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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美人-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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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家把韩金秀的乳母送来照应,算默认韩金秀与谢玉本的事,到底是失节女子,自不能让她风光地在娘家出嫁,就这样无名无分地先住到谢家。

    只是不知若是杨氏瞧到韩金秀是否会喜欢。rs

    。。。

322 心相悦却不配

    云罗要各处转了一圈,里面的摆设还算齐全,绣榻、锦衾、衣橱等一应俱全,便是案上的花瓶摆件也都是齐整的。

    一个有弱柳之风的小姐在侍女搀扶下过来,韩金秀立在花厅门口,轻呼一声:“民女韩金秀拜见公主,公主万福!”

    云罗目光锁定在她的五官里,当真是个美女,长得小巧玲珑,皮肤白皙如雪,生得娇弱,举手投足有一股大家闺秀的端方得体,又不失温婉优雅,只一眼就生出两分好感。

    韩金秀面露怯容,生怕在旁人眼里看到鄙夷之色,低垂着头,生怕被人说道,要不是倪氏鼓励她应下谢玉本,让她过府帮忙打点,她还真没有这勇气住到谢宅来。

    “免礼。我过来瞧瞧各房各院可都拾掇好了,哪里还有不妥?”

    韩金秀领着丫头奉了茶水,“海棠姑娘原就打点好的,我来之后,填补了各房的被褥和瓷瓶摆件,大厨房又置了些锅碗。”

    云罗笑道:“辛苦你了。”

    韩金秀赔着笑,却笑得拘谨小心。

    云罗吐了口气,“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往后好好儿过日子,你若真是贤惠的,便好好孝敬我舅舅、舅母,他们以前过了很多苦日子,还有大哥家的两个孩子,打小没了母亲,你待他们好些,时间长了,他们自会真心待你。”

    韩金秀眸露愧疚。

    云罗给她一抹安慰的神色,“大哥喜欢你,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们定会幸福的。”

    韩金秀垂眸,满是羞涩,嗫嚅着道:“我……配不上谢大哥。”

    “又何必妄自菲薄,你还是建兴伯府的嫡小姐呢。”云罗与袁小蝶使了个眼色,袁小蝶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皆是一千两一张的,道:“你且把这银票收下,看各处还差缺什么一并补上,你与大哥的婚期订了,着人与我说一声,我亦来道贺。”

    倪氏听云罗这么一说,双眸生辉,只要云罗赞同,定会设法在杨氏面前说情。

    早前谢玉本就曾与韩大小姐私下道:“你见了云罗,设法讨她欢心,她若是在我爹娘面前说句话,比我说十句都管用。”一来,谢如茂夫妇心疼云罗,二来谢家能有今日大半是因为云罗之功,对于云罗谢如茂夫妇有着别样的感情,这里面有愧疚、有怜惜,更有欣赏和赞同。

    云罗审视四周,都布置得体整洁,海棠虽能补全各屋的缺用,但一个人哪有这份用心,想来都是韩大小姐之功。

    闲聊了一阵,云罗留在谢宅与韩金秀一道用午饭,饭菜刚上桌,谢玉本便回来了,依旧是一身捕头服饰,嘴里絮絮叨叨的,刚进大房的院门,就见花厅上坐着几人,不由得微微一愣,近了跟前却见是云罗,喜道:“妹妹回来了?”

    韩大小姐起身令服侍丫头添了一套碗筷,若未成亲,却如同一个贤妻般替他摘下腰间的佩剑,又让他脱下外袍,换了寻常袍子,不过片刻时间,谢玉本就更衣出来,问韩金秀道:“明月庵的凌宅都整理好了?”

    服侍丫头抢着道:“小姐领着奴婢几个忙活了一整天呢,总算是收拾得像些样子,姑太太住的上房,凌太太住的院子,还有公子住的院子也都拾掇出来。”

    袁小蝶因是云罗的属下得已一桌用饭,此刻有些按捺不住,见韩金秀将各处拾掇不错,又忆起自己的嫂嫂、侄儿来,可她哪里经手过这些事,难免会有些遗漏。

    不想水仙竟似瞧出来一般,脱口道:“凌大奶奶不妨也帮我袁师姐一个忙,她在京城也置了座二进院子,亦在城南街上,离这儿不远,凌大奶奶不防帮她拾掇一下,回头添补了什么,让她给银子,她可是个阔主,不差银子的呢。”一口一个凌大奶奶,叫得韩金秀满脸通红。

    袁小蝶心头这么想着,嘴上不好开口,只瞧着韩大小姐这娇弱的模样就有些于心不忍。“要是凌大奶奶忙过来便罢了,我另寻人帮忙。”

    倪氏一面给谢玉本添饭,一面笑道:“袁姑娘可是自家人,袁奶奶是凌老爷的义女,两家交好,亲戚的忙不帮还帮谁的呢?”

    这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自是要帮的。

    谢如茂认了傅三妹做义女,这也是彼此的依傍。

    水仙忙道:“既是自家人,袁师姐就不必客气,回头拿了银票让凌大奶奶帮忙打点好。我们袁师姐挺厉害的呢,在郊外置了座五百亩的田庄,还又新置了五家店铺,虽说是赁出去的,这一月的租钱也不少呢,足够一家吃用花销了。”

    倪氏笑道:“早就听说公主身边的人都是能干的,一瞧祝姑娘、袁姑娘就知道。”

    水仙被她一夸,乐成了花。

    谢玉本布红烧肉到韩大小姐碗里,轻声道:“你得多吃些好的,养得白白胖胖,我们才好成亲。”

    韩大小姐低应一声,“你也吃些。”

    两个人虽有客气,却亦有一份情深,在他们彼此看对方时,眼里有一股柔情。

    谢玉本是个大大咧咧地人,对这样温声与韩大小姐说话倒还真是少见。

    云罗道:“大哥刚才一进来就在骂人,莫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谢玉本一提这事就来气,拉下碗筷道:“前两日,大理寺找了几个蜀郡东溪县人,早前都说姑母原是凌德恺结发,今儿大人再审询,翻供说姑母是凌德悌的发妻……我听说昨儿晚上,凌德恺到大理寺监牢里探望过,定是被他给收买了。”

    云罗心头一沉,《春晖圣母传》的影响颇大,就算有三两个人翻供乱说,也不能再掩盖真相,道:“邪不胜正,恶人自有报应,他能买通几个东溪人,难不成还能买了所有东溪人?”

    几人正说话,却听外面传来嘈杂声。

    谢玉本蹙眉起身,只听得大门口的狗儿叫得越发狂吠了。

    正纳闷,只见倪氏的半大儿子从外面进来,急道:“禀大爷,老爷和太太到了,少爷、小姐亦到了。”

    众人一听,当即就搁下了碗筷,齐齐往大门方向奔去。

    一时间,期盼的、激动的,只见外面过来一行二十多人的队伍,又有十来辆马车,每辆马车都堆放得挤挤挨挨,谢如茂的手臂包着白布,杨氏走路一瘸一摇的,谢玉本紧走几步,惊道:“爹、娘,你们这是……”

    二人的身后站着个年轻男子,衣着一袭青色的知县官袍,厉声道:“凌德恺那畜牲干的好事,要不是我们在白龙县与洛阳城的镖局约好同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谢玉本一脸急切,“爹、娘的伤不打紧吧?”

    杨氏道:“在路上找郎中瞧过,都是些皮外伤,你爹的胳膊被人刺了一剑,伤口有些深。”

    云罗站着不远处,寻觅着记忆里熟悉的容颜,谢如茂老了,还是以前一样清瘦,穿着一袭儒雅的茧绸袍子,就如同蜀郡的乡下的地主老爷,身上流露几分书卷气,正满是激动地看着云罗。

    杨氏颤着道:“你是云罗,你是云罗……”

    云罗轻呼一声“舅舅!舅母!”眼泪便有些止不住,蓄在眶里,不让它流下,重重一跪,深深一拜,“舅舅、舅母在上,请受云罗一拜!”

    谢如茂与杨氏快走几步,一把搀住云罗,“这如何使得,你现在可是皇上赐封的公主,快起来,且去上房说话。”

    倪氏站在门口,大声道:“姑老太太家已拾掇好了,人先进来,东西、马车都先停在前院里。”

    这三进院子的前院还算大,在一进门西头的僻静处专设有马厩、车轿房,西边的偏门一开,马车便陆续驶了进去。

    谢玉基领着娇妻甄氏及一个一岁多的儿子跟在后面,甄氏原是谢玉基在知县任上娶的官宦小姐,夫妻二人打扮干练。在甘郡时,云罗见过谢玉基,此刻再见倒也多了几亲近。

    一行人说着话,齐齐进了上房。

    倪氏张罗下人准备茶点,因一早知道这几日人要到了,什么都是预备齐全的。

    云罗没猜到谢玉基此次会随谢如茂一同迁来京城。

    谢玉本的一双儿女寸步不离呆在杨氏左右,两个孩子长得眉目端方,虽算不上如何的水灵,一瞧就是聪慧的,先好奇地打量着云罗,又将目光锁定在娇弱的韩金秀身上。

    上房花厅里,众人各自落座,袁小蝶此刻站在傅氏身边,好几次欲言又止,满是激动。

    云罗笑道:“大嫂快给他们姑嫂二人安排个客房,袁宅还未打理好呢,只怕袁奶奶得多留住几日了。”

    大谢氏朗声笑了起来,这声音还和云罗记忆里一般模样,笑得爽朗而欢快。

    韩金秀领了傅氏母子及一家忠仆去专门的院子里安顿。

    杨氏看着韩金秀,谢玉本原是鳏夫,韩金秀若无名节,可模样、仪态一瞧就是极好的,再则她一个柔弱女子能将这家里打理得如此妥帖,她早前的不悦也轻浅了许多。

    云罗向大谢氏裣衽行礼:“云罗拜见姑婆!给姑婆请安!”

    大谢氏又笑,声音化成一串银铃,“瞧瞧!瞧瞧,十几年没见,她还是一眼能认出我来,侄儿媳妇,我便说她能认出我,你偏不信,我和如茵长得可有五六分相似呢……”

    一屋子的人彼此见了礼,叙旧说话,好不热闹,阵阵笑声回荡在空中,直聊得酉时二刻,想着宫门要下钥,云罗方才领了水仙、袁小蝶恋恋不舍地离去。rs

    。。。

323 告皇亲

    云罗坐在车辇上,满腹心事。

    袁小蝶沉浸在与亲人相聚的欢喜里,谢如茂认了傅氏为义女,虽是小户人家,好歹也多个依傍,又拉近了她与云罗的关系。

    水仙一脸急色,时不时挑起帘子催促车夫道:“你倒是快些,只怕宫门要下钥了。”

    云罗低低地道:“中途行刺的刺客是冲着我舅舅去的,他是要阻止舅舅入京告状……”

    水仙脱口而出,“门主可以求豫王世子,让他派护卫保护谢家人。”

    云罗笑道:“刺客的幕后的主使定与恶人脱不了干系。舅舅说要状告恶杀妻灭女,我这心里总提心吊胆的,我想直接递状纸到御前,舅舅又不许。”

    相见是欢喜的,与谢如茂父子三人谈及谢如茵的死因,大家的心情都是沉痛的、愤怒的。

    袁小蝶脸上的喜气减退了几分,正色道:“谢老爷做得对,世人皆知皇上偏宠神宁大公主,而要告的人又是她驸马,倘若门主因为这事和皇上起了争执……”

    “就算起了争执,也比舅舅递状纸到大理寺来的强,状告当朝驸马、公主,按照《大燕律典》,状告皇亲不问原由,先杖责二十大棍,舅舅生得清瘦又是文人,哪里承得住这二十大棍……”万一有个好歹,让她于心何安。

    袁小蝶定定地看着云罗,似猜出了云罗的决定,“门主想告御状?”

    云罗突地抬头,到底在一起久了,袁小蝶竟能瞧出她的意思。

    袁小蝶道:“若真如此,门主与豫王世子商量一下,请他拿个主意。”

    马车飞驰,在宫门下钥前进得宫中。

    云罗回到归鸿斋,坐在案前便是久久的沉思,她以前替百姓写过几份状纸,这次轮到她是主告,竟有些手足无措。

    水仙一回宫就去寻了慕容祉,慕容祯难寻,但慕容祉兄弟原是在宫中当差的,说明用意,慕容祉一口应下。

    云罗写好了状纸,又反复修改,着袁小蝶看过,袁小蝶道:“门主且与豫王世子商议后再拿主意,毕竟是状告神宁大公主夫妇,不好太过突兀。”

    云罗微微点头,道:“小蝶,你觉得这状纸写得如何?”

    “慷慨陈辞,满纸血泪,确实感人,可看过之后未必能打动皇上,门主当知皇上最重孝道,你要状告的是你亲父、继母……”

    “可他们是杀我亲娘的仇人!”

    “也许谢老爷明白你的为难,才不提让你状告,而是他出面状告。无论真相如何,门主也改变不了凌德恺是你亲父的事实,所以告御状还得三思而后行,一个状告亲父之人,首先便不是孝义之人。在这件事上,门主可以来暗的,却独来不得明的,而递状纸,谢老爷、谢大爷可以做,独你和凌学文不能做。”

    她的亲娘被亲父所杀,她却不能状告凌德恺,因为告了他,她就是大不孝。

    云罗紧握着拳头,她从未视凌德恺为父亲,他只是她的杀母仇人。

    这天夜里,云罗失眠,辗转反侧,思的、念的全是如何状告凌德恺的事,直至近五更时分才睡着,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云罗翻身起床,整好衣衫,催促钱慕儿道:“你去前面候着,若前朝散了,请豫王世子来归鸿斋一趟。”

    钱慕儿领命,带了另一个宫娥去议政大殿外候着。

    可也不知今儿是怎了,君臣议政说了大半日也不见散朝,眼瞅着就要到中竿了,钱慕儿急得来回踱步,时不时派宫女回去报信。

    钱慕儿使了银子,与议政殿的宫人一打听,才知:“姑娘是问这事儿,今儿皇上又提立储之事,这不有支持广平王的,亦有支持豫王世子的。”

    立储谈了近二十年,至今也没个下落,以前也出现过几回这样的情形,一提这事,便是说大半天也没个结果,几派人就把对手的不是拉出来弹劾,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云罗急得团团转,可前朝就不见散朝,正思忖着,便见她派出宫去买店铺的贺海棠回来了,神色慌张地进了花厅,用手扶在案上,喘着粗气道:“门主,出大事了!今晨,谢老爷把凌驸马给告了,听说大理寺少卿二话不说,照矩便罚了二十杖,才打了不到八下,人就昏过去了。谢大爷孝父心切,要替谢老爷受刑,刑刚结束,谢大爷也昏过去了,两个人都被关入了大理寺大牢里,我们的人得到消息,是有人在执杖的刑棍下了毒,大理寺传了郎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刑棍上下毒,无论是谢如茂还是身体强健的谢玉本才会昏过去,这分明是有人猜到了谢如茂要状告凌德恺,是想借大理寺之手杀人。

    云罗的心被深深一击,来不及多想,道:“备车辇,出宫去大理寺。”

    大理寺大牢内。

    谢如茂父子躺在杂草堆上,谢如茂许因年纪大了,还处于昏迷中。谢玉本已经醒来,受过刑杖的后背、臀部一片火辣辣的刺痛着,身为捕头,谢玉本以前为捉钦犯也曾多次受伤,然而做错了事,被上司棍杖也有过两回,但每回都没有这次难受。

    牢房外是另三位与他齐名的名捕。

    其中一人道:“谢兄,将你关入大牢是公孙先生的意思,说只怕有人对你们父子动了杀机,只能将你们关押在大牢里才安全。公孙先生已着人调查下毒之事,是有人把毒药抹在了刑棍上,一旦刑棍与肌肤接触,毒药就会透过肌肤传入体内,好在发现及时,公孙先生又精通医理,应无大碍。”

    谢玉本咬着唇,扭头看着一边的谢如茂,这是有人要害他们父子的性命,“我父亲从白龙县上京途中便遭到行刺,除了凌德恺我再想不到第二人,今日这事也他也脱不了干系。”

    几人正说话,只听狱卒过来道:“几位大人,云罗公主探监。”

    彼此相视,名捕乙道:“谢兄保重,我们明儿再来探你,早前指证凌驸马的戚秀才昨晚醉酒掉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谢玉本死死地捏紧拳头,哪有这么巧的事,只怕是被人给害死的。

    凌德恺丧心病狂,为保住他的荣华富贵,开始疯狂杀人。

    三位名捕离去。

    云罗携着袁小蝶、虎妞等人进入大理寺牢房,昏暗、潮湿,每间牢房都是石砌而成,有巴掌大的窗户,门口用腕口粗的木棍做成了栏杆门,透过栏杆间的缝隙,能看见依旧昏迷的谢如茂,谢玉本正盘腿坐在地上。

    她悠悠轻呼“大哥。”原是她出面讨回公道,可这事谢家人做了,谢如茂初入京城,迫不及待地递了状纸,这会子谢家许已乱成了一团。

    谢玉本浅笑道:“妹妹,我和父亲没事,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避口不谈中毒之事。

    云罗紧握住栏杆,“我今儿就递御状。”

    “不。”谢玉本一口回拒,“凌德恺到底是你亲父,女儿状告父亲,我朝尚无先例,再则这也不是为人子女之道。”

    “他不是我父亲,他是我杀母仇人。”

    “可世人会怎么说?你改变不了事实,就算你不认他,可他就是你的亲父。妹妹,你别告御状,父亲说过这告状之人,可以是我们,但不能是你。”

    云罗沉吟着,就因为这世俗的看法,身为子女,不能指责犯了有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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