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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怀里的银票就心动不已,不多不少,五百两的有五张,又有五张一百两的,统共十张。
云罗不紧不慢地道:“怎的才三千两?”
绣桃方晓根本不是自己打听的三百两银票,挑着秀眉,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云罗道:“太太另给你几张银票。奶娘原不识字,莫要弄丢了,还些个东西还得我自己收着才好。”
柳奶娘一脸惊愕,蔡氏是给了她三百两银票,原说到了江南,让她买了好吃、好用的东西给云罗添上,“二小姐,这……”
“你和绣桃需钱时,与我说一声,我自给你们,但这么一大笔钱,还得我收着。”
柳奶娘原以为云罗不知道蔡氏给银票的事,没想云罗年纪虽小,却是心如明镜。本想自己保管,手头有这么多的银票,可不比正经管事婆子都要光鲜,还没揣热呢,就要被云罗给讨回去。她不敢不给,迟迟疑疑、百般不甘地掏出银票。
云罗认真地清点了一番,“待明日出城前换了银子,奶娘那儿先搁二十两银子,绣桃那儿也搁上十两,许是路上要使的呢。”
041 拜外家
柳奶娘忙道:“二小姐,这么多银子,可莫弄丢了。”
云罗道:“你们且放心,银票和《卖身契》都不会弄丢的,花了多少,还剩多少,我都用笔记下。”她收好银票,一脸慵懒地道:“今儿还真是乏了呢?我要歇会儿,你们退下吧。”
二人双双应声退去。
下楼时,柳奶娘满是错愕:“二小姐是如何知晓太太给了银票的事……”
萧众望给银票时,是当着云罗给的,萧众望出手阔绰,又因云罗的病是他踹的,心头愧疚,自不愿薄待了云罗,这才一下子给了三千两银子。可是蔡氏那儿,是蔡氏当着蔡婆子的面给的,只得蔡婆子一人知道,这转眼的时间,云罗就知道给钱的事儿。
绣桃则想着:这二小姐人不大,却心如明镜,只怕往后都不能瞒着她。很显然,二小姐是猜到了太太会给奶娘拿银子,这才着她去打听的。
绣桃忙道:“许是太太与二小姐提过。”
她在二小姐面前岂不成了有私心的人,不够忠厚老实。柳奶娘想着,想到万一……她有些慌了,她与杏子原是蔡家的仆从,丈夫早前也是蔡家庄子上的汉子,只是几年前的年节,要去河里打鱼,渔船翻了,丢了性命,只留下她与年幼的杏子相依为命。丈夫和她原都是孤儿、孤女,无人帮衬,要是真被发卖了出去,哪里去寻个安身处。
柳奶娘当即调身回到内室,正要请罪,却见云罗睡下。
当云罗醒来,瞧见的是床前跪着柳奶娘母女。
柳奶娘连声道:“二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再不敢隐瞒二小姐半分。”
云罗一脸愕然,“你错了?错了何处?”
柳奶娘道:“奴婢错在不该隐瞒太太给了三百两银票的事。”
云罗微微一笑,“你既知错,下回莫犯就是。若再犯,我万不会留你。”
“谢二小姐!”柳奶娘正要磕头,云罗忙止道:“莫再磕头。你要记得,只要你和杏子好生服侍,我定不会薄待你们,但凡我过得好,也会有你们的好日子过。”赤脚扶起柳奶娘,不许她再磕,又对杏子道:“你先起来!”
柳奶娘低声扶住云罗:“二小姐这可使不得,快回榻上歇下。杏子,快把小姐的绣鞋拿炉上烤会儿,暖和了再给二小姐穿上。”
杏子虽比云罗同龄,不过长上几月,却像一个小大人般,急急拎了云罗的绣鞋去暖。
柳奶娘轻声道:“太太给蔡家老太太备了二匹福寿绵延的宫绸,一匹藏青色的,一匹深栗色的,又一盒上好的燕窝、一盒百年老山参;给太太备的是富贵长春的宫缎,一匹紫红的、一匹秋香色的,又有一包鱼翅……”
这一回,柳奶娘事不巨细,竟如实向云罗说了给蔡家备了多少礼物,从吃的、穿的、用的、戴的可谓一应俱全,便是蔡氏的两个堂兄弟及其堂子侄也都一并有了。
柳奶娘虽知云罗不是蔡氏的亲生女,可早前那位二小姐是因她照顾疏忽没的,也不敢提一个字,生怕祸罪,再则这两年多来,蔡氏是拿云罗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云罗那时不过三岁多,只怕早就拿她当蔡氏的女儿。
“朱家因是太太的姨父、姨母家,又同在临安府,太太与朱老太太、朱大爷、朱三爷都备了礼物。太太说,到时候二小姐可令奴婢亲自送去,你身子弱,奴婢代你与朱老太太、朱大爷、三爷他们行礼问安就好,你不用再去朱府了。”
“给朱家老太太的乃是一匹靛蓝色富贵长春宫缎,朱大爷、朱三爷各有一方用来刻印章的上好玉石,这是早年二老爷去西南跑生意时得来的一块石头上切下来的,正好合了朱家二位爷的喜好。”
云罗虽不想知道这块,但她不喜欢有人瞒她、骗她,见柳奶娘说得如此仔细,道:“两家原是亲戚,母亲备上礼物原是应该的。”
柳奶娘笑了一下,“太太怕我弄错了,特意写了个礼物清单给我,让我到时候去朱家时交到朱家时,和着清单把黄花梨木大箱子交到朱家老太太手里。”
云罗点头,“我想看会儿书,你且去忙,我拿些银票给你,你去换了银子,你身上搁二十两,再绣桃那里搁五两银子。”
她给了银票,柳奶娘倒也欢喜。
回头她也想过,云罗年纪还小,少不得让她来张罗,是云罗一点点使的银子,要是蔡氏问起,她也好回话,可以说“银钱原是二小姐管着的,需用时自从二小姐手里拿。”免得她要用得多了,少不得要与蔡氏详细回话。
腊月初五,天色刚蒙蒙亮,拱璧楼众人便起来了,连怀有重孕的蔡氏也赶到了拱璧楼。
萧众望要赶去朝会,昨晚又叮嘱了萧众敬,着他将云罗主仆送出京城,又问了随行的家仆忠奴等人,知都是妥当的,方才放心了。
云罗坐在马车里,车内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里面铺了几床厚厚的垫褥,她半躺在车内,柳奶娘、绣桃、杏子都只着袜子在里面坐着服侍云罗。
走了大半个时辰,萧众敬问:“侄女儿,可有不适处?”
云罗回道:“二叔,我很好。二叔还是回京城,路上有奶娘和绣桃服侍我,你还要照看铺子的生意呢。”
萧众敬也不想跟来,可萧众望似很紧张云罗,千叮万嘱地说“你且跟着走一段,若是云儿身体受不住巅簸,你领她回府。”
萧众敬见她还好,这才领了二房的小厮下人调头回京城。
柳奶娘低声道:“二小姐若是身子不适,可要告诉奴婢。”
云罗面带浅笑,“我很好,不碍事。”
严冬时节,山野薄雾缭绕。虽有寒气袭人,但柳奶娘与绣桃极是细心服侍,生怕云罗染了风寒,一路上又偶尔吃着宫里太医开的祛寒汤药,至腊月二十六日时,终于顺遂抵达临安府。
云罗坐在客栈的屋子里,柳奶娘令店家备了生火的炭炉,到底比不得京城的银炭,屋子里暖和了,却因有熏烟的缘故,呛得她连连咳嗽。柳奶娘只得将炭炉再移出去。
明儿就要去陌生的蔡家了!
042 安顿
柳奶娘从外面进来,见云罗还坐在榻上没有要睡的意思,“小姐这是怎了?”
云罗轻声道:“绣桃呢?”
“今儿是奴婢值夜,绣桃和杏子住在隔壁屋里。”
云罗吐了口气,“到了蔡家,奶娘知道怎么说话吧?”
柳奶娘微微一滞,“还请小姐指点一二。”
云罗吞了口唾沫,指着桌上的茶壶。柳奶奶倒了茶水。她浅呷一口,“我病的事,蔡家人知道么?”
柳奶娘面露茫色,按理蔡家许是知道的,又或者根本不知道。
云罗道:“实情不能让蔡家人知道,但又必须得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这话……
上回云罗因柳奶娘瞒下蔡氏给了三百两银子的事就险些发作,虽没发怒,却比发怒还要吓人,更令柳奶娘心下难安。
她用稚嫩的童音道:“我不让蔡家人知道,说的是不能让蔡府上下所有人知道,这些所有人该知道的是,这心疾原是我打小从胎里带来的,早前一直身子不好,便是因此缘故,而今稍大了,才一朝发作起来。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是指蔡家得有几个知晓实情的人,蔡大太太、蔡大/奶奶和蔡大爷三人必须得知晓实情:我原是没有病的,是为了保我母亲,被我父亲给踹成内伤也至落下了心疾。你得叮嘱他们,这事儿不能张扬出去,因为太太说是家丑,怕污了大将军的名声。”
柳奶娘一直就知道二小姐的心事重,没想说出的话来也是绕了几个弯。云罗这么叮嘱自有她的道理,柳奶娘忙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说话。”
云罗微微点头,“我信你。”
夜,一片静谧。
柳奶娘看着床榻上睡得安祥的女子,不过是个孩子,心眼竟有这么多,真的只有五六岁么?为甚,她总觉得其实这是一个大人,便就是她,有时候也想不到这许多。
提前好几日,蔡家人就接到消息,蔡太太特意遣了下人到城外接人,因是冬天除了赶路的行商,便是押货的镖行,能浩浩几车物件,又有十几名下人跟着的当真不多,其间还有两个会武功的护院,长得身强力壮。
蔡家的小厮听说是卫国大将军的嫡长女到了,立马遣了同来的小厮回去报信。
云罗依是懒懒地坐在马车里,身上覆着一条小锦衾,说它小,不过是正常锦衾的一半大,这也是她落病后,蔡氏特意令绣房做的,紫色缎面上绣着清雅的翠叶梨花,落在眼帘,仿似梨花正暗自散发馨香,随着马车的摇晃,上面的粉蝶如同在微微起舞。
临安府城东,蔡府二门处。
蔡大太太、大/奶奶婆媳领着几个婆子、丫头正翘首眺望。
蔡大/奶奶轻声道:“婆母,外面天寒,你且到屋里等着。”
蔡大太太引颈张望,“我且等着吧,老太太比我还着急,她也想见见初云。”稍微停顿片刻,犹记当年,她生下蔡明珠,老太太就不大待见。
对于蔡老太太来说,孙子永远比孙女们重要,如今蔡氏嫁给了卫国大将军为嫡妻,又听说萧初云乃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想着要萧众望帮衬自家的儿孙,这才连带着关心起蔡明珠,也一并关注起蔡明珠所生的嫡长女。
蔡大太太道:“云儿住的屋子都拾掇好了?”
蔡大/奶奶忙答:“都好了。今晨又去瞧过一回,是诗华帮着拾掇的,有诗华帮着照顾着,定会好些。”
蔡诗华,是蔡大/奶奶所生的嫡长女,今年十二岁了,最是个贤惠得体的。
蔡大/奶奶共育有三个儿女,长子蔡世藩、长女蔡诗华,次子蔡世荃,蔡世藩一年前至京城长安书院读书,长女、次子都留在临安府。
蔡大爷是临安府的候补知州,是先帝爷时期的二榜进士。四年前曾做过几届的州同、知县、通判等职。因蔡老太爷贺鹤仙逝,他因是嫡长孙回乡丁忧,原想一年期满再行任职,竟错过任淮州知州的机会。如此一搁,得了个临安府知州的候补之位。前年也曾想过让蔡二爷在京城运作,重新上任补缺的事,但蔡老爷竟就此病倒了,家里没个主事的男丁也不成,在家侍疾父亲,掌管家业。原想今年初便再运作一回,没想蔡老爷的病竟时好时坏不见好转,蔡大爷为了敬孝父亲,只得打消计划。
云罗不想去蔡府,对于她来说,蔡家是陌生的,但她又着实不想呆在京城卫国大将军府,想到妻妾争斗、算计她就觉得厌烦。
一行人,前头的马车往蔡府而去,另有朱氏的陪房往临安府城南方向的朱家奔去。
又行了一阵,马车停歇,只听得几个江南软语的婆子张罗左右道:“快扶了萧大小姐下车,莫要吹了风,把纱帷帽备好。”
云罗还未出马车,就被柳奶娘戴上了一顶纱帷帽,又被绣桃搀扶着,在她们的半扶半抬下落了地,身子有些虚弱,这一路过来二十多日,就没正经走过几步路。
婆子张罗着年轻的丫头扶了云罗,往二门处移去。
柳奶娘对绣桃道:“你且去服侍小姐,我令下人们把年节礼搬下来。”
绣桃应声。
刚至二门,云罗就落到一个石青色锦袍妇人的怀里,那声音倒与蔡氏的有六分相似,“我的外孙女,真的这么瘦弱了。”蔡大太太抱着云罗,想到两年多没见的女儿,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蔡大/奶奶忙道:“婆母,祖母还在上房等着呢。”
蔡大太太这才回地神来,牵着云罗的小手,道:“天儿虽冷,小手儿倒是暖和的。”
绣桃含笑行礼请安,“一路过来,柳奶娘和奴婢都不敢怠慢半分,每日都得备好几只汤婆子。”
蔡府后花园中株株寒梅吐蕊,凌霜绽放。鼻中又闻香风阵阵,眼中梅影叠叠。云影花光或明或暗,交相吞吐;劲枝古梅千枝万枝,横斜错落,端的是十分的悦目赏心。
虽地处江南,寒风袭袭,从脖颈处、袖口处直往人的身体里灌。云罗打了个哆嗦,蔡大太太一脸疼爱地道:“走快些,前面便是老祖宗住的上房。”
043 规矩重
那是一座雅致的江南庭院,分内外两重,外院置有单独的小厨房,有几个粗使婆子、丫头正在厨房里头说话闲聊,隐隐还有婆子训斥小丫头的声音。
内院门口,有个婆子正做着针线活,怀里又放了只汤婆子。见蔡大太太婆媳到了,飞快起身,直往偏厅通禀。
蔡老太太坐在偏厅暖榻上,两侧的贵妃椅上坐了几位太太、奶奶。屋子里春意盎然,暖榻一侧放了两盆解佩兰,碧绿可爱,青葱如春,而另一侧则放了两盆寒菊,一为黄色,一为紫色,俱是翠叶娇蕊,柔丝千匝,**宛转,妩媚含娇,芳气冷郁而清新,涩苦而微甘,令人心旷神怡。
太太奶奶们见要等客人到了,一个都止了声,绣桃小心地替云罗解下纱帷帽来。
蔡大太太笑道:“初云,快拜见老祖宗。”
云罗提着冬裙,缓缓跪下,轻轻一磕,“萧初云拜见老祖宗,老祖宗万福!老祖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一侧坐着的中年妇人立时笑了起来,那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哟,瞧瞧这小嘴,可不是招人喜欢的么。”
蔡老太太伸手虚扶一把,“大儿媳妇,快扶她起来,她身子弱,莫要冻着了,扶她在一边坐着。”
蔡大太太一一介绍着周围的人,“这是二房的二外婆。”“这是你的三舅母、四舅母。”
云罗大大方方地见了礼。
蔡老太太满意地道:“都说蔡家的规矩重,瞧瞧这孩子,一瞧就是知礼守礼的。”
几个人将云罗夸赞了一番,“可不比我家的诗芳还要得体几分。”“瞧着了表小姐,如今我那个女儿倒真是个不识规矩的。”“瞧瞧这模样,越瞧越招人喜爱呢。”
云罗目不斜视,端方得体地坐在贵妃椅上,一侧坐着蔡大太太,一边又坐着蔡大/奶奶。
蔡老太太又问:“你爹娘可好?”
“父亲在羽林军任职,每日总是很忙,八月时皇上恩典,着他督促十六卫事务,就越发忙了。母亲要打理内宅,又要照顾我爹起居,还得照顾我们姐妹,也甚是操劳。好在父亲、母亲身体康健,倒还顺遂。”
绣桃微皱着眉头,几步走近蔡大太太,附在她身后道:“禀蔡大太太,二小姐该吃药了。”
蔡大太太正要回话,便见一个婆子进来,道:“老太太、大太太,二小姐从京城送来的年节礼都从马车搬下来了,柳奶娘问先搁在何处?这是礼单,请过目。”
老太太伸手要瞧,婆子呈递了过去。
蔡二太太一脸好奇,正伸着脖子瞧得认真,没想这次萧二小姐来府里养病,竟带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蔡家已经好些年没得过宫绸、宫缎这样的好物件,还有皇帝赏给萧众望的燕窝、人参、鱼翅。
蔡老太太眉头一动,“大孙女倒是用心的,竟是连二房都有呢。”
蔡大太太领着蔡大/奶奶起身道:“婆母,云儿该服药了!儿媳回大房瞧瞧。”
蔡老太太笑眼眯眯,没想最不被她看中的孙女竟是这般顾着娘家,早听蔡二爷写信回来说,如今萧众望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今非昔比,可不是得好好依仗这位孙女婿。萧初云有病,回蔡家养病,这也是对蔡家的信任与倚重。“大儿媳妇,令人小心服侍着。”
蔡大太太笑答“是”,牵着云罗的小手出了上房。
蔡大/奶奶亲自领了云罗去蔡诗华的院子里安顿,蔡诗华得了消息,早早就在院门口候着,她住在东屋,特意把西屋拾掇了出来,但凡她自个屋里有的,也照样置办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