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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老了?”
“是啊,”她点头,“确实老了,一晃都毕业好多年了。”
赵琳指指台上:“可不是,远的不说了,就说我们班长那一对吧,毕业后直接结婚,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没想到最近还在闹离婚。”
她笑了起来:“我看小琳子你没怎么变嘛,还是这么八卦。”
赵琳赶紧辩解:“少来,我才没兴趣打听人家家事,还不是过来时正好跟吴大班长搭了同一班飞机,你知道他那东北大汉向来藏不住什么话。”
那倒是,吴松身上确实有股东北人的耿直洒脱,是她比较欣赏的个性,两人曾经还因为接触过多而引起了一段不小的绯闻,不过幸好两人都把对方当哥们,又各自心有所属,难得有默契地没当回事,直到后来吴松跟班上另一个女生走在一起,接触少下来后,他们的交情也就渐渐淡了。
所以那天接到吴松的电话不是不吃惊的。正赶上校庆,又恰好是新闻传播学院建院70周年,他们新闻系04届毕业生都被请了回去。吴松身为当年的班长,自然就起了牵线的作用。毕业这几年的同学聚会她一直没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下就答应了。只是没想到院里考虑到正是学生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又特意办了个人生规划的讲座,让他们这些校友上台跟学生作交流。当年的同班同学现在都混得不错,她坐在下面看着他们侃侃而谈,不由觉得恍惚,原来真的,一晃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而这几年,她都干了些什么呢?
做了一场华丽而伤感的梦?还是玩了一场必输的游戏?
心里突然涌起了巨大的失落,仿佛走着走着,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而后面的路,却被拦腰截断,再回不去。
她还是一个人站在孤岛上,她的人生,是不是失败之极?
结束时,很多学生挤到前面来提问,她突然有些胸闷,等骚动平静了些,独自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学院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有巨大的旧式落地窗,从窗口望出去,楼下是篮球场,有年轻的男孩子在热烈地奔跑着,阳光透过浓密的香樟,在他们额头投下一个个斑驳的光影,汗水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晃了神,站在原地没动,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她回过头去,是吴松。
她笑:“问题答完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现在的学生很热情,也很积极,比我们当年强多了。”
又见她手上提着手袋,问:“要走了?”
她点点头:“一会还有些事,想等着你们都出来了再告辞,不过既然你都出来了,你就代我跟大家说一声吧。”
吴松陪着她走出去,仿佛不经意地提起:“班上的同学我能联系的都联系了,不过大家现在都忙,能聚上一回也不容易……我打过电话给阿布,不过他第二个孩子刚出生,一时半会走不开……”
即使是刻意的淡化,那个名字还是让她心头一颤,她没敢看吴松的表情,勉强镇静地点了点头,舌头却终究有些僵硬,转了几个弯才转出一句话:“那……那要恭喜他了。”回来后,她再没有联系过他,只是偶尔在电视新闻里,还能看到他采访中的身影,他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他说要她忘掉她,就再没有给彼此一点希望和退路。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就这样,成为生命里毫不相关的两个人。
时间和距离,真的是可以冲淡一切。
吴松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苹果,很多事情其实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绝对,再好的感情说不定哪天就变了。我跟陈文文曾经不也好的死去活来的,可是这几年来,吵架的日子比安稳的日子远来得多。不是我说丧气话,你跟阿布,如果能在一起,也许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幸福,柴米油盐,很容易就消磨掉一个人的耐性和热情……或许再美好的爱情都经不起现实的考验吧。如果我是阿布,我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因为曾经有这样一个人不顾一切的爱过自己,而自己最好的时光,也给了她……这世上,应该都没有两全齐美的东西,不圆满的感情,才叫人一辈子难忘……”
还记得当年大学宿舍里六人互相取绰号,她那时脸还没张开,还带点婴儿肥,眼睛也圆溜溜的,于是就光荣地获得了这个绰号,一来二去,就在班上喊开了,又因为在班上年纪最小,大家叫起来,难免带了点宠爱的味道,就连阿布,嬉皮笑脸的时候也会这样叫她。她却往往揪着他的耳朵威胁他不准这样叫,因为小苹果是大家的,而她,只想做他的平阳。
如今一句“小苹果”听来,她眼眶顿时有些发酸,忍住眼角的湿意,感激地冲吴松笑笑:“谢谢你,我没事儿,现在挺好的。”
“那就好。”吴松也冲她笑笑,两人又闲扯了一阵,他才进去。
回去时心情渐渐平复了些,她在校园里高大的鹅掌楸下慢慢地往回走,忆起曾经的校园时光,又甜蜜又酸涩。身后响起了喇叭声,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是平宁的那辆奥迪TT。
心头不知怎的一紧,没来由地就慌张。回来几天了,原本应该回去见见平静,却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情始终提不起勇气,于是就一直拖着。只是没想到会在学校里遇见平宁。
车驶到跟前,车窗打开,她一声“大姐”还没喊出口,面前的人却叫她僵在当场:“二姐?”
幸福没有捷径(3)
平静开了车门下来,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色Chanel套装,微卷的长发半绾,袅袅站在她跟前,眉目雅致如画,沉静如水。
在英国的这几年,让原本就是淑女的她出落地更淑女了。
见她还在发愣,平静伸出手臂抱了抱她:“怎么,不认识我了,你这样,我可要伤心的。”
惊诧只有一瞬,她迅速恢复了正常,展颜一笑,在平静脸颊上亲热地蹭了蹭:“怎么会,我只当是大姐,所以有点吃惊。”顿了顿又笑着问:“二姐,你怎么在这?”
平静放开她,笑着说:“跟你一样,参加校庆,别忘了,我们是同一届毕业的。”
“哦。”她这才想起来,她早读书,跟大了她三岁的平静同级,大学时她读新闻,平静读英语,毕业后原本要一起去英国留学的,她却跟阿布去了新疆,而平静去英国攻读珠宝设计,又在那边工作了一年多。现在想起来,本该就是妈妈用心良苦,他们的婚事,一早就有安排了吧。
原本压在心底的事,在咋见平静的那刻,突然又全都涌上来了。望着平静纯净安逸的笑容,她不知怎地就惭愧万分,怯怯地说不出话来。
平静浑然未觉她的异样,只是看她的脸色不太好,上前握住她的手:“阳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手却没收,掩饰道:“没事,可能是太阳有点晒。”
“那赶紧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你也真是的,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人,跟爸爸妈妈闹僵了,不至于连我这个二姐都不认了吧。”
“怎么会呢?”她赶紧解释,“你回来那天我正好出差了,原本还想去接你来着……这两天社里有点忙,我本来想忙完了就找你吃饭的,这不正好遇上了,还省去一番功夫……”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平静把车钥匙递给她,“你来开吧,在英国习惯了左边驾驶,这车开得我胆战心惊的……本来想打车过来的,不过有些礼物要带给导师,不方便拿,还是问大姐借了辆车,正好她出差,倒也不麻烦……”
“对不起,二姐……”,平静正自顾自地说着,冷不防她冒出这么一句,不由一愣,抬头见她一脸歉疚,随即释然地笑了笑,“还计较呢,别放在心上,我哪舍得怪你,我们家的小公主。”说着闪身进了车,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握了握钥匙,也上了车。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会,逛累了便在顶楼的咖啡座喝下午茶。平静的用餐礼仪好的让她惭愧,不由感慨道:“二姐,在你面前我都不敢吃饭了。”
平静嗔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你那是不肯好好学,要真学好了,你做的不会比我差,其实我更羡慕你这样,毕竟,一丝不苟地吃饭,是件挺累人的事儿。”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只低头专心地喝茶,不再争辩。
平静心情看起来不错,跟她讲起了一些留学期间的事情,又问了问她这几年的情况,她避重就轻地谈了一些,语气已经淡然,再没有从前的痛彻心扉。
这些年,他们虽然还保持着联系,毕竟是疏远了很多,就像有些话,她徘徊了再三,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回去时平静提议她跟她一起回父母家住几晚,她心里有疙瘩,本不愿去,却拗不过平静的热情,犹豫再三,终究是答应了。
车子驶入山上的别墅,平静拎着购物袋下车,她把车子停入车库。出来时,江亚跟平静在门口说话,她慢吞吞地挪了过去,低着头怯怯地叫了声:“妈妈。”
江亚看了她一眼,面容沉静,不怒自威:“叫人的时候,记得眼睛要看着对方,你的那些教养都哪去了?”
“对不起,妈妈。”她乖顺地道了歉,站着不动。
平静赶紧打圆场:“妈,在家里就不说这些了,阳阳难得回来一次,你别老是训她。”
江亚也懒得动气了,只叹了声:“你人大了,我也说不动你了,要是能像你二姐这样多好,省得我操这么多心,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我江亚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女儿……”回头见她还杵着不懂,又泪眼汪汪的,顿时心又硬不起来了:“进来吃饭吧,你爸今晚不在家,要不有的你受。”
晚饭撇开其他不谈吃得还算融洽,她原本是家里最热闹的,回来后,反倒成了最安静的了,只一个人慢慢地扒着饭,听母亲在对面谆谆告诫。平静是沉静的性子,不喜跟人争辩,一席话停下来,竟然还能面带笑容地吃下一碗饭。她到底是坐不住的性子,要是在平时,她早受不了上楼去了,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她连走的念头都不敢动。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她殷勤地抢着去切水果泡茶,只留着平静陪妈妈在沙发上闲聊。刚端着一壶普洱出来,却听见他们在聊平静的婚事,手顿时一抖,茶壶倾斜了下,差点打翻了,抬眼间江亚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只能硬着头皮把茶具搁到了茶几上,帮每人沏了一杯。
返身要回去端水果,却被江亚叫住:“坐着吧,我跟你二姐讲的话你也听一听。”
这下连避开的借口都没有了,她讪讪地坐在一边,把电视的声音调小,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讲话,才半个多小时,却让她如坐针毡。
幸好妈妈现在的心思都牵在平静的婚事和工作上,只是偶尔把话头朝她转了转,提点她几句。她敷衍着点头,默不作声。心里庆幸家里应该还不知道她跟傅旭东的事,要不然,她此刻绝不可能完整地坐在这儿。
可是心里到底是忐忑的,看着平静沉静而坦然的神情,她知道她对这桩婚事并不排斥。那么,她该怎么做呢,她要怎么做才不会再伤害这些爱护着她的人呢?
以为这样两难的处境早就过去,没想到三年后,它再次发生,而她,再一次,孤立无援……
正胡思乱想着,门铃却响了。方姨去开门,平宁提着几个大袋子进来,笑着打招呼:“哟,今个可真热闹。”
江亚收了话,回头见是她,嗔怪了句:“怎么不过来吃晚饭,难得你们都肯回来陪陪我。”
“我这不是不知道吗?”平宁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搂住江亚的脖子,“今天早上刚下飞机,才睡醒,绍闻不在家,我怕您没给我留饭,自己在外边吃了点。早知道都在,我就回来吃了。”
平静给她沏了杯茶:“这得怪我,一时没想到打个电话给你。”
“好了,坐下来吃点水果吧。”难得三个女儿都在身边,江亚心情很好,也不再唠叨,只微笑着看他们三人分拆平宁带回来的礼物。
平宁捻起一颗草莓,靠在沙发上,随口问平静:“工作找了吗?这次回来要定下来没?”
平静笑了笑:“上海有一家公司有意邀请我过去,约了过去面试,不过妈妈说先不急,等稳定下来再说。”
江亚接过话:“我的意思是等订了婚再说,找工作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而且到时候,也要看看他们家的意思。”
平宁点点头,不置可否,扫了眼平静,又开玩笑说:“这回他们傅家可赚到了,娶了个好媳妇还能搭上一个设计师,傅四那小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言语之间,对傅旭东有些不满。
“大姐……”平静有些尴尬,抬眼见平阳望着她,便微微笑了下。
耳边平宁和妈妈还在聊着,她却什么都没听进去,整个人就像泥塑的娃娃一样,没了一点生气。沙发的靠垫很软,她觉得自己仿佛栽进了一个无底洞,触不到顶,也踏不到底,就那样悬在半空,使不上力,直直惊出一声冷汗……
幸福没有捷径(4)
仿佛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江亚转过头来,问:“阳阳,你对你二姐的婚事有没有看法……”
她没料到江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心中顿时一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觉得,挺好的……二姐跟四哥,真的挺好的。”抬眼却见平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顿时慌乱地别开眼去。
江亚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跟傅家交情一向不错,知根知底的,不会差到哪去。年前你们傅伯母跟我提起这事,他们家老四太浮太躁,到年纪了,也该找个人收收他,你们知道她一向最中意静儿了,早前就说着要跟我要过去当自己女儿,要不是平静这几年在国外,还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提……要我看着也合适,他们家老四,比静儿大了两岁,性子虽然浮了些,倒也互补,虽然偶尔胡闹,不过对长辈都还是挺尊重的……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意思,关键还要看你们自己的……静儿,妈妈还是尊重你的意见……”
眼看平静略略地点了点头,她却再也坐不下去,找了个借口离开,逃也似的上了楼。
在浴室里听见手机铃声响,平阳匆匆穿好衣服出来,电话却挂断了,是傅旭东打来的。她正迟疑着要不要打回去,铃声却再次响了,正要接,却听见敲门声。她吓了一跳,直接把电话按了,顺便关了机,往枕头下一塞,才起身去开门。门口平宁抿了口牛奶,又把手中的另一杯递给她,她接过来:“谢谢,大姐。”
平宁转了个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于是回头望了她一眼:“你还住在江边的那套公寓?”
她恍惚猜到了平宁的意思,点了点头,心头却泛起不安的感觉:“大姐你想说什么?”
平宁的眼神依旧锐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我只是提个醒,既然他可能会是你姐夫,你们还是避嫌一些的好,依我看,你也别住那了,有看中的话,我给你另外安排。”
她的心顿时凉了下来,托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勉强克制住了情绪的波动,抿了抿唇角,却说:“不用了,我可以住莫尧那。”
“老麻烦人家也不好,省得不知道的人还说闲话,我是你大姐,你不要跟我这么见外。”
“莫尧快结婚了,我在那儿住着陪陪她也好。”
“那好吧,如果想一个人住了,打电话联系我。”既然她肯搬,平宁也不再坚持。
她缓缓关上门,才发现整个人都在颤抖。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她把牛奶搁在梳妆台上,靠着门板渐渐滑了下去,把腿蜷起来,脸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其实不用挣扎,根本不用挣扎他们就可以分开。
他们本不该陷入这样的泥沼,她早该料到有这一天。
她曾那样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无所谓,可是报应来得那么快,她还来不及开始,就要接受终止。那么,她是不是早不该答应他?如果不曾答应,就不会给他希望,也不会给自己希望。
恍惚间,他的话语还在耳边:“万一哪一天我跟别人结婚了,你可别后悔。”
她早就后悔了,可是到底是后悔跟他在一起,还是后悔没有答应跟他结婚,她分不清。
脑子糊成一团,心被重重碾过,太阳穴突突地跳,唯有一个声音在惊涛骇浪中轻轻叫嚣:“为什么是二姐?为什么会是二姐?”
可是她反问自己,如果不是平静,她还会这么难过,这么无措吗?
她没有答案,她自己都搞不清。
夜风吹得窗帘飞出了窗外,在苍茫的夜色中仿佛无力挣扎的傀儡。山上夜间气温低,凉意渐渐沁入肺腑,她叹了口气,起身关窗。
掀开了被子要睡,又听见敲门声,开门却是平静,只抱了一个枕头笑盈盈地看着她:“阳阳,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穿着天蓝色小圆点睡衣的平静披散着微卷的长发站在她门口,比白天看起来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