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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系列番外 香水与枷锁by李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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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有钱可挥霍,那么你所想得到的千变万化的享乐方式,这儿应有尽有。有满足口腹之欲的顶级餐馆;有让人流连忘返、家财散尽的赌马、赌牌,万般花样皆可的赌博俱乐部;有搜罗自世界各地的秀女、俊男,倚靠在挂满绸缎的妓院、沙龙窗台边,朝着恩客们频频招手。 
 
 
  歌本城的夜生活如此的昌盛繁荣,难免会让人怀疑此地治安的好坏,可是与欧陆大多数到了夜晚便成为恶名昭彰的犯罪都市相比,这儿的人们即使在深夜出入这些声色场所,也鲜少遇见抢劫、强盗、勒索的事。 
 
 
  这固然可归功于勤快与聪明的治安厅官员做好分内的工作,不过真正达到遏止罪犯横行的原因,则是丹玛出了名的严刑峻法。历代尊重律法的丹玛王室,皆恪守「律法至上」的原则,所以不管身分是高官或平民,任何人犯罪都要接受严格的惩罚。 
 
 
  因此,法官与治安官在这个国家中,拥有可以逮捕、斥责、惩处王室成员的绝对地位。所谓上行下效,这也让一般老百姓养成了知法绝不犯法的好习惯。 
 
 
  对那些专程来到歌本城想找乐子的人们而言,这点让他们再放心、欢迎不过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丹玛针对这些风月场所、饮酒作乐的地方,都课征了高额的税赋,彻底施行「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商贩之国作风。 
 
 
  瑕不掩瑜,就算得支付昂贵的税金,歌本城夜夜笙歌的荣景依然不变。 
 
 
   
 
 
  他走向整排楼房里最角落的一栋屋子,踏上台阶,伸手拉起门环重重地叩了两下。 
 
 
  你已经无处可藏了!尤里。 
 
 
  位于下城区的这排楼房,是「知道的人便知道」的高级娼馆区。白天时外观看起来像是宁静的住家,到了夜晚则会出现许多华贵的马车。陆续上门的绅士、富商,怀中带着大把的钞票,等着享受一晚的甜蜜美梦。 
 
 
  通常没有「客人」会上门的这个时间,在他叩门后,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姗姗来迟地应门了…… 
 
 
  一名睡眼惺忪的小门僮,拉开了一道门缝说:「我们还没有到营业时间呢,先生。很抱歉,请您晚点儿再来。」 
 
 
  「尤里在这边吧?」他强势地把门推开,跨入屋内嚷道:「尤里!尤里?兰登斯科,你给我出来!」 
 
 
  「啊?」小门僮惊讶地瞪大眼,恍神过后,迅速地扯着他的衣角。「不可以的!先生,您不可以这样子吵吵闹闹的,我会挨骂的,请您快点离开吧!」 
 
 
  凭小门僮的薄弱力量,根本不可能驱逐他。他漠视小男童的阻止,把双手圈在嘴巴上,放声大喊着:「尤里!你再不出来,我就一间间地踹开这里的房门,直到你出来为止!」 
 
 
  砰、磅!屋子里的许多角落,都因为这声威胁,而响起了手忙脚乱的东西碰撞、落下声。 
 
 
  「我数到十喔,尤里?兰登斯科!」 
 
 
  他握有十成的胜算,这声威胁一定可以逼出那狡猾的男人,他不会允许他再继续躲藏下去了! 
 
 
  是的,等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那声声不寻常的吵闹呼喊惊动了入睡不久的人儿。 
 
 
  他缓缓地张开金色长睫,底下是双罩着朦胧雾光的蓝眸,边倾听着外头的动静,边迷迷糊糊地探手到身旁的位置──手掌下传来冰凉空荡的触感,让他蹙起眉头。撑起身子,左张右望地寻找着…… 
 
 
  找到了!男人正背对着温暖的屋内,站在落地窗外的小小露台上,迎着沁凉且微寒的风,专注地注视着某一点,甚至连身后的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他叹口气,推开软被。捞起床脚边的睡袍,裹住自己纤细、白皙的身子,赤足横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倚靠在窗边柔柔笑说:「尤里,穿这么少站在这儿会着凉喔!」 
 
 
  听到他的呼唤,男人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看样子我似乎是给你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了,修依。」 
 
 
  上半身仅披着衬衫,连扣子都没扣上的高裁身材,修长而毫无半点赘肉。劲瘦的腰腹连结到紧绷的臀线,那条黑色紧身裤更加突显他一双漂亮的长腿,酝酿出属于纯粹男性力量的性感魅力。 
 
 
  其实,这样条件完美的男人,哪会缺乏垂涎他的女性呢?但是,他却对那些淑女们不假辞色,甚至连一抹微笑都吝于施舍。因此在贵族圈中,他的「癖好」早已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尤里.兰登斯科男爵独独钟情于美丽、年轻的男子,是不折不扣的「男色」爱好者。 
 
 
  「怕麻烦,我就不会开门做生意了。」 
 
 
  这一点,对多数淑女是项遗憾的缺陷,但在修依眼中却是庆幸无比的优点。他笑笑,软若无骨的身躯靠上了男人精实的后背,以双手环住他的胸膛,撒娇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问:「你想怎么办呢?我还是可以让你脱身的。只要从我房间里的暗门出去,有道阶梯可直通邻房的地下室,仆人们会为你开门,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设想得这么周到,看来你似乎经常碰到『麻烦』喔?」尤里半侧过脸,阳光镶刻着这张轮廓典雅俊秀的面容,柔软而自然起伏的黑色及肩发丝,以一条与他眼瞳同色的简单蓝绸发带束起,平添几许如天神般的风采。 
 
 
  「谁叫光顾我这间小馆的客人,都是些身分显要的家伙。纵使他们不惹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他们,连带地也影响了我啊!唉,像我这种卖笑维生的卑贱身分,没权也没势的,要我挡住麻烦是不可能的,但是帮他们安排一条逃生之路,还难不倒我就是。」 
 
 
  尤里转身抬起修依的下颚,取笑地扬起眉。「没权没势?在丹玛的贵族阶层里,怕也找不出一个比你还能兴风作浪、呼风唤雨的人了。外头的人不是说,惹『丽人馆』的修依老板发怒,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这种话听过便算了,谁会当真?身为区区一名男娼馆的经营者,我不过比一般人多认识几位权贵之士而已。若说我有什么能力,那也是狐假虎威,乔装来的,全不是真材实料。傻得把借来的羽毛当成自己的,企图飞上枝头,想必会重重地跌到地面,最后落得一无所有。」 
 
 
  修依半垂下眼,寂寥地说:「真正的凤凰,是不会停靠在这样污秽的地方。」 
 
 
  「别说了。」尤里给了他一个拥抱。「一个人的出身高贵与否,和这个人是否值得人尊重、喜爱是两回事。我敢说你和我所认识的大多数贵族比起来,更讨人喜欢,也更值得人尊重呢!」 
 
 
  「但是,还不如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位人物更讨你喜欢?」仰起脸,金发蓝眼的美人怨怼地一瞪。 
 
 
  「这你就错了,我心中什么人也没有。」原本温柔的靛蓝瞳眸笼罩一层寒霜,尤里淡淡地微笑,放开手。「我是个很糟糕的人,生下来就欠缺一颗能够爱人的心,就连我自己,我也不爱。」 
 
 
  「骗子!」修依轻笑着反驳。「你是个大骗子,尤里.兰登斯科爵爷。不过你的否认对我有利,我可不想失去您这位贵客,所以我不会拆穿你的。好了,在那位大人物把我的小馆拆了前,你要不要快点从暗门离开啊?」 
 
 
  「不必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耸耸肩,摆出无奈的笑容。 
 
 
  修依早就注意到底下吵闹的声音消失了,这意味着……自己的房门随时被踹开都不稀奇。 
 
 
  「那么,我命人准备热茶吧。」 
 
 
  尤里点点头,接纳修依体贴的提议。可是,在修依还没摇铃唤人前,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人由外头破坏掉,整片门板向内倒了下来。这么夸张的登场方式,并未惊吓到屋内的两人,修依识趣地移往僻静的角落。 
 
 
  站立在门前的人,缓缓地收回脚,大剌剌地跨进屋内。「尤里!你、太、过、分、了!」 
 
 
  摊开双手,尤里缓缓地露出空洞的微笑。「我亲爱的侄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一见面你就这么生气,是谁惹得你如此不高兴啊?」 
 
 
  「你还在装傻!」 
 
 
  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啊?」 
 
 
  屋里的气氛登时变得非常诡异,「叔」、「侄」两人,一个笑容不变,一个极度不悦,隔着两臂之遥对峙着。 
 
 
  站在角落的修依,好奇地观察着这位乍然闯入的「大人物」。其实在好几年前,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只是当时这位「大人物」年纪甚小,应该不记得了。但修依没料到当年惊鸿一瞥的娇小男孩,会成长为今日这般威风凛凛的伟岸美男子。 
 
 
  虽然他已经风闻过尤里侄子的许多事迹,也知道这位社交圈中新诞生的风云人物,有着被人歌颂为媲美战神阿西娜与太阳神阿波罗的绝尘脱俗美貌。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多少都有着被夸大、浮饰的成分在里头。直到今天以前,修依都不怎么相信世上会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是…… 
 
 
  百闻不如一见。他必须承认自己错了。犹如朝霞夜雾的剔透紫晶眼瞳、弯月眉、悬梁鼻,还有鲜艳如同玫瑰花瓣的唇。上天是如此厚宠这名男子,赠与了他无与伦比、如梦似幻的迷人外貌。他的五官巧妙融合了女性的柔与男性的刚,两样特质毫不抵触地合为一体,宛如冶艳抢眼的王者之兰。 
 
 
  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修依的相貌也曾被许多人赞美过,说他像个天使般可爱漂亮,但,现在他才知道何谓人上有人。不自量力地与这位大人物较量相貌的话,自己恐怕得挖个地洞藏起来呢! 
 
 
  凭这样的容貌,难怪初入社交圈的那年,他便赢得了嘴巴向来恶毒又不留情的欧陆上流社会一致公认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封号。而「谢维克.李奥提多.查尔斯敦子爵」之名,更是不胫而走,远扬各地。 
 
 
  尤里与他这位俊美的侄子之间有何纠纷,修依是不太清楚。只知道最近这几日,谢维克已经把下城区多间男娼馆、俱乐部都翻遍了,为的就是找出尤里。据说,其中还有几间非常倒霉地被他一个人独力破坏到接近半毁的程度。 
 
 
  身为一名经营者,修依祈祷等会儿他下楼后,不会看到飓风肆虐后般的残破景象。 
 
 
  「喂,你!」 
 
 
  那双锐利的紫瞳一瞪,把修依吓了一跳。「是,您有何吩咐吗?」 
 
 
  「可以请你出去吗?你待在这儿,我无法和尤里好好说话。」冷淡的口吻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 
 
 
  修依担忧地望了尤里一眼,尤里朝他温柔一笑。「不要紧的,无论再怎么生气,维克也不会杀了我。倒是你,端壶热茶和点心过来吧,我想空腹会让一个人的脾气更糟的。还有,我的好侄子口味很挑的,记得吩咐厨子要做得可口精致些。」 
 
 
  「好,我知道。」柔顺地回话后,修依从衣橱中拿出了尤里的薄外套,像个体贴的小妻子般,走到他身旁。「没了门,冷风都灌进来了。请先披上外套,尤里大人。一会儿我再送茶点和新的柴薪上来生火。」 
 
 
  「谢谢你了,修依。」倾前在他颊上一吻,尤里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呢!」隐约可以感觉到背后有道杀人般的目光,修依不敢再耽搁时间,匆忙地往门口退去。「我不打扰二位,请你们慢慢谈吧!」 
 
 
  再待下去,自己的小命难保。 
 
 
   
 
 
  闲杂人等消失后,尤里转身坐在雕花长椅上,十指架成塔状,横在胸前。 
 
 
  「你是怎么了,维克?杀气腾腾的。要不要坐下来谈?」 
 
 
  谢维克起紫瞳。这狡猾的家伙,分明是在跟他装胡涂!尤里不可能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十二岁那年,他们做了个约定。这八年来,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相信尤里的话,认定他绝对会遵守那诺言,不会食言而肥的。可是这狡猾的狐狸,居然在「约定」到期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年满二十岁的那一天,狠狠地放了他鸽子!让他像个白痴般,待在空荡无人的子爵府中,等一个根本不打算履行承诺的臭狐狸! 
 
 
  不仅如此,那天过后,谢维克还听到更令人气馁、震怒的消息──尤里已经出发到小不列颠群岛去「度假」了! 
 
 
  一去,就是整整两、三个月无消无息。 
 
 
  谢维克曾考虑要去小不列颠逮人,但是尤里的求学时代都在小不列颠度过,即使自己跑去那陌生的国度,也不可能轻易地找到他的下落。与其漫无目标、像只无头苍蝇地瞎找,倒不如直接向自己的父亲施压,逼尤里回来丹玛才是上策。 
 
 
  尤里任何人的话都可以不听,但他一定会听从哥哥(亦即谢维克的父亲)的「要求」。这是谢维克从小就掌握到的,尤里唯一的「弱点」。 
 
 
  禁不起自幼溺爱的儿子三番两次的请求,李奥伯爵终于屈服地下令要弟弟尤里尽速回国──这,都已经是上个月底的事了。 
 
 
  当尤里返回丹玛后,刻意挑了个谢维克不在家的时间,与兄嫂见过面,然后继续上演「失踪记」。谢维克曾去男爵府找他,但无论白天黑夜,他永远不在家,日日总是流连在下城区不同的俱乐部与娼馆里。 
 
 
  很明显的,尤里根本没有「履约」的诚意! 
 
 
  「你欺骗了我,尤里!」谢维克的紫瞳控诉地瞪着这名曾经赢得自己无比信赖的男人。 
 
 
  他曾以为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他,这个人也绝不会背叛他的。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以为尤里是绝不会欺骗自己、伤害自己的。可是,他现在受到了伤害!尤里的背叛比任何冰冷的剑刺、刀割都要伤他的心,令他心碎。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遵守当年的诺言?我们说好的,不是吗?到我二十岁时,你就会接纳我为你的情人的。我好不容易盼到了那一天,结果你居然连家都不回,当作没这回事,去他国游山玩水,躲避我、彻底忘记我的存在!」跨前一步,谢维克殷红的唇颤抖着,双眸泛着薄薄的透明水雾,质问道。 
 
 
  尤里为难地蹙起两道眉。「你真是冤枉我了,维克。我怎么可能会允诺你这种事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们可是叔侄,再怎么丧心病狂,我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侄子做出这种承诺的,我想大概是你记错了吧?」 
 
 
  「记错?我怎么可能记错!从十二岁起,我每天都在等待着长大成人!二十岁的生日,为的就是能让你接纳我是个对等的男人,不再把我当成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难道这些年来,你都当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尤里挑高一眉。「经你这么一提,我隐约想起来了,是曾有这么一回事。呵呵,十二岁的你真是可爱极了,天真又无邪的,口口声声顽固地说要成为我的情人。但,那是孩子口中的傻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啊!」 
 
 
  彷佛狠狠挨了一巴掌的谢维克,倒退了半步,难以置信地喃喃说道:「你……没放在心上?」 
 
 
  「维克。」尤里以宠溺的口吻,唤了他一声。「维克、维克……我的维克宝贝,如果你像自己所言,已经长大成人,是一名懂是非、明黑白的成熟绅士,那么你应该不难理解,有时候大人必须对孩子说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言吧?」 
 
 
  还处在震惊中的谢维克,几乎无法理解尤里在说些什么。虽然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自己所熟悉的语言,但是听起来就像是一连串陌生、空洞且毫无意义的音符。 
 
 
  「当时的你是孩子气的意气用事。对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孩子,大人能做的也就是哄哄他,让他当下不要哭闹而已,不是吗?我反而十分讶异,你居然一直把那样的话放在心上,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 
 
 
  尤里摇摇头说:「总之,既然你已经是『大人』了,那么就更该懂得分寸,别再记挂着这种傻事了。我和你是不可能有亲情以外的爱发生的,过去不可能,从现在的你的口中说出来,更是教我匪夷所思。你快些忘记这种危险的念头,别再执着自己的错觉了吧!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把依赖与喜爱,错以为是爱情罢了。」 
 
 
  原来……谢维克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被唬咔了。 
 
 
  什么叫做无伤大雅?什么叫做吵着要糖吃的孩子?什么叫做懂得分寸?单单是爱一个人的心、喜欢一个人的情,本来不应该是最纯粹、最简单、最真挚的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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