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胆小的她开始绝望哭泣。
“王爷——王爷不能进啊——”
“滚开!”一把挥开拦路的妇人,打翻的热水溅在脸上,还有些烫,然后我听到稳婆的尖叫。
“闭嘴!继续!”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拉住莲的手,跪坐在塌前。
“皇兄……”看到我她精神一震,取下口中的软木,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凄惨的笑:“我……知道了,不是人人仰慕的……王子殿下,也不是英勇无敌的……我的丈夫,我想要的只是……只是一个用心待我的人……啊——”
“别说了——”我制止住她近乎疯狂的翻滚:“集中精力,配合张嬷嬷……
又一次难挨的阵痛之后,她的手无力垂下,头发一绺一绺地象被暴雨淋过似的铺在枕上,衬得脸色越发惨白。
“求你叫他来好吗,皇兄?叫他快点来,告诉他我想他了,让他来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好,”我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稳婆:“孩子他爹很快就到。”
“是啊是啊,”那妇人把胖胖的脸挤成包子:“皇上特准了叶将军回来呢。”
“不——”我的妹妹惊恐叫:“不要他,我不要皇兄恨我……”
“莲!”
“啊啊啊——”
她直着脖子,叫得惨绝人寰。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欢喜地喊:“用力,再用些力啊,公主!”
出来的是却是婴儿的脚。
真的是难产!连宫里最有经验的稳婆都惊惶失措的难产!
“呜……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
唯一幸运的是她没有昏过去,但却丧失了所有的意志,只是哭,再不肯配合。
“必须想办法先减轻她的痛苦和恐惧。”
麻痹和迷幻的药物都以最快的速度从大内送了出来,也顾不得吃多了可能让人变傻的危害,悉数灌了进去。
“他来了吗?”莲的目光已经散乱,心心念念却还是那个男人,偶尔也会说我。
带她走出华丽牢笼的兄长,给她真正尊荣和关切的兄长,让她骄傲和崇敬的兄长……
那仅有的几个幸福片断被她拿出来,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说。
又两个时辰后,孩子从奄奄一息的母体剥离,是个儿子。
我第二个抱了他,稳婆直夸漂亮,我看了看,软软的,皱皱的,还沾了我一手的脏。心生厌恶之下,把孩子扔给仆妇们去清洗,留下稳婆照顾产妇,正准备离开,忽听外面喊杀声阵阵。
“殿下,”片刻之后,气喘吁吁的声音隔着门板跪报:“刺客被围住,已受重伤……”
“皇兄——”身后传来沙哑的惊呼。
我没有回头,轻轻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等了三天,不,第四天了,即便来了也不值得宽恕。
只是我柔弱的妹妹为何总在该睡着的时候清醒,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砰——”她滚下床的声音,还有稳婆慌乱的叫声。
“别动啊,公主,你会大出血的……”
抬手点了稳婆的穴道,我闭上眼,孩子一生下来,就表示断绝了缓一步安排后路的可能,这也是我为何千方百计想把时间前提的缘由。
如今,明昌公主诞下鳞儿的消息恐怕已送到宫门,那些伸着脖子等着拍马屁的朝臣们可能很快就会赶过来,一切都晚了。
“皇兄!”下摆被一只手拉住。
遭遇爱情,较弱的公主竟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我低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妹妹以及绵延的血迹,
为什么没有变傻?那已是最好的结果啊。
恨和诅咒让她的力量迅速流逝,爱却支撑她说完最后一个请求:“宁璇,我的孩子叫宁璇……”
宁,因犯了宁王的忌讳而被迫放弃的她的名字;
璇,南越宗璇。
没来及听我说出“答应”两个字,所以她没有瞑目。
我轻轻把她抱回床上,解开稳婆的穴道:“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她忙不咧迭地扣头,筛糠一样地吐出一串:“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可能吗?我淡笑:“只要你说得对……”
迈出房门,我觉得疲惫,从没有过的疲惫。
现在,我可以给自己找一千个理由,她必须死的理由,但都是现在,那一刻我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冷血还是残酷?没有一丝犹豫地放任她死去,或者早就在潜意识里规划出着这样的结局?
结束了,结束了,我对自己说。
但什么叫结束,除了死亡?
意外总在发生,不久我发现,那个被砍了几段的刺客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客,江湖中一个叫“满堂”的杀手组织中的一员,不知被什么人买通,以为公主难产,慌乱中的我会疏于防范……
而她企盼的那个男人最终没有来,再也没来。
哈哈哈——
我把额头抵在树上,笑变成了哭,
(最难写最痛苦的一段终于写完,不堪回首再看一遍,就这样吧)
17
第十一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偷个空儿,让自己堕入一种神游物外的空茫,不动、不听、不看、没有思维、没有梦,每次醒来就象逃出了一场死亡般的重生。
那段时间不会太长,每天一柱香,听着自己的心跳,我能够很快的进入状态,并且很快地醒来,毫厘不差。
但是今天我却迟迟无法定神,砰砰砰,心跳的声音清晰回响,脑子里却丝丝拉拉的总有些杂音。算了,失败就是失败,我是不太会勉强自己的人。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未时二刻。”
两个时辰前,他经南门入城回到府中。
半个时辰沐浴更衣,再半个时辰了解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还不够么?
如果仅仅是这些,那么太够了,不够的恐怕是无法经过几天沉淀仍然无法抹平的愤怒、积郁、自伤和自厌。
同样是等待,无从知道和了如指掌,心情是不同的,就像如果相隔天涯,我愿意等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但是近在咫尺的话,多一刻钟就多一层折磨。
山不来就我,我便不能就山么?何苦折磨自己。
想到这里我精神一震,立即起身。
“将军在马房。”叶府管家恭恭敬敬地奏道:“陛下稍待,我马上叫人通知。”
他的脸上还留着连续几天心急如焚、焦灼难眠的刻痕,眼神却已气定神闲,似乎天塌下来都不怕。
其实不只他,很多人,包括我也经常有这种感觉,多困难的事情,多危难的时刻,只要知道他在,就会觉得信心十足。
“不必,明枢带朕过去就行了。”我指了指提着一桶水从我面前经过的少年,看他的方向,应该是去那边。
少年没吱声,继续行走如风。
看,不是只有我刻薄,他身边的人也都对我有着莫名的敌意,可以肯定,这种敌意绝非来自三个月苦力的怨怼。
从前厅到马房还有一段距离,似乎无法忍耐和我踏着一块土地,少年越走越快,转个弯就失去了踪影。
片刻之后,他又折回来,手中的水桶已然没了,仍然视而不见地错身而过。
我微微一笑:“我想应该说一下,你让我的心情变得很好,知道为何吗?因为你表现得越憎恶就表示他对我越重视。”
“现在我的心情也好了,”少年回头看我,以略带同情的嘲弄目光:“因为我以前不知道,他的重视陛下要通过别人才能看见。”
“他”?
从来没有特别在意过这个两年也说不了10句话的少年,今天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回想璇儿“阿爹、阿爹”的叫,再回想曹明枢看我的眼神,说出的话,以及提起清时的口吻,我心中弥漫过一层阴影。
12岁又如何?第一次见到清时,我也不过16岁,而且我相信,把时间往前推4年,也是一样。任何时候见到他,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唰、唰……”
这是他特有的节奏,不紧不慢,一丝不苟。
果然在刷马,单调的声音竟让我生出些许的近乡情怯之感。
放轻脚步,转过弯就看到昔时的追日神驹,高大健美的躯体纯白如雪,马尾和马鬃却是黑的,四蹄踏踏,似乎随时便要乘风御雷。
然后,我看到卷起下摆挽着衣袖湿了半身衣服的他——
就像每一次看到他时的震动,我的思维有好长时间处于停顿状态,只是看着他,看着他……
在我的目光下,他熟练而专注地刷着马背,刷完一面,他直起身,白马弯下脖子蹭蹭他的脸,自觉转过身躯。
朴素沉默却气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