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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季景煜表情平静的收起书,朝彼氏挥挥手走出了自修室。
表面上看起来,我是因为彼氏追问我的隐私而和他划清关系。
但我心里清楚,自己只是随便的找了一个借口,用来欺骗彼氏,也欺骗自己。我害怕着自己内心的黑暗会不断的膨胀,如果在彼氏身边的话,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秘密。我害怕当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时,也会像庄逍逸一样,也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也用同样的句子伤害我。
那样的教训,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如果在彼氏身边我的秘密注定要暴露,那还不如由我来斩断这种关系,在一切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
就在我以为我和彼氏永远不可能再有瓜葛的时候,申心的死却在无意当中带来了一丝转机。失去了申心的我,把彼氏视做自己最后可以歇口气的净土,我们和解了。
然后,高三结束了,高考结束了,暑假也要结束了。
蓦然见,我才发现,自己和彼氏走得太近了,这距离已经超出了我所能忍受的范围。我对自己说,有了一个庄逍逸就足够了,同样的错误不能发生第二次。
于是,又一次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我利用了申心这件事情,斩断了和彼氏的羁绊。
彼氏离开的三年里,我没有一刻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我搬家了,更改了一切联系方式,高三的班级也没有同学聚会,我以为自己或许一辈子都很难再遇到他了。
然而,戏剧性的场面就这样的出现了。彼氏再次出现时,居然变成了安筱楠的男朋友。
我害怕与彼氏的见面。害怕着自己的理智无法控制的东西。害怕自己产生不切实际的龌龊的想法。
就在我无比慌乱的时候,安筱楠的出现挽救了我。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看彼氏如何温柔的拥安筱楠入怀。
原来他早就已经放开了,放不开的人,从以前开始一直就只有季景煜一个人而已。
如果说彼氏会这么温柔的对待安筱楠,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是真的爱她。我对自己说,季景煜,一切都结束了,你真恶心。
再一次和彼氏扯上关系,是偶遇庄逍逸的那个晚上。季景煜非常丢脸的在彼氏面前第二次落泪,那是他最过软弱的时候,因为庄逍逸的话使他回忆起伤痛的往事。
但彼氏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在黑夜里静静的看着季景煜,轻轻的说。
……别哭……景煜……
后来,彼氏对我说,景煜,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怎么会?我有些敷衍的笑了笑,其实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因为那首《阿兰古斯协奏曲》,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和那扇门后的彼氏再有瓜葛了。
景煜,你能原谅我吗?
我又笑了,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请求我的原谅?而且,如果真的要说原谅不原谅什么的,难道不应该是彼氏原谅我吗?
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听见这句话,我转过身,有些犹豫的凝视着彼氏的眼睛。我想,刚认识彼氏的时候,最早记住的便是这双眼睛。那双眼睛带些冷漠带些自嘲,却依然澄澈晴朗。他的视线是自然坦荡的,那视线让我感到安心。
……能。我说。
就这样,我和彼氏又一次走到了一起。和三年前不同的是,除了我们两个,现在还多了另外两个人。
我坐在露天咖啡座上,虽然面朝马路,但这条路非常幽静。我喜欢有高大梧桐的这条路,连绵的感觉,阳光从纵横交错的树叶间,星星点点的洒落,轻轻落在坐在对面的彼氏的肩头。
从店里幽幽的传来丝丝的蓝调的气息,混合着彼氏用咖啡匙敲击托盘的清脆声音,深深映进我的耳底。
他是不是瘦了?
我看着他的手腕时,突然这么想到。
彼氏很喜欢篮球,平时总是带着护腕,而现在腕上只有一圈松垮垮的表带,我便清晰的看到了他突出的手腕。顺着那线条慢慢往下,就是手背,手背的下面,是手指。彼氏的手指很长,高中的时候,他就能单手抓起篮球,他的掌心不是很大,所以修长的手指可谓功不可没。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内侧微微有些黄,天晓得在分开的这几年间,他吸烟吸到了什么地步。
看什么呢?
啊,现在几点了?我装模作样的去看他的表。
差几分就四点了。那两个家伙搞什么啊!彼氏说着轻轻皱了皱眉,掏出一根烟,全身上下的拍打火机。
我很想叫他少抽点,但话还没有出口,就有人先一步叫起来。
受不了,怎么又开始抽了!景煜!离那个老烟枪远点!吸多了二手烟要生癌的!
我一边苦笑着,一边回头,大小姐,你们来的还真早噢!
没办法,堵车嘛……我们还特地叫了差头过来的。赵燕语有些撒娇的朝我皱起眉头,在她身后是那个不起眼的静静的安筱楠。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安筱楠的语调和赵燕语的截然不同,轻轻柔柔的,透不尽的温柔。她在彼氏的身边坐下,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彼氏却笑了,和她开起玩笑来。
其实吸烟的好处很多的,可以提神醒脑,可以防止老年痴呆症,还可以驱虫防狼什么的。说着,他朝我直挤眼,对不对啊,景煜?
我心领神会,很夸张的点头表示赞同。何止啊,吸烟还可以保持青春永驻呢!
真的假的啊?赵燕语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彼氏也满脸困惑。安筱楠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她大概差不多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抽烟的多少和死的早晚成反比,你看到哪个死人的年龄变化过?所以说,抽多了的话,当然青春永驻啰。
安筱楠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次劝彼氏少抽。她似乎有些生气,这一点明显得连赵燕语都看出来了,她原本已经被我的话逗乐了,现在却不得不强压笑脸,表情严肃的说,景煜,你这张嘴怎么这么贫啊!死啊死的,多不吉利。然后赶忙拉着安筱楠的手赔笑。
没关系,彼氏这时候掐灭烟头,阳光灿烂的笑起来,连他这点伎俩都对付不了的话,我以后就没的混了!想当年,他的贫嘴还是我调教出来的呢。
后来,在漆黑的放映厅里,赵燕语突然问我,你和小楠的那个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嗯。以前一个高中的。
早说呢!她用手肘轻轻戳了我一下,诶,告诉我,他以前是什么样的啊?
他——我突然惊觉,硬生生的把话留在了肚子里,他只是我高三历史班的同学,高一高二不同班的。你啊你啊,还没嫁就先想别人,我可要嫉妒了哦。
谁要嫁你啊!也不自己照照镜子!赵燕语在黑暗中扭过头,那娇嗔的模样让我知道她并没有生气,说不定心里还很有些得意。这些东西原本我是不会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彼氏告诉我的话。
许多年以前,在那个废弃的音乐教室里,彼氏和季景煜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向他吹嘘追求女生的技巧,内容之多,就差开个专题讲座了。
彼氏说,乖徒儿,让师父好好训练你吧,什么时候成了少女杀手可别忘了为师的一份功劳啊!
那个时候,季景煜有点不屑一顾的笑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和彼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早就改变我的生活,使我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变成了现在的季景煜。我现在的一切,或许都是因他而来的。
4
我叫季景煜,今年二十一岁,是H大法学院的四年生。我有一个叫赵燕语的女朋友,她和我同年,在外语学院。我有很多的朋友,社团里的,班级里的,学生会里的,低年级的,高年级的,甚至是社会上的。他们无一不是因为我的开朗和伶俐的口齿而接近我,和他们在一起时,时间总是很快的溜走,快得不容我思考流逝的意义。
季景煜其实是进入大学以后才变成这样的。其变化之大,大到过去熟识他的同学都不敢相信。
所以,当庄逍逸看到,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和我打招呼时,对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似乎也很难接受。其实和我打招呼的人当中,男的自然没什么话说,那些和我关系一般的女孩居然也亲切可爱得异常,不禁让人怀疑她们是不是集体食物中毒,我想着今天中午的菜色,一阵毛骨悚然。
后才我才想到,她们八成是到了大四,思癔成狂,看到一个不错的,就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借着我这个关系户特地搭讪来了。却没想到在大四这拨人中,凡是相样些的,早已名草有主,何况庄逍逸这样的呢。
现在是十月底,庄逍逸穿着米色休闲服,由于身边没有女生守着,路过文学院和外语学院的时候,回头率一路狂飙。不愧是搞设计的,八成是把美学钻研得差不多了,才敢这么出来现。我安慰自己说,今儿就当绿叶当个彻底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想来H大看看,和我告个别什么的,因为他已经决定休学一年,到外国看看了。
作为一方之主,我自然不能推卸招待客人的责任,只好自掏腰包请他吃饭。
老四!今天小炒有什么啊!我老远就看见捧着托盘的老四,清请瘦瘦的他总是带着令人舒心的微笑。
焦盐排条!红烧蹄膀!其余忽略不计!他隔着十几张桌子朝我喊,怎么!请客啊!有没有我的份啊!
我笑着朝他挥挥手,他就带着一脸夸张的哀怨离开了。
你朋友好多啊。庄逍逸轻轻感叹着。
哪儿的话,和你一比还不是小巫见大巫啊!我边说边站起来,你先坐着,我去买。
和他们在一起——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响起。
——真的开心吗?
不知道是太迟钝还是太镇静,也可能我根本还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我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朝小炒的窗口走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化学教室里,季景煜激烈的对庄逍逸说。
你以为你有很多朋友就了不起吗!你以为这样你就不孤独了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吗!我是没有朋友,可是我看不惯你们的那种虚伪做作!不就是一起吃吃饭、吹吹牛嘛,这样就是朋友了吗!你们真的懂什么叫朋友吗!
听了他的话,庄逍逸怔怔的站在那里,手里的试管和刷子还在滴水。然后,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各自回了家,这件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
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今天算是领教到了。我在排队的时候很有感触的想。
当年豪言壮语的季景煜又怎么会想到,多年以后,同样的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同样的对话,同样的两个人,只是位置已经完全不同了。
季景煜不是说自己看不惯虚伪做作的吗?季景煜不是说那样的人并不是朋友吗?
那么,他自己又如何呢,他自己就是真诚的了吗?他就有真正的朋友了吗?
我突然感到无边的孤独向自己涌来,我很想瑟缩起身体,靠在某人肩头,无声无息的流一滴泪。
彼氏……彼氏对我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他是我的朋友吗?应该算是吧……除了朋友,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词语了。
许多年以前,庄逍逸曾经把季景煜骂做“变态”,他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你妈一样,都不正常!
而当季景煜感觉自己和彼氏走得太近了的时候,他也的确因为害怕而逃开了。
不过,现在应该都已经过去了吧,我有我的赵燕语,他有他的安筱楠。这样就没有问题了,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平静的一路走下去了。
某一天的夜里,彼氏问季景煜,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他的视线是自然而坦荡的,让人感到安心。
……能。季景煜这么回答。
庄逍逸带给我一个包裹,叫我等他离开了再拆。后来,我把东西扔在角落里,几乎就要遗忘了。
直到彼氏来寝室串门发现了,我才拆开。里面是一幅画,还有一封厚厚的信。
“景煜,对不起。”
信以这样的话开始,庄逍逸说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我,想要向我道歉,却始终找不到机会。现在他就要走了,如果不能把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他一辈子都会感到不安的。
他说,你一定觉得很委屈,我以前这么对你,你一定很恨我。我本来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申心已经死了。但是,再看到你的时候,我很惊讶,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我试着提起以前的事情,你却讳莫如深。我便知道,那个时候你受到的伤害一定很深,所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变成这样,我和申心都是要负责任的,我们对不起你。
然后,他开始了叙述,那是一段深埋在心底的记忆。
初二的那段日子,无论是对季景煜,还是申心来说都是令人无法忘却的。那一段时间里,申心认识了林梓晗,而季景煜则和庄逍逸相处得空前融洽。后来,林梓晗的实习期结束,带着对申心的复杂情感离开了学校。
那一天,申心推开四班的大门,她看见本来应该在做值日的两个人,正窝在一起看画册。他们凑得很近,季景煜的神情专注而快乐,这是申心所陌生的表情。
然后,她听见庄逍逸的声音,诶!你的头发戳到我的脸啦!说着,自己先笑了。
季景煜这才往旁边让了让,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申心故意用鞋跟敲了敲地,他们这才发现她已经来了。
后来,申心找到了庄逍逸。她很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个问题把他问懵了。在庄逍逸看来,申心这样的女孩是有目共睹的可望不可及,他也会偷偷的在远处看她,晚上也会偷偷的想她,但当申心真的近在眼前时,他的脑中只有一片混乱。
申心说,她可以做他的女朋友,但是,她讨厌一脚踏几条船的人。
庄逍逸答应她和几个对他有意思的女孩断交。
申心却说,这样还不够。她说,还有一个季景煜。
庄逍逸有些犹豫。他说,季景煜是他朋友,被人骂见色忘义就不好了。
朋友?申心很不屑的笑着,那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季景煜可不!人家可是偷偷的喜欢着你。
庄逍逸当场就傻了,你说他是……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妈是疯子,被医院的车拉着走的。他有病,正常!这叫遗传!申心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的?那么维护他,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庄逍逸说,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害怕了。没有来由的,莫名其妙的害怕。所以才不假思索的就把申心的话信以为真。
庄逍逸疏远了季景煜,可怜的季景煜对于这一切的缘由一点都不知道。真正导致他们关系的破裂,是在那节体育课上。那天中午,庄逍逸和申心腻在一起,身上沾了她的味道。
他在跑道上不慎摔倒,季景煜被指派送他去医务室。走到半路,季景煜突然发现了他身上的味道——申心的味道。他停下脚步,说,你衣服上的味道……
说着便凑过头去准备仔细分辨清楚。那一刻庄逍逸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知道季景煜朝自己凑过来,他害怕了,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把他推开,季景煜被他推出去很远,最后跌倒在外圈的跑道上。
庄逍逸说,我是个外强中干的人,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所以,我才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季景煜被吓坏了,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人这么粗暴的对待过。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庄逍逸。庄逍逸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大声的开口骂他,他的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他说,你有病,你变态啊!
他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你妈一样,都不正常!
他说,季景煜,你真恶心!
然后他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只留下季景煜一个人坐在漆黑的煤渣上。
后来,庄逍逸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