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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苏利· 普吕多姆/著
{考验}
灵感
一只色彩奇异的孤鸟
落在一个女孩肩上;可是
她拔去它艳丽的羽毛,
制造了痛苦,用鸟的整件彩衣。
柔软的绒毛,还带着身体的温热,
残忍的嘴吐出微风把它吹散。
这鸟,就是我的心;那女孩,犯了罪恶,
是我提起来就禁不住要流泪的女伴。
这游戏使她快活,而我却心情沉痛,
我伤心地望着心中的美
被她取乐,吹上苍茫的天空。
她爱扬起头,用口中的气息
摇晃我的梦,我就是所谓的诗人。
愿这气息吹不着我的梦,我什么也不再是。
疯女
她到处流浪,向四周的小孩
要她在德国曾经见过的花,一朵纤细、灰暗的山花,
芳香扑鼻,如爱情的表白。
她曾去德国旅行,从那儿回来起
不治的记忆优郁症就烦扰着她,
也许她在德国见到的那朵花
伴有一种奇异、致命的魔力。
她说,亲着花冠,能猜到另一个世界,
闻着它神奇的芬芳,眼前出现一个天庭,
还说,从中能感到某人幸福可爱的心灵。
许多人都去寻找她要的这朵花,
可这种花太少,德国又太大;
而她却惋惜着花香,离开了人间。
献词
请作一次密谈,与我的这些诗;
原谅我这所有的诗句,为了名声
我歌唱爱情而没提你的名字,
我写得更多的是别人的灵魂。
可这些诗对别人毫无价值:
诗中的温情只向你倾诉;
别人难以见到我爱的女子,
因为我没说,你又很清楚。
你深夜哭泣之时,白色的蜡烛
把柔光投入微火将熄的壁护,
它只在暗处闪烁,夭亮就消失。
像蜡烛一样,柔似那幽幽的烛火,
这些诗,只为你灵魂的黑夜而作,
一被别人读到,它就苍白失色。
达娜伊特①
四个女孩,全都一手叉腰,一手提瓮,
卡莉蒂,阿弥莫娜,阿加威和戴阿诺,
她们成了奴隶,怎么也干不完活,
整天从井边跑往漏水的酒桶。
唉!祖陶磨肿了白嫩的肩膀,
无力的手臂累得提不起陶罐:
“洞穴啊,我们日夜把你啜饮的坏蛋,
你无法止住的渴要我们怎样?”
她们跌倒了,空捅吓坏了她们的心;
可最年轻的妹妹,不那么哀伤,
她唱起歌,恢复了姐姐的勇气和力量。
这就是我们幻想的成果和天命:
它们老是跌倒,年轻的希冀
总对它们说:“姐姐们,让我们重新开始!”
① 希脂神话中埃及国王达那奥斯五十个女儿的总称,她们在婚礼之夜统统杀死了自己的丈夫.除了一个女儿之外。为此,她们被罚人地狱,每天往无底的酒捅里装水。“达娜伊特的酒捅”现在已成了一句成语,意为“做劳而无功的事”。
劝告
对你来说,孩子,世界一片崭新;
你的德行,像窝中不安的鸽子,
颤抖着观望春天的欢欣,
寻找在那儿平安生存的奥秘。
这就是奥秘:爱金子只因它纯洁;
只爱你白色衣物的真实;
如果你在紫罗兰面前停歇,
爱它简朴之美的那份实在。
但愿你的衣饰在你的眼里
是所有施恩的德行之象征,
内心这轻易的举动正是奢侈所嫉。
当你无辜地从世俗的舞会回来
当你脱下已经枯萎的服饰,
身上令人愉快的东西一切全在!
音符
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儿声音!
我烦恼得要命.感到我的诗
在胸中萌生,却不能更富创造性地
把痛苦放人胸中,就像我曾安置心。
轻盈的歌从嘴唇一直飞到天上,
后面留下了一道响亮的印痕,
返老还童、比歌更轻的灵魂,
探索着它今日哭泣的古老天堂。
音符就像是诗脚下的一双翅膀;
如同风的翅膀使露水颤栗,
它让诗抖动得更为清脆响亮。
美女啊,一个词,哪怕最温柔的一个词,
也会把你吓坏,你从不说它,却敢唱,
也许,你能俯允听听谱了曲的词。
忧虑
今后,我愿对她很好很好,
以致她盲目地自以为可爱;
我将对她说“请”,而不再说:“应该… … ”
如果做了错事,我将向她道歉。
可我心中的怨言是多么粗暴:“不!”
我所有的自尊对着奴性的爱大喊。
不!我之为我,就要照自己的意愿,
害怕抛弃的,是她,而不是我。
有时,我把自己的弱点全向她显露;
有时,我不公正地伤害反对她,心怀嫉妒,
我感到心中出现了一种残忍。
她不明白,觉得我很是卑鄙,
哦!如果你只是个灵魂,我会非常温存!
要知道,使我变狠毒的,是你的美丽。
背叛
爱得这么深,醒来真是残酷!
你自以为藏在窝里,前有篱笆,
安全而幽深。白日做梦!你害怕,
因为你曾斗胆危险地睡着,一切不顾。
忠诚或背叛,有着同样的面目!
你甚至不再相信真正的泪水;
如果友情试着包扎了你受伤的部位,
你男子汉的失望扯掉了这块纱布。
最近的侮辱,你尝到了它的苦味,
你伟大的心充满痛苦,却又不承认,
它经受住了这痛苦,并以此自慰。
但如果你想永远留着你的仇恨,
那就在太阳下行走,躲开苍白的月光,
惧怕你最甜蜜的回忆,胜过害怕死亡。
亵渎
美啊,你使神殿里的躯体一模一样,
难道你被众神嘲弄.到了这种程度,
以至于从天上落下,献身于娼妇,
让枯萎的心拥有你活泼的辉煌?
请让心再变得纯洁、有力,
莫非适合你的人真这么少见?
笑着把耻辱和内疚遮掩,
为习惯这,你变成了怎样的奴隶?
美啊,你在裹读自己,走吧,返回太空;
快从官妓的脚下逃开,
别再站污只来找你的才能与爱。
永远离开这群雪白的女人,
或者最终,仿照她们赤裸的灵魂,
让形体给她们一副真诚的面孔。
给挥霍者
心不脆弱,它用坚硬的金子铸成:
但愿它像粗陶烧制的盆瓮,
只能用一段时间,而后便碾作灰尘!
可它未丝毫磨损,痛苦啊!它变得空空。
享乐老在瓮边贪婪地打转:
兄弟,别让这家伙大口吸饮;
好好地看守住瓮中的清泉,
多年积聚的财宝一夜就能挥净。
对它要节约。不幸啊,那些糊涂虫,
火红的酒神节里他们提着美丽的陶瓮,
瓮中的香气在偶像脚下丧失。
有天,他会感到,忠诚或负心的情郎,
一个处女的双唇悬挂在他的心上,
可他张开的心啊已倒不出任何东西。
伤口
上兵被枪击中,大叫一声栽倒;
人们把他抬走;香脂消毒了伤口;
有天,伤口愈合了;士兵放心行走,
一个明朗的晴天,他相信伤口已愈。
可是,一当潮湿阴暗的天气回复,
他就感到了旧日的痛苦在啮咬;
于是,他觉得伤并未完全治好,
铁的纪念品躺在他受伤的胁部。
同样,随着我思想的天气变换,
我灵魂中旧日受过伤的地方,
我所害怕的忧虑也在慢慢回返;
一滴泪,一首悲歌,书中的一个字,
我乐于生存其间的碧天之云,
都使我感到心中旧愁的牙齿。
命运
要是我在丑一些的眼睛下懂得爱情
该有多好!那我就不会这么长久地
在世上忍受这唯一刀枪不入的辛酸回忆,
它离得再远,对我来说也是记忆犹新。
唉!我怎能吹得灭这淡蓝的眼睛
像吹一支蜡烛?它在我孤独的心中亮闪;
我不能够安心地度过一个夜晚,
哪怕披上坟墓漆黑的阴影。
我真希望自己能够像大家一样,
首先爱的是人品,而不是折磨人的惊艳!
这美貌超出了欲望的界限和心的力量!
我本来可以自由随心地爱;
可我的情人,我已选择的情人,
我无法再替换,就像姐妹。
他们去哪?
那些为爱情而死的人不会上天堂:
他们再没有黑夜、溪涧和小路,
他们不会尝到,在神圣的住处,
一种能使人忘记吻的甜蜜的蜜甜。
他们也不会下地狱,无穷无尽:
因为他们烤灼在鲜红的唇上,
魔鬼的指甲,挖他们的胸膛,
更挖他们残忍的蔑视和不治的疑心。
他们去哪?怎样的剧痛和狂欢,
如果墓中的心全都同样,
比得上他们尝过的快乐和苦难?
既然他们在人间就有了地狱和天堂,
有不断的恐惧和无穷的渴盼,
他们死后,将魂飞魄散,彻底消亡。
救世的艺术
如果除了天空与大海没有别的蓝色;
除了麦穗别无金黄,除了玫瑰别无粉红,
如果说美只存在于冷漠无情的东西中,
那么,欣赏的乐趣就决不会苦涩。
可有了海洋、田野、天空与玫瑰,
痛苦地诱人的东西也随之而来;
目光、微笑的妩媚和优美的姿态
深深地钻进灵魂,女人啊!它们太昂贵。
我们爱你,痛苦由此而无终无止:
因为和谐地创造了美的上帝,
也用单方而的叹息创造了爱。
可我愿意,以神圣的艺术为盔甲
看看嘴唇、眼睛和金色的头发,
就像是看玫瑰、大海、天空和麦。
墓地
他们对我说:”秘密是强者的标记:
你没有尊重你生活中的悲伤,
安然欢快的眼里毫无痛苦的迹象。”
啊!我的坦白使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为了拯救短暂可爱的形体,
读神的保尸者,把勇敢的手
伸人死者内脏,慌张,却不内疚,
高明地把香料放了进去。
我也用悲哀为自己创造了一门艺术
我的诗,比没药和甘松草更能防腐
将为我保存充满爱情的青春;
我在心底为青春挖着墓坟,
为了青春的新鲜我曾想把墓关闭,
为了让它长存我本应违心地把墓开启。
大胆的虔诚
上帝啊,如果在某个偏僻的地方,
我喝羊奶一个人独自长大,
没有人管,心麻木,唇结巴,
思想和眼费力地辨认光芒,
那我就能自由地投身你的怀抱,
享受被学习剥夺的巨大欢乐;
如果信仰宗教,好奇而不狂热,
我就不会失去宁静和骄傲。
可它们都猛烈地追击我的魂灵。
在你到来的那天,它们使我失明,
只在我心中摇动隐约的火光。
你道路的两边筑了那么多圣墙,
以致我,毁坏脚边的一切也难见到你,
以致我的虔诚变得与读圣无异。
祈祷
我很想祈祷,我满怀哀怨,
残酷的理智要我忍受悲伤。
基督徒修女恳求的誓愿;
殉教者的鲜血,圣人的榜样。
我爱的需求,我的泪和巨大的悔恨
这些,都不能使我重获信仰。
我的忧虑读神而又神圣:
我的怀疑咒骂着心中欲望的上苍。
可我想祈祷,我太孤独了。
我如今把双膝跪在地上:
我在等你,主啊,主啊,你在何方?
我枉然地合上双掌,额压着《圣经》,
重温我的嘴勉强能拼读的“信经”;
眼前的一切我都感觉不到。这真可伯。
好死
《对话录》 ① 把一道天光掷人灵魂。
可没有什么比《 福音书》 ② 更甜蜜入心。
它给脆弱的理智涂上香料使之永存,
它像奶一样轻轻流淌,发出没药的芳馨。
在它纯净的教谕中什么都没得到证明;
一切令人欢欣:广施圣油的行善人,
宽容卑践的臣民的英雄气概和德行,
迎向耳光的脸颊,朝痛苦敞开的灵魂。
据说弥留者在这本好书中获得信仰:
当理智枯萎时,它使人陶醉和平静,
垂死者在那儿找到慷慨的支持和安宁。
教士,你使我抗拒你的额头汗水淋漓;
我弱得无法生疑,也许,我将不那么哀伤地
走向冥世,带着基督徒的希望。
①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文艺著作。
②讲述耶稣生平、教义的宗教奢作,共四部。
大熊星座
大熊星座,瀚海中的群岛,
早在牧人游荡于加尔代① 之前,
早在不安的灵魂进驻肉体之前,
早在它被观望之前,它就熠熠闪耀。
从此,数不清的活人凝视着
它育目泼洒的遥远之光;
在每个人的眼里它都不一样,
大熊星座将照亮最后一个死者。
你不像是信徒,信徒对此感到震惊,
哦,无法改变真确、单调的脸,
就像插在黑被单上的七枚金钉。
你明显的迟钝和冰冷的光线
与那信仰不符:最先使我审视
我自己晚祷的人,就是你。
① 即古国巴比伦。
消失的喊声
一个距今很远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个建造高大的金字塔的苦力,
小伙子在那些胆怯者中间消失,
为克奥伯斯① 堆积的花岗岩把他们压扁。
他弯着腰,背负重石,膝盖在抖颤,
加上暑气逼人,他累得站立不稳;
额涨得通红,显出一条条皱纹,
突然,他大叫一声,像棵大树折断。
这喊声使阴森森的天发抖,使空气战栗,
它飞啊,升啊,来到繁星中间,
占星家在星海中看到命运凄惨的游戏。
它飞,它升,寻找着上帝和正义,
三千年了,在这巨大的建筑下面,
克奥伯斯枕着荣耀熟睡,永不变质。
① 埃及第四王朝法老,前2600年他让人建造了几赛尔最大的金字塔。
皆有或全无
我有两个愿望,它们颇为相像,
条条楼褛的苦衣,绒毛细细的玫瑰:
玫瑰要永远不会枯萎,
苦衣要折磨人,死死不放。
因为暂时的安慰只能激起痛苦,
最微的不安是最大的不幸,
如果要高高兴兴地度过一生,
宁愿真痛苦,不要假幸福!
要么清廉地苦行,要么放纵地狂欢!
畏惧钱财,保持内心纯洁,
或尽情地享受,心安理得。
可纯洁或卑鄙,我都感到伊沙依① 的木炭
和心怀敌意的女人极可爱的吻
轮番地惩罚和奉承我的唇。
①公元前8 世纪犹太四大预言者中的第一个。
搏斗
每天晚上,我都被一种新的怀疑折磨,
我向这怪物挑战,我肯定,我否认… …
纠缠着我的思想,这陌生的恶魔,
在我失眠之时更显得吓人。
静静地,眼睛圆睁,没有火烛,
我想抱住这个巨人,永不放松,
在我狭窄的床上,欢乐已被驱逐,
我搏斗着,却动不了,如在墓中。
有时,母亲过来,提灯照着我,
看见我大汗淋漓,便对我说:
“孩子,你不舒服?为什么不睡?”
我被她替人担忧的善良感动,
一手放在额头,一手放在前胸,
答道:“妈妈,我今晚和上帝搏斗。”
红或黑
帕思卡尔① 为拯救自己我该信哪个上帝?
——你怀疑?相信我的上帝,这最保险。
是或不是:被迫承认这二者之一,
打赌。追求红或黑,永无止限。
为了不朽的荣誉,你拿快乐冒险;
反对永恒这最大的赌金,
只献出生命无疑最有益方便:
最肯定的东西比多变的天分量更轻。
——可怜可怜吧!大师,我伸出手又缩回,
我是被赌台吸引又推开的赌徒,
我犹豫,生活多么合理甜柔!
我整个生命都厌恶这非人道的挑选;
心在理性湮没之处自有它的理性,
如果我觉得深受其害,错的是你的盘算。
①17 世纪法国著名行学家、科学家和作家,著有《思想录》 等。
在古玩店里
在几千件胡乱堆积的破烂里,
有个旧象牙基督,面朝大街,
向它失去的信仰作最后道别,
它感到永远疲倦的膝盖正在逃离。
对面,一个维纳斯,旧艺术的荣耀,
从落到腰何的衣裙中冒出身来,
自然而神圣,显示着赤裸之美,
没有手臂,犹如相缠的藤条。
平静的快感和巨大的柔情
对匆忙的行人再不施半点爱抚,
一个双臂折断,一个双臂被钉。
没有仁慈心的男人,把买来的东西又卖掉;
一个不安之夜,女人跟他讨价还价
:醉人的拥抱啊再也不会见到。
上帝们
劳动者的上帝就像一个很老的
骨肉之王,统治着自己播种的地区;
神甫的上帝也在统怡,统治极大的地域,
三位一体① ,圣灵、圣子和圣父自己。
自然神论者盯着远处的一个纯净之物,
我不知是什么,世界在祝圣中由它开启;
嘲笑他们神圣狂乱的博学之士,
把他的上帝叫做自然,只用它订一条法。
甚至康德② 也不知道是否存在什么东西,
费希特③ 侵占了凄凉的空庙,封自己为神,
以便世上永远不会缺少上帝。
就这样,数不清的疯子,永不停歇,
从虚无变为崇拜,从读神变得虔诚!
上帝并非没有,可它不是人:它是一切。
①基督教的主要教义之一。该教认为上帝只有一个,但他具有三个不同的“位格”,即“圣父”、“圣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