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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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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儿,竟然可以如此声若洪钟地咒骂她,她一时间真有点不适应。  “妈,”费扬尽管不知情,还是本能地上前阻止费太的谩骂,他挽住费太的胳膊,试图带走她,“鹦鹉还没喂吧?走,我陪你去!”  “你这种女人,我早说过,靠不住的!你不就是冲着智信口袋里的钱来的吗?连身体都可以出卖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可以信赖的?!”费太愈加怒不可遏,摔开费扬的手,“现在可好,才跟了智信七年而已,就胆敢往他头上戴绿帽子了,再过七年,你是不是打算把费家人一个一个全灭了,你好独吞费家的财产?!”  千伶气得直打哆嗦,脸色煞白煞白的。
    “妈,你在说什么呀!”费扬急得跺脚。
    药道 第十一章(2)
    “我还活着,还天天儿盯着你呢,你都敢做出这种事,敢当面造反,跟男人幽会,好啊,你!”费太上上下下打量着千伶,突然再度破口大骂,“丁千伶你自己说说看,你和妓女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一双破鞋而已!亏得智信还拿你当宝贝!”  “你很清白吗?不是一样背着家里人,跑到咖啡馆跟靳大夫约会!”千伶被骂昏了头,口不择言地嚷了出来。
    “你、你——”这招攻击急遽见效,费太伸出那只残臂,指着千伶,猛然间剧烈抽搐起来。她低吟一声,而后整个人就重重地向后倒去。  “快打电话叫大夫!”费扬扶住费太,大声吩咐站着发愣的千伶。
    千伶反应过来,一双手发着抖,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费太的主治医生和靳大夫双双赶到的时候,费太已经把大家折腾得兵荒马乱。靳大夫快步奔进来,拨开众人,蹲俯下身,察看费太的情形。  “痛啊!”费太昏乱地喊着,面孔痉挛,两眼发直。
    “不要紧的,马上就会过去的……”靳大夫安抚她。
    费太睁开眼,看看他,随即别过脸去,依旧痛苦地呻吟。靳大夫取了器械,为她注射一支镇定剂,耐心地轻轻替她按摩病肢。费太渐渐安稳下来,阖上双眼,困极而眠。见状,费扬和千伶放下心来,退了出去。  “对不起,我是无心的……”千伶歉疚。
    “你刚刚说,我妈和靳大夫——”费扬顿住。
    “我路过咖啡馆,看到他们,你妈妈在哭,靳大夫在说话,没有别的。”千伶急忙道,她特意掩去了靳大夫温存地替费太擦拭眼泪那一幕。她不想多事。  “哦?”费扬深思,“他们去咖啡馆?”
    2
    院长亲自带领综合会诊小组的成员来到知意的病房,向费扬逐一介绍那几位知名的大夫,其中,包括前来进行科研合作的美籍神经内科专家靳忠烈大夫。  “我们见过的。”靳大夫告诉院长。
    “是吗?”院长点头,道,“靳大夫是世界顶尖的医学专家,这几位,是医学院的博士生导师。也是我们医院最得力的骨干大夫。”  “让您费心了。”费扬向院长微微鞠躬。
    综合会诊小组的成员从当值大夫那里调阅了知意的病历,又向许爸爸许妈妈详细询问了知意发病的全过程。末尾费扬送他们出来,在走道里,靳大夫落后几步,问了问费扬有关费太的近况,费扬简单聊了几句,蓦然说道:  “听说我母亲单独去见过靳大夫,您那么忙碌,有打扰到您的地方,请多包涵。”
    “没关系,”靳大夫面色从容,“但愿你母亲能够尽快康复。”
    他不提千伶说到的咖啡馆的见面,费扬亦不能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能礼貌地道声谢。靳大夫随意翻了翻手中的病历,查看到知意的姓名,突然问了一句:  “许知意是你的朋友?”
    “她是我女朋友的姐姐。”费扬如实回答。
    “哦,是吗?”靳大夫想一想,“是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的那个女孩子?”
    “是的。”费扬说。
    靳大夫微笑了。
    尽管综合会诊小组采用了新的治疗方案,使用了最昂贵的进口药,知意的状态依旧时好时坏,精神恍惚,四肢无力,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一张脸肿得老高老高的。许爸爸的头发愁白了一大片,许妈妈则每日以泪洗面,两人衣不解带地陪着知意。  知心和费扬一忙完公事就赶往医院,许爸爸自打知道了费扬的显赫家世,对他疏远了许多,费扬却是不在意,照样忙前忙后,不把自己当外人。他从家里拎来一罐由贵重药材熬制的滋补汤,让许爸爸许妈妈补补身子,许妈妈却不过费扬的一腔盛情,喝了一小碗,称赞香味醇浓。许爸爸摆摆手,一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作派,看都不要看,毋提沾染。  “爸,那是费扬专门去买的燕窝、虫草、人参、鹿茸,他们家的厨子熬了整整一天一夜,您就赏个脸吧。”知心拉着许爸爸的手,撒娇道。  药道 第十一章(3)
    “暴殄天物!”许爸爸拂袖。
    知心和费扬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许家的亲戚得到知意病重的消息,陆陆续续赶来探望。许家都是布衣百姓,不过略备薄礼,以及一腔的同情与热泪。譬如知心的二姨,大老远背了一筐自家种的夏橙,一进病房,就扑到知意病床前,流着泪,唤着知意的小名。知意毫无动静。  “遭罪哟!”知心的二姨抽泣着,惹得许妈妈也哭起来。知心赶着上前,连连对二姨使眼色,二姨会意,收了泪,反过来安慰许妈妈,说些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  “知心,这小伙子是——”歇下来,二姨留意到费扬。
    “是我男朋友,费扬。”知心说。
    “二姨,您好。”费扬礼貌地招呼。
    “好,好!”二姨笑眯眯地打量着费扬,连连点头。
    “好什么呀,”许妈妈叹气,趁着许爸爸没在跟前,悄声对二姨说,“她爸爸反对得厉害,嫌人家孩子家里太有钱,不可靠——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这倒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人品没话说,待咱家知心也挺好的,但是她爸爸那倔驴似的脾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下知意偏偏又成了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这心头啊,乱得很,也顾不上考虑这么多了……”  知心和费扬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许妈妈和二姨的闲话。
    “他家是做什么的?”二姨问。
    “费氏药业,你听说过吧?就是那间制药很出名的企业,像什么镇灵丹、息炎痛、安孕宝,都是他们生产的,”许妈妈列举一连串药名,道,“费扬就是那家药业公司老板的独生子,未来的财产继承人……”  “费氏药业?”二姨骤然提高嗓门,转过脸来,凶巴巴地问费扬,“从北塘制药厂出来的那个费智信,跟你是啥关系?”  “费智信是我父亲……”费扬心底暗自诧异,不明白知心的二姨为何会脸色大变,气势汹汹地提到北塘制药厂。
    “反对!反对!”二姨跳起来,一把抓住许妈妈的手,“妹妹,你也太糊涂了,怎么可以眼睁睁地能把知心往火坑里推呢?”  “二姨,您说什么哪?别在我妈那儿火上浇油的好不好?”知心不悦了。
    “知心,你年纪轻,不晓得轻重深浅,这种人家,绝对不能嫁的,”二姨急切地说,“你知道的,我婆家就在北塘,我在那里住过好几年,我太清楚费家在北塘的那个制药厂了,虽然停产很多年了,可是一直戒备森严,阴森森暗沉沉的,气氛比隔壁那间开棺材铺的还要吓人,而且从来就不让人进去,半夜里头还经常发出恐怖的叫声——这么些年了,全镇的人都传,说北塘制药厂不是闹鬼,就是在搞人体实验!”  “闹鬼?人体实验?”知心皱眉,“不会吧,二姨,这都是些什么呀?也太不靠谱了吧?费扬,你说是不是?”她望向费扬,“二姨说的那个什么制药厂,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  “我、我那个,”费扬窘迫地摸摸鼻尖,有些结巴道,“好象是用来堆放仪器的……”
    “你就尽管骗吧!”二姨夸张地捉住知心的双手,警惕地把她拖到自己身边,仿佛费扬是凶猛的野兽,眨眼间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知心给生吞活剥了,“过来,知心!你爸的话没错,听二姨的,以后甭搭理费家的人了!”  3  费扬驾车领知心去了一趟北塘,顺带邀请上了仁希。知心与仁希已经见过数面,然而如此贴近倒还是首次。费扬已经赶在第一时间将与知心拍拖的讯息告诉了仁希,毕竟他与仁希是多年的挚友,她爱他,他是知道的。他不愿意辜负她,不愿意瞒哄她,不愿意就此耽搁了她。  仁希很大方地祝福费扬,将对他的情意深埋心底,见到知心时,亦不着痕迹,跟知心交谈甚欢。仁希的知情识意,费扬很是感激。  在见过知心的二姨之后,费扬把费奶奶前往北塘制药厂的种种古怪行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知心,把仁希查到的高薪养闲人的异常举动也告诉了知心。  药道 第十一章(4)
    “其实我也很困扰,但是我和仁希从费氏着手,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线索。”费扬无助地说。
    “闹鬼是没可能的,”知心歪着脑袋拼命地想,“至于人体实验,就算你爹是个彻头彻尾的法盲,他也不至于有那么残忍、那么恐怖吧?”  “即使我爹有那么残忍,可是我奶奶是虔诚的佛教徒,她老人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甚至助纣为虐,”费扬理智地分析,“不过有一点,我完全想不明白,奶奶费尽心思地想法儿避开我,那样诡秘地搭乘计程车,单独一个人跑到北塘制药厂去,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咱们此番一去,就会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知心乐观地预测。
    费扬苦笑,他不大有信心。
    北塘制药厂的外观与费扬上次所见如出一辙,大门紧闭,高墙与浓密的树木遮掩了外界所有的视线。他们三个人绕着围墙走了一圈,一无所获。  直接敲门吧。知心建议。
    仁希赞成。
    铁门上并没有安装门铃,只有一对硕大沉重的铁门环。费扬使劲扣了扣门环,门内随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请开一下门。”费扬说。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铁门竟然很快就洞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中年女性的脸。费扬记得她,是上次奔出来迎接费奶奶的那个粗笨的乡下妇人。  知心借机朝院内张望,那妇人却是灵敏地返手掩住身后的铁门,走出来,与他们面对面,虽然目光警戒,态度倒还和气。  “几位找谁?”妇人问。
    “大婶儿,这里是北塘制药厂吧?”仁希笑吟吟地明知故问。
    费扬站在一旁,不露声色。
    “是啊,”妇人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进去再说,好吗?”知心拼命对她展露迷人的笑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妇人不笑,不接招。
    “我是电视台的编导,”知心按照事先与费扬仁希商量好的借口,瞎编一通,“我们台正在拍摄一部古装戏,听说你们的院子修建得古香古色,想取几个镜头,拍几场戏,今天是先来踩踩点,看看情形的。”  “不行!” 没想到妇人很干脆地一口回绝,一转身,就朝里走去。
    “等等,”知心忙叫,“你不是这里的主人吧?你有权利拒绝我们吗?”
    妇人理都不理她,伸手准备关上大铁门。
    “你认不认识这位先生?你可知道他是谁?”知心指指费扬,“他可是费氏药业的部门经理,费智信的儿子,费扬!”  妇人回头看了费扬一眼。
    “拍摄的事情,是费经理亲口答应我们的,”知心以为有效,不免沾沾自喜道,“费经理在百忙之中,还抽空陪着我们来踩点,足见对这事儿的重视程度,你赶快开门吧,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  “没有费总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没想到妇人冷冷回复一句,砰地一声,不容分说地关上了铁门。
    三个人顿时傻了眼。知心犹自不甘,扬手大力扣门环,这一回,声息全无,那妇人就像自门后蒸发掉了。知心不由得恼怒起来,朝着门里大声恐吓:  “喂,你到底是不是费氏的员工?是不是在费氏支领薪水?胆敢得罪了堂堂的费经理,你还想不想在费氏混下去?你不怕明天就被炒鱿鱼吗?”  门内依然没有动静,如同一座无人的空宅。
    “别说了,”费扬默默揽住她的肩膀,“没用的,她不会出来了。”
    “怎么搞的!这女人连你都不怕!”知心泄气。
    “她不是说了吗,没有费总的命令,谁都甭想进去。”仁希也很灰心。
    “咱们换条道!”知心左顾右盼,认真琢磨着,突然摩拳擦掌,提议大家一块儿从围墙攀爬进去,她的建议得到了仁希的热烈响应。  “小时候我可是爬围墙的高手,”知心扬言,“念大学那会儿,跟同学出去玩儿得太晚了,寝室锁了门,我还从水管爬上去过!”  药道 第十一章(5)
    “我也是啊,那时候我家里种了几棵石榴树,我跟费扬爬上去摘石榴吃,”仁希哗地一声笑出来,“结果费扬他、他——”仁希指着费扬,笑岔了气。  “结果我掉下来,结结实实摔一屁股墩儿,”费扬接过来,“还被仁希家的狗撵得满院跑。”
    “瞧你那笨样儿!”知心戳了费扬一指头,费扬顺势握住她的手,把她揽入怀中,知心咭咭笑。仁希原本神采飞扬的面孔,一瞬间黯淡下来,她别过脸,佯装查看地形。  “咱们上吧!”知心跃跃欲试。
    “小傻瓜!”费扬心疼地捏捏她的鼻尖,“没看见那上头有电网吗?”
    知心一抬头,围墙顶端,密密的植物丛中,果真有细细的电线蜿蜒而过。
    “私拉电网,咱们去举报!”知心不服气。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费扬情绪低落下来,“如此戒备森严,你不觉得事情更蹊跷、更严重了吗?那里头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示人的秘密呢?”  “从这儿可以进去!”仁希突然大叫。
    费扬和知心闻声跟了过去,在靠近公路的围墙边,繁密的树叶间,果然有一处小小的缝隙,没有电网通过,而且围墙还恰倒好处地缺损了一块,十分利于攀爬。  近墙的那几株树,费扬上次便见到过,未知其名。那时树间开着白色的花,散发出形似茉莉的香味,这辰光花谢果熟,累累的果实汁肉饱满,呈青绿色,一颗一颗的,看起来很像是长在热带地区的小芒果。  仁希穿着轻便的运动鞋,蹭蹭蹭几下,身手轻盈地爬上树干,试图从那处破损的墙头进入院落内部,繁杂的枝叶凌乱地擦拂过她的面颊。她抓牢树枝,仔细观察墙沿的残砖,伸过一只脚,探察其坚固程度。  “仁希,小心啊!”费扬忧心忡忡地提醒,他生怕院中会有陷阱,陌生人一经进入,难免遭遇不测。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不知为什么,仁希忽然重心失控,脚底一滑,直直地仰倒下来。  “莫小姐!”知心尖叫。
    费扬反应很快,从知心身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接起坠落的仁希。仁希落入费扬怀抱,并未摔伤,但她双目紧闭,面色发白,呼吸急促。  “仁希,你怎么了?”费扬拼命唤她的名字,仁希毫无回应。
    “仁希她为什么会晕过去?她会死掉吗?”知心喃喃着,惊慌地俯身望着费扬怀中一动不动的仁希,内心的恐惧徐徐弥漫开来。  “让一让!”费扬用胳膊肘推她,因她阻住了去路。知心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费扬没有理会,抱着仁希飞快地向着停车的地方跑去。知心两腿发软,动弹不得,呆呆地看着费扬心急如焚地一路狂奔。  “你在做什么?!”费扬回头怒吼。知心哆嗦了一下,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费扬如此动怒,她傻傻地望着他。
    “开车门啊,你!”费扬大叫。
    知心明白过来,踉跄着奔上去,双手颤抖地帮忙打开了车门。费扬一躬身,将仁希平放在后座,然后跳进驾驶室,发动引擎。他的车子低低咆哮着,扬尘而去。  知心被扔在原地,发着呆,费扬似乎已然忘记了她的存在。
    4
    费扬站在医院门外,焦急地张望着,不时掏出手机,反复拨打知心的号码,可是知心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他心烦意乱,不安地踱来踱去。  一辆TAXI在他的脚边戛然刹住,他本能地闪开一点,无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车中下来的却是知心。知心神色疲乏,随手塞给司机一张百元钞票,忘记索回零钱。那司机格外诚实,叫住她,小姐,等一等。从车窗将找零递还予她。  “知心!”费扬惊喜地迎上去,“这半天你上哪儿去了?”他嗔怪地抓住她的手,“真是急死我了,打你手机又不接。”  “北塘的出租车数目稀少,长途客车隔两小时发一班车,我打电话到的士公司,他们好不容易专程派来一辆,”知心冷冷抽回手去,“你怎么站在这儿?仁希呢?你不需要陪着她?”  药道 第十一章(6)
    “对不起,”费扬知道误会大了,赶紧打叠起十二万分的歉意与小心,“刚才那样的状况,我急都急坏了,我跟你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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