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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病(出书版) 作者:钫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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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明紧咬牙关,放轻脚步,怀着老鼠过街怕被暴揍的心情闪过护士站,逃避,这里凌姓灵长类生物的爱情上升期跟她没关系。
    中午饭前,在护士站前等着称体重,见唐雅妍主任穿了双五公分的高跟鞋,戴钻石耳钉,步步生莲摇曳多姿的穿过走廊。
    恰好凌励从楼梯上来,见着,揶揄,“哟,还真练上了。”
    “先习惯习惯,不然真拍的时候我非出丑不可。”唐主任胳膊一伸,那么的理所当然,天公地道,“帮个忙,我怕滚楼梯。”
    凌励就真的象李莲英聆太后懿旨般去扶慈禧诶,还打趣,“懂你懂你,不打没把握的仗嘛。”
    简明硬生生把目光移到别处,唐主任到底是不是凌主任的老婆呢?这内科被他俩整的跟夫妻店似的,不过简明不敢问谁,憋着吧,憋着安全。
    而早上医生巡诊,主治医生杨大夫,突然变了个样,那个话多的哦,捧着病历瞧简明的血糖记录,亲切劲儿的,“不错,控制的很好嘛。”
    简明忙问,“可以出院了吧?”
    米莉带点意味深长,“这么快就想出院了?”
    简明狠狠点头。
    杨大夫说,“嗯,照这个情况,很快。”没马上走,完全把简明当自己人的闲话,,“春节时候我们医院有舞会,跟老凌一起来。”
    简明一时间不知怎么反应,医院的舞会跟她一病人有何关系?她什么都没对凌励医生做好不好?知道这茬没法解释,只能撑出个傻笑。
    跟着杨大夫的实习学生也敢冒死插嘴,小小声,“凌主任的钢琴弹的可好听了。”
    简明继续傻笑,不能说话,怕咬到舌头。
    杨大夫临走关照,“多休息,别太累。”接着去看她的38床病患,而37床的主治医生在看完37床的诊之后,还跟简明笑着颔首致意,这才离开。
    简明心痛啊,痛着觉悟,或者该反省的多数还是自己,是她先熬不住,把心事抖落给凌励听的,是不是这样令凌励误会什么搞出这么大乌龙?问题是他已婚身份,就算他误会了,他身边的人也不该误会加鼓励吧?这医院是呆不下住了,简明借口要出去买测血糖的血糖仪,找医生请假,米粒儿一脸惊奇,“这事儿主任还不给你办?”大概又意识到什么,立马放行,笑容诡异,“可以,不过要记得回来测血糖。”
    简明答应没问题。然后只要没事儿就离院出去溜达溜达。这日早晨去公园散心,偏她很久没进去公园过,竟在公园曲曲折折三岔五分的小径里迷了路,找半天才出来,打车赶回医院,巡诊都快结束了。匆忙换回病号服,气喘吁吁赶至病房,凌励正好从对面病房出来,劈头一句,“又关机?”
    简明摸手机看,“没电了。”
    凌励满面无奈,指指病房,简明乖乖进去,坐床沿,凌励端端正正,公事公办语气,先赞简明血糖控制的很好,又问简明,还有无什么不舒服之处?简明寻思反正也快出院了,她以后也不敢随便进来,有不舒服赶紧说,就讲,她发现双腿有一点点浮肿,凌励要求,“我看一下。”
    简明把一只腿放床上,卷起裤腿给医生看,说,“以前是有过肿,但都限于确实比较累的情况下,休息好了很快就恢复,这个有几天了,我又没工作的很累,可能是什么情况?”
    凌励手指在简明小腿上按了两下做观察,结论,“注射胰岛素都会有一点点小腿浮肿的,要是不放心,再多做一项检测吧。”
    米莉提示,“入院的时候做过尿蛋白检测,正常。”
    凌励问简明,“如果你担心的话,多做一次测试你会不会放心些?”
    简明说,“我信你的专业判断。”
    凌励唇角就有一丝笑意浅浅流出来,“那我们不做了。”
    简明一瞬间后悔,她这么说不是搞暧昧,只是想表示她信任医生,无论这医生姓唐姓凌姓杨,她都会信。正纠结,门口进来一个人,捧着一大束娇艳无比的粉玫瑰,文质彬彬,丰神如玉,冲简明,永远平稳如被中央空调系统控制住的软糯声线,“今天怎么样?”
    简明瞠目结舌,罗世哲?!来探病吗?天啊,简明好累,被苏曼知道又有得烦,还得牵连儿子。好吧好吧,只要罗先生你不要神经到把花送给前妻就行。
    但是……罗世哲真的把花送到她跟前,云淡风轻,“喏,你喜欢的。”
    他当着凌励的面这样做???简明的脸嘭地燃起火烧云,连着耳朵脖子胸口一起烧起来,然后那束花就被放在她膝上,自然而然,显得很象是她接下来的样子。罗世哲对着凌励伸出手,“凌主任,辛苦了。”
    凌励伸手与罗世哲一握,落落大方,眉宇间尽是纯净超逸的书卷气,道,“哪里,哪里。”
    罗世哲说,“看到简明住进来我放心不少,亏得你在,我岳父和简明得你不少照顾。哪天有空,一起喝茶。”
    凌励应,“分内工作,应该的。”
    两只手松开,客套结束,罗世哲看上去就是家属姿态,“简明血糖控制的还好吗?”
    漂亮的米医生和跟着凌励的学生都不吭声,凌励惜字如金,“还不错,”
    “那就好。”罗世哲动手,帮简明把挽起的裤腿放下,那么熟极而流的动作,还把简明另条腿搬上床,简明骇得心惊肉跳,上身本能往后躲,但这样正好就靠到叠放在床头的枕头被子上,以至于看起来不像在躲,而是在配合罗世哲,听罗世哲说,“简明你以后饮食要注意了。”把花放好,拿过简明搭在床脚的外套盖在简明腿上。忙乎完直起身跟凌励说,“简明小孩子脾气,人又迷糊,要是给你们添了什么麻烦,多担待。”
    凌励含笑,“当然。那好,你们聊,我还有工作。”
    罗世哲,“我送你们……”
    简明根本不敢看凌励,就觉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到底什么完了,也说不上来。这世上还有人比她更悲催的吗?连生病住院都搞成这样。重点是她觉得~~觉得~~有种想抓着凌励讲清楚什么的心态,可是,他们之间其实没啥事儿对不?她有这种情绪不是莫名其妙吗?别人有啥误会,那是没办法,掌控不到,可简明不允许自己误会。
    罗世哲送完凌励回来,坐简明床前椅子上,简明很不舒服,那椅子凌励坐过,冷着脸,“你还是站着吧。”
    罗世哲纹丝不动,“为什么?”
    简明疲倦不耐,“先生,你又玩儿什么啊你?”
    罗世哲平静,“没有啊。”
    “罗世哲,别总摆出一副让人捉摸不透好神秘的样子来,我不是你的劲敌,也不是你的同事,我的人生跟你没什么利害关系,真的,你省省吧。”说完简明索性不理罗先生,径自对着窗外发呆,又降温了,天空阴的令人生厌,也让简明有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她真的适合活在这个世界吗?
    静好半天,罗世哲开口,“简明,想什么呢?”
    简明自嘲,“地球太危险了,我应该回去我的星球。”
    罗世哲忽笑,“很久没听到你这种胡话了。”
    “不是损失,”简明目光从窗外调回来,对着前夫,冷淡,“真的,没事儿离我远点。”
    “我找你有事,”罗世哲正色,“苏曼她爸很危险,我们要陪他去美国治疗,冬冬需要你照顾。你几时出院?”
    只要是儿子的事情,简明必定全力以赴,答应,“很快,过两天。你们几时动身?”
    “过两天。”罗世总算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再联络。”
    简明冲他背影喊,“喂,花带走。”
    罗世哲没听见似的。
    等罗世哲出门,37和38床的病友都瞪着简明,简明强笑,“哦,我前夫。”
    “知道。”两位病友就一句话,“真的,离他远点儿。”
    简明点点头,无意深聊,又望着窗外好一会儿,实在不知怎么排解一肚子憋闷,拎着一大束粉玫瑰出病房,到露台上,空荡荡没什么人,天空阴云密布,风飕飕的,她没穿外套,冷得发抖,急急冲到栏杆边,用了象投铅球一样的力气,狠狠把花甩出去,扶着栏杆喘气,寻思得骂句什么才解恨,一阵烟草味儿被她吸进肺里,简明呛得咳嗽,找烟草味的来源,惊见凌励就站不远处,这厮哪儿冒出来的?他也抽烟吗?
    凌励夹着香烟,和简明面面相觑良久,“扔了你舍得?”
    真是受够了,简明第一次,凶巴巴对凌励,大大大声吼,“要你管!”怒冲冲甩袖子回病房,走廊上遇到护士,护士叫她,“要打针了,还到处走?”
    简明按捺下脾气,“哦,知道了。”站走廊上想起,曾经106的对床老大娘出院了,106的邻床老太太被抬进骨科截肢了,只有她从106改成了36,弄到这般田地。劝自己,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出院了。
    并不算完,这一天注定多事,午饭后,病房只有简明一个人,她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再过几个月考完试,她就能拿到资格证书了。有人敲门,进来的竟是苏曼她爸。老爷子只带一个特护在身边,距上次简明探望他时相比,老爷子衰弱了很多很多很多,骤然消瘦,衣服象挂在身上一样,里面空荡荡,骨肉全无一般。他步履维艰,一步步挪到简明床前,气息不匀,缓慢,却清楚的,一个个字说,“孩子,你怎么样?我来看看你。”
    简明太意外,其实之前她探望老人家出于私心多,她也从没指望过老人家会善待她,更没想到老人家竟然能来探望她。连忙站起来让座,“伯父,你怎么上来了?苏曼和伯母呢?”
    老先生喘口气儿,“我好容易把他们支走了。”对特护交代,“门口等我吧。”特护依言站到门口去了。
    简明惊疑不定,这是怎么了?“伯父,您有事?”
    “嗯,想跟你说几句话,哦,你坐,别站着。”见简明神色不安,苏老先生笑笑,很温和,“坐,不会太长时间。”
    简明坐下,苏老先生很困难,近乎一字一顿的,并用手势辅助自己表达,指点着自己,“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好受。这样讲其实是苍白无力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往往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自己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我只能说,活到这把年纪,对你,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我能理解一些。”
    泪,就在简明眼里蓄着,死都想不到,跟她说这番话的人,是苏曼的父亲。
    苏老先生又说,“我非常欣赏和喜欢世哲,他很能干,也能吃苦,聪明,有智慧,我们全家乐意把世哲当朋友,可当女婿我们是不接受的。当时我们小曼执意要和世哲在一起,我和她妈还有她哥哥,都不同意,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我们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儿,可小曼怀孕了,又流产,她表面看着硬朗,说没事儿,却避着世哲和我们偷偷掉眼泪,我们当父母的看着心疼,最后,只能支持她了。”
    说这么几句话,苏老爷子亦是气短,喘一阵子。简明赶紧给倒杯温水,老爷子拒绝,“算了,不喝了,我身体里的水已经淹到这儿了。”苏老先生手在脖子部分比划比划,“让我跟你讲完。我们吧,就是我和小曼她妈,都希望世哲和小曼能好好过,在毁掉一个家庭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一个家庭,怎么可以不珍惜呢?可是我家小曼,她太在乎世哲,心里总有过不去的坎儿,世哲太傲太犟,小曼不随和,他也未必想得开。”
    简明愈加惊愕,“怎么会呢?他们看起来很好。”
    苏老先生摇头,“我不放心啊。我知道小曼待冬冬有欠宽厚,也劝过她很多次,可小曼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孩子,个性要强,她自个儿想不透,就算是父母,也帮不到她。”歇口气儿,老先生问简明,“你相信不相信,人之将死,会看到很多东西?过去,和未来?”
    对这样一个老人,简明能怎么说呢?忙不迭点头,“我信,我信。”
    “别恨她,好吗?”老先生要求
    简明愣怔住,恨苏曼吗?可以不很她吗?
    苏老先生见简明没回应,解释,“小曼不是个任性娇纵的孩子,其实她很乐于助人,个性也开朗,别恨她,如果可能,帮帮她,我知道,跟你提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当父母的……”
    “苏老先生,你在这里?”门口步履轻捷,走进来凌励,“家里人到处找你呢,急坏了。”
    苏老先生皱眉头,“就这么点儿功夫都不给我?”
    凌励笑,“您再不回去,怕夫人要上天台找您了。”
    老先生一声长叹,看看简明,“孩子,我走了。”他站起来,伸手给她,“也不知还能不能见着,拜托了。”
    简明伸手和老人家握着,“您会长命百岁的。”
    老头摇头,“活太久,累。”
    “可活得久,什么都看得到。”凌励边说,边过来搀扶他,“来,我送您回去。”顺手把一个纸袋放简明床上,“给你的。”
    简明还没从老先生给予的震撼中醒过来,又被凌励小刺激了一下,他又出什么幺蛾子?等简明扶着苏老先生走远,简明打开纸袋,摸出只热水袋来,质感非常好,半新不旧,白色,正面的图案是几只趴成一圈的绿色青蛙。
    简明开始没明白,平白无故给她只热水袋干吗?细一思忖,想起有一次早上,大家都吊水的时间,凌励拿着38床的检查报告来找38床,谈她怀孕期间,如果遭遇风险,他们可能会做的处理手段。那会儿37床的老前辈说血管又胀又痛,药水太冷了,她又忘记带热水袋,简明就把自己的热水袋出让给她用。以前照顾生病的冬冬得出的经验,装满热水的热水袋压在吊点滴的管线上,冲进血管的药水就没那么凉,人要舒服多了。37床开始不好意思要简明的热水袋,简明说自己还年轻,抵抗力怎么说都要好一点,还是把热水袋给37床了。想不到凌医生这么强悍,随便进来出去,36床和37床之间这么点事儿都记着……烦人!
    简明这还没琢磨明白,电话响,来电显示市内座机号,简明问,“哪位?”
    凌励的声音,“是我。”然后来句没头没脑的,“看来还得座机,手机打给你你都不接。”
    简明莫名其妙,“什么?”
    凌励的声音里透着沮丧,“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把苏老先生送回去了。听他跟特护讲,不要告诉他家里人,他来找过你。简明,我不知道苏老先生为什么来找你,当然我相信他应该没恶意。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他没说什么为难你吧?”
    “倒没有。”简明手指描热水袋上的绿青蛙,“他对我挺好的。就是,苏老先生会有危险吗?
    “嗯,心脏泵的功能基本丧失了,无法提供足够的血液和氧气给内脏,肾脏衰竭,并发急性肺水肿。”
    “没办法了吗?”简明语气里有惋惜。
    “我们觉得机会不大,但他的家人认为不能随便放弃,在联络美国的医院,带他过去,看能不能做换肾或换心手术。”
    “到美国会治好的吧?”
    “苏老先生的身体状况,大概撑不过那样的大手术。其实……”凌励欲言又止
    “其实怎么样?”
    “其实这个时候,应该接他回家,在他熟悉的环境里,陪他一起安静度过最后的时间。在医院,最后就是在冷冰冰的ICU病房停止呼吸,临终前,周围都是陌生的医生,关心他身体里的器官,比关心他的灵魂多。”
    这个医生……又让简明想哭了,赶紧煞车吧,简明结束语,“谢谢你的热水袋,虽然我觉得没啥必要。苏老先生没为难我,放心吧。”
    “就这样,你没别的事跟我说吗?”
    别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简明巴不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坚定,“没有!”
    电话那头若有若无的叹息,“简明,你对我总忽冷忽热的,好玩吗?”
    简明含冤,“我哪有?”
    凌励铁口直断,“你就有!”
    简明百口莫辩,这几天憋下来的气一股脑儿爆发,“对,医院是你的地盘嘛,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你现在说月球是你家的,谁敢说不是?”
    凌励没吭声,半晌,简明怀疑他是不是挂断了的时候,凌励幽幽的声音传过来,“我现在离你,只隔了两间病房,几堵墙,可我为了见到你,你知道不知道,每天要多少次经过你的病房?”
    简明的眼泪熬不住,到底还是掉下来了,她不是有意的,可这位凌医生真的就是有这个本事,每次都能让她哭,她哭,就算隔着两间病房几堵墙,医生也看得清楚,“对不起,别哭了。”
    简明把手机关掉,快步窜到门口,把门关上,落锁!顺着门蹲下,泪流满面,现在,他该看不到她了吧?
    明明是幸福早于脚边
    简明接到总部的电话,很客气的提醒,简明假期过长,而且,他们雇人的基本条件是工作人员必须身体健康。简明知道,她失去工作了。按原来的计划,是等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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