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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说:“这世界上的怪异现象大多都是人们目前不可以解释的,所以才会产生那么多的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等到谜底揭开了,它们就只能永远的存在于传说中了。比如说鬼魂,或许那只是人的精神世界里构筑出来的一种幻想,是人的潜意识里对生命和灵魂的一种理解,当这种潜意识浮起的时候,人们就会认为是自己看见鬼了,而不把它当成是一种幻觉。”
叶青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怪异的风穿堂而过,把窗帘吹得啪啪作响,似乎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第二十二章 古箱藏品
暴雨如注,仿佛天地也要宣泄它的愤怒一样,千万颗水弹夹杂着奔腾而来的气势,砸向人间。在雨声的轰鸣中,夜显得愈发的黑,也愈发的寒气逼人。如猛兽般扑向玻璃窗的雨点一阵一阵的敲打着,发出啪啪的声响。
在这样的夜晚,家,显得格外的温暖,谁会在这样的夜里独自走在这样大的雨里呢?
一件黑色的雨衣,长长的遮住了身体,脚步缓慢而沉重,每走一步都会溅起一小片水花,这个人就这样独自走在午夜的暴雨里。黑暗笼罩着他的身体,或许也笼罩着他的灵魂,他低着头,脸埋在雨帽里,黑洞洞的只有一线寒冷的光。这个人一直朝前走着,似乎除了脚,他的身上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有生命的,只有脚步,一步一步的踩在水里。
在他的前面不远处,另一个身影颤颤巍巍的在雨中彳亍而行。这人蜷缩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被雨水砸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里全是惊恐。他贴着墙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着,既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本能的往前走着。宽大的病号服,已经全都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就像是他的另一层皮肤,一层衰老而丑陋的皮肤。
这时候,他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人对他说:“朝前走,不要停!再朝前走,对,就这样一直朝前走!”那声音来自地狱,比这彻骨的雨水还要冰冷。他浑身颤抖,却不敢出声,因为那声音就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走啊,继续走!”
他踉踉跄跄的朝前走着,那个声音不停的跟他说话:“你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是魔鬼的仆人!”他惊恐而谦卑的低下了头,那声音说:“拐弯!朝左拐!”于是,他麻木的朝左拐,然后继续走着。
那声音又说了:“你早就是魔鬼的仆人了,你这个杂种!你要记住,你就是一头野兽,你要用你的爪子和牙齿去撕咬,去释放你的兽性吧!”他的胸腔里一阵翻滚,呼吸越来越急促了。那个声音指引着他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却一刻不停的跟他说着犹如魔咒一样的话语,他的眼睛渐渐的在黑夜里悄然变成了血红。
终于,在一所房子前面停了下来,那声音说:“去吧!去证明你是魔鬼的猎狗!用血来证明!”
雨越下越大,今夜的雨仿佛带着烈马的血性,以赴死的姿态铺天盖地,轰轰然响彻寰宇。那声响仿佛预示着世界末日的来临,末日真的来临了,却不是世界的末日,而是某个人的末日。
方桦在半梦半醒之际隐隐约听到楼下的门铃在响,夹杂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真的是铃声吗?夜半铃声?方桦坐起来仔细倾听,果然,是自己家的门铃不断地发出叮叮的声响,一阵一阵的从楼下传到二楼的卧室里。方桦迟疑着,是谁呢?是谁会在这样大雨的夜里来按响自己家的门铃呢?方桦想起了日本电影《午夜凶铃》,据说千万不要在午夜时分接听来历不明的电话,否则恐怖的事情就会降临的自己的身上。那么在午夜响起的门铃里是否也包含着这样的凶兆呢?如果打开门会怎么样呢?是否会有一个披着长发的女鬼浑身湿淋淋的站在自己家的门口,露出一只全是眼白的眼睛?
方桦不敢再想了,在这栋大房子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人就是这样,空间越大反而越没有安全感,所以很多女孩子在感到恐惧的时候往往会钻到被窝里蜷缩成一团,就像钻进了母亲的子宫,只有在那种状态下才会感到安全。方桦此刻便是如此,她蜷缩在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可是那该死的门铃声穿过客厅,穿过楼板,穿过薄被,一直钻到方桦的耳膜里。
终于,方桦掀开被子,又坐了起来。她突然想到:这个按门铃的人会不会是自己的丈夫?这个念头一产生,在她的心里立刻就泛起了一层波纹,她甚至已经想象到了丈夫在这凄风苦雨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她再也坐不住了,一刻也坐不住了,她甚至没有穿上睡衣,就立即奔下楼去,门铃还在响着,在方桦的耳朵里那门铃声已经变成了一声声的哀求。
她冲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门。
清晨,恍如冬日黄昏的清晨终于来临了,阴霾的天空里依然落着雨,但是暴雨已经过去了。气温骤降,而出门须带一把遮雨的伞。叶青临出门前不禁缩了缩脖子,将伞撑开,高一脚低一脚的步行去了车站。李睛大概是昨晚上着凉了,所以请了病假在家休息。叶青走之前喂她吃了药,又给她盖好薄被,嘱咐了几句,不甚放心的离去了。
李睛昏昏沉沉的睡了半晌,听着窗外的雨滴稀稀落落的响着,胡乱作了些怪梦,惹得出了一身大汗,却感觉身子轻了许多。于是穿起睡衣起来了。胡乱吃了点东西,在屋子里闲逛,一幅百无聊赖的样子。她想起前天晚上看的那本小说还没有看完,于是进了书房,伸手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书。怎知道手上乏力,竟带落了放在书架上的一个小木雕工艺品,她伸手去抓,已经来不及了,木雕当啷一声跌在地上。幸好只是漆面微微有些受损。她正要放回原处,却瞟见书架最低下塞着一个小木箱子,看那木箱子的色泽,似乎是一件古物。
不由得她想起昨夜罗蒙讲的那个水童的故事,那也是一口古老的小木箱子,里面却是被那家日本人当作是宝贝的一具来历不明的尸骸,眼前的这口箱子里会是什么呢?不会是叶青家里收藏的什么令人恐怖的东西吧。想到这里李睛的心微微有些发毛。
在好奇心和恐惧之间谁会获胜呢?答案很快就出来了,李睛吃力的将整个木箱子拖了出来,看来分量不轻呢。李睛心想:要是里面有什么恶心的东西,等叶青回来一定找他出气!
李睛仔细看那木箱子,只见木质温润细滑,色泽呈烟黄色,箱上木纹也似轻烟一般,有淡淡的烟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摸上去手感很好,也不知有几百年历史了,似乎被很多人的手抚摸把玩过。木箱子上面没有一点装饰或者是雕花,那么这一定不是古代的梳妆柜或者首饰盒,李睛曾在博物馆见过古代妇女使用的梳妆柜,构造精巧且雕满了花纹,甚是华美。这口箱子,只有正面有一把样式极其古旧的铜锁,那铜锁镶嵌在箱盖和箱体之间,却没有插钥匙的孔眼。李睛摸索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怪锁。李睛对着这铜锁又是按又是拧,一会儿又试着转转,那锁却是很不给面子的纹丝不动。
李睛不由得有些烦躁,坐在地上伸腿一脚踢在了箱子的侧面,感觉还不解恨,又用拳头在箱子上咚咚咚的捶了三下,却听见敲打声中似乎夹杂着机关响簧的声音。李睛又掀了一下箱盖,还是纹丝不动。她静下心来想了一下,刚才自己伸腿踢在箱子的侧面的时候似乎箱子里也有响动,也许其他几个侧面也需要敲打,于是试探性的在另一面上也敲了一下。果然,这回清楚地听到了箱子里面响簧的声音。于是在每个面上都敲了一下,只余箱底没敲。一阵响动过后,箱盖咔的一声开了一条缝儿。
李睛心里一阵紧张,她缓缓的打开了箱盖儿,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来里面并没有什么令人恐怖的不明尸骸,小箱子里装得满满的全是一册一册的线装书。李睛拿出其中一本,封皮上写着《叶族遗事》。原来这些就是记载着叶青家族往事的那些笔记啊,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也从来没见叶青打开过。李睛直到今天才看到家里还放着这些书。
李睛随便捡了三四本拿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慢慢翻看了起来。
李睛从第一册开始翻起,里面的文字是用小楷写就,字迹中正雅致,行文是半白半文言的笔记体,李睛看起来感觉还是有些吃力。只能看个大概意思。第一本笔记记载了叶家的由来,怎么自明朝搬迁到清水镇,怎么遇上天玄道人修建祖屋,基本上都是叶青给她讲过的东西。突然,李睛的眼睛被一个词吸引住了,在微微泛黄的纸页上有一个地方写着“水神娘娘”,这个就是张晓雅跟自己提起的清水镇两大神秘地点之一的水神娘娘吗?李睛仔细读了那段文字。
笔记中说:“高祖居三载,方初定。民有陋习,于三岁之末乃祭祀水神娘娘。祭以乳童,以祈平安。祖觉不忍,令改祭。以牛羊易之。至此,再无夜半母哭儿死之声矣!”
原来,清水镇在很久以前就有祭祀水神娘娘的风俗,而祭祀用的贡品,竟然是刚刚吃奶的小孩儿,这令李睛想起了西门豹的故事,那些巫婆不就是把长得美丽的穷人家的女孩子献给河伯做妻子,于是打扮得异常美丽的女子便给无情的丢进了黄河。终于,西门豹当任地方官以后,在祭祀开始之后,他命人将被选中作何伯的新娘的女子带来看看,看罢之后说:“这女子不漂亮,不配作何伯的妻子,请大婆去通知河伯一声,我们稍候再送一个美丽的女子过去。”于是就命士兵将巫婆丢进了黄河,他又等了片刻,说:“大婆怎么还不回来,叫他的弟子下去催催。”于是又将巫婆的弟子也丢进了黄河。又过了片刻,说:“看来河伯太好客了,那就只好请操办此事的乡绅也下去催催。”于是众人都跪下来求饶。至此,把贫穷人家的女子丢进黄河的陋俗才算结束了。
叶青的祖先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劝说的村民不再用嗷嗷待乳的孩童来做祭祀品了,但是想来那也一定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只是这一段笔记里说得很简单,寥寥几句便不再提起了。李睛不由猜想起那时候的情形:叶青的祖先带领族人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终于在这里扎下了根基,甚至成为了本地的名门望族,但是想要凭此改变清水人已经沿袭了成百上千年的陋俗那需要多大的魄力和智慧呢?叶青的祖先一定不会是像西门豹一样将主持祭祀的巫婆丢进了清水湖吧,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真是令人浮想联翩。但是笔记那段话的最后一句却是既令人欣慰又令人震惊。想来在叶家入住清水镇之后,便常常听见夜里那一声声凄厉的丧子的母亲在山野里一边游荡一边哭喊的声音。那是怎样的令人心酸又令人恐怖的夜晚啊。
李睛接着往后翻看,李睛发现笔记是按照时间顺序记载了叶族的大事件和突出的人物,有关人物的事迹以及一些家族中的琐事和奇闻轶事。突然,李睛想:这里面会不会提到张晓雅所说的传说中的叶家宝藏?想到这里,李睛的心不由得怦怦地加快了跳动,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寻宝者一样,像《古墓丽影》里的罗拉,在古老的文献中寻找着失落的宝藏。
王启明的遗体终于要火化了,虽说郭松扬认为王启明的遗体还有进一步检验的必要,但是他的家庭背景使郭松扬这个小警察的意见犹如一个偷偷放出来的屁,既没有人认领又没有人在意,有的只是些许的厌恶。
郭松扬站在殡仪馆的一个角落里,前面是一排排参加王启明追悼会的人。黑色或是深色的衣服挤满了整个大厅。王启明的父母并没有出席追悼会,家属一列是由他的妻子以及哥哥姐姐组成的。
陈演武代表公司致悼词,他站在主席台上,目光越过王启明的遗体,落到最后一排。他手里没有拿着悼词,显然只是打了腹稿,在这一点上郭松扬感觉陈演武还是很具有领导者的魅力的。陈演武的悼词恳切而沉痛,赞扬了王启明生前对公司工作的贡献和对下属员工的关爱,对公司失去这样一位领导人感到惋惜,也对自己失去这样一位好友而感到痛心。郭松扬很难将夜里那个偷偷潜入王启明家的那个人与此时在演讲台上的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王启明的遗体在殡仪馆美容师的修饰之后,被摆在了大厅前面,躺在鲜花丛中的依然是浮肿而惨白的脸,破碎的头颅被美容师巧妙的处理之后,已经看不出当时的惨状了。郭松扬的目光四处飘移着,突然他发现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衣裙的女子正悄悄的注视着王启明的遗体。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在排列好的人群中,而是跟郭松扬一样躲在一个角落里观望着。郭松扬心里一动,黑衣女子?
郭松扬悄悄的挤过去。就在这时,像遗体告别的仪式开始了,人们围着遗体转圈,而郭松扬正好夹在了队伍中,于是只得随着队伍开始了转圈。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不便过于张扬,等郭松扬转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已经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了。他追出门去,门外没有她的影子。雨点打在郭松扬的脸上一片冰凉。他又快步走出了殡仪馆的大门,一条笔直的大道,不见有车辆离开,他想这个女人未必离开了殡仪馆,于是又返身钻到了自己的车里,悄悄的观望着。
不多时,人们开始撑起了伞离开殡仪馆,郭松扬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穿黑衣的女人。渐渐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却还是不见那黑衣的女人,这时候郭松扬看见陈演武从殡仪馆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厅整了整黑西服上的领带,随即钻进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发动引型,然后扬长而去。又等了片刻,终不见再有人走出,郭松扬心里一阵诧异,她是怎么离开的呢?
郭松扬下车进了殡仪馆,内外找了一遍,却没有什么发现,只得离开。
叶青给电视台和电台的朋友都去了电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陈隐文的消息,叶青突然想: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找一下陆柏呢?只是这么一想随即便被自己否定了。首先,没有什么理由来登这则寻人启事,陆柏并非是失踪了,而是大家谁也联系不到他。其次,自己找陆柏也没有什么要紧的理由,难道说只是为了已经患了精神病的陈隐文说他死了便要去证实一下吗?这未免也有点太过于荒谬了。
叶青往陈隐文家里打了个电话,看看方桦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一直到电话里传出来嘟嘟的芒音,叶青这才确定方桦不在家。然而这样的雨天,她会去哪里呢?医院吗?
于是叶青又往医院打电话去,接电话的医生告诉叶青,陈隐文的家属并没有来过医院,并且医院至今也还没有陈隐文的下落。这个时候,叶青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按说方桦要是没有去医院就一定会在家里等着可能回家的陈隐文,或者是电台电视台的消息啊,怎么会不在家呢?叶青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办公室,他决定去陈隐文家看看。
叶青一手撑伞,一手扒着陈隐文家的窗户往里面看,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人的迹象,屋檐上的雨滴大颗大颗的砸下来,落在伞布上撞成粉碎。叶青又绕到陈隐文家后面,从一扇狭小的窗户朝里面看去,突然,视线穿过玻璃窗,穿过打开的门,隐隐约约看到屋里的地板上,有一只光洁的小腿,那应该是属于一个女人的小腿,叶青的心不由得一阵狂跳。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一脚踩进了泥水里,但是此刻他已经全然顾不上了,他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立即拨打了警官郭松扬的手机。
“喂,喂喂!郭警官吗?我是叶青啊,请你立即来陈隐文家一趟,他们家可能有出了什么事儿了!”叶青慌张地说道。
“什么?”郭松扬问:“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他家里出事儿了?别着急你慢慢说。”
“我现在就站在他家门口,我上午给他家打电话没有人接,我跟方桦说好了叫她在家等消息,结果她不在家。我又给精神病院打电话,医院说她没有去过,于是我就跑到她家来看看了,我刚才在窗户里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你能快点过来吗?”
“好的,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你现在门外等我,不要轻举妄动,好的就这样。”郭松扬挂断电话就一踩油门加速朝陈隐文家驶去。
叶青举着伞在前门焦急地等待着,他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只希望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然而现实总是与人的愿望背道而驰。
第二十三章 血夜兽牙
叶青希望自己从来也没有进过这间屋子,因为他看到的东西是他这辈子看见得最为恐怖也最为残忍的,他知道此后这场景会常常纠缠在自己的噩梦中,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今天在这间屋子里所看到的事。
即便是经历过无数凶案的郭松扬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这是地狱,是地狱里才会有的场景!郭松扬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而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