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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服,在小影和如烟上来服侍之前脱得个精光,大步进入卧室后方的浴室打开阀门,站在清凉的水幕下惬意冲洗起来。
二十分钟不到,换上清爽便装的朱道临回到正堂,坐到主位上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肉饼:“今天来了多少灾民?”
首席幕僚叶良辰含笑回答:“12万有余,加上昨天8万余人,20万出头……昨天晚上已把3万余人安置到第一个五里修筑路段,今天上午和下午分别把6万多人送到另外四个修筑路段,尚有10万人左右暂时安置在紫阳观前方谷地和马场东面。”
朱道临望向肃立在大门内的亲卫长杨大鼎:“大鼎,你立即通知水师船队,上船的灾民不要再靠泊上元码头,直接送往下游龙潭镇,徐文涛大人和两艘巡逻快船随第一批灾民前往龙潭。”
“遵命!”
杨大鼎跑步出门赶赴码头。
“龙潭那边准备好了?”赵训庭连忙问道。
朱道临点点头:“昨晚天枢阁船队送来139个铁柜子的稻米和海盐,已卸到小北山前方那片宽阔的江滩上,够30万人吃一个月。龙潭营3;000弟兄已控制龙潭方圆20里范围,就等派驻人员运送各种物资过去了。”
众幕僚欣喜不已。
今天一早他们根据朱道临的命令,齐聚码头军用仓库,现场商议大铁柜子、库存工具、农具、帐篷、锅碗瓢盆的分配与运输事宜,亲眼目睹77个颜色各异的大铁柜子被打开,里面满当当全是大麻袋装的白花花稻米。
近万灾民青壮组成的运输队伍搬运大半天,最后统计稻米总数高达300多万斤,被粮食紧缺弄得神经高度紧张的幕僚们终于松口气,没想到朱道临再次弄来139个大铁柜子的粮食和食盐,这下全盘都活了。
朱道临提醒欢呼雀跃的幕僚们:“诸位别高兴得太早,不断涌来的灾民绝对不止50万人,持续时间至少一个月,还需加倍努力!”
“鹏飞兄,估计佛郎机船队三天之内到达,这两天你催促严家和张家把约定的粮食运来,告诉他们,可以折价当成龙潭几个大厂的股份……”
“如果他们两家愿意,还可以供给我们各种耕牛和屠宰的牲口。”
“明白,明天一早我就进城。”
冯升泰心情格外愉快。
朱道临已将天工商贸股份公司的大总管委任状、公司印章、贸易契约副本和甲字仓、乙字仓所有货物清单正式交给他,下去就是他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朱道临望向龙潭建设总负责人朱启能:“岂能大哥,龙潭那边就仰仗你和各级主事了,还有件事需要你多费心,龙潭千户所大营我想从龙潭码头上方换到上游的小北山,再把小北山前方的简易码头扩建为军用码头,水师巡防营和6艘内河战船和4艘内河运输船年底进驻。”
身材高大、四方脸膛的朱启能考虑片刻:“这样也好,扩建后的龙潭码头以后就全部属于民用,计划修建的军营可换成2;000套民居,如此一来,原本紧贴冶炼厂修建的两片工匠住宅区就宽松多了,挺好的,就是增加的军用码头和营房恐怕要增加不少预算。”
“总投入40万两,按照上元水师码头的规模修建,我掏自己腰包。”朱道临非常干脆。
众幕僚哈哈一笑,继续讨论现有灾民的分流问题,一个个困难被提出来,在群策群力和朱道临的大笔资金支持下逐一解决。(未完待续。。)
第二四五章 骤然而至的变革
虎山正院,正堂。
会议结束前,朱道临突然下达一个重要命令:“从明天开始,贴出征兵12;000人的告示,由紫阳武馆武学教官和上元水师抽调的100老卒负责,首批挑剩下的14;000灾民青壮也可报名应征,争取十天完成,全部送到狮子山下南大营接受训练!”
众人颇为惊讶,叶良辰知道朱道临是为进驻台湾淡水港做准备,却不能说出来,唯独坦率的赵训庭敢于提出质疑:
“大人,12;000人太多了,且不说要花费数十万两银子去装备,仅半年训练耗费的钱财就是一笔大数目,我们的负担已经很重了!”
朱道临解释道:“孟山大哥请放心,这钱还是我掏腰包,12;000人一半进入军队,剩下6;000人组成两个3;000官兵的工程营,专门从事军队营房设施修建,兼顾道路桥梁营造。”
“这6;000人训练三个月就会回来,属于预备军编制,由我本人直接管辖,诸位只需抽调十名资深匠师进入其中,进行为期一年的专业指导……我打算把小北山军用码头交给他们修,哪怕再等三个月也没关系。”
“这个办法好!我赞成。”叶良辰敏锐地看到常设专业建设队伍带来的好处,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深远意义。
赵训庭和众幕僚听完朱道临的解释再无意见,虽然花费比较多,但和其他各军一样,花的是朱道临的私房钱,一旦建立起来,还能成为幕僚班子手中稳定的专业建设队伍。今后诸多中小型建设工程就无需一次次对外招募工匠民夫了。
谁知朱道临接下来的一席话,把大家的美好愿望打得粉碎:“诸位,有感于诸位承担的繁重事务和沉重压力,我决定:年底之前从军中抽调一批军官,组建直属我本人统辖的军令处、军务处和军需处,把军队事务彻底分离出来。军队不再干涉幕僚集体管辖的工商业与各项建设,幕僚集体也不能干涉军队内部事务。”
众幕僚震惊不已,意识到朱道临的这一重要决定,打破了大明朝延续两百余年的政治制度,彻底颠覆以文制武的传统,文官的权力被极大削弱,武官的地位迅速上升,令文人为主体的幕僚集体震惊之余,生出浓郁的失落感。
朱道临似乎没看到幕僚们急剧变幻的脸色。再次以平和的口吻,宣布两道更为强横的命令:
“明年元旦开始,所有涉及战略性的重要决策,均由诸位组成的幕僚集体和军队组建的决策集体共同协商,共同做出决策!”
“幕僚集体必须在年底之前,拟定出明确收支制度,可称之为《财政预算制度》,具体要求是:每年财政支出的10%用于行政人员薪俸开支。20%用于发展教育和医疗,40%用于工农业的发展壮大。30%用于军费开支!”
众幕僚一片惊呼,虽然近半人尚未了结预算是这么回事,但没有人愿意带上如此繁重的枷锁,没有人有信心在三年之内,养活这么多企业和不断膨胀的军队。
朱道临示意激动的赵训庭和冯升泰等人保持安静,开始对自己的决定进行说明:“为了给诸位打下良好基础。《财政预算制度》前三年为试行期,三年之内,我会根据实际发展和诸位的合理建议和要求,每年无偿向幕僚集体提供不低于100万两银子的建设资金。”
“同时,军队所需辅助装备、服装鞋帽、日常用品等物资。尽可能从我们各大工坊购买,连续三年保持不变!三年之后《财政预算制度》正式实施,届时,我不会再给诸位一个铜板。”
“不行!我不同意!”
铁器作坊大总管祝崇文霍然站起,这位已经42岁的江宁本地人同样出自南京工部,在炼钢和铸造领域拥有很高的造诣,他性格耿直,爱护下属,颇有点关云长“傲上而不忍下”的风范,因此在官场中备受排挤打压,18岁以举人之身踏入仕途,到41岁还是个不入流的工坊胥吏。
可正因为如此,祝崇文深受手下各级主事和工匠们的尊敬爱戴,铁器工坊发展到今天,从业人员猛增一倍没出现亏损,全赖他的强力领导和精明计算,因此,他在幕僚集体和工匠中拥有很高威望。
祝崇文从心底里尊崇带给他新生的朱道临,之所以霍然站起表示反对,是因为他看过好友赵训庭借给他的预算学书籍,知道三年之内实在没把握达到朱道临的要求。
朱道临不但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祝大哥别激动,能说说不同意的理由?”
祝崇文毫不胆怯地说声好,面对所有人侃侃而谈:“不知各位是否算过虎山庄园和紫竹园各大工坊的总投入?”
“我算过了,半年多来,大人投入五大工坊的地皮、厂房、资金、机器、原料等等加起来,已经超过350万两银子,这个数字不包括大人秘密传授的无法以金钱衡量的上百项先进技术和设计图。”
“虽说各大工坊开始盈利,并且在步步扩大,但仍然无法在三年内把350万投入赚回来,我测算过,各大工坊在平稳发展的基础上再壮大一倍,也要六年时间才能收回投资!”
“哪怕明年底之前,龙潭两个大型冶炼厂、两个水泥厂和一个玻璃厂能够顺利投产,也需要五年时间才能收回总计550万的巨额投资,第六年开始才算真正盈利,这是其一。”
祝崇文抓起杯子猛灌一口茶水,润润喉接着说道:“其二,虽然大人承诺每年无偿投入100万两银子,而且连续三年,可诸位觉得这100万两银子投在什么地方才能生利?谁有把握投入之后即能生利?反正我祝某人做不到。大人,我的话说完了。”
朱道临点点头环视一圈:“还有哪位需要发言?”
忧虑重重的众幕僚沉默不语,祝崇文的理由大体代表了他们的意思,唯独首席幕僚叶良辰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没人发言,朱道临微微摇头:“诸位,不是我要求太高,而是诸位没有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待问题,没有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发展。”
“且不说固定资产投入的折旧期如何确定,只说我每年100万两银子的投入该如何使用,如何增值,我可以举几个迅速赚钱的例子:你们不是羡慕我倒卖天枢阁的瓷器赚大钱吗?你们完全可以背着银子去景德镇,去绍兴南面的几大名窑挖人,可以向当地和金陵方圆数百里长期购买高岭土和瓷土矿,去龙潭建个年产1;000万件瓷器的大型陶瓷厂,由我提供所有技术,只要你们下力气生产合格,有多少我都能卖到西洋去!”
“第二个办法,花些力气整合铁器作坊下属的马车厂和机器厂,另组一座大型五金厂,专门生产各种工具、铁钉、铁丝、螺丝螺帽、公制尺子、台秤杆秤等等,再组建一座大型机器厂,制造碾米机、风车、车轴、船用舵轮、各种滑轮以及争取早点儿成功仿制滚珠轴承等等,再把玄武湖北岸那片山地水塘买下来,建一座5;000台纺纱机和织机拥有上万女工的超大型纺织厂,把紫竹园纺织工坊搬过去,紫竹院全部留给制鞋工坊扩大规模!”
“只要这么干,我敢断言:不出两年就能赚回所有投资,之后每年赚回300万两银子还是少的!”
“其他诸如收购矿山、购买煤矿等等,只要是生产需要的重要原料,尽快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是每年100万不够用,就去找博孚钱庄贷款,每年贷他200万屁事没有,他们巴不得你多贷点儿呢!”
“你们开工厂造机器赚大钱,大江南北湖广四川的商人就不想赚钱?他们要建厂要造机器,不找你们买机器买配件还能找谁?开动脑子吧,遍地黄金啊!”
众幕僚豁然开朗,大受启发原本的愁眉苦脸变成了欣喜笑容,似乎看到了三年内成就一番伟业的希望。
一直含笑倾听的首席幕僚叶良辰却在这时候开口:“大人,我建议最好能把《财政预算制度》试行期延长两年……五年吧,五年更稳妥些,再说,我们也要有点儿储蓄才行,不能学两京户部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啊!”
“没错!李先生此言在理啊!”
“老成谋事之言,坚决赞同!”
“可不是吗?至少五年,每年两成支出建学校不能少啊!”
“确实不能少,如今的学徒需要集中学习、集中实践才能快速上岗,咱们早该效法紫阳书院和紫阳武馆,建一座培养人才的工业学堂!”
“五年不够,至少六年……”
朱道临头大了,站起来请大家安静:“好吧、好吧!我服你们了,那就五年吧,说好了,只准五年,第六年开始必须实行!”
满堂轰然大笑,在重大决议上首次战胜了朱道临,幕僚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弹冠相庆,似乎忘了军队的崛起和军人地位的提升对他们的权力造成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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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灾民滚滚
农历六月二十一,立秋。
虎山庄园和紫阳观开始对灾民安置进行为期三天的调整消化,水师上元千户所投入运送灾民的船只,由6艘增加到了7艘,其中3艘为500吨级以上大船,4艘为150吨级内河运输船。
由于灾民安置地点转到下游25公里的龙潭,两艘装备齐全的450吨级战船需要留在龙潭水域警戒训练,策应龙潭营维护安全,7艘运输船组成的船队往返频率大大降低。
兼之连日不停地劳累,船上官兵倒下近半,朱道临不得不下达命令,停止极为危险的夜航,晚上全体休息,然后火速赶赴三山门外的水师大本营,与魏国公徐弘基急商对策。
遗憾的是,龙江水师大营18艘大小战船已开赴下游江阴一线展开训练打击水匪,另外3艘内河沙船运送紫铜进京尚在半路,徐弘基手里只剩“镇江号”旗舰和7艘两百料小型战船和30艘五米长的狭窄斗船担负百里江段的巡逻任务,根本无法运送灾民。
如此一来,朱道临的水师船队每日只能来回三趟,将21;000名灾民送到安置地。
随着豫南、淮北和鲁西地区的农民暴动愈演愈烈,逃往南方的灾民并没有停止的迹象,北岸江浦码头的灾民越聚越多,数量已超过40余万,灾民们深恐再也无法渡过南岸获得赈济,纷纷顺着北岸向东西方向扩散,寻找一切可以渡江的舟船竹排冒死下水。
三天不到,十余万衣衫褴褛消瘦不堪的灾民涌到金陵城外,加上此前滞留不去的十余万灾民,超过20万灾民争先恐后涌向金陵城。六部高官慌忙下令驱逐灾民关闭城门,深恐引发暴乱的各级官府承受巨大压力,不得不开仓放粮以缓解民怨。
聚集各大城门之外的灾民越来越多,每天从城墙上吊下去的粮食尚未落地,就被成千上万饿疯了的灾民汹涌而上,抢夺一空。
无数只黑乎乎的手撕破装粮的布袋。撕烂坠下的箩筐,直接抓起生米飞快塞入口中,因混乱而踩死之人比比皆是。
绝大多数老弱妇孺只能滞留在饿得双眼发绿、失去理性的青壮难民外围,徒劳的呼天抢地,苦求哀嚎。
金陵城里同样一片恐慌。
原本1两2钱银子一石的稻米已涨至4两5钱,肉类、青菜、食盐、菜油等生活必需品价格连续翻番,被困在城中的75万民众惊恐万状,怨气丛生,每日均有各行业推举的代表跪在各级府衙和六部衙门大门前。恳求父母官们拿出应对之法,确保金陵数十万生灵安全,尽快赈济灾民,恢复通畅。
就在这时,《江南时报》10;000份特刊隆重面世,10文钱一份的特刊头版头条用大号铅字印刷的直白标题触目惊心:“龙潭剿匪记”,副标题更为引人瞩目——到底是官匪勾结还是官员渎职?
特刊一出,瞬间震动全城。短短一个时辰售卖一空,十个销售《江南时报》的书店和牙行纷纷派人赶赴封闭严密戒备的紫竹园。强烈要求加印,尽快报道指挥佥事朱大人率领水师官兵前往龙潭剿匪的过程和结果。
城中民众本就人心惶惶,得知近在咫尺的龙潭竟然有股杀人越货的土匪,而且存在六年之久,在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的龙潭巡检和里正庇护下,手持大明军队才有的刀枪劲弩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前前后后杀害上百名商贾旅人,劫掠三十余名良家妇女**残害,六年来抢夺的大量钱财货物交由龙潭巡检公然变卖,镇中无辜受害者稍有反抗。轻者断手断脚,重者不是无故失踪,就是遭遇莫名横祸。
白纸黑字清晰记载了受害民众的斑斑血泪,金陵民众震惊之余无比愤怒,纷纷走出家门,三五成群展开议论,怒骂官匪勾结,天道不公,官府的威信一落千丈,大街小巷怨声载道,整个金陵城很快笼罩在沸腾的民怨之中。
户部尚书郑三俊看完手下飞速送来的《特刊。上篇》无比震惊,立刻传令应天府衙封锁紫竹园,查抄《江南时报》社,随后紧急召集六部尚书和各级官员,急商对策。
“这如何了得?居心叵测,火上浇油啊!”兵部尚书冯元飚第一个赶到户部衙门内院,尚未走进郑三俊的公事房便大喊大叫起来。
郑三俊连行礼都忘记了,匆匆迎上一把抓住冯元飚的手:“冯大人来得正好,可知紫阳观和虎山庄园至今接纳了多少灾民?”
冯元飚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