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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人,请问田大人是如何发现那地方的?”沈栗低声问。
“是个缁衣卫小校上报岸边似有异常,尤千户立时派人告知田大人。”祁修文笑道:“教人潜过去探察,果然是盗船。”
沈栗若有所思道:“如此还要多谢尤大人……”
“缁衣卫探察消息还是有一套的。”应如是笑道:“祁同知,水师准备就绪,如今要看你的了。”
祁修文振奋道:“都预备好了,决不负大人所望。”姜寒案时祁修文棋差一招,最后不过落得个不褒不贬,如今是一门心思要立功。
应如是缓缓点头:“看着时辰。”
官府预备妥当,胡三娘这边也觉万事妥帖,站在人群中,单等父亲露面。
转眼时辰已到,囚犯被押上来。
一应案犯都被堵着嘴,一丝声音也无。
瞥见站在人群前的胡三娘,姜寒睚呲欲裂。
被再次提审时,姜寒知道胡三娘的计划败露了。
大势去也!想到自己耗尽心力才将家眷撇清,如今却要一道陷进去,眼看就要满门覆灭,姜寒心中懊悔已极。对一个将要赴死的人而言,求生的需求和胡三娘口中那湘州的富贵到底令他动心,结果却是全家上下哪个都保不住了!
今日里他不但要挨上那一刀,还要充当抓捕女儿的诱饵。
胡三娘却未发觉姜寒异样,只奇怪父亲身上带了伤。
不是因为主动出首受到优待吗?
然而眼看姜寒被压上刑台,这点疑心风吹便散。
应如是一声“行刑”说出口,胡三娘厉声喝道:“动手!”
两边的人都发觉事情出乎预料。
胡三娘没想到官府竟在刑场上埋伏了人手,自己的手下立时陷于苦战;应如是等人则眼睁睁看着姜寒被人扯离了行刑台。
应如是早就吩咐下去,一旦乱起,立时杀掉囚犯,不可有半分迟疑。如今乌庆等人已经授首,负责处斩姜寒的刽子手却护着那罪官与胡三娘汇合。
剿匪的战斗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顺利。
“给我抓住他们!千万不要走了贼寇!”应如是暴跳如雷。
这是他上任后第一件大事。若是成功自然声威大震,万一失败难免要被视为无能。何况姜寒乃是朝廷钦犯,走了他,应如是自谓担待不起。
观刑的官员们乱作一团,有的手舞足蹈大声呼喝兵丁剿匪,有的畏畏缩缩四处躲藏,还有的喃喃自语:“前两日还说这姜寒乃不祥之人,果然如此啊。今日可不就出了事吗?”
沈栗张罗着教人护住这些老爷,嘱咐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应大人早有安排,这点海寇须臾即可剿灭。各位府邸也早派人护卫,诸位大人不要担心,静坐片刻,请勿乱走,一房被寇匪伤到。”
官员们面面相觑。这样的事怕就怕措手不及,既有安排,想来不会有差池,倒是安下心来。
也有几个敏锐的暗暗疑心:既是早有计划,为何应大人看起来那么……气急败坏?然而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使心中疑惑,也没人会问出口。至于计较“为什么将本官蒙在鼓里”之类的闲心更是没有,像劫法场这种谋逆大案,就算身为官员,也是不知情比知情的好。
沈栗安抚住官员们,立时找上应如是:“大人,劫法场的密谋、海寇上岸的地点,这些消息来得是在太巧,如今又被人救了姜寒……可见我等手下确有内奸。”
“教老夫逮着那些杀才,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应如是气得满面通红。
沈栗却不是要听这个,心不在焉附和两句,急道:“下官担心其他地方也会出纰漏,此处有大人坐镇,下官想去巡视一番。”
应如是连连点头:“带足了人,小心安全。”
“下官领命!”沈栗转身欲走,忽回身看着应如是,稍稍迟疑,压低声音道:“大人小心尤千户。”
“什么?”应如是吓了一跳:“你怀疑他?”
沈栗摇摇头:“下官并无证据……。”
虽然沈栗自称拿不出证据,应如是却不会只当是耳旁风。
今日的安排知情者本就不多。沈栗、才茂等人是景阳来的,与本地牵扯不深;田复光是被市舶司请来的,甚少上岸,嫌疑也不大;祁修文之前便与姜寒、乌庆之流不对付,不会为他们赴汤蹈火,如今又负责剿匪,走了姜寒,他自己也跑不了一个失职之罪;唯有尤行志,在龄州任职多年,与姜寒、乌庆、麻高义都有过来往,凭借缁衣卫的身份,恰恰可以绕过自己这布政使单独行动……
应如是声音虚弱:“一任缁衣卫千户啊。”
难不成朝廷密探也被海寇收买了?
“若真是他……”应如是咬牙道。
沈栗皱眉道:“下官打算先往千户所一趟,看看情形。”若是他怀疑错了,自然万事大吉,但有不妥,布政使司与缁衣卫互不统属,那边乱了,还真就不好牵制。
“要去。”应如是点头,自袖中掏出一方小印:“这是老夫的私印,你先拿着,缁衣卫未必肯认……聊胜于无吧。”
缁衣卫对上官吏时是“官低权高”,到了挣命的时候,应如是亲自出面都未必压制的住尤行志这位密探统领。但有了这方私印,沈栗说话的分量总要重一些。
沈栗接过印章急匆匆赶往千户所。
法场上一片混乱,千户所却安静如昔。缁衣卫满满登登站了一院子,见有人进来,一齐扭头打量,倒将沈栗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沈栗先是赞了几句纪律严明,哄得众人高兴,才低声问才茂。
“尤千户吩咐的,教所有人手今日停止一切差事,于千户所待命。”才茂笑道:“怎么,是来令我等出马么?还真需要动用缁衣卫?”
沈栗心下一沉,低声问:“今日没有派人出去?听说有缁衣卫小校发现了海寇上岸地点?”
才茂发觉沈栗神色不对,忙道:“不可能,连密探、巡街的都撤了,哪会有人去海边?”转头问:“尤大人又派了人出去?他来了?”
有人答道:“不曾,今日未曾见过千户。”
“尤千户都下了什么命令?”沈栗追问,立时催才茂派人去寻尤行志。
才茂渐觉事情有异,忙道:“他昨日要将兄弟们带去剿匪,在下建议先与应大人商量一下,免得两下出了岔头。后又改了主意,说他今日直接去法场,教我等在此待命。但等了这半天,也未见有人来传令。”
沈栗急问:“只他没来?”
才茂迟疑道:“有些人是平日里就跟随护卫的。”
沈栗长叹一声,恨道:“你怎么就不想着派人找找?”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侥幸得脱亦须死
才茂惊问:“出了什么事?”
沈栗急道:“姜寒被人救了!现下怀疑尤千户牵涉其中。听你方才所言,他昨日大约是想把缁衣卫骗出去,因你坚持先和应大人通气,他才不得不转而将缁衣卫拘在这里,免得他们出去帮忙……”
“怪不得他当时那么恼火。”才茂恍然,随即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个外来和尚,到龄州后颇受尤行志挤兑,故此昨日咬紧牙关与其抬杠。倒也算歪打正着,真教尤行志把人骗出去,还指不定会被利用来做什么事。
底下人虽然不知什么法场劫案,但总能听出沈栗二人在谈尤行志有作奸犯科的嫌疑。立时有人嚷道:“我们大人光明磊落从无劣迹,若是有人诬陷他,兄弟们可不愿意。”
七嘴八舌乱作一团。
“尤大人是朝廷堂堂缁衣卫千户,谁也冤枉不着他。!”沈栗厉声道:“现下他身上确有嫌疑,偏又遍寻不着,如今走了朝廷钦犯,我等不得不慎重行事。若他果然冤枉,本官事后自会向其赔罪,但此时形势紧迫,谁敢闹事,本官决不轻饶!”
千户所中顿时一静。
“大人管不到我缁衣卫……”有人不甘愿道。
才茂的眼睛顿时立起来,就要怒斥。
沈栗冷笑:“本官是管不到你,但本官可以给朝中上折子。现下心怀叵测故蓄意闹事,总有事后算账的时候。谁有把握给尤大人做背书?站出来!教本官见识一番!”
没人言语了。
别人还罢了,沈栗的折子能直抵御前!不管尤行志最后是否被证明清白,这些人在要紧关头不听管束却是实打实的。沈栗一告一个准。
沈栗急于巡察他处,向才茂眨眨眼道:“如今尤大人不在,还请才千户立时调人襄助剿匪。”
才茂立时会意。他这个千户与尤行志不同。人家是手握实权,而他是骤得高位,在景阳,像他这种“待命”千户一抓一把,介于虚职与实职之间。有没有权柄,得看有没有差事,有没有差事,得看上头什么时候想起你。
如今尤行志不在,他在千户所中身份最高。若能压服底下这些百户,趁机接任不太可能,但至少也算个资历。能有个“勇于任事,机敏干练”的评价也是好的。
“你、还有你、你们两人带队随沈大人听用。其余人立时点齐手下,跟本官走!”才茂呼喝道。
沈栗适时拿出应如是私印:“本官领布政使应如是应大人之命,巡察城中各处。”
底下人面面相觑。有应如是、沈栗、才茂三人共同下令,尤行志又不在,他们可没有抗命的道理。
不情不愿开始清点人手,恰逢才茂刚刚派出去寻找尤行志的人回来:“大人,尤大人府上已经空无一人!”
千户所里又是一静,随即慌乱起来。刚刚还稍显不甘的缁衣卫们立时变得恭顺,自觉上前为沈栗二人牵马坠蹬。
众人心中有数,尤行志若非内里藏奸,他府中怎会突然空掉?先前为尤行志说话的百户们更是又怒又怕,怒尤行志有负大家拥戴,怕因自己方才的言行会被人视为尤行志的同党。
沈大人说什么来着?走了钦犯?哎呀,这可算谋逆!
众人忐忑不安地围着沈栗二人说好话,哀求大人们不要计较,自己确实与逆匪无关。
沈栗叹道:“不需你等奉承。为上官出头也是人之常情,本官不会为此冤枉好人。一会见了海寇要好好杀敌,若有畏缩放水的,却休怪本官不容!”
众人轰然应诺,下定决心要用海寇的鲜血为自己洗去嫌疑。
派出人手继续寻找尤行志,沈栗与才茂各领一队,于城中巡视。
此时百姓们俱都封门闭户,街上除了无处躲藏的乞丐闲汉,只剩猫狗乱窜。
缁衣卫仿如出闸恶犬,半个人影都不放过。
沈栗见缁衣卫虽显凶恶,倒也并未随意伤人,便不甚管束。要紧的时候,用些严厉的手段可以理解。况且这些人知道方才恶了沈栗,不会真的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增加他的恶感。
跟着的两个百户见沈栗并无异色也轻轻舒了口气。
一般文官都讲究个“仁德”,对缁衣卫的行事手段更是看不上眼,但此时讲究仁慈显然不合时宜,二人也是琢磨着沈栗来龄州后的表现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办事,如今看来这位大人确实有些不同。
先奔姜寒家眷住处。此地早就有官兵埋伏,如今正打的热闹。沈栗张望一番,见官兵已占上风,也不靠近,只令分出人手相助,便奔赴下一个地方。
跑了几个海商住处,果然有海寇要“捞一笔”,好在并未出乎沈栗与应如是的预料,都教官兵截住了,沈栗依样分派人手助阵。
途中居然还碰上趁火打劫的,沈栗也不详问,只吩咐一概照海寇处理,少不得人头落地。
转了半晌,城中刀兵已渐渐平息。有差役传应如是手令,教满城纠索藏匿起来的海寇。
“可抓到了姜寒?”沈栗问。
差役苦着脸道:“还未,应大人为此甚是恼怒。”
沈栗点点头,放差役离去。
那两个百户急道:“大人,那姜寒……”
姜寒跑掉,尤行志失踪,千户所上下脱不得干系。像他们这些朝廷鹰犬,一旦有了“可疑”的记录,这辈子就甭想出头了。
“他活不了。”沈栗平静道。
沈栗处事周密,习惯“不虑胜而先虑败”,何况他一直觉得事情蹊跷,怎么会留下漏洞?哪怕已经与应如是制定了剿匪计划,沈栗也要保证无论出了什么意外,姜寒这个朝廷钦犯必须死。
往最坏的情况里想,姜寒被人劫出去:他死了,官府只要继续抓捕谋逆海寇就行;他不死,龄州府上下怎么向皇帝交代?
把姜寒做诱饵,结果鱼没钓着,饵也跑了?
邵英脾气再温和也会翻脸的。
因此沈栗早就建议应如是给姜寒灌了药,既使姜寒被人救出,他也活不得多久。
如今果然遇到了最坏的情况,沈栗倒也不甚担忧。
应如是恼怒,是因为官府中出了内鬼,姜寒没有死在行刑台上,落了官府颜面,影响了这位新任布政使的官威。
沈栗吩咐:“将人撒出去,若逢海寇,只要能确定身份,不论死活!若有帮助藏匿的,与海寇同论。”
无人质疑沈栗的命令过于严厉,这些海寇参与劫法场,已经算谋逆,立时投降还好,但有反抗,杀也就杀了。对他们手软,只会让无辜百姓受到威胁。
沈栗想了想,不急着回去见应如是。带着剩下的一些人,继续巡察。不将城中各处看一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是对的,古家出了事。
府外埋伏的官兵并未发下异常,但姜氏被人救走,应如是派来看守她的官差俱被杀死在屋内,古墨与和古冰容也都不见了。古逸节当时与儿子在一起,被人敲昏,好歹捡了一条命。
无声无息,仆人们来送饭才发觉异常。古家人怕说不清楚引人怀疑,一时未敢声张,只等着沈栗拿主意,好在他也及时回来。
沈栗皱眉问飞白:“不是教你好生注意吗?”
飞白苦着脸道:“那几位官差嫌小的多事,执意要小的离开。”
沈栗叹息。这几个官差大约是怕别人争功,哪怕飞白并无职位,他们也防着他。沈栗在时还好,沈栗不在,立时便换个面孔。飞白身份上算是奴仆,自然不会被他们放在眼中。
沈怡哭道:“作死的短命鬼!若是飞白在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也不会连累到我的女儿。”
沈怡自然知道侯府给儿孙安排的长随身手不差,若当时飞白在,不说杀敌,至少能跑出来示警。府外就是官兵,但凡喊出来一声,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古显一脑门官司。孙子、孙女生死不知,姜氏跑了,官差死在自己家,若是有人怀疑古家里通外敌……
老先生捂着胸口,一翻白眼向后就倒。
“第三次了。”飞白低声道。
沈栗忙道:“先教世叔祖歇息去吧,不要熬坏了身体。”
古逸芝遂吩咐仆妇先将古显扶回去。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得不去
古逸节此时已经醒来,这闷棍被敲得不轻,额头见血,被下人用帕子马马虎虎包扎上。只道当时连个人影也没看清,得知妻子同儿子一起不见,跳脚痛哭。
古家上下一问三不知,沈栗又仔细询问负责率人埋伏在古家门外的百户。
那百户满头大汗道:“卑下等将前后门都紧紧盯住,并未发下任何人进出。”
随即狠狠瞪向古逸芝:“大人,这人发现异常竟还敢瞒着,延误了时机……”
没打着海寇,竟然还教人在眼皮子底下将罪犯偷走,这百户焦急欲死。若非知道古家与沈栗沾亲,他还真想问对方一个通敌之罪。
古逸芝双腿一软,可怜巴巴望着沈栗。
沈栗微微叹息:“上报吧。”
听说要上报此事,别说古家人畏惧,便是那百户也有些含糊。
“大人,”那百户道:“可否容卑下一些时间,卑下这就派人寻找……”
“本官知你怕应大人追究,本官也怕。”沈栗苦笑道:“然而此事刻不容缓,我等已经有一个失察之罪,难道还要加上隐瞒不报?”
那百户亦知沈栗说的有理,他若有把握立即抓住案犯,倒是可以拖个一时半刻,然而此时手中一丝线索也无,拖延时间只会加重罪责。长叹一声,眼睁睁看沈栗派人给应如是送信。
沈栗催促道:“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搜寻线索?但有一二发现,在应大人面前也好看些。”
那百户如梦如醒,忙招呼人府内府外仔细查找。
沈栗道:“既是前后门都未见人进出,可见是有地道、狗洞或于相邻宅邸来去的,着人去找。”
那百户连声应是,呼喝手下仔细些。
古家人如今算是疑犯,被带至正堂拘在一起。古显一日之间昏厥数次,此时已奄奄一息,其妻守着丈夫泪如雨下;古逸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