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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瞧了眼桌案上,瓜子、蜜枣、水果、茶水比她们的还要齐全。高氏目光移向戏台,道:“下一场是《三女拜寿》,听说写的是前朝真人真事的呢。”
萧初真道了句:“二姐姐还要替爹爹写戏呢,要写爹爹甘郡平贼的故事……”
这事儿,萧初雪也听说过,不过不是云罗说的,是萧众望想的。
萧众望听说翰林院接了皇帝旨意要写忠君爱国的将领故事,还要写清官、好官的故事,就是燕太宗战襄阳也要搬上戏台。他常轻叹“要是能把我在甘郡平贼的故事也写出来……”十几年前,萧众望不信泥菩萨的批言,现在是实打实地全信了,可不现在就一一应验了吗。云罗写的故事,也能名垂千古,这故事里的人和事,深入百姓之心,就连昌隆帝也想让云罗捉笔写戏,可云罗只同意了修正。
萧初雪不满地道:“春姨娘,你当真得管管六妹妹,越发乱说话了。”
春姨娘一抬手,尚未触及衣角,萧初真闪避开去。她似猜到了春姨娘要拧她,春姨娘面含愠怒,虽不说话,却有几分吓人。
萧初真知又惹了事,垂首坐在杌儿上。只盯着戏台上看。
高氏虽是二房大奶奶,可这会子,大房的姨娘、小姐们皆不搭理她,讨了个没趣,领了丫头回到自家的雅间里,把萧初真说的话细细地给朱氏说了。
王氏一听,也听高氏说了当年云罗尚小。一入京城就遇泥菩萨的事,还批了个极好的命格,惊道:“这么说,伯父、伯母当真要因二小姐名留青史了,早前大家不太信的,如今想来。可不都应验了么?”
朱氏不动声色,问:“云罗公主答应给伯爵爷写戏了?”
高氏道:“是初真说出来的,四小姐和姨娘们似也知道,四小姐对此还生气了。”
这么大的事,岂能没有二房的便宜。
定是大房的人不愿张扬。生怕也被他们二房占了好处。
千百年后,多少人知道她朱氏,可萧众望和蔡氏只怕要流芳千古了,这么大的事,为甚没他们二房的份儿,要不是当年她把云罗从镇海寺里偷出来,岂有大房人今日的风光。朱氏心里思忖着,越想越觉得,这事若是真的,自然得把他们一家也写到戏文里去。
王氏小心翼翼地道:“婆母,这种事,可比得了几百万两银子还好,只要在这戏文里是个好人,那便是千秋万代的良善、贤惠之人。”
朱氏冷哼一声,“怕是大房的人一早就打好主意了,赶了我们出来,才方便占尽好事呢。”
原以为云罗赐了皇姓,做了公主,许就与大房的人冷了、淡了,哪里晓得,待大房似乎还不错,要写戏文,又给镯子,还给她们包雅间看戏。
这么大的事,凭甚就只便宜大房人。
朱氏愤愤地想着,琢磨着如何回嘉勇伯府再讨些便宜,哪怕是在一出戏里露过脸也好,千百年后,这世也知道有她个朱氏这人物,而不是只被自己的儿孙记得。
二房的人只看了一场戏,戏一散场,朱氏就领了儿媳、姨娘等女眷离开了,上了马车,越想越不甘,厉喝一声:“去嘉勇伯府。”
高氏知晓原因,对后面的马车道:“你们先回,我陪二太太去探大太太。”
蔡氏正懒懒地坐在偏厅里,有一下没一下做针线活,她一应春姨娘,另几个姨娘也跟着去看戏了,连夏姨娘只几岁大的孩子也一并带去了,冬姨娘人年轻又最这些热闹,就留下元顶兄弟几个在府里读书。
“大太太,二太太求见。”
自打萧众敬夫妇搬走,就没回来过,她和朱氏算是撕破脸皮了。
蔡氏懒懒地道:“她来做什么?我可没心思招呼她,就说我去看戏了,没在府里。”
朱氏刚从大戏园回来,蔡氏寻出这个的藉口,立马就被朱氏给识破了,她人已到了院门外,听了蔡婆子的话,立马提高嗓门:“大太太在看戏,哄鬼呢?我可刚从大戏园回来。”
朱氏推开蔡婆子,领了两个儿媳,大摇大摆进了院门,冷笑道:“大太太躲我做甚?冤枉我们二房拿了公主的银票,非得将我们分家另过,早前还以为真是银票的事,今儿才知道,你们大房还打着别的主意呢。”
蔡氏微锁着眉头,虽过了许久,想到银票的事,心里就觉得闷,倏地起身,“我早前说过,若想回来一起住,就交出二百万两银票,我们大房也不是好欺负的,那日若不是伯爵爷拦着,我岂能轻易让你们出府?”
朱氏冷声道:“你少装蒜!大房人正巴不得我们早些离开,看似开罪了云罗公主,今儿她不是又替你们大房包雅间看戏,又给小姐们送玉镯,大太太还真会演戏!赶走了我们二房,好独占好处,听说伯爵爷和你要云罗给你们写戏文呢,这可是名垂千古的好事儿、美事儿,却与我们无干!”
王氏附和着道:“大伯母,这就是你的不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来,好歹都是一家人,大房要请公主写戏文,好歹也让我们二房露露脸,留个名嘛。”
《玉玲珑》的小说问世,紧接着便是戏剧《玉玲珑》上演,那唱词,那情节,不知道打动了多少戏迷的心,更成为风尘女子引以为傲的典范,他们青楼女子也有人的故事搬上了舞台,可不是新奇的么?
周史上被歪写成奸佞的果钦,因《狸猫换世子》的戏,正名成了一代青官,刚正不阿,深入人心。
百乐门的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短短几年间遍布天下各郡、各州,现下连许多县也有了,民间一些杂耍艺人也改行组建戏班,游走在乡里山水之村,虽唱腔不地道,情节也没正规的百乐门本门弟子演得好,但乡野百姓们还是爱看。
蔡氏此刻冷哼一声:“没有的事,你们可不要乱说。”
高氏道:“伯母,这可是六妹妹自个儿说的,难道还会有假?说云罗公主要给大伯写平叛甘郡贼匪的戏。”
一有了好处,二房的人就巴着来凑。
蔡氏想到禧公主训斥她的话,云罗知晓身世,如今只是没挑破这层纸而已,蔡明瑾也说了,就凭泥菩萨的批言,也不能再伤云罗的心,“没有的事,你听个孩子胡说。”
朱氏此刻想到这么好的事,二房人连半点好都沾不上,她不指望如《玉玲珑》那般,一出戏都演的是情爱缠绵的事,她也没这脸皮,玉玲珑到底是青楼名妓,就当成是一出戏看,好歹让她露露脸,哪怕后世唱戏的有人在戏台上扮她一回也好,“大嫂,可别把什么好事都占全了,若不是我,你们大房能有今日?能青史留名么?”
蔡氏微凝着眉头。
高氏与王氏此刻的想法和朱氏一样,哪怕是让她的们名字在戏本里留上一两回也好,这就像有儿子的人指望养老送踪一个道理,帮衬着朱氏,高氏道:“伯母,好歹是一家人,你与伯父好好说,让公主写戏的时候,把我们二房的人也写进去。”
王氏也道:“戏台上的人可不少,跑龙套的丫头、奔前跑后的小厮,不都是有的么?”
同朱氏一道来的婆子立马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也能在戏文里留个名,忙道:“大太太,打虎不离亲兄弟,你与我家太太可是几十年的表姐妹、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原不想插嘴,可听王氏那话,立时来了兴致。
连昌隆帝都想用这样的方式留名后世,让百姓们知道他是个贤明的君主,被昌隆帝定为忠君报国的武将、贤能得力的重臣……哪个近来不是欢喜、得意的,有戏写他们,有戏文流传后世,还有正史为证,正史是给读书人瞧的,可这戏剧却是能让百姓们都知道的。
。。。
299 妯娌斗
一时间,上房里叽叽喳喳,高氏讲道理,王氏近乎求情,朱氏则是板着一脸想要逼迫蔡氏应下,而同来的婆子也跟着一唱一和,好不热闹,吵得蔡氏的耳朵嗡嗡作响,她咬了咬唇,大声道:“弟妹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有些话我要与弟妹当面说!”
不会是又要打架吧?
蔡氏人年轻,上回打了一场之后,朱氏的腿就瘸了五六天才好,高氏给她抹药的时候,脚背、小腿肚全都瘀青了。
蔡氏又重复了一遍。
朱氏愣着没动,想到上回那场打架,她可被蔡氏打得不轻,心头有些发怵,道:“二儿媳带着下人们出去,大儿媳留下。”
有高氏在,难不成蔡氏还敢再动手打人,她们婆媳两个,还打不过蔡氏一人了。
蔡氏勾唇苦笑,对王氏等人道:“在院门外候着,有些话我得与弟妹说明白了。”
禧公主知道云罗的身世,那是因云五的缘故,没想昔日云罗也未曾与她说实话,早知是这样,她哪敢打云罗银钱的主意。
蔡氏对蔡婆子道:“你带着下人到院门外守着。”
蔡婆子应声“是”。
朱氏满心欢喜,无论是用强还是说理,她定要蔡氏答应了,写萧众望的戏文之中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如果真要与她打架,蔡氏没道理连蔡婆子都给支开,勾唇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在大伯的那场戏里,加上一些我和你一起给他送行的就行,就是让后世百姓知道大燕昌隆帝时有个嘉勇伯,他有个贤惠能干的弟媳妇叫朱氏就行……”
就算真能写那出戏,怎么会写到妇人们的事,自然是平贼匪打仗的事儿。
蔡氏不由勾了勾唇,为了出名,朱氏便是要疯了。就是这事儿蔡氏自个都没想过呢。
朱氏又道:“还是你命好,这不,云罗公主可不比那几个儿女都有本事多了……”这言下之意,云罗是如何成了你蔡氏的女儿。这可是我的功劳。
萧众望领着王七门入了嘉勇伯府,今儿府里显得特别冷清,一问下人才知姨娘、小姐们都去瞧戏了,而且还是云罗公主出钱给包的雅间。
刚近院门,蔡婆子欠身行礼。
王氏笑盈盈地唤了声:“拜见伯父大人!”
萧众望低应一声,“你们站在院门口作甚?”
王氏答:“伯母要与婆母议事。”
蔡婆子道:“老奴这就去通禀。”
萧众望抬手止住,不过是自己家里,就算是太太们议事,总不过是说家里的那些事,又或者继续纠缠到那不翼而飞的银票上。为了钱,两房太太都大打出手了,撕破了脸面,二房人更是为此闹得分家别住,如此他也懒得再管。毕竟萧众敬也是当了祖父的人,而萧众望的儿女们大了,也需要像样的院子单住。
萧众望静默地进了院子,只听到偏厅里传来蔡氏与朱氏说话的声音。
蔡氏冷声道:“你是不是又想说,如果不是当年你从镇海寺偷了佛门的俗家女弟子,我们大房便没今日?”
朱氏陪着笑,“嫂嫂明白便好!如今瞧来。当年泥菩萨的批言可都一一应验了,泥菩萨说过,她的父母家人也会因她而名留青史……”
蔡氏打断她的话,“你好意思提这事儿?”她愤愤地瞪了一眼,“这些日子,我如坐针毡。不妨实话告诉你,云罗知晓她的身世,就是禧公主也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萧众望听到此处,浑身似被钉住了一般,再有挪移不动。
朱氏惊道:“这怎么可能……”
“百乐门的前门主云五是她嫡亲胞兄。他们既然相认,又岂有不知身世的道理?”蔡氏顿了一下,“这些日子我都快觉得没脸见她了,现在想来,当年钱塘萧府的火灾,许是云五所为,目的就是为了与她相认……”
让萧众望引以为傲的女儿、云罗竟不是他的女儿,是朱氏偷来的,那他的女儿去哪儿了?萧众望不待细想,大踏步冲进偏厅,双眸喷着怒火,这么多年,他被蔡氏给骗了,“我的初云到底去哪儿了?云罗为什么不是我女儿?你们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顿时,三个人都怔住了。
蔡氏一脸惊慌,朱氏想得入神,高氏则是被这事给吓住了,冷不妨突地闯进了萧众望,三人都反应不过来。
萧众望几步窜近,一把抓住蔡氏的衣襟,额上青筋暴出,厉吼道:“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云罗不是我女儿,我的初云去哪儿?你这个狂妇,你还骗了多少事?”
蔡氏浑身一颤,想到当年萧众望一怒之下的飞踹一脚,就让云罗落下了一生难治的心疾,颤着声儿道:“伯爵爷……”
骗子!云罗怎会不是他的女儿?
云罗生得美丽,拥有着过人的才华,如今还得昌隆帝喜爱……
居然不是他的女儿。
近来,有多少臣子巴结着他,就想走他的门子说几句好话,替他们在戏文里也占上一个角色。
萧众望瞪眼如铜铃,紧拽着蔡氏的衣襟,直勒得蔡氏喘不过气来,他怒了,每一次生气,蔡氏都觉大难临头。
“这么大的事,你竟敢骗我?蔡明珠,你是不是认为我好骗?”
蔡氏挥着双臂,拼命地想让他松手,可越是如此,他就抓勒得更紧,直紧得她随时都要窒息。
朱氏心头一阵后怕,她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正纠结着如何求情,高氏抢先道:“伯……伯父……伯母快喘不上气了!”
“毒妇!贱妇!”萧众望猛地一撒手,蔡氏不备,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直咳得满脸通红,又惊又怕。
萧众望只觉自己的世界顿时凌乱了,一片狼藉,这些天让他骄傲的女儿原不是他的,而蔡氏背里居然欺瞒了他这么多年?
云罗不是他女儿,他的亲生女儿初云去哪儿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蔡氏还有多少人欺骗了他?
难怪呀难怪,蔡氏会这么毒的心肠,不顾云罗有病,居然逼得云罗吐血昏厥,原来蔡氏根本就不是云罗的亲生母亲,而云罗也不是他的女儿……
被欺骗的怒,被突然发现的真相令他懊恼,交融一体,化成萧众望的勃然大怒,他挥拳一拍,重重击在案几,只听“砰啷”一声巨响,精致的紫檀木案几碎裂成两半,上面的红蓝条纹瓷茶壶、茶杯“哗啦啦”滚到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蔡氏、朱氏,今儿这事你们要是说不清楚,本爵爷与你们没完!”他赤红的双眸扫过地上的狼藉,仿佛在说:要是再敢骗我,你们便等同这案几的下场。
朱氏身心一怔,晃了一晃。
高氏轻轻一扯,她是听人说过萧众望一旦动怒的吓人模样,全家上下没一个人敢招惹生气的他。
蔡氏趴在地上,身子颤栗如秋风里的薄叶,脸色煞白,惊恐而胆怯的扫过朱氏。
当年,萧众望大怒,打骂训斥她不说,还一脚踹飞了只得五六岁的云罗。
蔡氏支吾着,不要被萧众望责骂,更不能惹恼他,“这……不怪我,是弟妹的主意,是她从镇海寺里偷走了云罗……”她快速地指向朱氏。
朱氏“啊”一声,蔡氏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忙道:“如果不是初云生病早夭,你怕失宠,我会这么做?”
蔡氏颤着嘴唇,“主意原是你出的!人是你从镇海寺偷走的!”
萧众望想到了他的亲生嫡长女,他尚未见过一面,那孩子就早夭了。
朱氏生怕惹上麻烦,蔡氏不敢惹萧众望,她也不敢,可现下先脱身要紧,连珠炮似地道:“初云早在三四岁时就没了,因染病夭折的。”她一扭头,拉了高氏,转身便走。
萧众望突地手臂一抬,一把扯住了朱氏,“说清楚!”
朱氏看着他的大手,冷笑道:“大伯,我可是你弟媳,让人瞧见……”哪有做人大伯的这样拽拉着弟媳不放,也不怕人笑话的么。
萧众望生气时吓人,却有一个极大的弱点:爱面子!
萧众望顿时撒手。
朱氏领着高氏出了上房院门,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了嘉勇伯府。
马车上,朱氏想的都是蔡氏说的事,她应该想到的,云罗有一个孪生哥哥云五,二人容貌相似,自然会知道她不是萧众望与蔡氏的女儿。
既然一早就知道,钱财外露后,还肯与大房、二房的人分一些,而今还对萧家几位小姐依旧这么好……
云罗所做的一切到底又是为什么?
是为了维系她嘉勇伯府嫡长女的身份?
不像!只怕她百乐门门主的身份比这更吸引人,她把整个百乐门都交给了朝廷。
还想再从云罗身上捞点好处,这次朱氏想要的不是钱财,而是名利,一个可以名留青史的机会,可云罗的身世说破,云罗与萧家人就再无甚关系。
朱氏反反复复地想着那日蔡婆子到拱璧楼,要让云罗拿着银钱的事,云罗当时好像就说过,她对得住萧家,相反的,她在江南那些年还给萧家谋到了不少的钱财。早前,朱氏以为,这是萧众望在帝前得宠的缘故,巴结讨好的人太多,如今想来这内里竟有大半是云罗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