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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美人-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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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灵儿抱了包袱就上车。

    凌学武追了过来,大呼着“灵儿!灵儿!”马车已经动了,玉灵儿坐在马车里失声大哭起来,凌学武早前是喜欢她,也曾想过她是云五的人,可越这么想,越是心疼她,时间长了,他竟不在乎了,反而想要保护玉灵儿。他听见玉灵儿在车里的大哭声,是有人在逼玉灵儿离开,为什么?

    凌学武失魂落魄,顿时想到了母亲,寻到自己的随从,骑马奔回神宁府。

    大殿之上,神宁母女端坐两侧,屋子里堆满了红通通的一片,全都是神宁给凌雨裳置备的陪奁,正盯着婆子、丫头们一一包裹起来,一侧站着得力的大丫头,正在唱礼单,那一箱又装了何物。

    凌雨裳含着娇羞,低头浅笑。

    神宁大公主道:“瞧瞧,还有几日就要做新娘子呢,都已经装好了,偏还要再瞧,难道为娘还能刻薄了你。”

    “禀大公主,桂嬷嬷回来了。”

    进来的是神宁身边得力的嬷嬷,她笑盈盈地行礼问安,“百乐门那边传来消息,孟堂主已把人给送走了。”

    凌雨裳听罢,“了结这桩事,娘也可以放心了。”

    桂嬷嬷道:“姓玉的臭丫头真能胡闹,怎的就引诱上小候爷。小候爷太年轻,普天之下的体面官家小姐还不得排队等他挑选,一时糊涂这才看上了那贱丫头……”

    正说着,只见一个人影一闪,凌学武手握着马鞭撞了进来,几个正在整理箱笼的婆子吓跌在地,正听到桂嬷嬷那话,厉声道:“是你们逼百乐门的人赶走灵儿的?为什么?我和灵儿是真心的!”

    凌雨裳见此,想了片刻,笑道:“弟弟,你误会了。这事和我们可没关系,这是百乐门自己的意思。”

    “他们的意思?”凌学武刚才可听得清清的,“要不是你们发话逼人,百乐门何至要赶灵儿走。我凌学武今儿就瞧上玉灵儿了,除了她,我谁也不要!我现在就去把人给追回来,我倒要瞧瞧,谁敢把我们分开。”

    凌学武挥着马鞭,见人就打,“叭!叭!”地将手里的马鞭挥得直响,几个被打的婆子、丫头尖叫连连,告饶的,求人的,不绝于耳。

    神宁花容失色。

    凌雨裳更是一脸煞白,何曾见过这样的凌学武,仿佛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

    “孽障!”神宁怒骂一声。

    凌学武停下了打人,抬头正视着神宁,“是娘告诉我,遇到喜欢的,就要夺过来,要告诉所有人‘她是我的’,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就成了不是?”

    凌雨裳眸光流转,寻思着对策,片刻后笑道:“弟弟,你是平安候,身份贵重,玉灵儿就是个艺伎、丫头,哪能配得上你,没的让人瞧了笑话。以你的尊贵,自可寻个一二品官员的嫡女小姐……”

    凌学武咬了咬唇,青筋暴露,“我现在就去追玉灵儿,谁也不许拦我。”音落,他怒气冲冲地出来,下人们知他自在气头上,一个个远而避之,刚出大殿便迎面遇上凌德恺,父子俩打了个照面。

    凌德恺肃色道:“这两个月整日早出晚归,在忙什么呢?书院那边也没天天去……”

    凌学武不答,只作没瞧见,领了随从去追人。追出了二三十里地,依旧没看到玉灵儿的马车。

    随从道:“凌爵爷,许是走远了呢。”

    “走远了也要追!”

    他一路追到了洛阳百乐门,到底是娇生惯养大的,白日赶路,晚上就最近的客栈住下,竟用了两日才赶到,而玉灵儿随着两个评弹、评书师傅走了小道捷径,竟提前一日就到了。

    评弹师傅道:“玉班主,袁姑娘吩咐,着我们把玉姑娘交到你手上,我现在可是平安送到了。”

    “这一路,辛苦二位师傅了。”

    玉倾城令戏班的学徒沏了上好的茶水招待,几人寒喧了一阵,也将玉灵儿被送回来的原因摸了个熟络。当她得知云罗亦去了京城,整个人都放松一大截,云罗的年纪不大,但行事也是个沉稳的,松驰有度,是少有的得体。

    送走了二位师傅,玉倾城母女三人进了内室说话。

    小玉倾城伸手点凿着玉灵儿:“你倒能耐了,不过一个多月,就招上了那等人物,哼,还想攀高枝了。”

    小玉倾城还想再点,玉灵儿已经扭头避开了,撅着小嘴气嘟嘟地道:“谁攀高枝了?我这么做是在帮公子,我就是讨厌神宁夫妇,给他们添添堵我也乐意。”

    “嘿,招惹上一个阔少,给人家父亲添堵,倒真稀罕了……”

    玉灵儿一脸“你不懂”的模样,“姐姐如今是名角儿,当真忘了你是怎么成的角儿。我们玉家是风尘世家,那又如何,我们也是知恩图报的。白素贞还知道报恩呢,你如今倒真置身事外了,玉家能有今日,我们靠的是谁?母亲和姐姐的名字能入梨园祠的族谱墙上,名留青史,供后人景仰,又靠的是谁?”

    梨园祠,等同各世家的宗族祠,只是梨园祠里供养的为戏做出杰作贡献的人,拜祭的神像是史上在音律歌舞上出名的人物,玉倾城、花无双等人也被录写到梨园祠的墙上。不同的是写着每一代技艺传承人,小玉倾城成了角儿,被称为玉派唱腔领袖人物,往后她的传人会一代代地记录在那梨园祠的墙上,也算是各派的体面与风光。

    小玉倾城面色通红,气得跺脚,“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

    “这几年,姐姐只晓得唱戏,哪里知道旁的事……”

    两姐妹正要大吵起来,玉倾城厉声对小玉倾城道:“出去!”

    小玉倾城道:“灵儿这脾气都是被你给惯出来的,跟了公子几年,越发不懂个尊卑长幼了。公子着人把她送回来,不就是怕她惹祸上身,可她倒好,非但不领情,还一个劲儿地往祸事上挨,再这样上去,到时候被烧得一点灰儿都不剩……”一边骂着一边出了玉倾城的屋子。

    。。。

128 浅愁

    玉灵儿冲着她大叫:“我愿意!”

    玉倾城神色严厉,玉灵儿再不敢说话。

    “公子着人将你送回来,自有他的用意,这些日子不许乱跑,乖乖给我呆到戏班子,敢迈出院子一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玉灵儿甜甜一笑,歪头道:“娘什么时候回扬州?”

    “你以为我回扬州你姐管不住,你就可以偷偷溜出去,我还告诉你,这回我要在洛阳长住。你花姨去了扬州,我还担心什么,有她盯着花玉班,可不跟我自个盯着一样。”

    玉灵儿心里正暗自琢磨,还没寻着法子,就听玉倾城道:“把你的那些个歪歪心思都收起来,对你花姨和你姐管用,在我这儿可不顶用。”

    凌学武追到了洛阳百乐门,吵嚷着要见玉灵儿。

    小玉倾城见了他一回,骗他道“玉灵儿回扬州了,你知道的,我们花玉班的弟子多,这花家班、玉家班多是我们的弟子,只怕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回洛阳了。”

    凌学武在四下打听了一番,又听众人异口同声,全都说玉灵儿回扬州了,既然来了洛阳,他想好好地玩几日。

    慕容祯是他表哥,只是慕容祯总是一副凶样子,凌学武瞧着有些胆怯,索性寻了慕容祉一处玩,二人年纪相仿,倒能玩到一处。

    慕容祉玩到天黑才回府,正往里走就遇见慕容祯与慕容禧兄妹,抱拳唤了声“大哥、姐姐”。

    慕容祯道:“又和学武一块玩呢?”

    慕容禧皱眉道:“多大的人了,整日和他一处玩,也不怕人笑话。我听说,他喜欢上云五公子身边的玉灵儿姑娘了?”

    慕容祉挠头笑着:“他说只喜欢玉灵儿,要在洛阳等她回来。”

    慕容禧想到了云五,“可有云五公子的消息?”

    慕容祯也想知道。云五连夜离开了云宅,带人去了京城,不过这云五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居然让众人给西北灾民募款,这事传到皇帝耳里,颇是赞赏呢。听说洛阳大商会的李盟主,遣了人往京城送了十几车银子。怕有五百万多两,全都是赈救灾民的义款。

    慕容祉道:“我问过了,学武说云五公子与广平王交好,太奇怪了,早前明明没有交情,一见面就跟早就相识一般,两个人牵着手儿出入百乐门呢……”

    慕容禧拧着眉,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儿,想想那场面还真是奇怪。“五弟,你在外头也这样拉着学武的手?”

    慕容祉近乎跳了起来。大叫:“我拉学武的手做什么?我只喜欢女人,我只是和他一起骑马射箭,姐姐还真是奇怪,我拉你的手也不会拉大哥的手,但可以和大哥勾肩搭背……”

    慕容禧想着。自己就拉过二郡主的小手,那是二郡主出嫁前,“为什么不能拉手?”

    “你当我好男风?是分桃断袖的人?我不是!不是!”

    慕容祯也在想这个问题,要是让他去拉一个男人的手,这不是太奇怪了,拉手逃命有可能,拉手进出百乐门。拉手逛街、游玩,怎么感觉这应该是一男一女做的事。

    慕容祎好男风?

    这么多年,他也没听过这类的传言。

    那就是云五好男风?可怎么看云五也不像啊!

    怎么这事越来越古怪呢。

    到底哪里不对,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云五为什么要拆散凌雨裳和慕容祎。

    夜里,慕容祯传了影卫来。

    “三月十九日,广平王在百乐门茶楼里得遇云五。二人说了几句话。”

    “三月二十日,云五与琼林书院夏候适对奕。”

    说到这里,夏候逸又解说道:“属下听说夏候适险胜棋局,三局之中,第一局云五输了七子。第二局云五胜了三子,第三局夏候适迎了一子半。但内行的人却知道,这第三局其实是云五胜,下到关键时,云五用药丸暗示夏候适破局之法,置之死地而后生,仅此一子,夏候适转败为胜。”

    夏候适颇得夏候庶真传,而夏候庶是当今天下著名的谋士,现在是大商会李盟主身边的得力的大先生。

    “三月二十一日,云五与广平王骑马射箭。”

    “三月二十二日,二人登船游京城运河。”

    “三月二十三日,二人同往宝相寺烧香祈福。”

    “二十四日,广平王从宫里出来,带了一只锦盒送给云五。”

    夏候逸道:“云五到底是生意人,难不成已经准备投靠广平王?”

    慕容祯摇头,“本世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早前云五遣出杨采萍、玉灵儿引诱广平王失败……”

    小邓子惊呼一声:“世子,难不成这广平王不爱女色爱男色?”

    夏候逸顿时回过神来,道:“影卫还禀报了一件事,在百乐门时,夏候适曾求娶云五的孪生妹妹。”

    “云五有妹妹?”

    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夏候逸微微敛额,陷入沉思道:“几年前,大叔公在族里的欢宴上倒提过一件事,说夏候族里,若有人能得配云小姐,只怕唯夏候适可一试。那时云五已名动天下,我们都知道他自小就是一个神童,大叔公说这云小姐才貌不在云五之下,因为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妹,长得极为酷似……”

    慕容祯急切地道:“可知云小姐的名讳?”

    夏候逸摇头,“既是酷似,想必和云五长得相似。”

    如果相似,那就是一个美人儿。

    慕容祯眼睛流转,云五的妹妹……要是得到云小姐许就能得到云家的家财。

    午后,慕容祎像往常一样来到绿萝别苑。

    小厮禀道:“公子出门了。”

    “去哪儿了?”

    “到西域坊寺庙去了。”

    他们唤作寺庙,那里却是西域商人的圣地,称之为教堂。

    慕容祎骑马抵达时,只听到一阵悦耳而悠扬的乐声,是他从未闻过的声音,婉转悠扬,有种震荡灵魂之感,美妙的乐声飘扬在空中。令人如痴如醉。

    他寻声望去,只见寺庙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身侧站着袁小蝶、杏子,二女正一脸膜拜地望着她。而周围又有几个西域,正用无法言喻的吃惊看着拉琴的她。

    一曲毕,周围响起了掌声。

    西域人叽哩呱啦地竖着大姆指,而云罗竟也跟着叽哩呱啦起来。

    慕容祎快走几步,惊道:“你……你会西域话?”

    “学了几句。”她浅笑盈盈,笑着看着一边的年轻西域人,“可是你自个说的,要是我会用这小提琴拉曲子,你就将他送给我。”

    那年轻人面露窘色,“请问公子。刚才这曲子的名字是……”

    “《梁祝》!”

    “在下愿将小提琴送给公子。”

    片刻后,众人各自散去。

    慕容祎早前见过小提琴,认为是西域人的乐器,并没有感兴趣,此刻听云罗拉出曲子来。颇是意外。

    云罗将小提琴装进袋子里,递给了杏子:“保管好。”

    杏子歪来歪去的瞧着,“公子是什么时候学会小提琴的?”

    “以前与人学过,只是后来没再拉,和唱戏的二胡差不多,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顿了一下,“杏子回去抄《梁祝》。有袁小蝶陪着就够了。”

    杏子自从被转卖离开一年归来后,就爱上了写字,云罗每次一订稿就着她抄写。

    几人又回到了绿萝别苑,袁小蝶遣退了下人,不让人步入后花园一步,自己则留下近身服侍。

    云罗又换上了一袭素白的女装。浅笑嫣然,“明日一早,我得离开京城。”她对袁小蝶道:“把我屋里的锦盒取来。”

    慕容祎微怔,这几日他觉得很快活,他喜欢与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他们总能玩到一块,他绘画,她能帮他绘面部;她著书,他可以提建议;她弹琴,他能吹笛相伴;他骑马练箭,她亦能在马上引弓……

    曾以为,他是世上最负才华的。

    不曾想,她亦是如此,但凡他会的,她亦会,他不会的,她亦会些。

    他无法自抑的为她心动,从重逢的欢喜,到好奇、好感的相随,也至现下不愿面对的分离。

    “你去哪儿?”

    “洛阳、扬州……”她凄然地笑了,“天下那么大,总能去很多地方,我亦想过去西域,只是往后,你、我之间怕再难这样纵情的说笑、游玩。你后日娶妻,而我他日也是要嫁人的。”

    她的话说得温婉动情,却如世间最温柔的刀子,沉沉地扎在他的心上。

    “男女终有别,我一袭男装与你相对,竟有人非议,说你喜爱男风。若是女装……到底是不能再如此。”

    她垂首。

    彼此的静默,在各自平静的神色下,是彼此的煎熬。

    他的心潮起伏,上苍让他们重逢,可让他们晚遇。

    各自想着心思。

    云罗对慕容祎,更多的则是欣赏。

    “小姐,是这个锦盒么?问过杏子了,她说你屋里只得这一个。”

    这锦盒是几日前慕容祎送来的。

    云罗使了个“给他”的动作,起身望着轻纱外的春景,“祎,里面是什么,我没打开过,因我知道,你后日便要成亲,害怕自己瞧过后徒惹一场悲伤,终是决定不打开。今日完物奉还,只是你的婚宴,我就不参加了。”

    慕容祎伸手,这样的慢,慢得不愿再收回来,“为什么不参加我的婚宴?”

    “你能笑着看我嫁给旁人为妻,然后送出最衷心的祝福?”

    他不能!

    。。。

129 犹豫

    当她说出答案的那刻,他明白了,她无法看他娶别人,选择了离开。

    “祎,你真的很喜欢凌雨裳?真的认为,她是你倾尽一世要等的那个人?”

    他不能回答。

    云罗轻舒一口气,“我想等的人已找到,却错了时间,注定了悲伤的分开。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于天涯。虽然我不愿看你迎娶别人,但我会在遥远的天涯祝福你,期盼你快乐、幸福。”

    慕容祎似被人掏去了心肝,痛得蚀骨,连呼吸都跟着痛起来,他曾以为淡然的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痛,可当云罗说出时,痛得这样的无法言喻。

    他看着用布包裹的锦盒,“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

    她回答得干脆。

    “是嫁衣……”

    “嫁衣?”她凄然一笑,眼里蓄着泪,是自己动了心么,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你娶妻,我嫁人,你却早早送我嫁衣,哈哈……祎,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一直担心你是否会幸福,我也曾想过,也许一样无助的我们可以偎依在一起,给彼此一份幸福。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

    他忙忙摆手,“不!不是的。我……是想娶你。”

    她歪着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那凌雨裳呢?”

    “我想在娶凌雨裳后娶你过门为侧妃……”

    原来他能许给她的,竟然是侧妃的位分。

    她痛苦地摇头,原来他根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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