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如说是性格像:你们俩都是性情忧郁的人,两人都闷闷不乐,脾气急躁,两人都高傲自大,而又都豁达大度……他不可能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杜涅奇卡,不是吗?……我一想到今天晚上我们那里会出什么事,心就不再跳动了!”
“您别担心,妈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杜涅奇卡!
你只要想想看,我们现在是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要是彼得。 彼特罗维奇拒绝了,那会怎样呢?“可怜的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一不小心,突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63
613罪与罚(中)
“要是那样,他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呢!”杜涅奇卡尖锐而轻蔑地回答。“现在我们走了,这样做很对,”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他有事,急着要去什么地方;让他出去走走,至少可以呼吸点儿新鲜空气……他那儿闷得要命……可是这儿哪有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
就连在这,大街上,也像在没有气窗的屋里一样。 上帝呀,这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啊!……快站住,让开,会踩死人的,不知是拉着什么飞跑!这拉的不是一架钢琴吗,真的……都是这样横冲直撞……,我也非常害怕那个少女……“
“什么少女,妈妈?”
“就是那个,就是刚刚在他那儿的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
“怕什么呢?”
“我有这么一种预感,杜尼娅。 嗯,信不信由你,她一进来,我就在想,这就是主要的……”
“根本不是!”杜尼娅遗憾地高声说。“您和您的预感都不对,妈妈!他昨天刚认识她,她刚进屋,他都没认出来。”
“嗯,你会看到的!……她让我心慌意乱,你会看到的,你会看到的!我觉得那么害怕:她瞅着我,瞅着我,一双眼睛是那样的,你记得吗,他开始介绍她的时候,我都坐不住了?我觉得奇怪:彼得。 彼特罗维奇在信上是那样写的,他却把她介绍给我们,甚至介绍给你!可见在他眼里,她是很重要的!”
“管他信上写什么呢!
我们也让人议论过,人家也在信上
64
罪与罚(中)713
谈论过我们,您忘记了吗?
可我相信,她……是个好姑娘,这些话都是胡说八道!“
“愿上帝保佑她!”
“彼得。 彼特罗维奇却是个卑鄙的造谣中伤的家伙,”杜涅奇卡突然无所顾忌地说。普莉赫里娅。 亚历山德罗芙娜立刻不再作声了。 谈话中断了。“是这样,我有这么一件事要跟你商量……”拉斯科利尼科夫把拉祖米欣拉到窗边,对他说……
“那么我就告诉卡捷琳娜。 伊万诺芙娜,说您一定来……”索尼娅急忙说,于是告辞,就想走了。“等一等,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我们没什么秘密,您不会妨碍我们……我还要跟您说两句话……是这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仿佛给打断了,他突然又对拉祖米欣说。“你认识这个……他叫什么来着?……波尔菲里。 彼特罗维奇,是吗?”
“当然!是我的亲戚。 有什么事吗?”他补充说,突然产生了好奇心。“现在这个案子……就是这件凶杀案……就是你们昨天谈的……是不是他在办?”
“是啊…怎么呢?”拉祖米欣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在询问抵押东西的人,可那里也有两件东西是我抵押的,东西不值钱,不过有我妹妹的一只戒指,是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她送给我作纪念的,还有我父亲的一块银表。 总共只值五、六个卢布,可是对我来说,都很珍贵,因为是纪念品。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愿失去这些东西,特别是那块表。刚
65
813罪与罚(中)
才我谈起杜涅奇卡的表的时候,我生怕母亲会问起,要看看我那块表,吓得我心在怦怦地跳。 这是父亲死后保存下来的唯一一件完整无损的东西。 如果丢了,她准会病倒的!女人嘛!那么该怎么办呢,你给出个主意!我知道,得去分局登记。 不过直接跟波尔菲里谈是不是更好呢,啊?你看该怎么办?这事得快点儿办妥。 你看看吧,午饭前妈妈准会问起!“
“绝对不要去分局,一定得找波尔菲里!”拉祖米欣异常激动地叫喊。“啊,我多么高兴!干吗在这儿谈,咱们马上就出发,只几步路,准能找到他!”
“好吧……咱们走……”
“他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高兴认识你!我跟他讲过很多关于你的事,在不同的时候……昨天也谈过。 咱们走!
……那么你认识那个老太婆?这就是了!……这一切都弄清了!……啊,对了……索菲娅。 伊万诺芙娜……“
“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拉斯科利尼科夫纠正他。“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他是我的朋友,拉祖米欣,他是个好人……”
“如果你们现在要走……”索菲娅说,一眼也没看拉祖米欣,可是这样倒更加不好意思了。“咱们走吧!”拉斯科利尼科夫决定了,“今天我就去您那儿一趟,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不过请告诉我,您住在哪儿?”
他倒不是感到不知所措,而是好像急于出去,而且避开了她的目光。 索尼娅给了他地址,这时她脸红了。 大家一起出去了。“不锁门吗?”拉祖米欣问,边说,边跟着他们下楼去。
66
罪与罚(中)913
“从来不锁!……不过两年来我一直想要买把锁,”他漫不经心地补充说,“用不着锁门的人不是很幸福吗?”他笑着对索尼娅说。在街上,他们站在了大门前。“索菲娅。 谢苗诺芙娜,您往右去,是吗?顺带问一声:您是怎么找到我的?”他问,似乎他想对她说的完全是什么别的事情。 他一直想看着她那双温和而明亮的眼睛,可不知为何总是做不到……
“昨天您告诉波列奇卡地址了吗。”
“波莉娅?
啊,对了……波列奇卡!
这是个……小姑娘……
是您妹妹?这么说,我给她留下了地址了?“
“您忘了吗?”
“不……我记得……”
“我也听先父谈起过您……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您的姓名,连他也不知道……现在我来……昨天知道了您姓什么,……所以今天就问:拉斯科利尼科夫先生住在这儿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你也是租二房东的房子……别了……我就对卡捷琳娜。 伊万诺芙娜说……“
她终于走了,为此感到非常高兴;她低着头,急忽忽地走着,好尽快走出他们的视野,尽快走完这二十步路,到达转弯的地方,往右拐到了到大街上,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于是匆匆忙忙地走着,既不看任何人,也不注意任何东西,只是在想,在回忆,思索着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种情况。 她从来,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感觉。 一个全新的世界神秘地、模糊地进入她的心灵。 她突然想起,他想今天到她那儿去,也
67
023罪与罚(中)
许是早晨,也许现在就去!
“不过可不要今天去,请不要今天去!”她喃喃地自言自语,心都揪在一起了,就像一个惊恐的小孩子在恳求什么人似的。 “上帝啊!上我那儿去……去那间屋里……他会看到……噢,上帝啊!”
这时她当然不会发觉,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先生正留心注意着她,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一出大门,他就在跟踪她。 当他们三个,拉祖米欣,拉斯科利尼科夫和她站在人行道上又说了几句话的时候,这个路人从他们身边绕过去,无意中听到索尼娅说的这句话:“我就问,拉斯科利尼科夫先生住在这儿什么地方?”好像突然颤抖了一下。 他很快,然而很仔细地把这三个人打量了一番,特别留心看了看索尼娅跟他说话的那个拉斯科利尼科夫;然后看了看那幢房子,并且记住了它。这一切都是他路过时一瞬间的事,这个过路的人甚至竭力不引起人注意,继续往前走去,可是放慢了脚步,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他在等着索尼娅;他看到他们分手了,现在索尼娅就要回家去了。“她回哪儿去呢?
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面孔,“他想,一边在回忆索尼娅的面容……”得去弄清楚。“
到了转弯处,他穿过马路走到街道对面,回头看到索尼娅已经跟着他走了过来,走的也是那同一条街道,可是她什么也没发觉。 走到转弯处,她也恰好折到这条街上来了。 他跟在她后面,从对面人行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走了五十来步以后,他又穿过马路,回到索尼娅那一边,追上了她,跟在她后面,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
68
罪与罚(中)123
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比中等身材略高一些,相当粗壮,肩膀宽宽的,而且向上拱起,所以看上去有点儿像是驼背。 他衣着考究而且舒适,神气十足,完全是一副老爷派头。他手提一根很漂亮的手杖,每走一步,都在人行道上用手杖轻轻地拄一拄,手上还戴着一副崭新的手套。 他那张颧骨突出的脸相当讨人喜欢,他的脸色红润,不像彼得堡人的脸。他的头发还很浓密,完全是淡黄色的,只是稍微夹了几根银丝,他那部又宽又浓的大胡子像一把铲子,颜色比头发还淡一些。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看人的时候目光冷冰冰的,凝神逼视,若有所思;嘴唇颜色是鲜红的。 总之,这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人,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得多。索尼娅走到运河边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到了人行道上。他在仔细打量,发觉她神情若有所思,心不在焉。 索尼娅走到她住的那幢房子,转弯进了大门,他跟在她后面,好像有点儿惊讶的样子,进了院子,她往右边那个角落走去,那儿有通往她住房的楼梯。“咦!”那个陌生的老爷喃喃地说,也跟在她后面上了楼梯。这时索尼娅才注意到他。她上到三楼,转进一条走廊,拉了拉九号的门铃,房门上用粉笔写着:“裁缝卡佩尔纳乌莫夫”。那个陌生人又说了一声“咦!”为那奇怪的巧合感到惊讶,他拉了拉旁边八号的门铃。 两道门只隔着五、六步远。“您住在卡佩尔纳乌莫夫家啊!”他望着索尼娅,笑着说。“昨天他给我改过一件坎肩。 我住在这儿,紧挨着您的房子,住在列斯莉赫,盖尔特鲁达。 卡尔洛芙娜太太的房子里。 多巧啊!”
69
23罪与罚(中)
索尼娅留心看了看他。“我们是邻居,”不知为什么他特别愉快地接着说。“要知道,我到这城里总共才两天多。 好,再见。”
索尼娅没有回答;房门开了,她溜进了自己的房子里。她不知为什么不好意思了,好像感到害怕……
在去波尔菲里家的路上,拉祖米欣异常兴奋。“老兄,这真好极了,”这句话他重复了好几次,“我也觉得高兴!我很高兴!”
“你什么让你高兴的?”拉斯科利尼科夫心中暗想。“以前我不知道你也在老太婆那儿抵押过东西。这……这……很久了吗?也就是说,你去她那儿是很久以前的事吗?”
“这傻瓜真是天真!”
“什么时候吗?
……“拉斯科利尼科夫停顿了一下,他在回忆,”她死前三天我好像去过她那儿。 不过,现在我并不是去赎回那些东西,“他赶快接着说,好像特别关心这些东西,”因为我又只剩下一个银卢布了……由于昨天那该死的神智不清!……“
神智不清几个字他说得特别用劲。“嗯,对,对,对,”拉祖米欣连忙说,不知是附和他的哪一句话,“所以那时候……你有点儿吃惊了……你知道吗,你说胡话的时候老是提到什么戒指和表链!
……嗯,对了,对了……清楚了,现在一切都弄清楚了。“
“原来如此!
嘿,原来这个想法已经在他们当中传播开来了!这个人将要代我去受极刑;我很高兴,在我说胡话的时候为什么提到戒指,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他们大家对此已经
70
罪与罚(中)323
毫不怀疑了!……“
“我们能见到他吗?”他大声问。“能见到,能见到,”拉祖米欣连忙说,“老兄,他是个好小伙子,你见到他就了解了!有点儿笨,也就是说,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我说他笨,是指另一方面。 是个聪明人,聪明,甚至是聪明过人,不过用跟别人不一样的方法思考……
疑心重,怀疑一切,厚颜无耻,……喜欢骗人,也就是说,不是骗人,而是愚弄别人……他的侦查方法还是老一套,只重证据……不过很懂行,精通业务……去年他也经办过这样一件凶杀案,所有线索几乎都断了,可是他却破了案!
他非常,非常,非常想跟你结识。“
“他为什么非常想呢?”
“就是说,并不是……你要知道,自从你病了以后,最近一个时期,我经常跟他谈起你,谈了你的很多情况……嗯,他听着,……听说你在法律系学习,可是由于家境的关系,没能毕业,于是说:‘多么可惜!
‘所以我就断定……也就是说,这一切凑到一起,而不单是这一点;昨天扎苗托夫……你要知道,罗佳,昨天我喝醉了,送你回家的时候,跟你说了些无意义的话……所以我,老兄,我担心,你可别把我的话夸大了,你要知道……“
“你指的是什么?
是说他们把我看作疯子吗?
是的,也许这是对的。“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的……是的……也就是说,别睬它,不!……嗯,而且我所说的一切(旁的话也一样)
,全都是醉话,全是胡扯。“
71
423罪与罚(中)
“你干吗道歉呢!这一切都让我烦透了!”拉斯科利尼科夫用夸张的气愤语调高声喊道。 其实他是有点儿装腔作势。“我知道,我知道,我理解。 请相信,我是理解的。 就连说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不好意思,那就别说!”
两人都不说话了。 拉斯科利尼科夫感觉到了拉祖米欣十分高兴,对此感到厌恶。 拉祖米欣刚才讲的关于波尔菲里的那番话又使他感到担心。“对这个人也得唱拉撒路之歌,”他想,虽然面色苍白,心却在怦怦地狂跳,“而且要唱得自然些。不唱,是最自然的了。要尽可能什么也别唱!不,尽可能又不自然了……嗯,看情况吧……咱们走着瞧……现在……我去,这是好,还是不好呢?飞蛾扑火。 心在跳,这可不好!……”
“就在这幢灰色的房子里,”拉祖米欣说。“最重要的是,波尔菲里知道不知道昨天我去过这个巫婆的住宅……还问起过那摊血?这一点得马上弄清楚,一进去就弄清楚,看他的脸;不—然—的—话……哪怕我要完蛋,也一定要弄清楚!”
“你知道吗?”他突然对拉祖米欣说,狡猾地笑笑,“老兄,今天我发觉,从早上你就特别激动,对吗?”
“什么激动?我根本就不激动,”拉祖米欣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不,老兄,真的,这看得出来。 就你刚才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就跟往常不一样,不知为什么坐在椅子边上,而且一直很不自然地动来动去,好像在抽筋。 一会儿还无缘无故地忽
72
罪与罚(中)523
然跳起来。 一会儿爱发脾气,一会儿不知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那么甜,甜得像冰糖。 你甚至脸都红了;特别是请你去吃午饭的时候,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根本没有这么回事;你胡说!……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像小学生一样躲躲闪闪的!
嘿,见鬼,你脸又红了!“
“不过,你真是头猪猡!”
“可你干吗害羞了?
罗密欧啊!
你先别忙,今天我可要在什么地方把这些都说出来,哈——哈——哈!让妈妈开心开心……还要让另一个人……“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因为这……你要说,那会怎样呢,见鬼!”拉祖米欣已经彻底惊慌失措,吓得浑身冷汗直冒。“你要对她们说什么?我,老兄……呸,你真是头猪猡!”
“你简直是一朵春天的玫瑰!
你要知道,这个比方对你是多么合适;两俄尺十俄寸高的罗密欧!啊,今天你洗得多么干净,手指甲也洗干净了,是吗?
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
啊,真的,你的头发,搽过油了?你低下头来!“
“猪猡!!”
拉斯科利尼科夫笑得那么厉害,好像怎么也控制不了,于是就这样大笑着走进了波尔菲里。 彼特罗维奇的寓所。 拉斯科利尼科夫正需要这样:从屋里可以听到,他们是笑着进来的,在前室里还一直在哈哈大笑。“在这里别提一个字,要不,我就……打碎你的脑袋!”拉
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