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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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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桅船朝南航行,现在已经驶出海湾,到了海上。突然刮起了阵阵的北风。“玛都蒂娜号”(现在还能看清楚)张开了帆,仿佛打算利用飓风的风力似的。刮的是西北风,从前叫做“伽赖纳”风,这种风的脾气怪得很,说不定哪会儿就生起气来。西北风马上就冲着单桅船发脾气了。船舷着了风,船倾斜了,但是它毫不踌躇,继续向大海驶去。显而易见,这不是普通的航行,而是偷偷的出航,它只怕陆地,不怕海,只怕人类的追踪,不怕大风的纠缠。 
  船越缩越小,直朝水平线上钻。被单桅船拖到黑暗里去的那点火光,也越来越暗。船跟黑夜慢慢的融合在一起,终于看不见了。 
  这一回是再也看不见了。 
  至少这个孩子是这样想。他不再向海里望了。他转过脸来,望着平原、荒野和丘陵,说不定这儿能找到活人。他迈开步子,向这个未知世界走去。 

               第四章 问题 

  这帮撇下孩子逃走的是什么人? 
  这些亡命之徒是儿童贩子吗? 
  我们前面已经详细地叙述过,威廉三世怎样通过议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惩罚那些犯奸作恶的男男女女——儿童贩子(即prapequenos,也叫做“琪拉”)。 
  世界上居然有一种拆散人家骨肉的法律。这种惩罚儿童贩子的法律,引起了儿童贩子和各种过流浪生活的人大批的逃亡。大家都争先恐后地逃走,或者坐船离开英国。大部分儿童贩子都回到西班牙去了,我们已经说过,他们当中有很多巴斯克人。 
  这种保护儿童的法律一开头就产生一个奇怪的效果:突然出现了许多被人遗弃的儿童。 
  这个刑法的直接效果是出现了大批抬来的,也就是说,被人丢掉的儿童。没有比这更容易理解的了。所有带着孩子的流浪人,就有点儿形迹可疑。因为单单孩子的存在这个事实,就把他们告发了。“他们可能是儿童贩子,”州长、法官和警官首先要这样想。跟着就是逮捕和审问。不幸而落到流浪乞讨的人,一想到会被人当作儿童贩子(虽然他们确实不是这种人),就胆战心惊;平头小百姓总是怕法院断错官司。再说,过流浪生活的人家,总是在担惊受怕。因为儿童贩子的罪行,是拿别人家的孩子做买卖。可是贫穷和不幸往往是分不开的,做父母的有时候很难证明他们的孩子确实是他们自己的。“这个孩子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他们怎样证明他是他们从老天爷那儿弄来的呢?孩子既然成了祸害,那就把他撂了算了。不带孩子逃走就容易得多了。于是做父母的就下了狠心,把孩子撂在树林里、海岸上,或者水井里。 
  水池子里也发现许多淹死的孩子。 
  我们得顺便说明一声,整个的欧洲都效法英国的榜样,跟着追捕儿童贩子。既然惹起了大家追捕儿童贩子的兴致,那就没有什么困难了。从那个时候起,各国的警察局展开了一个搜捕儿童贩子的竞赛,警察也跟警官一样,一步也不肯放松。二十三年前还可以在奥代罗门的一块石头上看到一段译不出来的碑文;这段法律条文的措辞确实太不合适,可是对于儿童贩子和拐儿童的人却划分得很清楚。下面就是用有点粗野的卡斯蒂利亚语写的这段碑文:Aqui quedan las orejas de los prachicos,Y las bolsas de los robaninos mientras que se van ellos al trabajo de mar。①我们看得出来,把耳朵一类的东西充公以后,还是免不了上苦役营去。这么一来,所有过流浪生活的人,就都清散了。他们胆战心惊的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还是吓得心惊肉跳。欧洲所有的海岸上都有人监视偷偷摸摸上岸的人。他们不能带孩子上船,因为带一个孩子上岸很危险。 
  ①西班牙文:“在赴海上做苦役之前,儿童贩子必须把自己的耳朵,拐儿童的必须把自己的钱包留于此处。” 
  可是扔掉一个孩子,却还是容易的。 
  我们刚才在波特兰荒野的阴影里看见的那个孩子,是什么人扔掉的呢? 
  一看就知道是儿童贩子。 

             第五章 人类发明的树 

  大约是晚上七点钟,风势小了,这是不久就要发大风的联兆。这个孩子现在呆在波特兰地角南端的平原上。 
  波特兰是一个半岛。但是孩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作半岛,也从来没有听到过波特兰这个名字。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跌倒为止。俗语说,理想指导行动,可是他没有理想。人家把他带到这儿,然后又把他撂在这儿。“人家”和“这儿”,这两个谜一样的字眼就代表了他的命运。“人家”就是人类,“这儿”就是宇宙。在尘世之间,除了他这一双赤脚踩着的一小块冰凉的硬地以外,他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在这个空旷广大的黄昏世界里,他有什么东西呢?什么也没有。 
  他向这个“什么也没有”的世界走去。 
  周围是被人类遗弃的广阔的荒野。 
  孩子横穿第一块高地,接着是第二块,随后又穿过第三块。在每一块高地的尽头,孩子看见大地好像裂了一个口子;斜坡有时候很陡,可是不高;波特兰地角光秃秃的高地,好像一摞歪歪斜斜地落在一起的大石板。南边的地面仿佛是插在这块高地底下的,而北边的一块却又压在这块高地上面。所以地势是越走越高,孩子身手轻捷地往坡上爬。他不时停住步子,仿佛跟自己商量一下。夜色越来越浓,他的视野也跟着越缩越小。现在只能看到几步远的地方了。 
  他突然站住脚,听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点点头,好像很满意,接着就很快地向右边转过身子,朝他看不清楚的一个不很高的小山走去。小山就在这片平地离悬崖边缘最近的地方。小山上有一个黑影,从浓雾里看过去,好像是一棵树。孩子刚才听见这边发出一种声音。不像风吼,不像海啸,也不像野兽的叫声。他想这儿大概有人。 
  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一个小土山脚下。 
  这儿确实有人。 
  在土山顶上,刚才看不清楚的那个东西,现在看得清楚了。 
  看起来好像从地里直伸出来的一条大胳膊。胳膊的顶端有一个类似食指的东西,往横里指着,底下支着大拇指。胳膊、大拇指和食指映在天空上,构成一把三角尺。在这个类似食指的东西和这个类似大拇指的东西接合的地方有一条绳子,绳上挂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黑东西。风吹动绳子发出一种好像铁链子的声音。 
  孩子刚才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凑近一看,才知道没有听错,确实是一根铁链子。一根用半实心的铁环连结起来的船缆。 
  大自然中有一种神秘的混合规律,它可以在形象上把实际的大小扩张一倍,因此时间、雾、悲哀的海和天际的恶云,都在这个形象上产生了影响,使它显得非常庞大。 
  挂在铁链子上的那个庞然大物仿佛是一个刀鞘。好像一个里在~堆破布里的孩子,可是却有大人那样长。上边是一个圆圆的东西,束在链条的头上。刀鞘下边的部分撕破了,搭拉着一些瘦长的条子。 
  微风摆动着链条,吊在上面的那包东西也跟着摆来摆去。这个东西不由自主地在空间轻轻摆动着,带来了难以形容的恐怖。恐怖往往使人不去想物体原来的体积,只留下它的轮廓。这是凝结成固体的黑暗。上面是黑夜,里面也是黑夜,给人一种鬼影憧憧的感觉。黄昏,月出,没落在悬崖后面的流星,像一条吃水线似的天空,云和四面八方刮来的风,久而久之,就都凝结在这个有形的虚无之中。这个挂在空中的东西也是弥漫在遥远的海洋和天空里的无生物的一部分,黑暗完成了它——这个曾经是人的东西——的人格的消失。 
  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是一个遗体。人类的语言已经丧失了表达的能力。不存在,而又继续存在,跌入深渊,而又留在外面,出现在死亡的上空,好像永远沉不下去似的,在这现实的东西里,混杂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简直无法形容。这个人,(他还是个人吗?)这个黑色的见证人是一个遗体,一个可怕的遗体。这是谁的遗体呢?应该说,首先是大自然的遗体,其次是社会的遗体。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是。 
  严寒的天气摆布着它。被人遗忘的荒野包围着它。在一个未知世界里,它听天由命。黑暗在它身上为所欲为,它无法自卫,它永远是被动的,只有忍受。飓风扑在它身上。这就是风的悲惨的作用。 
  这个幽灵只好任人宰割。它忍受着这种可怕的暴行,在露天里腐烂。它被剥夺了享受一口棺材的权利。它在走向虚无,但是得不到一刻的安宁。夏天变成灰,冬天变成泥。死亡应该有一幅帷幕,坟墓应该有一块遮羞布。这里既没有遮羞布,也没有帷幕。这样的腐烂是一种毫无顾忌的无耻行为。把死亡的工作暴露出来是不知羞耻。死亡在它的实验室——坟墓——外面工作,对黑暗的宁静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这个死人已经一无所有了。剥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多么残忍的行为呀!骨头里已经没有骨髓,肚子里已经没有五脏;喉咙里已经没有声音。尸体是一只被死亡翻过来并且倒空的口袋。要是它还有一个“我”的话,那个“我”哪儿去了呢?也许还在里面吧?想起来实在可怕。有些东西在围着这个被人束在链条上的东西徘徊,在黑夜里还能想像出比这更凄惨的景象么? 
  世界上存在的许多现实,好像是通向未知世界的门户,思想似乎可以从那里出入,种种揣测也就跟着来了。揣测有时候也“咄咄逼人”。我们有时候走过某一个地方,看见某一些东西,就不由自主地要站住深思,要让我们的心灵走进去探索一番。冥冥之中有许多黑暗的门半开半闭。无论谁遇到这个死者,都会陷入沉思。 
  物质的扩散作用悄悄地侵蚀着它。它的血被喝完了,它的皮被吃掉了,它的肉被偷去了。无论什么从这儿经过,都要从它身上拿走一点东西。腊月借走了它的寒气;午夜借走了它的恐怖;铁借走了它的腐化物;瘟疫借走了它的秽气;花借走了它的香味。尸首慢慢地风化,好像是在缴税。这是它向暴风、雨、露水、爬虫和飞鸟缴的税。黑夜所有的黑手,都要捞点油水。 
  它是一个言语难以形容的奇怪的居民。黑夜的居民。它住在原野上,住在小山上,可是又不在那里。你能触摸它,可是它已经消灭了。它是一个使黑暗更加黑暗的黑影。白天一过,它就在这无边无际的寂静的黑暗里,阴凄凄的跟一切都融合在一起。它的存在使暴风雨更加悲哀,使星星更加寂静。它是荒野之谜的化身。这个听任未知的命运摆布的玩物,跟黑夜的一切奥秘混合在一起。所有的谜都反映在它的玄妙里。 
  你站在它附近的地方,就会感觉到已经沉到最深的深渊。它周围的坚强和自信已经越来越少。矮树丛和野草的战栗,令人忧郁的凄凉和仿佛从良心里发出来的焦躁不安,把周围的景色跟挂在链条上的那个黑东西的形象,悲惨地调和起来了。 
  它是一个幽灵。虽然风在上面不停地刮着,它依然坚强不屈。它不断地抖动着,显得很可怕。说起来也真吓人,它好像就是空间的中心,仿佛有一种无限的东西踞坐在它身上。谁知道呢?也许那是人类的正义之外的一种隐隐约约的被激恼了的正义之气吧。在它还留在坟墓外边的时候,它在向人类报仇,向它自己报仇。它是黄昏和旷野的见证。它是令人不安的物质的见证,因为这种使人惴惴不安的物质就是灵魂的毁灭。一种无生命的物质既然能使我们烦恼,就一定有一个灵魂曾经在那儿生活过。它在天上的法律面前控告人间的法律。它被人类放在那里,于是它就在那里等待天主。黑暗的无穷无尽的梦在它身上飘浮着,跟风和波浪一样,汹涌澎湃。 
  谁也不知道这个形象底下隐藏着什么不祥的神秘。这个死者的周围空荡荡的,没有树,没有房屋,没有过路的人,什么也没有。当永恒临到我们头上的时候,也就是说,当天、深渊、生命、坟墓和永恒都了若指掌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各处都走不通,各处都是禁地,各处都找不到门户了。但是等到无限开门的时候,就没有比再关上门更为可怕的了。 

             第六章 死亡和夜的搏斗 

  孩子惊奇地站在这个东西前面,两只眼睛呆瞪瞪的,一言不发。 
  在成人看起来,这是一个绞刑架,但是在孩子眼里却是一个妖怪。 
  成人看见这是一个死尸,可是孩子却看见了一个幽灵。 
  再说,他什么也不懂。 
  吸引人的秘密很多。在这个小山上就有一个。孩子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又走了两步。他虽然想下去,还是向上走,虽然想退回来,还是走近了那个东西。 
  他走到跟前,大着胆子,颤颤抖抖地打量那个妖怪。 
  这个妖怪浑身涂着柏油。这里那里,有好几个地方发亮。孩子看见了他的脸。脸上也涂着柏油。这个显得粘乎乎的面具在黑夜的反光里露出了轮廓。孩子看见他的嘴变成了洞,鼻子变成了洞,眼睛也变成了洞。他的身体好像用绳子捆在一块浸过石脑油的粗布里。布已经霉烂了。露出一只膝盖。粗布裂开的地方可以看见肋骨。有的地方还有肉,有的地方只剩下了骨头。脸是泥土的颜色,蜗牛从上面爬过,留下一些不很清楚的银色痕迹。布贴着骨头,露出骨骼的轮廓,仿佛是用布蒙起来的雕像。头盖骨已经裂了缝,好像一只烂水果。牙齿还跟平常人一样,保留着笑容。张开的嘴仿佛还在大声叫喊。腮颊上还有几根胡子。他搭拉着头,好像在倾听什么声音。 
  这个死尸在不久以前曾经修理过一回。脸上,从帆布底下露出来的膝盖和肋骨,都涂过一层柏油。两只脚挂在底下。 
  死尸下面的青草里有一双鞋子,已经给雨雪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这双鞋子是从死人脚上掉下来的。 
  赤脚的孩子对鞋子望了一眼。 
  风越刮越厉害,它有时停一会儿,那是它在替暴风雨铺路。现在风停了一会儿了。死尸也不动弹了。链条像铅垂线似的一动也不动。 
  像所有刚入世的人,像所有意识到自己的坎坷命运的人一样,这个孩子心里当然也会有童年时代的那种意识醒觉,仿佛一只啄开蛋壳的小鸟似的,想用脑子思索。不过这个小小的心灵里所想的东西现在都变成了恐怖。过分的激动往往跟过多的油一样,会阻碍思想。成年人会对自己提问题,孩子却不会;他只会看。 
  这个涂了柏油的脸有点湿漉漉的样子。几滴凝结在本来长着一双眼睛的地方的柏油,好像眼泪。很明显,靠柏油的作用,如果不能说死亡的破坏停止了,至少可以说放慢了,使破坏尽量地缩小。孩子面前的这个玩意儿是别人留心保存起来的东西。当然,这个死尸是一件宝贵的东西。虽然没有让这个人活下去,可是却留心保存他的尸体。 
  这个破绞刑架虽然生了蛀虫,可是还很坚固,已经用过好多年了。 
  英国人替走私犯徐柏油的习惯已经远不可考。他们把走私犯绞死在海边上,涂上柏油,就让他吊在那里。榜样必须放在野外,涂上了柏油能多保持一些时候。柏油是一样好东西。涂柏油可以少换几次尸首。那时候,他们沿着海岸离不了多远就安一个绞刑架,跟现在装信号灯似的。绞刑犯代替信号灯。他按照自己的方式让他的同行们看见他。吃走私饭的人在离岸很远的海面上就看见绞刑架。你看,这儿有一个,第一次警告;另外又有一个,第二次警告。这样并没有杜绝走私;不过国家的秩序需要这种东西。直到本世纪初期,英国还保持着这种习惯。一八二二年在多维尔的城堡前面还看到吊着三个上了漆的人。再说,这种保存尸体的方法,不单单用在走私犯身上。英国对强盗、放火犯和杀人犯也用同样的办法。强·本脱放火烧了朴茨茅斯的海军仓库,在一七七六年被绞死后就涂上了柏油。 
  高耶神父管他叫“画家”强①,在一七七七年还看见过他吊在那里。强·本脱被捆好,吊在他所造成的废墟上,每隔一些时候,人家就重新给他涂一遍柏油。他的尸体差不多保存了(几乎可以说话了)十四年。一七八八年他还能支持。一直到了一七九○年才不得不换一个新的。埃及人把国王的木乃伊当做宝贝;看样子,老百姓的木乃伊倒也有用处。 
  ①强·本脱(John Painter),因Painter读起来跟法文的peintre(画家)同音,故被高耶神父误作“画家”强。 
  山头上正当风,所以没有积雪。青草已经钻出来了,零零落落地长着一些蓟草。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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