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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沁脸上的热汗未散,眼神清亮,落日的余晖照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皇帝不由的暗暗点头赞叹,好漂亮的小姑娘,看着也大方得体,难怪蕴儿说非她不娶了。
这小姑娘眼神极是灵动,当得起国色天香,皇帝满意的笑了。
玉沁不肯再说什么,看了慎哥儿一眼,又敛衽一礼,“小女子告退。”
玉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刚走到甬路,就见树影里有一人不着痕迹的打量她,锐利明亮的一双鹰眼,竟然是陆禀陆大人,玉沁稳了稳心神,脸上也不肯带出来诧异来,福了一礼径直回去了。
张顺家的带着玉芳匆忙告退,玉芳慌乱中差点绊倒。
陆禀也从树影里出来,“臣说的如何?李玉沁国色天香,难得她行事大方,又是和小殿下一起长大的。”
陆禀和皇帝说话,眼睛却在打量慎哥儿,慎哥儿脸也没见红一下,只是轻轻笑道,“陆大人你吓着我五姐姐了呢。”
皇帝打量四周笑道,“蕴儿这小院子倒好,朕年轻的时候也想着能有这么个小院子,栽花种草,和你母后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理那些是非烦恼。”
皇帝叹息一声,“蕴儿清净的日子也没了。”
慎哥儿笑道,“还没来得及和爹爹说起,蕴儿身上又多了一件差事,帮太后管铺子的差事。”
“这话从何说起?”
太后的私房钱一直是赵家的人管着,皇帝也不知道太后究竟有多少银子,反正很多就是了。
慎哥儿说了赵弘毅帮他揽的差事。
皇帝摇摇头,“蕴儿,你得学着处理政务了,以后每日申时让陆禀接你进宫,爹爹教你处理朝政,想法子让你听政议事。”
慎哥儿摇头一笑,“蕴儿跟在爹爹身边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帮着太后管铺子,蕴儿假意推托了一回,赵弘毅不会死心的,他惦记我五姐姐呢,蕴儿也想揽了这份差事,爹爹您不能连太后有多少底牌都不知道,朝政固然重要,爹爹身边的人事更重要。”
皇帝不由微微动容,那些文武官员抢着奉承赵家,不把赵家扳倒,朝政清明不了,变生不测的例子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惊疑
玉沁让樱桃打听一下,前院的客人走了没有,她想找慎哥儿说话,樱桃跑回来说,“来的客人还没走呢,张顺家的不许我们乱走动。”
“你找白雪她们玩去吧,我这里不用服侍了。”
天黑了下来,屋里点了油灯,玉沁心里就琢磨开了,来的这人究竟是谁?慎哥儿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他哪里会让外男随意进来,还有张顺家的对来人很恭敬,陆禀多么桀骜不驯的人呢,像下人一样跟着,那个人姓黄,玉沁猛然间吃了一惊,绣花针扎了手,一滴殷红的血珠圆溜溜的。
慎哥儿也挺反常的,竟然和那人说过她的闺名,还说让她留下来服侍,如果黄先生真的是那个身份就说得过去了,玉沁心里乱糟糟的,一边埋头理丝线,结果越理越乱,丝线就像纠结在一起的乱麻,玉沁气得扔了,又拿起一本书,说什么也看不进去,想着慎哥儿当时的神态、语气,慎哥儿那个时候很高兴,就连眼睛都带着笑意。
玉沁心里难受极了,慎哥儿对她多好呢,慎哥儿不会拿她换前程的。
可是……
玉沁说服不了自己,也许那人真的是慎哥儿的先生呢,难道是她猜错了。
夜已经很深了,玉沁还是不想睡觉,悄悄的推开轩窗,看着天上半圆的月亮出神,慎哥儿的客人这会了还没走呢,前边要了酒菜,关了房门也不要丫鬟服侍。绛仙她们几个说黄先生以前也来过,都不要她们服侍。
黄先生这是要留下来一整晚的意思了。
玉沁看着天上那半圆的月亮,淡清清的月光照在身上,这件孝服也变成惨白的颜色,玉沁又想起娘,八妹都忘了娘了,连谨哥儿也不再哭着要娘亲了,她和二姐姐记着。
玉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吹了一宿凉风,醒来时头重脚轻。黄鹂、翠柳连声说着小姐。一边张罗着找张顺家的,张顺家的听说连忙过来,伸手一摸,额头有点烫手。忙让婆子去请黄老先生。
黄老先生都成他们家的常客了。熟不拘礼。玉沁从帐子里伸出手,老先生开了疏散的药方又责怪道,“小姑娘家心思重。有些思虑过甚了,思虑则伤肝,烦愁容易积压在心里,今后还是放开胸怀才好。”
玉沁身上酸痛,打听着慎哥儿天还没亮就送黄先生出去了,心里头的那个念头疯长,人也变得懒懒的没有胃口,也不愿意搭理人,一心只想等慎哥儿回来好好问他。
慎哥儿没回来,打发了小厮回来,说他有事忙着,小厮带回来一小花篮鲜红的樱桃,绿叶子衬托了说不出的好看,还没到樱桃下来的时节呢。
慎哥儿又有什么事好忙了。
这小厮叫明路,十一二的小机灵鬼,玉沁让丫鬟过去盘问。
芭蕉一会就回来了,“小姐,那个小厮可恶,奴婢问他,他笑嘻嘻的不肯说,只说是大公子让带回来的,留给小姐尝鲜。”
玉沁一下子就气恼了,“你把他叫进来我亲自问他。”
芭蕉、樱桃几个面面相觑,“小姐这有些不大好吧,小厮到底是外男。”
玉沁想到能随意进出的黄先生,心里头越发的气恼了,慎哥儿还说了什么让她帮着待客的那些混话,当她是什么人了,连句解释都没有,一大早就不见了。
送回樱桃讨好,她可不稀罕!
“你叫他过来吧,我隔着屏风说话,也碍不着什么。”
五小姐的神色不容置疑,樱桃擦擦汗只好下去了,过了片刻明路苦着脸过来,站在门口踌躇着,小姐还说想要见他呢,明路跪在门口磕头,“小子明路给五小姐磕头了。”
明路磕了几个头站起来转身就跑,一晃就不见了,玉沁真是又气又笑起来,连慎哥儿的小厮也这么滑头,哼,他还敢跑了,回头告诉慎哥儿去。
敏哥儿和谨哥儿跟先生读书去了,玉芳过来陪她说话闲聊,玉沁不耐烦关在屋里,拉着玉芳看了一回庭院里吃草的兔子,后边院子还养了几只鸡,玉芳也劝不了她,只好看着她把药喝了,让几个丫鬟好生跟着。
玉芳忙着呢,慎哥儿让玉芳照看院子里的花木,玉芳头晕不能绣花了,也不能写字,花棚里十几盆花,还有院子里的这些花草,玉芳拿着喷壶浇水,听婆子告诉花草的习性,玉沁也过来听了一回,终究心不在焉。
辰时刚过,侯府的内管家郭新成家的来了。
张顺家的出面招呼,前院的小偏厅里两个管家娘子面对面的坐着,小丫鬟奉茶,原来老夫人又生病了,要接两位小姐回去侍疾的。
张顺家的有些为难,一边漫不经心的抹着茶叶沫子,“四小姐头还晕着不耐坐车,刚回来那天吐了一路,我们五小姐又病了,请了郎中吃药呢。”
张顺家的年轻的小媳妇,也不过二十来岁,头上挽了发髻,插了两三只簪子,腕子上一副亮银镯子,穿着一身靛蓝的杭绸褙子,寻常的云纹图案,打扮得老气横秋。
郭新成家的打扮得华丽,四十几岁的婆子了,穿的都是老夫人赏下来的,暗红色雁衔芦花团纹的褙子,水绿绸的裤子,脚上是帮底厚两寸的红缎子绣花鞋。
郭新成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不屑的打量一眼,你张顺家的不就仗着大公子?她好歹还是侯府的管家娘子呢,秦访家的争了一回也没争过她,乖乖的服侍二小姐去了。
郭新成家的强忍着喝了一口茶水,“哪有祖母病了孙女不回去侍疾的,也没有天长地久住在外面的道理,老夫人心里很生气了,还请两位小姐回去。”
张顺家的柔声笑道,“按理四小姐和五小姐都该回去,这不是都病了嘛,也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等大公子回来了让大公子过去吧。”
郭新成家的还要再说,张顺家的端了茶。
郭新成家的嘟囔着走了。
绛仙看了一回新鲜忙跑去找五小姐,“郭嫂子想要见小姐,张嫂子给拦住了,五小姐这回不用回去了,只管在我们这边住着,大公子也能多回来两趟。”
绛仙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五小姐是没看着,郭嫂子那张脸别提多难看了,耷拉了那么老长,张嫂子只说小姐病了,吃了药发汗呢。”
绛仙又怅然的说,“小姐们在我们这边住着,大公子只怕还多回来几次。”
玉沁心里还真挺好奇的,“慎哥儿往常都不回来?那他都住在那儿?”
绛仙就连眼圈都红了,“上回让暗云卫关了好些天,我们连面也见不着,大公子在家里也不要我们服侍,有时候人还在屋里呢,想给他倒杯茶还跟人撂脸子。”
绛仙跟五小姐抱怨一回。
绛仙是慎哥儿的丫鬟,玉沁也不好说什么,赏了一只发钗打发走了,玉沁禁不住笑起来,爹爹后院的那些姨娘也是常见的,也是这样一幅幽怨的神情。
玉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玉沁笑着想,等慎哥儿回来了好好捉弄他。
张顺家的求见,玉沁连忙请她进来。
张顺家的神态恭谨,“五小姐吃了药发汗没有?那樱桃性热,五小姐发热不好吃多了,奴婢让人送到深井里阴凉着,等病好了再吃吧?”
玉沁不禁笑道,“我不能吃了还有四姐姐呢,敏哥儿和谨哥儿也该回来了,这点东西还不够分的,收起来做什么,没几日鲜果也该下来了。”
张顺家的也笑了,“只是可惜了大公子一片心意。”
玉沁就问她,“我听绛仙说刚才郭新成家的来了?让你给拦住了。”
张顺家的若有深意的说,“大公子一早就交代了,老夫人倘若派人来接让奴婢拦着,老夫人经常肯生病的,昨日又到姑奶奶家里,劳乏了就病了一回,五小姐若是回去侍疾,揪心的还不是我们姑奶奶,孝敬长辈也不在这上头。”
玉沁默默的点点头,祖母时常肯病着,显示至高无上的权威,她可不要回去了。
祖母也就要挟不了二姐姐了。
张顺家的又犹豫一下,“大公子心里惦记五小姐呢,知道五小姐最喜欢吃樱桃。”
玉沁有几分好奇,“这是哪里的樱桃?我二姐姐家园子里的樱桃还没熟呢,对了,昨天的黄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连内院都能随意进来?他是慎哥儿的先生?慎哥儿一大早就送他去了,这樱桃莫非是他家里的?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玉沁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张顺家的心里就是一跳,玉沁静静的看着张顺家的脸色,张顺家的眼波稍微有些裂纹,瞬间就一脸平静。
黄先生是大公子的爹爹,他是做什么的大公子没说,也不是她们下人该打听的。
黄先生的身份肯定非富即贵,这些却不能和五小姐说了。
“大公子没有提起,奴婢守着本份也不敢问,五小姐还是问大公子好了。”
玉沁轻轻点点头,让张顺家的下去了。
慎哥儿这天晚上没回来,玉容倒是坐着轿子过来了。
张顺家的殷勤的接了三小姐进来,说五小姐高热,眼下躺到了起不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推到
申时刚过,玉容带着两个丫鬟坐着轿子来了,张顺家的只能接进来款待,来到小偏厅坐下来,玉容穿了大红五彩通袖褙子,下面是豆绿纱金丝掐边百花裙,腰里系着水天碧绦带,胸前璎珞缤纷,裙边环佩叮当,头上云髻堆翠。
玉容来到当中的椅子上坐下,只管吹着手指甲,宝珍连忙递了湘妃扇,玉容不紧不慢扇了两下,瞥了张顺家的一眼,“祖母都病了,四妹、五妹怎么还不回去?”
张顺家的低着头站在一旁,“两位小姐身上都不大好呢。”
“两位妹妹便是身上不好也该回去,她们俩哪有不回去侍疾的道理?”
玉容轻声细语的说着,神态像极了老夫人,雍容华贵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张顺家的听了只管微笑,玉容倒是发不出脾气来,又问着慎哥儿,“我慎弟弟怎么还不出来见我?我只管和他说话去。”
张顺家的笑道,“大公子外出访友还没回来呢。”
玉容微微的颦了好看的眉毛,燕慈王府派人传话,两天后抬她过门,祖母的好东西让方家三公子砸了一回,三公子得了皇帝重用,这个仇眼看不能报了,她又是嫁过去做妾,看燕慈王府的意思不想风光大办,她得想法子多管慎哥儿要点添妆银子才好。
慎哥儿出去还没回来,玉容要等一等再说,慢慢的坐了能有半个时辰,天空就有些阴沉沉的了。小偏厅光线越发的暗淡起来,玉容在阴暗里坐着,真是不舒服极了,“慎弟弟这里也该安块琉璃,屋子也亮堂些。”
又吩咐一声“掌灯。”
门口的小丫鬟站着没动,张顺家的笑着解释,“大公子给我们定下了规矩,不到戌时不许掌灯,说起来我们大公子也不容易呢,日常花销不够。大公子只能节省着。”
这话说得也太诛心了!慎哥儿连灯都点不起了?在这儿跟她哭穷。
慎哥儿这是不想给她添妆躲出去了。连他的管家娘子都这么说话,玉容真是越想越气,枉她对慎哥儿那么好了,好容易压下心里的不快。又看一眼装着茶水的白瓷盖碗。这么个普通的杯子。茶房里婆子们用的。
难为慎哥儿肯摆出来,他也不嫌丢人了,这茶水她才不要喝。
张顺家的早指着一件事出去了。玉容又等了一会儿,心里有几分焦急,见不着慎哥儿她如何肯走了呢,宝珠就拉着小丫鬟问话,这两个小丫鬟才留头,一团孩子气,说起话来可发一笑,宝珠不得要领,挥挥手赶俩小丫鬟下去了。
张顺家的站在屋檐下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到后院找五小姐拿主意。
玉沁身上又热起来,烧得脸颊通红,半倚着引枕看书,就听外间有说话声,原来张顺家的和芭蕉几个说话呢,先问了五小姐的病,张顺家的嘱咐几句话,问了几句饮食,又说三小姐来了,过来请五小姐示下。
玉沁微微冷笑,“她想要等着让她等着好了。”
张顺家的隔着帘子苦笑,“看三小姐的意思是不肯走了,奴婢又不好说什么,一会下起雨连个住处都没有,两个小院您和四小姐住了,奴婢往哪里安排三小姐。”
玉沁听了吃吃笑了,她病得头昏脑涨,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就听外面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玉容扶着两个丫鬟来了,宝珠打了帘子,玉容轻移莲步走到里间,先亲热的笑了,“听说我五妹妹病了,三姐姐过来看你,五妹妹吃了药没有?”
玉容那天不小心撞了二姐姐,二姐姐有多危险呢,玉沁那天晚上吓得心都颤了,二姐姐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玉沁再小也明白,二姐姐伤了身子,连小外甥身子也弱,玉容这样春风满面的进来,玉沁心里气极了,脸上反倒没了表情。
玉容也不在意,她知道玉沁性子柔和,她哄两句也罢了。
玉容笑着走过去,“五妹妹你看什么书呢?”
玉沁眼皮也没撩一下,还是只管看书,玉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眼看就要下雨了,我也没法回去,张嫂子你不用给我另设一处,也怪麻烦的,我和五妹妹挤挤算了。”
张顺家的抽了抽嘴角,你想和五小姐挤挤,也不问问五小姐愿不愿意了。
张顺家的是外头媳妇,并不敢进小姐的闺房,隔着帘子也看不到两位小姐的神态,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玉沁脸上绽出极轻的笑意,“外面要下雨了么?芭蕉你送张嫂子回去,赶上雨就不好了。”
五小姐都这么说了,张顺家的只能走了,心里暗暗担心。
天上阴沉沉的起了风,刮得窗棂纸哗哗直响,张顺家的在屋檐下拉着芭蕉的手小声嘱咐,“我到四小姐那边坐着,这里有什么不对了赶紧叫我。”
芭蕉连忙点头,“奴婢心里也担心呢,五小姐有心事,回来这两天不大爱说话。”
张顺家的沉吟着看了看左右,“有些事也难和你明说,你只管进去看着,五小姐入口的饮食你几个要多加小心了,还有五小姐那些首饰。”
侯府说话言语含蓄,张嫂子这话不是简单的暗示,这是示警。
芭蕉吓得愣住了,“三小姐她怎么敢?”
张顺家的笑笑,“小心无大错,你告诉那几个丫鬟只管小心些。”
侯爷想把那件事压下去,就当没有那个女儿了,家丑不可外扬,是以玉沁姐妹都不知道真相,慎哥儿告诉了张顺家的,也是让她暗中提防的意思。
张顺家的交代了芭蕉几句话,又吩咐小丫鬟,“你去二门让金弓他娘多叫几个婆子进来,下雨了得注意呢。”
又吩咐婆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