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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潭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返回来,蹲在母亲脚边,“娘,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家亏了大伯母一家了?”
齐氏并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说不尽的烦愁,玉潭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眼里含了眼泪,“可是奶奶一直教我要贤良淑德,谨守女戒,您说的不对。”
齐氏只是微微笑着,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玉潭看母亲不肯再说,也只好走了。
回到绣房挑亮了灯芯,玉潭就开始默写《女戒》,都写过许多遍了,玉潭从来也没往心里去过,今天娘的真心话就像烧滚了的一锅开水,在她心里沸腾着,翻滚着,玉潭面儿上很平静,谁也看不出她心里的惊涛骇浪。
一篇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玉潭看了看,折好了收在锦盒里,想了想又放进了新得的红玉玲珑香珠。
“翠墨,你打发一个小丫鬟把这个给我玉馨姐姐送过去吧,就说这是我新得的,送给玉馨姐姐赏玩呢。”
翠墨答应着下去吩咐了,玉潭尽到了规劝的心意,就不知玉馨姐姐是怎么想的了。
这一宿辗转反侧,玉潭心里想了很多心事,天放亮了才迷糊了一觉,就被丫鬟叫醒了,梳洗一番,外面已经有婆子等着回事情了。
已经管家好几日,渐渐得心应手,一些婆子上来回话,她只管核实了批下去,家中现在人口少,可安国侯府的架子在这儿摆着呢,哪天没有几十件事?玉潭就觉出母亲的不容易了,也感觉到府里太奢华靡费了。
单是那些香烛、香料、各色丝绸、金银玉器每月的花费都有那么多,更别提她老爹每日不菲的花销,然而没有她多说一句话的地方,她只要照着规矩做就行了。
慎哥儿一大早就带着丫鬟又跑过来了,玉潭没想到慎哥儿今日还会过来玩,她也没说什么,让慎哥儿坐了,她只管应对下面的婆子们,慎哥儿也不捣乱,在一旁静悄悄的玩着。
一时婆子去了,玉潭就问“慎哥儿,你又跑来做什么?那几个字你还记得吗?”
慎哥儿点着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你这小脑袋瓜还真记得啊。”玉潭又考了他那几个字,这小老师也当上瘾了,就又教了几句《千字文》。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墨梅过来,让姐弟两个过去说话,玉潭就和慎哥儿一起过去了,老夫人看姐弟俩牵了手,心里满意,故意对慎哥儿说,“慎哥你也不过来看看祖母。”
慎哥儿早靠在老夫人怀里撒娇了,老夫人摸着慎哥儿的头,就问玉潭一些家务事,又说,“玉潭小小年纪,这家管得很好,这下你娘省心了。”
“哪是因为我是您的孙女,管不好这家可就丢脸了。”玉潭娇俏的笑着,也靠在老夫人身边,慎哥儿忙表功,“还有我,我也帮姐姐管家了,我也管得好。”
老夫人笑着把慎哥儿搂在怀里,另一手揽着玉潭,“慎哥儿你再给祖母学学那个婆子报账。”
慎哥儿一听忙跳到地上,学着那个婆子的语气,“如今一串钱就能买两只鸡,小厨房每天二十只鸡,十只鸭子,一百枚鸡子,另有猪肉五十斤,羊肉十斤,海鲜干贝五斤,木耳二斤,干鲜果子若干,还有各色配菜,折合了银两每日耗费……”
慎哥儿摇头晃脑的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老夫人更是笑得流了眼泪。
玉潭笑着说,“祖母,弟弟他还是挺聪明的,孙女教他千字文,他一学就会。”
老夫人就笑了,“那我们慎哥儿将来考个状元好了。”又对玉潭说,“张都统大人家老夫人过寿,那一天祖母带你们姐妹过去,连你弟弟也过去。”
玉潭答应了,“那孙女就去准备。只是选什么样的寿礼呢?这个孙女就不行了。”
老夫人就把拟定的礼单给玉潭看,又亲自选了她姐妹的衣服首饰,以及慎哥儿的一身行头。
到了那一日,老夫人就带着她们姐妹还有慎哥儿,到张都统府第去了。
第十四章 张督统家巧遇冬郎
真要认真算起来,老夫人已经隐居二十来年了,先是老安国公身体不好,她自然要在家里服侍尽到为妻的本份,后来嫡长子成了亲,娶的又是名门千金,安国公府就由世子夫人管家,老夫人只管安享富贵就是了,后来世子不幸病故,李鸣唯袭爵,自有齐氏出外交际,老夫人也就懒得操这份闲心了。
如今齐氏有了身孕,又恰逢张督统要给老母亲做寿,这张督统也不是旁人,当年李鸣唯在地方上任职时,一次无意中救过一个犯了事儿的低等武将,这张德祐是个知恩图报的,感念李鸣唯的救命之恩,一直想着要报答。李鸣唯看他善机变,知进退,也就越发的肯照应他了,后来李鸣唯调任京师,袭了爵,而张德祐因平叛累积了军功,深受上司赏识,被提升为督统,这回他是到京城续职的,皇恩浩荡,不久他又要到边关效力了。
因家中老母恰逢六十大寿,张德佑就想在老母跟前尽尽孝道,为老母亲庆生,他虽然官职不算高,但眼下新立战功,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时家中宾客盈门,来的大都是武将这个社交圈子的人。像李家这样的武勋世家,身份上就比张德祐行伍出身来得高贵,不过英雄相交不论出身,李鸣唯与张德佑两人惺惺相惜,张府请客,安国候府说什么也得给这个脸面。
一大早,玉潭、玉容都打扮好了,玉芳、玉沁年纪小,就留在家里,老夫人看孙女姣花软玉一般的模样,心里也是欣慰,又想着那边府里的大小姐玉馨,这次还是不肯跟着出门,老夫人心里就有些郁闷,她再也想不到那个柔弱的柳氏能那样刚烈决绝,不留一丝情面,老夫人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像柳氏这样不顾亲情孝道,毁的是她自家的名声,眼下李鸣唯袭爵,领了官职,正是他们一家当红的时候。
祖孙坐了翠盖珠缨华宝车,老夫人带着慎哥儿坐一辆,玉潭、玉容姐妹坐一辆,几个侍女坐一辆大车跟在后面,慎哥儿好奇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见车是往南城的方向走,路过白塔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见一个巷子里车辆纷纷,人马簇簇,一扇雕花的大门开着,门口有几个迎客的婆子。
婆子远远的见来的是侯府的老夫人,早有人就进去通报了,张太太听说是安国侯府的老夫人领了孙子孙女来了,喜得亲自迎出来,“我就说我婆母是个有福气的,劳了您老人家的大驾,我们家真是蓬荜生辉了,快请,快里面请。”
玉容听她这番话说得甚是粗陋,与平日见过的那些夫人不同,不禁撇嘴一笑,心里就生了轻视之意,玉潭倒是不在意,拉了慎哥儿的手,跟在祖母身后。
来到里面,张太太忙大声的给众女眷介绍了,那些女眷听说来的是安国侯府的老夫人,都不禁艳羡着看张太太,有几个自认是有点身份的,就过来攀交情了,张太太有点尴尬的说,“我婆母还在佛堂念经积福呢,我这就请她老人家出来。”
说着就吩咐了丫鬟上佛堂请她婆母,又笑着说“老人家年纪大了,越发的慈悲心肠,说是要在佛前诵经百日,给家人祈福,平日里轻易不肯出来呢。”
老夫人忙说,“你婆母那是有心了,我们这样的老人家,心里再没有不为儿孙好的。”
老夫人身份尊贵,早就有人奉承着说话了,又是夸慎哥儿聪明,又夸玉潭姐妹长得好,老夫人坐在上首,随意的和那些夫人们说话,慎哥儿是小孩子,就跟在祖母身边,那些夫人们逗他说话,慎哥儿一言不发,就是不肯开口。
老夫人只好说他,“这孩子有些认生,第一次见了这么大的场面,胆子就小了起来。”
一时会客厅里就喧哗起来,这些女眷几乎都是武将的家眷,不同于豪门贵妇说话的拐弯抹角,行事也带着几分随性,石太太就在那里说开了,“我们家老爷也去边关立功了呢,这回威远将军打了一个大胜仗,连带我们家老爷也立了大功。”
石太太是一个总兵官的妻子,说道军事天生的熟稔,“眼下天热,我们屋子里坐着,还热出了一身汗,前方的兵士可受苦了。”还和张太太交流经验,盘算着该给出征的丈夫带些什么。
老夫人没和武将的圈子交往过,现在儿子袭了爵,领了武职,虽说是在京城任职,对前方的战事也有几分关注了,就和那些夫人攀谈起来。
慎哥儿留神听着,她们说的威远将军吕良不久前刚打了一场胜仗,眼下正是士气正盛的时候,说起来可就有一番故事了,可惜这些女眷说了一会儿,又开始说些居家过日子的琐事。
丫鬟们穿梭往来上酒上菜的,看得出,为了今天的宴会,张太太是下了大力气的,戏台上唱着《凤求凰》,慎哥儿觉得很没意思,又一眼看到玉潭和一个小姐悄不声的出去了,连身边的丫鬟都没带,慎哥儿就和祖母说要出去更衣,张太太听了,忙要小丫头跟着,好生领着慎哥儿。
慎哥儿跑到外面,并没有看到玉潭,他也不在意,就看张府的格局,五进的宅院,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也算很好的了,不过是从五品的武散官,能在京城里买了这样的一座宅子,这位张将军也是个不简单的。
前院一片吆五喝六的声音,想来是那些武将聚在一起吃酒,喧哗之声不绝于耳,慎哥儿在庭院里玩了一会儿,没看到玉潭,他又不愿意回祖母身边,就一个人在回廊上玩耍,腊梅只好尽心的在一旁守着。
慎哥儿看院子有两只大水缸,他就跑去看,那口鱼缸很高,慎哥儿踮起脚尖也看不着,腊梅忙抱起他,让他看看缸里的金鱼,还一边和他说着话,“哥儿也该进去了,一会儿老夫人着急了。”
慎哥儿知道腊梅是惦记里面唱的戏,作为丫鬟,平日里那有什么娱乐呢,慎哥儿四下看了一圈,也不见二姐姐回来,“那我们进去。”
“噗通”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被扔到水里,溅了慎哥儿一脸的水,连衣服都湿了,腊梅身上也湿了,腊梅说话就不带好气儿,“这是谁这么淘气?”
树上一个半大的孩子跳下来,几步跑到慎哥儿身边,看到慎哥儿的狼狈样,不由得哈哈大笑,“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了还让人抱着,不知羞。”
慎哥儿不答反问,“你又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了还淘气,不知羞。”
“哎呀,你这张小嘴还挺能说的,你知不知道,我可看你好半天了。”
慎哥儿示意腊梅把他放下,围着这少年转了一圈,“我也看你好半天了。”
转身拉了腊梅的手,“我们回去看戏去不理他。”
少年忙把她俩拦住了,“戏有什么好看的,小孩跟我玩一会儿。”
这少年能有十二三岁年纪,晒得黑黝黝的肌肤,这半大的男孩子哪里会愿意理他这样的小不点,这少年也不等慎哥儿说话,就从怀里掏出弹弓,“你会玩弹弓吗?我教你玩。”
第十五章 李玉馨你真想结仇啊
慎哥儿到庭院中玩耍,却叫一个少年给黏上了,又是拿出弹弓,又是掏出陀螺,可惜慎哥儿人小手小,更没有力气,两人也玩不到一块去,那少年偏偏不肯让慎哥儿走了,又想尽办法哄着慎哥儿玩,腊梅几次想把慎哥儿抱走,都被少年给拦了下来。
这时前院又有两个半大的小子跑过来,“冬哥儿,不是说取了蹴鞠就过去吗?还和这小孩玩儿上了?”
“去去去,你们先过去,我再逗一会儿这小孩儿。”
那两个孩子就笑嘻嘻的把慎哥儿围住了,腊梅急了,过去抱了慎哥儿就要走,那个冬哥儿就问,“你们是安国侯府的吗?”
慎哥儿看他一眼也不吱声,少年的脸上分明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前院传了话过来,请安国候府的小公子过去玩呢,说是李侯爷也来了,老夫人就让丫环送慎哥儿过去,那东哥看见张太太亲自出来吩咐,就跑过来,“张伯母放心吧,我带着这个小哥儿过去。”
张太太一看,“冬郎啊,今天这院里请了一些小姐们,你怎么跑进来了,冲撞了这些小姐们可就不大好了。”
冬郎嘿嘿的笑了,“张伯母,我是进来找蹴鞠的,这就要走了。”
这冬郎是张德祐上司的儿子,平日里虽然淘气,但这孩子也挺有眼力见的,张太太就吩咐他好好带着慎哥儿过去,腊梅无奈,只能跟在后面,做好丫鬟的本分,谁让慎哥儿太小了,还没跟他出门的小厮。
绕过院子里的天井,慎哥儿边走边玩,一面暗暗估量着张府的布局,心里有些奇怪,这张府并不大,玉潭会去哪里呢。
冬郎见慎哥儿走的太慢,抱了他快跑,那两个孩子紧跟着,急的腊梅都快哭了,忙迈着小碎步紧紧跟在后面,到了前院,果然一些爷们在院子里一边吃酒一边取乐,李鸣唯也坐在那谈笑风生的,慎哥儿跑过去给父亲请安,又要给周围那些人做揖,张德祐忙上前一步把慎哥儿抱起来,笑着夸了慎哥儿几句,“小侯爷就跟我们在一处,也看看我们的武把式。”
李鸣唯就说,“叫什么小侯爷,没的折了他的福分。”又对慎哥儿说“你也跟这些叔叔伯伯在一处学学,每日里在家里淘气,也是该让他习武的时候了。”
张德祐大笑,“他刚多大?等长大些再学也不迟。”
李鸣唯就说,“我是真的想让他习武呢,老张有什么好师傅给我推荐一个。”
张德祐看他说的认真,“哥儿还是太小了,现在也就能先扎个马步什么的,我手下有个的王参将受了伤,也没了前程,只是那人脾气不好,怕哥儿不喜欢。”
“哪里由得他了?回头我见见那人,就说定了。”
慎哥儿露出喜欢的模样,跟着那几个大孩子在一旁玩儿着,冬郎对他特别照顾,有意无意的说着话,又把慎哥儿抱到一旁,问他跟着他祖母来的是哪个姐姐,慎哥儿又不是真正的小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蔫坏蔫坏的说,“我姐姐都在家里呢。”
冬郎不由得说“我都看见了,你来了两个姐姐呢。”
慎哥儿白了他一眼,“小姐们是你该打听的吗?你家大人没教你?”
冬郎气的要吐血,被个小屁孩教训了,他作势呲牙咧嘴的吓着慎哥儿“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咬死你。”说着故意张着嘴假装要咬慎哥儿。
慎哥儿笑嘻嘻的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你喜欢我姐姐?你当不了将军,喜欢也白搭。”
冬郎脸腾地一下红了,“小屁孩你乱说话。”
慎哥儿冲他一吐舌头,跑去看那几个孩子抽陀螺,他一个小孩家家的,也就是在旁边看着,冬郎俨然是孩子王,为了照应慎哥儿,只一味玩点简单的,冬郎又几次想问慎哥儿,都被慎哥儿笑嘻嘻的挡回去了,冬郎见这小孩子鬼精鬼灵的,骗不出来话,也没了办法,也不敢多问了。
他几个就跑到二门那块儿玩,那里风凉宽敞,慎哥儿年纪最小,可他身份最高,好吧,是他爹身份最高,又有冬郎照应着,和那几个孩子玩得就很好,腊梅只能远远的照应着。
只见冬郎把鞭子上的绳子往陀螺的腰上缠了好几下,然后一手拿着陀螺往地上放,一手用力把绳子一拉,陀螺就在地上飞快地转了起来,冬郎用鞭子不断地抽打它,陀螺就像加了能量一样,转得更快了,慎哥儿在旁边拍手叫好,那几个少年也让手中的陀螺转了起来。
他几个正玩着呢,慎哥儿发现冬郎的眼睛直了,盯着一个方向看,他二姐姐从小跨院里迈步出来了,两颊绯红,分明是气得不行,二姐姐姐怎么会跑到这个跨院呢,慎哥儿觉得奇怪,不该他问的,他也不会问。
就见跨院里追出来一个小公子,慎哥儿看得真切,分明是女扮男装的一个小姑娘,脸上还笑嘻嘻的,玉潭这时候也看到了慎哥儿,不由尴尬了一下,慎哥儿忙一脸笑意的跑过来,“二姐姐你陪我玩。”
玉潭有点羞愧的牵了慎哥儿的手,“你跑出来做什么呢,外面怪热的。”
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死死的盯着慎哥儿瞧,就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慎哥儿也想起来了,她分明是那边府里的大小姐,她居然追上来用低沉的嗓音说,“玉潭你可别忘了给我绣个荷包。”
她如今女扮男装,这是很容易让人起疑的一句话,眼前有几个半大小子呢,冬郎不由的吃惊的张大了眼睛,那几个孩子也交换着眼色,这一男一女从院子里出来,小公子还管这小姐要荷包呢。
玉潭气得不行,她没想到玉馨姐姐这么无耻,又不好说什么,心里正恨得着呢,慎哥儿就看着李玉馨笑嘻嘻的,“芍药花你穿了我爹爹的衣服做什么呢?你想偷偷的跑出去看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