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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观论者。
我:我还是分析论——没工作还要4个手机?兜里装得下吗,要不我替你分担两个。
她:我兜多!
我:问你个问题。我对一切表面现象充满兴趣,现象是本质的反映,搞懂这个问题,能加深我对她的了解,进而实现我的非分之想。
她:说。
我:为什么叫“茶杯里的叶子”?
她:不该打听的就别问,我走了,拜拜。然后下线了。
刚才和茶杯里的叶子聊得一时兴起,我开始了盲打,把键盘敲得声声作响,忘了珍妮玛莎就在身边。她对我的噼里啪啦目瞪口呆,说这还不叫打字快?!我说,这也叫快?!
珍妮玛莎叫我过去看看她的电脑出了什么毛病,原来她想格式化软盘,没想到点错了,居然把C盘给格了,问我有没有办法恢复,我说只能重装系统,她让我装,我说不会,让她找别人,她说连你都不会,谁还能会,我说干嘛我不会别人也不能会,她说你可是电脑高手呀
,打字那么快。
第一次听说以打字速度来评判一个人的电脑水平,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十八九岁给北京各报社打字的外地姑娘的电脑水平便无人能及,她们用五笔一分钟能打三百多字,如果哪个姑娘才思敏捷,半天就能写出一部长篇了——靠,真牛逼!
珍妮玛莎对电脑并非一窍不通,至少还会看VCD,她通常利用上午上班时间去摊儿上买盘,然后利用公司的电脑和下午上班时间将其认真看完后高呼:“太盗版了”,于是起身去换。看着她走出办公室的背影,我想,即使是正版,她也会找出各种理由去换的。
每当看到员工们在老板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想,二十多岁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情可原;三十多岁还俯首甘为孺子牛就说不过去了,光阴如梭,我不能再荒废了,转眼就是奔三张儿的人了。
我真想有个机器猫朋友,乘坐他的时空飞毯穿越十年的光阴,看看自己三十岁以后的模样。那时,我如果混好了,兴许已经结婚,更牛逼一点儿的话,孩子都该会骂街了,但如果
还是现在这副德行,我肯定还是光棍一条。
无论那时结果好坏,看一眼起码落个心里塌实——再怎么折腾也就这操性了,省得我非摆出一副不服输的劲头,干啥事都玩命(人人都在玩命,我没办法不玩),惟恐落后于人。
在青春和财富面前,我还真有些犹豫,如果能看到自己十年或十五年后的样子,我定会在两者之间迅速做出决断,但现在只能犹豫着,实在是不甘心。
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我的犹豫证明了我更偏爱青春,并对未来充满理想,而我的犹豫正是因为我对理想能否实现没有十足把握。
这个问题让我的老板很容易回答,他既拥有过青春也拥有着财富,对二者比较熟悉,但老板有钱,难免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够客观。所以,青春与财富,二者的谁是谁非还有待于我继续考察。
看着身边的人整日沾沾自喜,安于现状,我无法再呆下去,否则时间久了将同他们没啥两样。
为了体察民情,老板让人在他办公室门外装了一个“总经理意见箱”,开始我还真动了给他写点什么的念头,说道说道公司之怪现状,但后来发现,意见箱对面的高处安装了监视器,不知道这算听取民意,还是强奸民意。在这装也就装了,大不了不打小报告,就怕给厕所也装上监视器,那可惨了,尿都不能脱裤子撒了。
不过真有人往意见箱里投信,还故意不加遮掩,露出真面目,后来一打听,敢情,人家
投的是表扬信。
我越来越对老板在会议上的慷慨陈词感到厌恶,他好像拿钱不当钱似的,动不动就说准备做一桩几十亿的买卖,每月却只发我八百,这谁受得了!
我还受不了他随便说人是猪的毛病,其实他比谁都猪,这已不是公司的秘密,大伙都知道,只有他自己还蒙在鼓里,找机会我要告诉他,真可怜。
我突然无限留恋起学校生活。从小学到大学的16年里,尽管经常因为各种原因遭受老师的数落、罚站、请家长等处罚,但老师的头上戴着为人师表的帽子,这便限制了他们不会同地主对待劳工一样对我想怎样就怎样,至少不会剥夺我应有的权益。老板则不然,他们一个比一个没文化,一个赛一个素质低,大腹翩翩却除了肠子肚子大便外空空如也,污言秽语张嘴即来,对自己的野蛮无知丝毫不加掩饰,还动不动就克扣员工薪水,操他大爷的。
人们常说知识就是财富,而这句话用到我身上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我上过大学,而且坚持念完,获得学位,学历虽不高,基本上算摘掉文盲的帽子。但我工资却没有民工高,过得也不如他们充实。民工们每天劳动在各个工地,虽汗流浃背,却能在劳动中体会到生活的乐趣,而我每天只能目不窥园地凝望着办公桌上的台历,或余光瞥视旁边的珍妮玛莎,一看见她我就烦,越烦还越想看。
她毫无姿色可言,要胸没胸、要臀没臀,倒是腰粗得像个怀胎多日的孕妇,却决非孕妇,她是个百分之百的处女,如果像她这样的都有人要,一定是世道变了。
她还有腋下气味异常的毛病,就是狐臭,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买来一大瓶香水,可从来就没有喷过,而是将其当作艺术品摆在办公桌上。我鼻孔中充满浓重的洋葱味道,眼中倒映出晶莹剔透的香水瓶,水与火的纠缠激发出我对清新空气的无限渴望。
每天她都要对我指手划脚一番,然后悠闲自得地开始练字,一边练还一边对我说三道四,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刘子讲了一个故事,让我平衡了许多:当人体最初形成的时候,所有器官都想当头儿。 大脑说:我应该当头儿,因为我掌管着全身的各种神经反应和功能; 脚说:我们应该当头儿,我们载着身体和大脑走遍天涯海角; 手说:我们应该当头儿,因为我们干活儿挣钱,养活身体的所有器官;争论持续着,心脏、肺、眼睛等器官纷纷发言要求当头儿,最后,肛门站出来表示他也想当头儿。大家对他的要求嘲笑不止,肛门怎么能当头儿呢?于是,肛门开始罢工,他拒绝工作,并把自己堵得严严实实,不久,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感受到了肛门罢工的危害,眼睛开始发直,手和脚也哆嗦起来,大脑逐渐发热,心脏和肺也无法正常运转。最终,大家重新召开会议,一致同意肛门应该当头儿,于是,一切恢复了正常,当各个器官在忙碌地工作时,他们的头儿却坐在那里,不时地向外喷着粪。
工作的无聊之处还在于,每天必须穿着袜子去上班,否则会被一些衬衣里面套背心的长辈在背后指指点点。据说我转正之后还要购买工服一套,物不美价不廉暂且不提,只说它对人的约束,一年四季一身粪青色西服,屎黄色三接头皮鞋。长这么大了,我还没有过不穿短裤、趿拉板儿过夏天的经历,尽管现在还是秋天,但我对未来已充满忧虑。
工作之外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更是举不胜举。每天坐公共汽车上下班,其拥挤程度就差把
我的屎挤出来了,即便有座也不舒服,身旁乘客对我或怒目而视或含情脉脉,其意不言而喻,让我如坐针毡。
特别是自行车、行人抢占机动车道的事情极其严重,使得汽车有劲儿也使不出来,致使我天天迟到。这也是我除了没钱的主要因素外,至今不买车的原因所在。
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尽在不言中。一天早上我恍惚如梦地出了家门,鬼使神差地上了一趟每日都要乘坐的47路,车上正好有座,便靠窗继续睡觉。我本该坐到海淀,可一觉醒来却到了西客站,居然坐错方向,结果自然又迟到了。我后来想,这应该叫南辕北辙,还是走南闯北呢。
我的鼻子异常灵敏,在公共汽车上,我能知道谁刚洗过头,谁该洗头了,昨晚司机是否吃了韭菜,哪个售票员的胃不好。
有时候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座位,刚要坐下,一个老太太就滋溜一下钻到身前,比兔子还迅速,伸手之敏捷程度,丝毫看不出已年迈古稀,但她会告诉你:小伙子,我都八十了,然后冲你笑笑,我没那么不懂事,我也冲她笑笑:我喜欢站着。对于老太太的话,我的理解是:你和我抢什么,我还能坐几天公共汽车,马上就是坐灵车的人了。你说我能不让着她吗。
要是赶上两个或以上的老太太凑一起,情况就不妙了,一车人就听她们了。听者不仅能知道她们家的情况,还能知道她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如何、哪个邻居事儿逼、谁家儿子没考上大学、谁家闺女未婚先育等诸如此类充满生活气息的事件。
这帮老太太都是刚晨练完准备坐车回家的,在公园里她们欢蹦乱跳,精力充沛,上了车她们就倚老卖老,跟起早贪黑的上班族争夺为数不多的座位,斗智斗勇,游刃有余。有时候我为了多休息会儿,看见有老太太上车就闭上眼睛装睡觉,但她们会不识时务地站到你跟前,高谈阔论,以期让你注意到她们后行使尊老爱幼的职责,如果你不让,她们会更开怀畅谈,意在让全车人看到,世风日下,面对晃晃悠悠(她们故意站不稳,东倒西歪,摇摇欲坠)的老人,年轻人无动于衷,让全车人谴责你,即便你真的睡着了,也要把你吵醒,让座给她们。所以,更多时候我宁愿坐地铁,因为没有几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愿意爬七八十节的台阶,更不会花三块钱买票,坐公共汽车,三十块钱办张月票够她们用一个月的。
我还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既不年迈,又不低龄的妇女上了车,抱个估计小学都快毕业的孩子,个头比喂了半年的猪仔都大。乘客们看这么大了还让人抱,就以为是弱智或残疾儿童,于是纷纷起身,竞相让座,那孩子看有了座位,便挣脱开他妈,拣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前排,向阳,通风;而他妈也就近坐了下来,母子俩一人一座,看得让座人直跺脚。
工作带给我的感受是繁重的,在车上稍适休息很有必要,但情况这般滑稽,为了理直气壮地在车上眯瞪会儿,我有必要架副拐冒充残疾人或者抱个孩子,但对于我这种长着胡子茬的人,总在衣服里面塞个枕头冒充孕妇也不是回事儿,所以我就改骑车上下班,单位离家远,几天下来我就消瘦了许多,老歪说我真幸福,有多少女性为了让自己瘦下来,每月花几千块钱用于健身、喝茶、买脂肪运动机,可就是不见效,而我上班除了每月拿钱还可以减肥,里外里就是好几千块。我说幸福个屁,我一个大老爷们胳膊细得跟根油条似的不是什么好事儿,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的胳膊就不见得有自行车大梁粗了。
本以为骑车上班可以节省时间,而事实却非如此,随处可见的自行车把比模特腰还细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想快也快不了。眼前的一辆辆自行车和已经迟到的时间,让我不禁感叹道,不愧是自行车王国。
现实工作与理想状况相距甚远,每天我只能通过上下班路上的幻想来满足自己,这很像太监的自慰。骑车需要一个小时抵达单位,同样,一个小时回到家。我在这来来往往的两个小时里,除了张望街边的美女,躲避喝高了的司机开着汽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和路口的警察(我的自行车至今没有牌照,是我买的黑车,有关部门不给它授理牌照事宜,我骑着它就像一个没有三证的外地人,在北京处处担惊受怕)外,大部分时间被我用来漫无目的地幻想。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车速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这样我便在路上消耗更多时间,时间多了,我想的事情也多,如此一来,恶性循环,一个小时的路程我却要花掉一个半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夕阳西下、黄昏晚霞、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饥肠辘辘,我突然意识到天色已晚,于是紧蹬几步,赶在晚间新闻前回家吃饭。
骑了这么多年车,我的技术绝对娴熟,车把不用手扶,只靠身体掌握,解放出双手用来磕瓜子、背单词、擤去迎风流出的鼻涕,如果我是女孩,还会放半斤毛线在车筐里,给男朋友织个围脖手套什么的。即便拐弯,我只需两腿一夹,身子一扭,就能拐过去,只有到了路口,赶上红灯需要捏扎的时候才用手。其实我凭借在大学学到的知识,为自行车安装一个脚刹轻而易举,我可以先绘制工作原理图,计算出拉伸强度后选择适当材料,最后将整套零件按图纸联结就完活,整个过程简单之极,我甚至可以为此发明申请专利,但不等我动手,自行车就被偷走了。
公司规定了严格的考勤制度,电子打卡,迟到一秒钟都扣钱。上班第一个月,我居然只拿到少一半的工资,究其原因,原来是下班忘记打卡,还有几次迟到。
我去找人力资源主管说理,他说那我不管,我只看记录,你打了上班卡没打下班的我只能发你一半工资。我本想说那天下午我在办公室睡觉不是还被你看见了吗,可一想,如若提及此事,还会被他因开小差而再次扣钱,一想还是算了吧,本来就没几个钱,再扣我就该给
他钱了。
我为何上班时牢记打卡而下班将其遗忘脑后,原因很简单,上班如同上法场,下班好比越狱,心情迥然各异。当初解放军进城的时候,脱离苦海的人民哪顾得上正在茅房屎才拉了一半,提上裤子就出来迎接解放军了,回家与解放一个道理。
有几次迟到我都晚了半个小时,后来发现了一个秘密,同事们来不晚的原因在于,他们是在单位上厕所、吃早点的,个别人还带来牙刷毛巾香皂,洗漱都在单位进行。于是我也效仿,果真不再迟到,每天吃过早点,拉完屎擦了屁股,一看表,正好九点半,往日这个时候我才刚到——晚了半个小时。
可有时候屎是真憋不住,不得不在家拉了再出来。
发现可以利用工作时间完成生活琐事,我便将上班时间无形中推迟了半小时,然而迟到依然,早晨根本起不来。
我也试过把表往前调半个小时或者上仨闹钟的方法,均不见效,因为表是自己调的,比实际快多少心里有数,该怎么睡还怎么睡,甭说上仨闹钟,就是上一屋子闹钟也没用,只要房顶不塌下来砸死我,任它几个闹钟在床头此起彼伏,我都会鼾声如雷将其掩盖,唯一能让
我起床的办法就是不要管我,让我睡够时候,然后自己就会从床上爬起来。
既然人力资源主管那么强调打卡,行,你不是只看打卡记录吗,我自有迟到你也扣不了钱的办法。
单位门口的保安对我总是必恭必敬,因为我经常来晚,下了班还第一个回家,他们认为像我这样每天晚来早走的人肯定是领导,对我的发号施令悉听尊便,我把卡交给他们替打,自然轻而易举。
珍妮玛莎见我第二个月拿了全额工资,就以命令兼请求的口吻,把卡交给我,让我“顺便打了”。但不幸的是,还没等我将卡转交保安,就被他们发现我不过也是一个打工的,不仅把卡摔给我,还对我耀武扬威,牛逼烘烘起来。
我对打卡制度极为不满。我认为无论什么时候上班,只要能按时完成工作,就算称职,时间不是评判的标准。退一步说,既然规定了工作时间不能少于八小时,那好,我晚来可以晚走,保证工作时间超过八小时还不行吗。当然不行,公司的规定是晚一秒钟就算迟到,哪怕你半夜回家,也无法弥补迟到的损失。什么鸡巴事儿!
我对这份工作没有感觉,每天一下班,立即收拾东西回家,完全没有融入其中。珍妮玛莎却不着急回家,总是坐在电脑前忙碌着,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干什么。一次我忘了东西在办公室,回来取时看见珍妮玛莎正在上OICQ,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就像看见一个男婴突然丢掉奶瓶,吵吵着要喝壮阳水。
没准儿珍妮玛莎晚上已经约好了与网友见面。一想到她已一把年纪,一会儿还要手里拿
杯奶昔等候在麦当劳,或脖子上套个荧光圈站立在某迪厅门口,我就感觉好笑。
知道珍妮玛莎的网名很有必要,否则在网上碰上她跟我耍嫩,我还自鸣得意,那多他妈恶心。于是我打听到她的网名是JBM,我问这是什么意思,她说是Just be myself(做自己)的意思。我还以为是“鸡巴毛”的拼音缩写。
一天我在单位附近的车站看见她下车,本想低下头赶紧骑过去完事儿了,可还是被她看见,只好停下,说了句客气话:我带你两步呀。她让也没让,居然真的一屁股就坐在我的车上,别说,还真够份量,我明显感觉车身向下一沉,蹬起来甚是费劲。
珍妮玛莎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自行车呢,好像我有自行车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也好像她现在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