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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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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栗恍然:“太子想去送亲,不但是要一尽兄长心意,也是想缓和母子关系?”

    被亲母疏远,对太子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再者说,皇后到底是执掌凤印的一国之母,虽然家族势力微弱,但到底能庇护儿子稳稳当当做上太子之位,太子所得到的宫中消息也大多是来自于她。无论从亲情来讲,还是从实惠来说,太子都不能忍受皇后的厌恶。

    沈淳点头:“多半如此。”

    沈栗叹道:“皇后总会心疼儿子,殿下仔细孝顺,时间长了总有机会缓和。公主到底是嫁出去了,亲自去送亲又能挽回什么?平添危险而已。”

    “太子殿下还年轻,难免急躁些。颖王又一直虎视眈眈,令殿下不安。”沈淳淡然道:“倒是太子此次出行,可是要你随行?”

    沈栗点头道:“殿下确有此意。名单报上去,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因上次去三晋时沈栗便曾随行,事事办得妥帖;此次沈栗又参与了为公主备嫁的过程,太子自然要带着他。

    “你如今通北狄语,又是太子信得过的,皇上自会同意。”沈淳嘱咐道:“和亲既是政事,又非政事。你如今不打算出头立功,旁的放松些便也罢了,但要谨记小心谨慎几个字,仔细太子殿下安全。”

    沈栗应道:“儿子明白。不单要防着北狄人,也要防着刺客。”

    沈淳想起太子去三晋途中那莫名其妙的天降巨石,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颖王如今连连被皇上斥责,要防着他恼羞成怒暗下杀手。”

    父子两个还在细细议论,大管家在书房外高喊:“侯爷!”

    沈淳便皱了皱眉,大管家不会无事滋扰:“进来。”

    “侯爷,”大管家急匆匆道:“大少夫人临盆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偏觉女儿能克母

    容蓉这一胎若是男孩,便是礼贤侯府下一代的承爵子,故此沈家上下尤其重视。阖府的主人们都候在延龄院,等待孩子落地。

    半个月前,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容蓉又闹着请她亲母过来照顾,将田氏与郡主气得倒仰:高门大户,哪有教岳母登门看着生孩子的。传出去倒教人猜测我侯府虐待媳妇,侯府的脸面向哪里放!既不信我沈家人,又何必生我沈家子!

    气了半晌,看在孩子面上,到底教人去容府请黄氏过来。黄氏虽也觉不妥,却担心女儿,既然亲家开口,便顺着杆子爬上来。只两家人相见多少有些尴尬,好在黄氏持重,并不生事,也知道劝女儿宽心,令已经显着有些神经兮兮的容蓉正常了些。田氏与郡主倒也高看她一眼。

    此时黄氏早耐不住进了产房,田氏与郡主面面相觑,却也没计较。

    世子坐卧不安,团团乱转,教沈淳斥了两句,才别别扭扭坐下。心里如炸锅一般,一忽儿想要嫡子,一忽儿又担心嫡子降生后长子沈宁的日子便要难过,不如得个嫡女便好。一忽儿又嫌自己如今只得一个儿子,还是再添个男孩妥当……翻来覆去,神情恍惚。

    若说旁人看重这孩子八分,容蓉自己便看重了十二分。打从郎中诊出她的喜事,安胎药便没断过,饮食更是精心。怕滑到,便半步不肯多走,她又偏执,旁人劝不听。到了足月时,比世子还要粗上好几圈。因此临产时便格外艰难。

    打前晌直到半夜也没有喜讯。

    田氏年高,盼嫡曾孙降世,等得疲劳也不肯回去。沈淳只好令丫头整理房间,请田氏便歇在世子院里。又撵众人回去:“不要等了,待孩子落地再去叫。”

    田氏也道:“你们同老身不同。明日还有要上差的,要管家的,须得好生歇息。不要讲这虚礼。”

    如今侯府还住六爷沈沃一房,也有寄住读书的沈柳等族中子弟,俱都等在这里。他们都是隔房,对这未来的族长虽然看重,却也没兴趣在这里干等,早有不耐的,不过碍于情面不好就走。如今得了话,客套两句便一忽儿散去。

    沈栗同李雁璇方才洗漱歇下,胡嬷嬷便跑来报信:“那边生了,是个千金。”

    夫妻俩面面相觑,无奈又爬起。

    沈栗嘱咐妻子:“大嫂盼儿子盼的厉害,如今大失所望,想来心中憋着火。你去道喜时千万小心,不要惹了她。”

    李雁璇也觉不安,连连点头:“我只跟着母亲,绝不多说半句话。”

    到了延龄院,并未见隔房的人过来。沈淳解释道:“为父想着他们多半已经歇下,再叫起来不好。只咱们这房先来看看,旁的人待明天再告知吧。”

    沈栗心中暗叹,这便是女孩与男孩待遇的不同了。虽占着一个嫡字,若是男孩,这会儿早教人围起来恭喜承爵子降世,是女孩便要待明天。

    眼看着田氏与沈淳都有些失望,世子倒显着有那么点解脱之色。沈栗想起沈梧曾对他说过盼女儿的话,只觉好笑。低声问:“小侄女可安置妥当?”

    沈梧有些神思不属,茫然点头道:“在厢房,奶娘照顾着。谦礼去看上一眼吧。”

    沈栗去瞧了一眼,壮壮实实一个婴儿,正睡的香,看着喜人。便向沈梧道喜:“侄女长得健康,底子好,必定少病少灾,是个有福的。”

    沈梧病了半生,最喜欢的就是“健康”两个字,倒比夸他女儿长得好更高兴:“咱们家的女儿不愁嫁,不求颜色好,只盼她是个长寿的。”

    消磨一会儿,眼看时辰将至,沈栗还要到衙门中上差,又匆忙回去换衣裳。沈栗疲倦的不行,李雁璇递了热帕与他醒神。

    沈栗便谈论起那孩子:“健壮得很。”

    李雁璇便叹了口气。

    沈栗奇道:“怎么?”

    “你们爷们知道什么?只看着孩子壮实可爱。嫂子补得过了,那孩子足有九斤,难为她生下来。”李雁璇悄声道:“这一遭嫂子真的伤了身子,郎中说再不能生……母亲下了禁口令,嫂子如今还晕着不知道。可这事儿哪里瞒得住?嫂子早晚回过味来,知道为这女孩损了身子……”

    沈栗立时想到前头李氏与二姐儿的恩怨,心下一沉。

    “长房那边真是半点儿不得安生!”沈栗叹道:“瞒得一时算一时吧,还能怎么着?”却未料一天也未瞒过去。

    众人都以为容蓉产后晕着,故此说话都未避着她。哪知容蓉只厥过去一会儿,待郎中过来诊治时,她已经恢复神智——只觉身体不听使唤,无论如何睁不开眼,说不得话,倒似梦魇时。恍恍惚惚间,郎中说的话一个字未落,教她听得清楚明白。

    容蓉似醒非醒,又睡了一个白天,到下晌才得动弹。黄氏只当她好了,合掌谢天谢地:“可过了这一关,乖囡饿了吧?为娘给你炖了鸡汤。”

    伺候着女儿饮食,又吩咐丫头:“教奶娘将姑娘抱来给你家夫人看看。”

    见容蓉直勾勾看着孩子,黄氏笑道:“落地哭得响亮,是个有福的。”

    她哭得响亮,我便厥过去不得动弹;她是有福的,我却不能再能得儿子了!容蓉呆呆愣愣:不是男孩,要她何用?这孽障偏是来克我的!

    黄氏看女儿神情异常,只道她生了女孩失望,强笑安慰:“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养好了身体再生就是。”

    黄氏不知女儿早听到郎中所言,这番话结结实实捅到容蓉心窝子里。

    容蓉抖了抖嘴唇,忽然一笑:“母亲说的是。”

    夜深人静,当值的奶娘好容易哄睡了孩子,靠在榻边眯缝着。睡了一会儿,忽觉哪里不对,猛然惊醒,正看见大少夫人披头散发、只着了里衣,赤着脚,抱了姑娘在床边,面目狰狞,一手竟掐在孩子颈项上!

    “我的天也!”奶娘惊叫一声,立时扑过去与容蓉抢起来。哪知容蓉真是下了死力,奶娘顾忌着孩子,也不敢用力抢,只扳着容蓉的手。孩子得以喘息,才嘶声哭起来。

    沈淳勃然大怒:“一屋子丫头婆子嬷嬷奶娘,竟顾不好一个孩子!看不住一个产妇!都拉出去打!叫牙人发卖出去!”

    沈梧不可思议:“你不喜宁哥儿便罢了,这一个是你亲生,做什么要害她?”

    容蓉只是冷笑:“她不孝,她是来克我的。”

    听得一个克字,沈家人也都想到李氏苛待沈鸾的事:这个更狠,竟直接下手了。

    沈淳长叹一声:“罢了,容蓉疯了,郡主着人把她关起来。”

    黄氏惊道:“不可!”

    沈淳向来不与妇人争执,此时也忍不住发怒:“难道教她将我沈家骨肉屠杀殆尽不成?”

    黄氏纵使心疼女儿,此时也说不出话来。以容蓉所作所为,够得上七出之条。黄氏连声道歉,田氏与郡主都不肯理她,无奈只好匆匆回了容家,祈求容老太爷出面。

    上一次容蓉大闹侯府,容家还理直气壮为她撑腰,这一回却是畏畏缩缩来求:“只盼不要休了她。”

    容蓉犯下大错,容老太爷已经不指望她得好,舍脸过来求,也只是怕容蓉被休会败坏了容家女孩闺誉。

    然而容老太爷心知这个要求也是千难万难。容蓉不能生了,又发癫,偏还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沈家能教这样的媳妇将来成为侯夫人吗?

    眼前是个老人,沈淳并未立时作答,只道要考虑一番。

    容老太爷无奈回到家中,黄氏又哭求他。容老太爷叹道:“先前不教你去伺候她生产,偏要去。你去了,正好亲眼看你女儿发疯,反做了证人。我容家想要耍赖不认账都不行。且等着人家发落吧。”

    容老太爷已是风烛残年,被容蓉发疯的消息惊到,又耗费心力来回奔波,一觉睡过去,就没再起来。

    因这件丧事,沈家到底没立即休弃容蓉。容老太爷也算最后庇护了一次孙女。

    然而容家下一任当家人容置业却因容老太爷之死不肯再认这个侄女,只黄氏与其子容荞私下记挂着她,却也不能顶事,连沈家的大门都难以再进。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怨念甚深修将军

    黄杏成熟之时,和亲的仪仗已准备好。易薇公主——如今加封尊号敏慧公主——饮罢了离别酒,拜别父皇母后,登上舆车。

    皇后强忍悲痛,好容易克制住情绪,没在人前失态,然而回去宫中的路上,便忍不住扯住皇帝衣袖,涕泪连连。邵英亦觉心下惨然,微有后悔之意。易薇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自是比别个公主不同,未料如今她是嫁得最尊贵也是嫁得最不好的一个。

    但邵英随即告诉自己帝王无家事,容不得情长意短。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虽保养的好,身上到底带着打天下时留下的暗伤。不做这个决断,只怕难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北狄低头的那天。

    如今北狄内乱初定,国力未复,赞安各大汗刚刚夺得汗位,立足未稳。来自盛国的帮助对他来说正是一场及时雨。凭这个,赞安各必然会厚待易薇。以女儿的胆略才智,一定能在汗帐中生活的很好,生下有邵家血统的王子。而盛国边境至少可保一两代安宁,太子便有时间慢慢整理朝政,完成先帝和自己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打散世家重臣,集天下大权于一人之手,万民兴衰由帝王一言而决。

    风吹帘幕,公主拨开纱帐,遥望景阳城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之中。宋医女奉上茶盏,打断了公主思绪。

    公主怅然一笑:“这是我第一次得以出景阳呢,可惜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宋医女默默向案上的紫泥小炉中添了些香料。

    “何苦跟着我去北狄?本宫的陪嫁中自有郎中,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公主皱眉道。

    宋医女微笑摇头,执笔写道:“那些都奉皇令去的,心里未必愿意。既不愿意,便不尽心。平日里护卫与伺候的人便也罢了,总避不过宫规律法,唯有饮食医药,最易被人暗中下手,殿下身边总要有信得过的。”

    公主摇头道:“便是为这片忠心,本宫也不想让你陪嫁。那北狄不是善地,你又不能言语,去了只有吃苦的。旁人便也罢了,本宫自己都无可奈何,哪顾得了他们!只你一个,本宫却想你得个好结果。”

    宋医女继续写道:“奴婢年幼不幸身体残疾,是师傅收养教导才教我在太医院有了容身之处,又蒙殿下厚爱将奴婢选在身边。奴婢孑然一身,旁无牵挂,唯殿下与师傅也。如今师傅仙逝奴婢奉养不及,奴婢不能放心殿下去北狄。”

    公主叹息:“你那师傅……只怕正是因为你是哑的才收养你。”

    宫中女医伺候的都是后妃及有等级的大宫女,所见所闻指不定就有什么**勾当,自是寡言少语的好,不会说话就更好了。宋医女的师傅怕是出于功利之心才收养她。若非宋医女确实有几分天赋,学出一身好医术,教宫中不在乎残疾而破例用她,只怕她那师傅早翻脸了。

    宋医女微笑写:“奴婢自是明白,但师傅多年的教养和指点总是真的。”

    公主又道:“你也该明白我最初选你不过是想挑个医术高超的侍奉罢了,与对待旁人并无不同。”

    “但公主如今又是如何对待奴婢的?奴婢不过无父无母一孤儿哑女,没有公主庇护,不过行尸走肉,早化作孤魂野鬼。”宋医女写道:“奴婢主意已定,请殿下全了奴婢心意。”

    公主叹道:“罢了,本宫劝不动。路途还长,你再好生想想,到集松之前都有后悔的机会。你有一身好医术,便是离了本宫,也能寻个愿意庇护你的好主家。”

    宋医女但笑不语。

    沈栗骑在马上打了个哈欠,忽问身后有人搭话:“沈大人可是累了?何不弃了马,上车歇息一会儿?”

    沈栗转头望去,见是此次负责掌兵护卫的大将修朝奇。

    沈栗连忙作揖:“修将军安好。”

    修朝奇摆手笑道:“行军途中不要多礼。怎么样?沈大人看着本将安排行军护卫及往来斥候可有章法?”

    沈栗眨眨眼,尴尬道:“将军可问错人了?下官不过小小一个右谕德,哪里懂得这个?大人掌兵多年,功勋卓著,岂用下官评价?”

    “欸,”修朝奇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沈大人出自礼贤侯府,可谓家学渊源,便是从文,想来对兵事也非门外汉。况阁下也曾随太子殿下前往三晋,又赶上北狄入侵大同,后来也曾参与过平湘之战,若说阁下对这些护卫布防之事一点儿不懂,本将是不信的。”

    沈栗心下无奈。修朝奇乃是二品大将。无论他到底懂不懂兵事,也用不着他来评价对方。

    瞄了眼其他詹事府官员一脸戏谑之色,沈栗强笑道:“下官见将军布防得宜,毫无疏漏之处,不愧是积年老将。”

    修朝奇转了转眼珠,继续问:“较之才经武才将军如何?”

    沈栗心里不由暗骂一声。

    出行之前,沈淳向沈栗交代过送亲队伍中数得上的人物们,其中就有这位修朝奇。

    邵家爱用寒门出身的人。比如礼贤侯府,现在虽然显赫,其实不过猎户起家,是先帝一手扶植起来的。修朝奇的出身也不高,其父乃是平民投军,做到参将时是在战场上,凭着荫蔽和其父朋友们的照应,修朝奇从校尉开始,一步步发迹起来,演绎了一场小兵的奋斗史。

    伴随修朝奇的升迁之路,还有内官将军才经武的崛起。两个人算是一代人,经历也有相似之处,也都是无依无靠凭着军功爬上将军的位置,这两人便常常被人并列提起,时不时被比较一番。

    对修朝奇来说,这不仅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困扰,还是——天也才经武是个内监出身啊!

    被人与此僚相较,十分伤害修朝奇一颗汉子之心!

    更别提还有那心怀恶意的,知道修朝奇忌讳这个,偏在他面前夸赞才经武的军功,顺便隐晦地表达一下“哥们你不行啊”的意思。

    老子还比不上一个内监行?修朝奇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半辈子都陷在这个困扰里。

    一来二去,修朝奇就与才经武对上了。

    才经武:“……”没招谁没惹谁,这是打哪来的二百五!咱家也很冤好吗?我们内监想要出头,怎么就那么难呢?

    才经武比修朝奇还小心眼呢。

    邵英也有意无意利用了他二人的矛盾。到后来,这两个一人领了腾骧左卫,一个带着腾骧右卫,都是御前得脸的人物,互相更是掐的厉害。

    直到才经武替了玳国公世子领兵平湘,立下大功,两个人才算是分出上下。毕竟平叛的功劳实在难得,众人都认为修朝奇这下是赶不上才经武了。

    修将军的怨念更深了。

    才有了今天要曾见过才经武领兵的沈栗评价他二人孰高孰低的事端。

    这问题没法回答,沈栗只好含糊道:“下官对兵事不熟,实在难以比较。再者,下官在龄州任上曾得才将军义子才茂护送,彼此有些颜面交情,要下官评价二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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