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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毅笑了,凄然的笑声中泪流满面,赵夫人也是泪流满面,为了她的儿子。
弘毅是个有主见的人,赵夫人轻易也不会说什么,赵夫人这回实在忍不住了,“依娘看陛下的意思不坏。”
赵弘毅沉默半晌,“不坏又能怎么样?我们赵家是谋逆的大罪。”
是啊。谋逆的大罪,谋逆的大罪该诛九族,皇家看在太后的情面网开一面,还发还了部分家产过活,皇家得了仁义的名声,赵家的族人都能活下来了,他母子俩比不了别人,也比不过博望侯的庶子,博望侯谋逆的证据确凿,他母子能逃过一死是一个奇迹。
这一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日一大早。章锦恭赶着马车来了。低头哈腰的笑道,“赵爷,主子叫小的送赵爷到清州的田庄祭奠,赵爷的马给您牵来了。赵夫人还是坐车。一大早赶了去。晚上留在田庄住一宿,那边是万岁爷的私产,吃住都是极方便的。”
大黑马希律律叫着添他的手。高兴的扬着蹄子。
赵弘毅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为了给娘治病,他忍痛卖了大黑马,这匹救了他性命的大黑马,他那时候只剩下这匹马还值两个银子,为了他的娘,也是穷途末路,他养不起这匹马了。
章锦恭嘿嘿笑道,“我们主子买了去,主子让小的给赵爷送过来。”
赵弘毅一声不吭的翻身上马,赵夫人也上了马车,出了城就是一马平川的官道,大黑马撒着欢的往前跑,章锦恭也不着急,殷勤的守着赵夫人的马车。
官道两旁榆柳青翠,晴空中一行大雁往南飞。
秋天来了,田野里还是盛夏的绿意盎然,庄稼低了头,枝头挂了果,博望侯的坟茔就在田间地头,一块简陋的石碑,候望博之墓几个字。
章锦恭有些尴尬的笑道,“小的当时怕惹了麻烦,自作主张的改了这名字,赵爷您别怪罪小的,万岁爷说了,让小的听候赵爷差遣,或者选个黄道吉日迁坟。”
赵弘毅凝视着墓碑,看着土馒头久久不语。
坟茔简陋之极,一个黄土包罢了。
赵夫人对博望侯早就失望了,多年的夫妻情也没剩下什么,她在赵家用心经营,为的也是儿子,赵夫人担心的看着赵弘毅,赵弘毅仰头看看蓝天,秋高气爽,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眼里的泪意慢慢消失了,伸手接了香烛纸马烧起来。
他能为父亲做的也就是烧两张纸了。
章锦恭安排的周到,洗澡水温度正好,赵弘毅多年没洗过热水澡,天热了端一盆水简单的擦洗,天冷了就那么脏着,一个货郎哪有那些讲究,烧柴很贵,他不能浪费了。
泡在久违的热水里,放空了心思,什么也不想。
身上的脏泡得松动了,洗涤了一身的尘垢,等候他的不是他的葛布短衣衫,章锦恭端着托盘送进来一身锦袍,“赵爷您将就着穿着,饭菜已经备好,吃了饭小的陪您转一圈。”
赵弘毅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穿什么不是穿了,他还矫情什么。
雪白的细布中单柔软贴身,外面是宝蓝色宽袖广身大提花的常服,连荷包、香囊、扇套都是齐全的,驼鹿角的佩韘,还有块碧玉环,这是他当年送给慎哥儿的。
赵弘毅不用人服侍了,弯腰、低头,脸面朝下,拿牛角梳理通了一头乌发,把右手放在发根,左手拧着头发,散发拧成发束,发束拧得结实,一根乌木鎏金簪横在头发根部,左手把拧紧的发束盘在簪子上,盘几圈盘出了层次,又把发尾塞入盘到的发髻中,这样的发髻紧实利落,行动间不会松散。
赵弘毅穿戴一新出来了,章锦恭张了嘴,神态间越发献媚,“赵爷稍等一会儿,老夫人在那边更衣,两个丫鬟服侍着,这边的丫鬟不大会服侍人。”
赵弘毅也不说话,在窗前坐下了,章锦恭连忙端了茶奉上,垂手站在一边。
人的习惯少年时期就养成了,赵弘毅落魄到货郎还是个爷,往这一坐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威严,章锦恭为官几载,也是堂堂的五品官身,平日里横着走的主,见了赵弘毅的气势还是禁不住腿软,拿出了做小伏低的本事。
万岁爷要抬举赵公子的,现在巴结好了,将来总有他的好处。
两个丫鬟跟在赵夫人后面,赵夫人换了一身锦缎常服。头上只插了发簪,赵夫人不知道儿子的心意,不肯接受皇家的好意,又不能不穿戴了,那些首饰不肯戴了。
赵弘毅迎上来,眼窝滚烫,娘还是老了,鬓角边的头发都白了。
赵夫人眼前一亮,高大俊朗的儿子越发英气逼人,赵夫人淡淡的笑了。历尽磨难。一颗心早就淡定从容,冷眼看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一桌子酒菜很丰盛,都是乡村野味。酒是赵弘毅喜欢的柳林好酒。
章锦恭不肯上桌。赵弘毅看着他笑道。“莫非酒菜有毒?”
章锦恭苦了脸,“赵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哪里敢。小的身份低微,遇见了主子才混了个人模样,平日耀武扬威一番,赵爷还不知道小的?主子让小的听候赵爷吩咐,小的在赵爷跟前哪里敢放肆了。”
“老子不过一个货郎罢了,你小子监视了那些年,还有你不敢做的?”
“小的心里敬佩赵爷,那差事也是主子吩咐的,主子说小的能帮就帮着些,主子那些年做不了主,不得不做个样子。”
赵弘毅一声哂笑,大快朵颐起来。
章锦恭神态间越发恭敬。
五间的敞亮上房,被褥都是新的,帐幔也很精致,赵夫人这边还有两个丫鬟服侍,两个丫鬟没服侍过人,端个茶递个水的还凑合,都是庄子里的小姑娘,临时叫过来的。
赵夫人靠在拔步床上闭目养神,心里翻腾着那些人和事。
赵弘毅跟着章锦恭转一圈,暮色四合,旷野无人,赵弘毅站住了,“说吧,皇帝想让老子做什么,老子不见得愿意卖命。”
“陛下想让赵爷到江南暗云卫分部去找方统领,剩下的小的真就不知道了。”
赵弘毅沉默了许久,“你们皇帝没说我老娘怎么办?”
“万岁爷说了,万岁爷想给老夫人找一份闲差,做玉清子的教习。”
“玉清子?玉清子又是什么人?”
章锦恭笑道,“就是在玉仙观出家的小道姑,她原来是万岁爷的崔嫔,年纪实在是太小了点,我们爷就想放了她,我们娘娘送她过来修道,一晃过了几年,我们爷请了沧州的女武师教她武艺,又跟黄老先生学医,玉清子琴棋书画都是好的,我们爷说姑娘家大了,不能再野着了,该让她收收心,将来还让她嫁人呢,想请赵夫人教教她。”
“你们皇帝的妃子?他的妃子还送出来出家?”
“玉清子过来的时候只有七岁,今年也不过十二岁。”
赵弘毅实在弄不明白,皇帝的妃子送出来干嘛,还当女道士,还让她嫁人?赵弘毅沉吟起来,娘这么大岁数,还教导一个小姑娘?这女道士的身世有些秘密吧。
张锦恭开始介绍周围的景色,又到树上摘果子。
赵弘毅心里带了事,不愿意闲逛,也就回去休息。
章锦恭带着人都避出去了。
赵家母子能从容的交谈,赵夫人想了一回,“弘毅,事情由不得我们选,你到了外面要多加小心,皇帝想让你给他卖命呢,你心里想着娘,不要轻易的冒险。”
赵夫人摸着儿子的脸叹息一声,前路莫测,只能自求多福了。
“娘,女道士那边,儿子想帮娘推了。”
赵夫人的笑容冷冷淡淡的,“娘当个人质,万岁爷也好放心,娘有个差事也好,也省得娘气闷了,一个小姑娘罢了。”
赵弘毅沉默了半晌,他母子的性命在皇帝手里捏着,他只能拼一条出路。
章锦恭捧来一把宝剑,“赵爷,这是万岁爷送给您的。”
赵弘毅拔剑出鞘,一团清泠的光华绽放而出,冷飕飕寒光迫人,手一挥碗口粗的一棵树应声而断,真是一把好剑,赵弘毅心中有了几分欣喜,有了这把剑,他可以保全性命了。
足够多的盘缠,几套简单的换洗衣服,通关的文牒,通关文牒不是他的名字,他的出行还是个秘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分权
方奎那天从皇宫里出来,与李鸣唯交换个眼神拱手作别,老两位连一句话也没说,回到家都是缄默无语,两位久经风浪,也被皇帝的异想天开震得晕头转向。
保持沉默是唯一的办法。
方奎避入书房连晚饭都没吃,方奎的脾气劝不了,老爷子倔强着呢。
郑氏以为还是子颖的事,方子颖死罪难逃,方子颀为避嫌疑回了江南,他这回闯了天大的祸,私自用兵是死罪,好不好还连累全家,郑氏在揪心中等待,没两天方子颖被暗云卫押解回来,送到了颖国公府。
子颖回家了,子颖没进暗云卫的大牢。
方奎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开了祠堂,方子意带着长子方茞跟在一旁。
“不孝儿给爹爹磕头。”
方子颖跪下来,看着威严的老父亲,“儿子要求面见皇帝有事回禀,还望爹爹帮儿子传个话,儿子这回不但无罪还有大功,儿子不会辱没了祖宗。”
方奎看着他默然不语,方子颖心里一喜,一个大巴掌狠狠的抽过去,方子颖肩膀一歪栽倒在地,方奎精明了一辈子,哪里看不出方子颖想见皇帝,“我方家一门忠烈,出了你这样的不孝子,方奎愧对祖宗。”
森严的吩咐一声,“家法从事。”
门外走进来二十名壮硕的族兵,都是跟随方奎出生入死的,方家家规森严,方子意别了脸不忍心看。方茞被这场面震撼了。
一通棍棒下去,方子颖只剩下一口气,这还是方子意扑在身上替他挨了十几下军棍。
方奎转身出了祠堂,一语不发的回了书房。
方子意勉强站住,吩咐人抬了三爷回去疗伤,郑氏扑过来痛哭,方子意也挨了板子,玉潭忙命丫鬟扶着他回去,方子意伤势不重,他替三弟挨的板子。族兵手下留情了。
玉潭顾不得方子意。指挥婆子把方子颖抬回去,郎中往伤处喷了烧酒,方子颖疼得大喊一声,溃烂的血肉成团往的下掉。方子颖疼得晕死过去。郑氏也晕过去了。
玉潭有得忙了。方子颖的家小还在路上,府里得派了人去接,子颀走的匆忙。三个女儿都留下来,她这个伯母还得管着,还有两个妹妹,李侯爷不肯接回家去,玉潭也舍不得,都留着住在身边,家里这些事都不算什么,方子颖真愁人啊。
方奎找她过去。
玉潭福了一礼笑道,“三弟做错了事,公公也教训他了,一顿板子够他受的,没几个月伤也好不了,依儿媳看陛下放他回来,子颖能躲过这一劫,只是往后该怎么办呢。”
“趁着老夫还活着,给你们四兄弟分家。”
方奎一锤定音,“子意留在祖宅,那些祭田都归子意所有,铺子也归你们,你们俩守在这里瓜瓞绵绵,繁衍子孙,子颀事务繁多,他的妻不善经营,多分给他一些田产,老四和他媳妇不成器,分给他们产业银子搬出去住,方子颖任性妄为,不配为方家的子孙,今日这顿毒打断了父子情,老夫不再管他,国公府与他无干了。”
方奎声音有些萧索,“陛下饶了他的死罪,是看在过去的情分,老夫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他买了个小宅子,让他搬出去住,家里的田产铺子没有他的份,他的家小也不必回府,老夫不想见到她们。”
玉潭惊呼,“公公不可以的,子颖身上带伤,他如何能搬出去了,您老人家还是和他们兄弟俩商议,您这样会寒了子颖的心,子颖的儿女也是您的孙儿。”
“他擅自成亲,那女人不是方家媳妇,他的儿女不是方家子孙。”
颖国公绝情起来真够可以的。
玉潭张了几回嘴无法再劝,方子颖不顾父命,执意娶了他中意的夏氏,颖国公不肯认下这个儿媳妇,夏家小姐不过是千总之女,与方家家世悬殊,不是颖国公势力,而是夏家颇擅经营,不是靠军功起家,而是花银子疏通的官。
方奎哪里肯答应这门婚事了。
方奎一声令下,命人抬着方子颖出去,小宅子都给他预备好了,方奎早就打了这个主意了,玉潭只好拨了小厮过去照料,往那边送生活所需之物。
这边郑氏悠悠醒转失声痛哭。
玉潭忙的不可开交,又要安慰婆婆,又要料理小叔子的琐事,方子意挨了几下子,他还能走得动,伤处也淤青了,化开了丸药替他揉开了,方子意唉声叹气的,方家这一分家,家产都没有子颖的份了,子颖一大家子,往后可怎么过。
方子意不把钱财当回事,就和玉潭商量,“要不,我们给子颖一万两银子?”
玉潭不肯答应了,“子颖胆子太大,他上回私自跑到广西,他是没什么了,二弟跟着担了责任,子颖仗着什么了?还不是和陛下有些私交,他这回还敢私自出兵,陛下容他活着都是皇恩浩荡了,父亲不得不狠狠的打他,你还想送他银子呢。”
方子意明白老父用心良苦,方家传承百年盛宠不衰,靠的是当家人的决断。
方子意叹气,“陛下叫了我们回京,这回也不肯让我走了。”
玉潭只得笑着安慰,“太府寺责权重大,陛下这是信任你。”
方子意接到任命的公文,为太府寺同判寺。
太府寺握在皇帝手里,如今皇帝登基没工夫管着了,户部眼睁睁的盼着呢,皇帝经营了多年正是赚银子的时候,命太子担任判寺,权利还是抓在皇帝手里,陈执中辞官,又有忠心的大臣进谏,建议太府寺并入户部,纳入国库所有。
皇帝微笑着下了旨意。命方子意担任同判寺,掌受四方财赋收入。
方子意接了任命还没上任,他心里先发愁了。
方子意心里没底,经营这一块他不擅长,皇帝对他信任有加,他送的野果子都帮他周旋过去了,三弟这么大的事皇帝不追究,他该肝脑涂地报效皇恩,可是皇恩浩荡也不好消受,方子意怀念在地方为官的逍遥。
方子意等皇帝召见他。他还想和皇帝好好说说。
皇帝召见两位亲王。他的两个皇弟,二弟周良英年早逝,追封贤亲王,三弟周袂封为诚亲王。四弟周筵改封号忠亲王。皇帝也没派往柳州。把他留在都城了。
剩下几个弟弟还小,还在宫里住着。
先皇养儿子采取圈养的方式,周袂、周筵长这么大了。连朝臣都没见过,听说皇帝召见,腿肚子有些软,皇帝是他们的兄长,他们俩只在朝会上见过几次,说过几句场面话。
周蕴笑道,“朕与两位弟弟鲜少往来,一来是公务繁多,二来是宫里的规矩,朕不得不疏远了弟弟,朕心里不是滋味,一家子亲骨肉,反到不能像平民百姓那样亲近了。”
周袂、周筵惶恐的站起来,“都是臣弟不好。”
哪里不好却说不出来,皇帝不亲近,他们还敢主动亲近不成。
皇帝笑道,“按理该让你们俩到封地去,只是朕舍不得,想来想去,朕想让你们俩到宗正寺兼一样差事,我们兄弟也能时常见面。”
亲王若能留在都城当然好了,都城繁华,地方的王府哪里比得了。
宗正寺由乐善郡王掌管,他们俩过去能做什么?
周蕴笑了笑,“朕带你们俩先到紫宸宫一游。”
两位亲王只是听说过紫宸宫,作为不受宠的皇子,宫里许多地方都没去过呢,跟着皇帝坐着小船,周袂先晕船了,脸色发白,四周一汪水,好容易小船靠了岸边,周蕴轻身一跃上了岸,小太子也上来了,周袂站起来船身乱晃,吓得他又坐下了。
周蕴暗暗摇头伸手拽他过来了,周筵不晕船轻松上岸。
紫宸宫还被围困着,小岛上的宫女太监都押走了,几个侍卫护送着到了清凉殿,周蕴指着露明的那间寝殿,“太子告诉你两个叔叔,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檩子上蹲了一个黑衣人,后来他跑了。”
周袂、周筵吓了一跳,这件事封严实了,没几个人知道。
周蕴神情严肃起来,“朕让人到上面查看了,从这些檩子的缝隙里爬过去,东北角落有个伪装的隔断,从外面能打开,歹人从外面的暗梯爬进来窥探,父皇常年住在这里,朕这心里真是寝食难安,不得己求两位弟弟帮忙,外人都不可相信。”
“这、这么老高,哪个歹人上的去?”
周袂说了这话,周蕴微微一笑,从侍卫手里接了飞爪,往上一抛,借着力飞身一跃到了檩梁,“三弟可要上来看看?”
周袂兄弟长大了嘴,他们知道皇帝学过武功,没想到皇帝真的会武功。
两丈来高,周蕴轻松就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