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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杨杏佛早上去大西路马棚时在途中的中国管辖地段动手,成功的把握最大。他把
法租界的情况考虑了一下。 也认为最好在租界外动手。于是将任务分配好,沈醉负
责打探宋庆龄的情况,特别要注意和她往来的人,赵理君的行动组负责刺杀杨杏佛,
余乐醒则帮助行动组准备各种器械,汽车要准备好假牌照。一切布置就绪,就要采
取行动时,蒋校长打电话把他叫去。他向蒋校长汇报了准备情况,满以为会受到夸
奖,准知蒋校长却大为满意:“雨农,你也该动动脑子,在中国管辖区杀人,不是
给自己找麻烦吗?杀人案要破不要破?”停了一下,接着说:”何况狙击点离宋宅
那么远,怎么能达到吓唬她的目的呢?”他明白,蒋校长要杀杨杏佛的主要用意就
是威吓宋庆龄,这一点他倒给忘了。他从总统府会客厅出来时,蒋校长反复嘱咐:
“要做到万无一失,要是出了问题,哼……”他知道蒋校长的脾气,如果出了差错,
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又火速赶到上海,将赵理君等人找来重新作了布置。
他相信赵理君能干得很好。这个人原来是乡里一霸,胆子大,夭下伯地不怕,
不像那个陈恭谢,一听说杀人吓得脸发白。赵理君有两大喜好,一是爱女人,为了
争一个女人连人都敢杀,再就是爱钱,只要给钱,要他干什么事都行,“有奶便是
娘”这句话用在赵理君身上最合适不过了。他就喜欢这样的人,好使唤。赵理君的
凶狠在三道高口特训班时他就耳有所闻,听说他担任行动组组长后发明了许多审问
犯人的酷刑,像灌鼻孔、炒排骨、钻指甲,特别是“披麻戴孝”,用钉满钢针的木
棒抽打被扒光衣服的受刑者,遍体鳞伤,血流满身,然后涂上酒精、食盐水等,贴
上白纱布,下次用刑时,一条条往下揭白纱布,布下的碎皮肤和肌肉同时被撕了下
来,这刑罚连他听了都有点毛骨惊然。不过行动组就需要这样的人,没有头脑,胆
大、凶残,有些事没有这样的人反而干不成。
想到这儿,他得意地笑了笑。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沈醉该来了。”
他想。打开门,果然是沈醉。
沈醉头耷拉着,很沮丧,“戴先生……”
他一看就知道事情没办好,“怎么样了?”
沈醉垂头丧气地说:“一开始我派秦晓红想法子接近宋家的女佣人,借机探听
宋庆龄的情况。秦晓红和那女佣人关系处得很好,差点儿要拜干姐妹了,谁知突然
地那个女佣人不愿再见秦晓红了,连秦晓红以前送的礼物都退回来了。据秦晓红猜
测,一定是那老……老……宋庆龄对她产生了怀疑。”
他知道沈醉是想骂“老妖婆”,可最终没敢骂出口。
沈醉接着说:“后来我又想了个“美男计’……”
他有点惊奇:“美男计?”
沈醉解释:“是这样的:宋家的那个女佣人因男朋友不务正业就和他断了关系。
我就叫罗丰华扮出租车司机,找机会接近她,和她交上朋友。那女的对罗丰华一见
钟情,爱上了罗丰华,两人来往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亲密。
我告诉罗丰华,先别打听宋家的事,免得他们疑心,等到结婚以后,还怕那女
人不听话吗?那女的还把罗丰华带去给宋庆龄看了,宋庆龄也没说什么。
罗丰华和那女的已开始谈结婚的事了。谁知那女的忽然和罗丰华断绝了关系了,
还骂罗丰华是流氓、无耻,把罗丰华弄得莫名其妙。一定是哪儿又露出了破绽。”
他戴笠本来没把宋庆龄放在眼里,想不到她竟然这样精明,也难怪蒋校长大伤
脑筋。
沈醉阴阴地笑了笑:“戴先主,宋庆龄软硬不吃,又不能杀了她。我看不如想
个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一个废人,看她还捣不捣乱。”
他眼前一亮:“对。这样,既没有杀她又除去了一个祸患。但怎样才能让她成
残废呢?”
只听沈醉继续说:“制造一起车祸,只要她一住进医院我们就可以让她半死不
活。”
他不由得笑了。沈醉看了着他,似乎受到了鼓励,有点兴奋地往下说:
“要搞一辆构造结实的德国小车,挡风玻璃要换用保险不碎的有机玻璃,以免
司机被挡风玻璃碎片划伤,司机再穿上防弹衣,就不会有大危险了。”
他听了非常高兴,想不到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沈醉竟然能想出这么阴险的
计谋,而且考虑得这么周到,但干这件事非常危险,有可能受伤不说,要是……
沈醉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拍着胸脯说:“戴先生,这件事要干得非常机密,
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愿意去!”
他站起身来,走到沈醉跟前,拍了拍沈醉的肩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才说:
“车祸一定要安排在租界,即使撞了车后你不出危险,也有可能被巡捕逮捕,你…
…”
沈醉有点激动:“戴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停了一下又
说:“我开车紧紧跟在她的车后面,等她的车停下来,我就开车从后面猛撞,这样
才能把她撞成重伤。然后我把制动器弄坏,就说是意外事故,就是坐牢也不过七八
年。”
他又将沈醉打量一番。沈醉中等身材,显得瘦削,脸上还未退稚气,但那双眼
却透着成熟老练,是圆滑?是机智?是阴险?无论如何,那脸上的表情说明他说
“愿意赴汤蹈火”这句话时是出自真诚。他没有看错人,最早在杭州看见他时就有
点喜欢他,或许是由于他从这个沈醉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那次沈醉出主意
押徐昭俊到南京受审查,他十分赞赏,他觉得这是一块璞平玉,如果有良匠给以加
工,一定会成为光彩照人的美玉,他一定要好好的培养他,把他变成自己的忠实部
下,得力助手。所以虽然上海法租界的情报组有那么多者练的组员,他却决定叫这
个年纪不满二十的毛孩子当组长,一方面是因为沈醉确实头脑聪明,有时候连他都
不得不佩服,如果再给以机会加工磨练,那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另一方面他看到沈
醉心地比较单纯,知恩图报之心特重,要是自己提拔了他,他对自己感激莫名,会
对自己忠心耿耿。他也清楚沈醉缺少干特务这一行必需的阴险、狠辣,所以上次他
决定叫沈醉亲手杀胡继业。实际上胡继业并不是非杀不可,就是杀,还是派赵理君
去干保险。
他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磨练沈醉罢了。看来效果还是有的……
想到这儿,他又拍了拍沈醉的肩膀:“好,我没看错人。你放心,我不会亏待
你。你年龄还不到二十,坐七八年牢出来,我就提拔你做少将。”
沈醉“啪”地一个立正:“多谢戴先生栽培!”
他对沈醉说:“你回去准备吧。汽车我想办法。”
沈醉走后,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几点灯火,十分得意:嘿嘿,要真把宋庆
龄弄成废人,除去了蒋校长心头之患,那我……嘿嘿。
沈醉从戴笠寓所出来,只觉得心里十分痛快。戴先生这么赏识自己。尽管自己
没有完成戴交给的任务。哼,都是那个老……宋庆龄,把他弄得丢尽了脸。特别是
那个“美男计”,他绞尽了脑汁,费了多少功夫!可最后……
他想起来就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
那次罗丰华假说住在大西路三十号,他马上叫范广珍去把房子租了下来,叫罗
丰华住了进去。那个小保姆却没有去找罗丰华,也许是害羞吧。罗丰华开车在那个
巷口的马路上转,恰好看见那个李桂芬在巷口正四处张望,一定是在等她那个华丰。
罗丰华装作碰巧看见她,她则高兴得脸通红。罗丰华也没问她为什么没去找他,只
是把她送出了巷子。罗丰华转身要回去时,李桂芬喊住他,呀喘了半天才说:“你
……你结过婚了吗?”罗丰华赶快说:
“没,没,连女朋友也没有呢。”这倒不是假话。李桂芬好象放下了心,仍红
着脸说:“那我们……”罗丰华再笨也能想到李桂芬要说什么,但仍有点迟疑:
“我家里很……穷,你……”李桂芬看样子的确多情,正过身来看着罗丰华说:
“只要我们……你……,再说,钱都是人挣的,日子都是人过的。”后两句话说得
很有力,罗丰华也不由地受到了感动。
从那以后李佳芬几乎每天都在巷口等罗丰华,罗丰华偶而带她到小饭铺里吃饭,
罗丰华本来就忠厚,不抽烟也不喝酒,再加上受组长指示,使出浑身解数,表现得
特别温柔体贴,李桂芬爱上他了,而他也真爱上了李桂芬,这从李桂芬和他断绝关
系后他的痛苦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过了不久,李桂芬告诉罗丰华:“宋先生要见见你,你……”罗丰华听了心里
特别紧张,当时没明确答应,只说过几天再说。罗丰华马上回组里请示,他(沈醉)
对罗丰华说:“这一关早晚都要过。去!不过你一定要镇静点,不要乱瞅,什么也
别问,装得越老实越好。”罗丰华第二天下午就随桂芬去了宋宅,宋庆龄问了他一
些关于他家庭、工作的情况,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桂芬对罗丰华说:“华丰,佳芬
可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她,”李桂芬羞红了脸,罗丰华也有点不好意思,对
宋庆龄不由生出感激之情。回来后,罗丰华把经过讲给他听,把宋庆龄描述成一个
和蔼可亲的长者,他把罗丰华教训了一顿。
现在他想起来最感恼火的是那个李桂芬来看罗丰华“同事”的事。他把范广珍
找来,叫范广珍找七八个人扮成罗丰华的司机同事。范广珍是法租界华探探目,又
是青帮中人,神通广大,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他忽发奇想,也装作司机。到了
约定的那天,李桂芬到了罗丰华的家里。他第一次看见李桂芬,她当时穿着新衣服,
扎着两条辫子,确实长得不错,也难怪罗丰华真对她动了心。
罗丰华把他的“同事”——向李桂芬介绍,那些“同事”都很稳重,又充满热
情,似乎对罗丰华很尊重。介绍到他时,罗丰华犹豫了一下,他马上自我介绍:
“我叫陈沦,是华丰的好朋友。华丰可是个好人,我多亏他帮忙……”旁边那个戴
鸭舌帽、穿夹克衫的“同事”马上跟着说:“对,我们的事都靠他拿主意。”李桂
芬一定心里美滋滋的,不住地看罗丰华。
为了让罗丰华和李桂芬多见面,加快“进程”,他又叫罗丰华搬到辣斐德路附
近的一家出租汽车行的楼上居住,而且把他安排在那家出租汽车行工作。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眼看美男计就要成功了。他反复地叮嘱罗丰华:“千万小
心,别打听宋宅的事。等结婚之后再探听。”
准知就在要订婚的前几天,不知怎么回事,李桂芬突然不再去见罗丰华了。罗
丰华在巷口等了两天才见到买菜的李桂芬。李桂芬一见到罗丰华,眼圈马上红了:
“你这个流氓!混蛋!你卑鄙!无耻!下流!你骗我!你玩弄我的感情!”说着,
眼泪就流下来了。
罗丰华回来告诉他,他气得暴跳如雷:“怎么搞的?”
罗丰华哭丧着脸:“我可全是按组长吩咐的去做的。”
他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儿出了破绽,使他的“美男计”又告破产。
哼,一定又是那个宋庆龄,嘿嘿,老子要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看你还敢耍
弄老子吧……
想到这儿。他不由地发出冷笑。
【4】一代豪杰血溅亚尔培路
杨杏佛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今
天是个好天气,他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历,6 月18 日。他记起今天上午还要和孙
夫人商量民权保障同盟发展的有关事宜,他昨天就和蔡子民、鲁迅、胡愈之几位先
生说好了,上午十点先在孙夫人家聚齐,现在是……他口过头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七点五十。他向里间喊了一声:“小佛,准备好了没有?”
本来今天他不想去骑马了,但小佛一定要去。今天是星期天,孩子平时上学挺
紧张,好不容易盼到假日,再说好久没有和孩子在一起了,就连写作业都是小孙指
导,今天就陪孩子玩玩吧,现在不到八点,九点左右就能回来,不耽误正事。
他从窗户向外望了望,太阳光照在院子里,很明亮,给人温暖的感觉,有两辆
车停在院子里,看样子洋度早在那儿等着了。
他刚想再叫小佛,小佛已出来了,穿戴得很整齐,自从离婚后,他忙于工作,
家里多亏了保姆小孙照料。小佛的妈妈走后,小佛一开始整天哭着要妈妈,小孙百
般抚慰,无微不至地照顾,如今小佛和孙阿姨相处得很好,有点离不开了,上次小
孙要回去,小佛哭了整整一夜,没办法,小孙只好又留下了。唉? 这时小孙也走了
出来,替小佛把衣服后面的一点摺痕抚平,对小佛说:
“骑马可要小心啊,走慢点。”小佛连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回头看
看小孙:“孙阿姨,你也和我一起去骑马吧。”小孙笑了:“我可不敢骑,再说家
里还有事呢,你就和爸爸去吧。”他和小佛下了楼,小孙在楼上喊:
“杨先生,你可要小心啊。”
他回头看了一下,小佛替他回答:“是,小心,小心。”他笑了笑。不知怎么
的,他由“小心”不由想起前几天的事。
那次他从孙夫人家中出来,一直觉得李桂芬的男朋友似乎有点问题,为了孙夫
人的安全,他决定把那个华丰的情况调查一下。第二天他去大西路骑马时,在三十
号问了一下,果然有个叫华丰的,搬来不久,是个出租车司机,可有点奇怪的是,
这个华丰每天早上开车出去,到中午就回来不再干活了,而且,汽车不是送回出租
车公司,而是存放在客栈的后院里。他听了之后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但没法子接近
华丰,也就无法查明他的身份。怎么办?他忽然想起,既然华丰是替出租车公司开
车,那就可以到公司查一查。他自己不能出面,因为有许多人认识他,要是让华丰
知道了,一定会预先做准备。
于是他让司机祥度去查,每一个出租车公司都要查一遍,看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什么时候加入的,平时都干些什么。对祥度,他是非常信任的,祥度富有正义感,
读过不少书,对孙中山先生的政治主张深有了解,有时还和他讨论一些问题。祥度
的母亲和父亲是被日本鬼子杀死的,所以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对蒋介石不仅不抗日
反而阻挠共产党抗日很是气愤。所以当他把情况一说,祥度一口答应。上海的出租
车公司很多,祥度跑了很多天,各个公司都说没有叫华丰的。更为奇怪的是,辣斐
德路的那家小记车行已问过,没有叫华丰的,甚至连姓华的湖南人都没有,而当祥
度第二天经过辣斐德路时一个名叫范江、和样度很要好的司机告诉他,一个叫华丰
的人刚刚来,要在辣斐德车行干活,据他说,本来在德源车行干活。而德源车行他
最熟悉。里面绝不会有这样的人,看样子……祥度把情况告诉了他,他猜测这个华
丰百分之八九十是个暗探,是受蒋介石指使,要对孙夫人不利的。祥度开车尾随着
华丰,发现华丰在法租界南的巷口转了一会,可能是没等到李桂芬,就掉转车头,
往东开去,奇怪的是,他不是往车行去,而是拐入了法租界,最后在一所楼前停下,
下了车,也没敲门,而是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祥度把车停在远处,自己则躲在那
栋楼旁边的冬青树后,不一会,华丰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走出来,那个人向四周看
看,压低声音对华丰说:“千万小心,先别打听宋家的事,免得他们疑心。等到结
婚以后……嘿嘿。”祥度一听吓了一跳,等那人回去、华丰开车走后,才从树后出
来,开车回到研究院。
他一听祥度的描述心里一惊,这一定是个圈套,那个地方一定是蒋介石设下的
一个黑窝。他赶到孙夫人那几,把祥度这些天的探查、最近两天的见闻都告诉了孙
夫人,孙夫人把李桂芬叫来,把真相告诉了她,她似乎不愿意相信,但听了孙夫人
的话又不得不相信,痛哭着跑回自己的卧室去了。唉,想不到他们竟然忍心利用女
孩子的感情干出这佯的勾当…… 有时杨杏佛也想到自己,他知道自己是蒋介石的眼中钉肉中刺。但自从上次送
来恐吓信后,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暗探来刺探消息。哼,他们那两下子也别想
蒙住我。倒是最近小孙去买菜时,看见几个人在研究院附近转悠,这几个人在这样
的时节还戴帽子、穿风衣,并且把帽檐拉得很低,非常奇怪。他听了小孙的话也有
点惊疑,想了一想也就没放在心上:蒋介石要吓倒我,没那么容易!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