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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英不觉皱眉。太子可以不完美,但起码不能和谋反这两个字有牵连。
太子低头不语。
沈栗故作疑惑道:“什么嫌疑?”
众人尴尬不语,太子低声道:“自然是吾逼宫的嫌疑。”
太子有些茫然,和父皇生了嫌隙,又有了个不清不楚的罪名,自己这储君还坐得稳吗?
沈栗轻笑道:“逼宫啊,很严重的罪名。似乎皮良也罢,苍明智也罢,他们一说太子要逼宫,似乎就言之凿凿,何大人也都相信。可学生一直有一个疑问。”
沈栗盯着何宿道:“太子殿下要逼宫,总要有个凭仗吧?请问太子殿下的依仗在哪里?”
第八十九章 偏拿你做交代
沈栗盯着何宿质问,众人也随之关注何宿。
何阁老很郁闷。
此前皇帝和东宫都对何家不冷不热的,何家暗地里就倒向了二皇子,还曾想把大房女儿嫁个二皇子做侧妃,可惜,后来因为牵连进了刺杀沈淳案,让皇帝给驳回了,那姑娘也“自尽”了。但何家和二皇子的联系却没断。
宫门夜开案如今陷入僵局,何宿觉得这是个扳倒太子的好机会,于是自以为不露声色地挑唆,没想到,刚开个小头,就让沈栗给针对了。
沈栗冷笑道:“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东宫的侍卫是陛下安排的,伴读是陛下给太子殿下选的,太子太傅,东宫长史都是皇上封的,这些人会起意跟着太子殿下逼宫?何大人信吗?
至于太子殿下招揽的几个门人,就是有功名的也不过是个举人,根本影响不了朝局,太子凭这几个人就要逼宫?何大人信吗?
皇后娘娘出自边城周氏,根底都不在景阳,承恩侯有爵无权,太子殿下凭借这样的母族逼宫?何大人信吗?
太子殿下夜开宫门的目的是什么?接应支持他造反的兵将?兵在哪里?将在哪里?无兵无将,太子开个宫门就能逼宫了?何大人,你信吗?”
我想说信!可又怕别人骂我傻。何宿的脸都看不出颜色了。
沈栗步步紧逼:“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陛下本就是相信太子殿下的,派缁衣卫调查此案也只是为了查明究竟是何人能在宫廷里肆无忌惮下手坑害太子殿下,就是因为朝中充斥何大人这样的论调,才给了苍明智诬陷太子殿下的机会!”
“说得好!”邵英道:“朕是叫苍明智来保护朕的儿子的,不是叫他来谋害太子的,朕相信太子,以后再叫朕听到议论太子的话,定要严惩不贷!”
“父皇!”太子流泪道:“父皇,儿子……”
邵英感慨地拍拍太子的肩:“委屈我儿了!”
何宿:“……”
怎么转眼就跳到父慈子孝了?不对啊,本来应该是父子相疑才对!怎么经过沈栗的三言两语,剧本就变了?
皇帝强硬表态相信太子,何阁老悻悻然一边闷着去了。
“宫门夜开案到此为止!”邵英宣布。
“皇上,此案震动天下,如今还未真相大白,这……”封棋为难道。
这么大的案子,总要有个交代才是。
“经过苍明智南辕北辙的调查,尽快破案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邵英思索道:“然而此案拖得越久朝廷的脸面丢的就越多,不若先结案,叫对方以为逃过一劫,放松警惕,再着人秘密调查,至于用什么结案——”
邵英冷哼道:“苍明智这么怕朕拿他做交代,朕还就偏拿做作交代了!”
封棋一低头,陷害太子本就是死罪,反正都要死,想来苍明智倒也不会在意究竟是因为什么名头了,就这么着吧。
“东宫雅临、霍霜等人该放的赶紧放,至于那个夏兴……”邵英略有些迟疑。
无论是不是受了威胁,夏兴最后还是背叛了太子。
“就交给太子自己处理。”邵英道。
震惊朝野的夜开宫门案竟然就这样虎头蛇尾地完结了!
阁老们商量了一下细节,见无缺漏了,一一告退。
邵英看了看沈栗,摸着下颌轻咳几声。皇帝有些不好意思了,沈栗若真有罪另说,可此次完全是无妄之灾,把人孩子打成这样,皇帝也有点心虚。
“骊珠,给沈栗宣太医诊治诊治,”邵英道:“暂时在偏殿给他找个住处,养养伤再送他回家。”
沈栗连忙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乾清宫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留宿的,这是皇帝的住处,太子偶尔能留宿偏殿,其他人可不行。虽然沈栗觉得住在这里还没回府里好呢,但说起来邵英也是给了沈栗很大的“脸面”,起码,会有很多“青年才俊”羡慕的要死。
邵英不自在地嗯了一声,对太子道:“朕去看看你母后。”
这段时间,皇后也被禁足了,如今既然证明太子无辜,皇帝自然要去看看皇后。
“周安灵!事到如今你还摆的什么皇后架子!找我看,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进冷宫吧,免得到时候太仓促!至于你那不肖的儿子,哼,也不知最后有没有福气混个棺材!”
“朕怎么听着是瑜妃的声音?”邵英疑道。
骊珠留在乾清宫照顾太子和沈栗了,此时跟着伺候的不过是个小内监,哪敢接这个话,万一要不是呢?
“这点儿胆子!”邵英皱眉道。
“皇上一日没有贬斥我,我一日就是这盛国的皇后,瑜妃,你逾矩了!”皇后道。
“逾矩?”瑜妃冷笑道:“呸!再过几天,你连给我舔鞋都不配!”
“你想让谁舔鞋?”邵英沉声道。
皇后惊喜道:“陛下,您来了,您是来看妾身的吗?”
忽而又渐渐落寞下来,泪盈盈道:“还是,还是要收回妾身的金册与凤印?皇上派个人来就是了。”
邵英看看皇后苍白的脸:这几日眼见得消瘦了;又去打量瑜妃,瑜妃生的好颜色,这张脸颇得邵英喜欢,只是性情么……
看到瑜妃隐藏不住的窃喜,邵英大怒道:“瑜妃不敬皇后,杖则十下,禁足三月!”
瑜妃大惊,眼看就要被人拖下去,急道:“陛下,贱妾如今已身为人母,请陛下看在三殿下的份儿上,给贱妾留些脸面!”
邵英怒道:“你再不改,朕就把止儿交给皇后教养!”
皇后见邵英为她出头,大喜道:“陛下,可是调查清楚了,妾身真的没有……”
“朕知道!”邵英打断道:“朕早该来看你,没想到,瑜妃竟敢如此放肆!”
“瑜妃妹妹性情是有些爽朗过了。”皇后含泪道:“妾身不介意的,只要皇上还相信妾身。”
“委屈梓童了,”邵英叹道,拍着皇后的手,又道:“然而梓童也该威严些,你是朕的皇后,一国之母,岂容小小妃嫔相欺。”
“妾身谨遵陛下教诲!”皇后虽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先前皇后还是谋反的嫌疑犯,要怎么理直气壮地和瑜妃争辩。再者,皇上也就嘴上说的好听罢了,若是皇后真要处置他的心肝宝贝,皇上说不定又会觉得皇后妒忌了。
瑜妃如此放肆还不是皇上宠出来的,一边贪恋人家美色,一边又嫌弃人家品行。
这边皇帝夫妻甜甜蜜蜜,乾清宫里热闹非凡。
沈栗在辩白时一副镇定模样,此时简直要用惨叫声掀了乾清宫的屋顶。
“啊……哎呀,痛杀我,我要死,”沈栗嚎道:“要死要死!”
“哎呦,张大人,您可轻着点,”骊珠关切道:“沈七公子,忍着点啊,一会儿就好!”
“张大人,沈栗的腿没事吧?”太子问道:“他如今不能行走,可是伤了骨头?”
“回殿下,这是上夹棍时伤的,所幸骨头没碎,养一养会好的,只是需要着人时常按揉才好。”张茂恭敬道。
沈栗一听,脸都要抽成包子:“不能换个法子么?张大人,太疼了。”
张茂微笑道:“这法子最好,沈七公子的伤重了,想不影响日后行走,还是要把肌腠里的污血揉开才好,不然会结成硬块,日后肌肉都要硬了。沈七公子,翻个身,下官要用酒擦拭一下您的伤口。骊珠公公,还请派几人协助在下摁住沈公子方好。”
沈栗:“……”
太子殿下救命!
新一轮的惨叫又响起来。
张茂收拾好药箱,骊珠送他出去。太子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沈栗半睁着死鱼眼,趴在榻上奄奄一息。
“都是受吾牵连,竟叫栗哥儿受此大难。”太子叹道。
沈栗作势欲起,太子忙止道:“此时还要讲究什么礼节!不要起来,直说就好。”
沈栗点头,复又趴下道:“殿下知道学生性情的,嗯,有些奸猾,学生当时改口的早,其实该是伤的最轻的,霍霜兄和雅临性格坚毅,不肯妥协,只怕被伤的更重。”
“可以想象的到。”太子叹道:“能够坚持不负吾,吾自然欣喜非常,然而若不是你肯改口,又用所谓证据诱惑苍明智,怕是都熬不到至父皇面前申辩的时候。”
“殿下不以为学生反复无常就好。”沈栗笑道。
“吾只庆幸你机智聪敏。”太子赞道。
沈栗赧然道:“殿下谬赞了。”
“只是,逼宫的罪名不是小事”太子疑惑道:“此事就这样轻飘飘的过了?”
“还能怎样?”沈栗笑道:“殿下误了,苍明智虽然声势浩大,声称找到所谓殿下谋反的证据,可他的证据都经不起推敲。所以到最后,还是回到陛下面前打嘴仗。”
打嘴仗,沈栗怕过谁?
“实际上,只要能见到陛下,”沈栗淡然道:“能在陛下面前辩白,我们就已经赢了。苍明智唯一能成功的机会就是取得所谓口供后立即杀人灭口,叫殿下辩无可辩,可谁叫他经不住诱惑,让学生见到了陛下呢?”
太子大悦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反受其咎也!”
沈栗也笑,此时头上笼罩的乌云终于散去,不由心头畅快。
太子高兴了一会儿,忽然扫视了殿中,见无他人,低头轻声问道:“沈栗,你觉得就此事,父皇真的不疑心于吾吗?
第九十章 劝孝
“陛下自然是相信殿下的。”沈栗认真道。
太子不语,半晌方喃喃道:“那天早上父皇似乎是要来杀我。”
太子指的是东宫失火的第二天早上邵英下令包围东宫,并且亲自持剑而入。
“任何一位帝王都不能容忍他的太子逼宫,”沈栗谨慎道:“此乃子叛父,亦为臣叛君,都是是罪大恶极!当时陛下被人蒙蔽,所作的反应是一个帝王维护统治的应当之举。”
“然而听说殿下受伤后陛下立即决定去看望殿下,哪怕那时殿下的嫌疑还没完全洗清。中毒事件之后更是把殿下挪到乾清宫保护起来,虽也有监视之意,但殿下可曾想过当时若留在东宫会怎样么?”
“那些人能下毒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当时东宫对殿下并不安全。何况以苍明智的疯狂,难保殿下不会受此僚顶撞,再加上朝上大臣们的嘈杂物议……”
太子不觉点头道:“父皇将吾挪至乾清宫,其实是向大臣们表明他是信任吾的,他们就不会乱说话。“
“不错,”沈栗诚恳道:“最重要的是,陛下决定立即结束宫门夜开案!殿下,宫中仍有宵小隐藏,对陛下的威胁才是最大的,然而迅速结束调查,才是最有利于殿下的。”
太子如今羽翼不丰,无法掌控朝廷,干掉皇帝邵英,朝廷必然生乱,这才是对暗中人收益最大的。然而此案拖得越久,对太子名誉的损害就越大,邵英宁可暂时容忍宫中隐藏危机,也要先胡乱把苍明智推出去抵账,只求立即结案,不能说不是对太子的维护。
太子这几日一直不乐,如今经沈栗开解,不由大悦道:“原来如此,吾就道从小父皇待吾最好!吾先前只是因苍明智挑唆父皇,不由心下惴惴不安。”
沈栗微笑劝道:“殿下不需忧心圣意,苍明智虽然胆大包天,欲要挑唆陛下,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忘了一点,陛下不仅仅是威加海内的帝王,也是慈爱怜子的父亲!这才是殿下得以洗脱冤屈的真正依仗!”
太子感动道:“父皇拳拳爱子之心,吾却私下相疑,实在不当人子!吾当向父皇请罪才是!”
门外,骊珠蹑手蹑脚偷偷退下,心下暗喜道:“原还担心太子对此事耿耿于怀,看来倒是老奴杞人忧天了。”
高兴!骊珠连跑带颠地寻邵英私下禀告去了。
邵英表示,看来把沈栗放在太子身边果然没错,“此子言必劝孝,果不负孝悌之名,兼之心怀坦荡,当赏!朕没看错人!”
骊珠笑道:“陛下龙目如炬!”
过了小半个月,沈栗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可以一瘸一拐地走动了。
这回沈栗真是糟了大罪,虽然以前告御状时也挨过板子,那能和苍明智的手段相提并论吗?要不是身上还挂着勋位,苍明智不敢真打残了他,沈栗这会儿估计都能排的上投胎了。
“学生久居乾清宫,虽是皇上隆恩,却也是逾越了,如今诸事已毕,学生也逐渐恢复,该回府去了。”沈栗辞道。
邵英也不留他,到底是臣子,而且沈栗今年也有十六岁,如今能动了,自然不好再留在宫里:“叫骊珠送你回去!”
沈栗想了想,此番自己搅进宫门夜开案,想来礼贤侯府必然受了影响,能有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相送,落在他人眼里,对礼贤侯府也有好处,故而沈栗并不推辞:“多谢陛下恩典,有劳骊珠公公了。”
骊珠笑道:“沈七公子客气了,奴才已吩咐人准备了小轿。”
沈家阖府迎到大门外,沈淳亲自从轿子里把儿子抱出来。
那夜太子宣召沈栗,沈淳头脚把儿子送出去,回头就后悔了。哎呀,事情不对!再去追沈栗,没追着!
第二天礼贤侯府就让人围起来了!
好在沈淳名望高,府里还有位当朝郡主,没得到圣旨,倒也没人敢冲进府内放肆。
阖府聚在何云堂,胆战心惊。
沈淳让沈毅把十二哥儿和沈沃之女沈韵舒换了平民装扮,嘱咐道:“若有不妥,想办法把两个孩子送出去,好歹给沈家留条血脉。”
说是这么说,其实沈淳也没什么把握。谋逆乃不赦之罪,皇帝不把所有流着叛逆之血的人杀光是不算完的,哪怕是懵懂幼儿,也会被锲而不舍地追杀到死。
想了想,沈淳又提笔写下一份切结书,拿去给紫山郡主:“郡主温柔娴淑,慎之能得郡主青睐,实乃三生有幸。无奈夫妻缘浅,大难临头,郡主乃皇家血脉,当得脱罪,如今还请郡主与我和离罢。”
郡主含泪道:“做夫妻本就该同甘共苦,妾身既已嫁给侯爷,自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侯爷若被问罪,妾身也陪着您!”
齐嬷嬷暗地里却有些着急,谋逆之罪可不是小事,郡主留在这里说不定要一起被清算,再说,郡主要是和离了,自己这陪嫁嬷嬷不是也该随着郡主回晋王府吗?总比留在这风雨之地好。
“郡主,何不先回晋王府,请王爷在万岁面前求求情?”齐嬷嬷道。
沈淳叹道:“万事都可求情,唯有此事不可,岳父如去求情,只怕陛下连晋王府都要疑上了。郡主还是快走吧。”
郡主执意不肯,心中悲愤不已,自己刚刚成婚未久,难道就要做寡妇了?
宫氏因沈丹舒婚事本就对沈栗有些不满,此时礼贤侯府又是因为沈栗卷入了谋逆案,不由哭道:“都怪沈栗那个混账!若不是他四处惹祸,咱们礼贤侯府好好的,怎么会有如此无妄之灾!”
田氏皱眉道:“宫氏,嫁到我们沈家连累了你,还真是对不起了!”
宫氏嗫嚅道:“媳妇不是抱怨……”
田氏怒道:“咱们沈家有没有谋反,别人不清楚,你天天住在府里,也不知道么?明知栗儿不可能参与此事,还如此诋毁他,这就是你做婶娘的气度?”
屋里正争执着,沈毅气喘吁吁跑进来道:“好了好了,虚惊一场,太子并没有谋反,外面的兵准备撤了!”
田氏大喜道:“老天保佑!栗儿呢,可曾回来?”
沈毅摇头道:“说是太子昨夜被烧伤了,陛下正令人调查此事。”
沈淳想了想道:“此事尚未了结,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到了中午,众人草草用过饭,田氏觉得聚在这里等也不顶事,正要吩咐众人散了,沈毅又慌慌张张跑来禀告:“不好了,听说东宫出了砒霜,毒死了好多人。”
沈淳惊道:“栗儿呢?他如何了?”
沈梧眼角抽了抽。
沈毅道:“七少爷中毒昏迷了,说是要等上一两天才好。”
田氏松了口气:“活着就好,吉吉,快,准备净室,老身要给我那孙儿祈福。”
沈淳问:“可容咱们家去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