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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罪案 作者:陈玉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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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5点。杨有清、郑银生带领20多名刑警向河西堡镇河东村进发。
  6台车停在村口,刑警们悄悄摸进村。
  九月初,黎明前的夜仍然温暖如春。一弯月牙挂在树梢。夜色朦胧的村庄万籁俱寂。挺拔的白杨,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这时节是美好的,与这美好时节极不相衬的是发生了犯罪嫌疑人绑架人质的丑恶。这使得刑警们越加怒火满腔,越加觉得保护美好家园的义不容辞。
  他们那匆匆的脚步,轻得连村里的狗儿都没有听见。他们怕惊动忙碌了一天的农民,更怕惊动看管人质的歹徒。
  很快,一处农民闲置的院落周围,房前屋后,上下左右布满了刑警。
  被押解着的薛建,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院门,又开启了扣押人质小屋的锁。
  周江正在做着发财的美梦。美梦被惊醒后,他还以为薛建给他带来了财神的福音。
  周江揉着眼刚拉开电灯。“不准动,举起手来!”一声断喝,吓得他魂飞天外。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刑警们一拥而上,周江乖乖就擒。
  郑银生迅速赶到炕前,抱起身上只盖有几张牛皮纸的仁东。他花里胡哨的脸脏得像抹了墨。
  “东东,东东,不要怕,警察叔叔来救你来了。”郑银生和冯海等人呼唤着他。
  近两天没吃没喝的仁东瞪着惊恐的眼睛,好一阵他才明白过来,“哇地”……扑在刑警们的怀里哭了。
  那天,他被周江骗往河西堡,在饭馆吃完饭,薛建和周江领他走在河西堡镇通往河东村的一段偏僻的小路上。此时,已是夜幕降临。
  “把书包里的书倒出来!”周江撕掉伪装的面纱。
  “叔叔,倒书干啥?”仁东已预感到大事不好,紧紧捂住书包。
  “你问这么多干啥?叫你倒你就倒。”
  仁东不肯,周江一把夺过,把书倒出,然后用书包套住他的头。仁东又哭又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再哭再闹就掐死你。”他们威胁着、推搡着、拉扯着仁东。仁东怕极了,只好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们走。
  之前,薛、周二人已租好了一农舍的房子,并预先付给户主50块钱。
  小屋里,仁东继续踢打着哭闹。他们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捆住仁东的手,又捆住他的脚恐吓道:“你要是再闹,就把你掐死。”
  过了一会儿,周江拿来一矿泉水瓶子,里面只有一大口水。他把瓶嘴强塞到仁东嘴里:“把它喝下去!”
  事到临头,只有慢慢周旋才是上策。已是初中生的仁东已有了些应付事变的心眼儿。他咕咚咕咚喝进嘴,佯装咽下去。等他们出去商量事的当儿,把已放了安眠药的水悄悄吐了。
  第二天,由周江负责看押仁东,薛建把门锁上,拿上钥匙,负责对仁东的家进行联系。到吃饭时,薛建再把饭送进来,拉屎撒尿不出房门全在屋里,深怕被村民发现。
  期间,他们买的面包、蛋糕、水果,仁东不吃也不喝,害怕他们放了毒药。
  几年前,薛建带着妻子刚来金昌,租住的房屋与仁家只有十几米远,他人品不坏,给仁家挺好的印象。仁立平烤肉串,正需要有人帮忙,薛建的对象给仁家串肉串,每月挣个生活费。那时,仁东才上一年级,薛建对仁家很了解。仁立平老两口儿对小儿子视若掌上明珠。几年后,薛建认为仁家已很富有,绑架他们的小儿子肯定能发笔财。
  人心隔肚皮,仁家做梦也没想到,被他们早已淡忘的薛建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一起绑架12岁儿童的特大案件,被市公安局在36小时内,成功侦破。
  夜色褪尽,霞光满天。两名犯罪嫌疑人神情沮丧地被押上警车。仁东在刑警们的怀里又露出了笑脸。
  此刻,兰新铁路上的特快列车,在金昌火车站作短暂的停留后,开足马力呼啸着,奔腾着,轰隆隆的声音震颤着河西大地。




第十四章 长着络腮胡子的外国人

  维族姑娘字正腔圆的古尔都语,使互里塞得很吃惊。他们没想到中国警察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竟请来了这么好的翻译。她用娴熟的古尔都语和他们对话。然后,她又把古尔都语准确地译成阿拉伯语告诉翻译。翻译用汉语告诉王有祥他们。风光如画的大草原,这是三名长着络腮胡子的外国人。大如羊羔的老鼠。它是乾隆年间引进的,如有偷猎一律处斩。
  红蚁在啃噬人和骆驼。枣红马如流星赶来,他钻出山洞哆嗦着举起了手……
  中国西北甘肃。祁连山东段北麓。大黄山、冷龙岭。盖掌大坂,高耸入云。连绵的山势向北横贯,异峰突起的山巅终年白雪皑皑。山下是一碧万顷的金昌草原和山丹草原。
  苍空下,大鹰和猎隼在展翅飞翔,时而箭一般的往下俯冲,时而又直冲蓝天。
  神奇瑰丽的草原,一派“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图画。
  史载,两千多年前,汉大将霍去病大破匈奴,曾乘胜追击,越过焉支山( 今大黄山) 千余里。焉支山一带,土地肥沃,水草丰茂,相传多生美女,所以匈奴在失去此山后,有“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民谣。
  10月下旬。外国不法分子的黑手正向这人烟稀少,远离闹市的草原伸来。于是展开了一场中国公安卫士与境外不法分子的较量。

  1.三个大胡子罗圈腿的外国人

  10月26日。秋日阳光下的草原,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而安静。下午4时左右。金昌市永昌县北部草原边缘。蜿蜒的土路上驶来一辆红色“面的”,车尾扬起浓浓的尘沙。“面的”戛然而止,车里钻出三个外国人和一名中国翻译。外国人眉骨突出,眼窝下陷,黄眼珠,大蒜头鼻,满脸胡须。
  38岁的互里塞得,额头稍大,卷曲稀疏的头发中间已经板顶。他甩给出租车司机两张100元的人民币,用生硬的汉语向司机说:“谢谢!”
  司机向他冷冷地点点头。收起钱,磨过车,一溜烟开走了。
  四人蹲在草地上,拧开随身携带的盛满清水的塑料壶桶盖,咕咕咚咚喝一阵儿水,抹抹嘴唇抱起臂膀,失神迷惘的眼神环顾四野。
  10月的草原,牧草已开始微黄,放眼望去,仍然是绿茵连天。太阳已失去中午时分的热力,凉凉地挂在西天。
  互里塞得抬起头,瓦蓝的天,纯净如水,棉絮般的白云悠悠飘浮。他眼光移向远处,不禁脱口而出:“中国的草原太美了。”满是污垢的脸,渐露喜色。
  无精打采的长着羊毛般浓密的头发,蓄着小胡子的拉克若拉汗歪着头说:“好个屁!人地两生往哪去呢?”他今年33岁,一股血性男子味儿。
  “是呀!上哪呢?”长满络腮大胡子的马斯特阿利摊开两手。
  三人的眼光转向戴眼镜的中国翻译。翻译若有所思,表情冷漠。
  沉默了。凉风从草原深处吹来,他们顿觉身上一阵寒意,不由得抱紧膀子。
  互里塞得微微笑着把200元人民币送到翻译面前。翻译的三角脸堆满笑容把钱收起:“不要慌嘛,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咱有咱的走法,自有我们的去处。”说着抬起手顺土路往前指。
  远处。隐隐约约的村庄上空,升起袅袅炊烟。
  三名外国人半张着嘴,眨眨浑黄的眼珠,不约而同道:“有人家。”
  翻译嘿嘿笑,往鼻梁上推推眼镜:“到前面村里看看。”
  “能行?”互里塞得有点儿疑惑。
  “天高皇帝远,只要有这个,没有办不成的事。”翻译拍拍装钱的口袋,一副十拿九稳的神态:“跟我走保证没错。”
  四人收拾起行李,蹒跚着向前走去。
  红山窑乡水泉子村。村边有片湖水,湖水清澈碧绿,常年有泉水涌出,水泉村大概由此得名。此时,村里炊烟升腾中,飘荡起一股股牛羊肉的香味儿,并时时传出羊咩牛叫声。这儿民风淳朴,人们心地善良。中国翻译了解民风民情,不免有些得意。
  他们在村头叽里呱啦指指点点,最后选中一人家。
  这是个四合院,黄土筑起的高高的围墙与房屋相平,没有像内地房屋那样突出的屋脊。
  翻译嘭嘭地敲门。
  院内传出凶猛地犬吠。
  一位60多岁的老汉嘴里叼着纸烟把狗喝退拉开大门。老汉惶恐地打量着三个怪模怪样的外国人,头皮发紧:“你……你们找谁?”
  翻译点头哈腰递上烟:“老人家不要害怕,我们是来考察草原的,这几位外国朋友是科学家,来专门研究黄剪子( 当地人把猎隼叫做黄剪子) 的。”
  老汉眯起眼仔细打量着这几个外国“科学家”,脏兮兮的衣裳,乱蓬蓬的头发,黑不溜球的脸,与叫花子不相上下,哪里像科学家的样子。眼里不禁流露出疑惑。
  翻译赶紧说:“科学家们不辞辛劳地工作,哪里还有什么派头,再说他们打扮都很普通……嘿嘿!你老是不是不大相信?”他转过身对互里塞得悄悄耳语。
  互里塞得拿出绿皮子小本交给翻译,翻译掀开对老汉说:“这是外国科学家的护照,相当于身份证,你看……”
  老汉粗糙的大手拿过护照很认真地看。
  互里塞得赶忙对翻译一阵哇啦。
  翻译镇静地对互里塞得说:“你紧张啥?草原上像老头这般年纪大的人大都不识字,就是认字也认不多少。”
  老汉果然不识字,只是端详本本上的照片,与互里塞得的模样相互比照。这老汉很细心,来回地盯了足有两分钟。
  互里塞得被他盯得心里怦怦跳,鼻尖冒汗,呼吸也有点儿急促。也许是作贼心虚,头一回接近中国的百姓,他感到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老汉确信照片和互里塞得一致,毫无表情的脸才有所放松,他点点头。翻译和三名外国人轻轻吁口气,抬腿刚走两步,老汉突然转过身:“等等!”两手拦住他们。
  互里塞得和翻译猛地愣住,心又刷地提起。
  “你们有没有介绍信?”老汉心想,外国人到我们这儿,这么大的事应该有县里乡里干部陪同,起码也应有个介绍信。
  翻译吃了一惊,真没想到这草原上的人警惕性这么高。互里塞得慌忙问翻译:“这老头说的是什么?”
  翻译说:“他说的是中国官方的介绍信。”
  互里塞得不解地挠挠头皮。
  翻译骨碌几下眼珠对老汉说:“护照就是介绍信,它比介绍信要高多少倍呢。”
  老汉想了想,觉得在理。终于解除了戒备心理,把他们让进院。
  凶猛高大的牧羊犬龇牙咧嘴扑过来。他们吓得连连后退,往老汉身后躲。
  老汉大声喝斥着牧羊犬,四人才战战兢兢逃也似的钻进屋。
  翻译对老汉说,这三位外国科学家来这儿考察,让他用手扶拖拉机送他们进入草原。说着送上400块钱。
  老汉说,钱我不能收,既然是科学家,那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翻译说啥也得让他收下,说是现在是商品年代,不能随便动用别人的劳力。说这样才符合中国的劳动法。
  互里塞得他们和翻译很清楚。垂钓必用诱饵,达到目的自然是金钱开道。老汉不收钱,他们反而不放心。直到老汉收了钱,他们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2.情况重大,刻不容缓

  天渐渐放下黑色帐幔。雾气笼罩中,一辆手扶拖拉机亮起大灯,突突突地驶出村。
  村外,手扶拖拉机停下。翻译和互里塞得耳语后,跳下车走了。
  手扶拖拉机颠簸着。车厢里载着三个乐滋滋的外国人。
  月亮还没升起,草原黑得不见五指。无尽的黑暗向他们压来,刚出村时的一点儿兴奋,荡然无存。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一辆农用三轮也亮起大灯向村外开去。
  农用三轮驶进永昌县城。绕过钟鼓楼,开车人借着路灯光看看手表,正是深夜12点,一百多里的路程,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三轮车在永昌县公安局大门口停下,开车人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抹抹灰土土的脸,蹬上办公楼的台阶。
  二楼办公室。50来岁的永昌县公安局政保股股长王永新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
  汉子边吸烟边回忆。
  晚上8点来钟,他开着农用三轮从乡农机站买配件回到家。饭桌上,他拿起馍刚下嘴咬。
  “他爸!咱村里来了几个外国人哩。”妻子说。
  “咱这里能来外国人?”汉子觉得妻子在说天书。
  “真的!”妻子很认真。
  “你可别胡诌啦。”汉子以为妻在给他开玩笑,不以为然。
  “真的!我听孩子说的。”
  “啊?”汉子放下馍。急忙喊过女儿:“你听谁说咱村里来了外国人?”
  “听人家说的呗!还是大胡子哩。”
  “听谁说的?”汉子刨根问底。
  “你问这么多干啥,外国人和你有亲戚?”妻子不解地嘲笑道。
  汉子笑笑没吭声放下馍走出门。
  街上人在议论。说是有三个大胡子黄眼珠的外国科学家来草原考察黄剪子(猎隼) ,他们被A用手扶机子拉着到草原里边去了。那几个外国人说话呜里哇啦的,模样怪怪的。
  汉子觉得这事儿蹊跷。他匆匆赶回家怀里揣上馍对妻子说:“我要走趟县城。”
  “黑灯瞎火的去干啥?”妻子不解。
  “有点事儿。”他发动着车。
  妻子埋怨道:“这个人,不知上了那股子邪劲。”
  听完汉子的叙说,王永新觉得情况重大。他抓起电话拨通了局长石善成办公室的电话。
  石局长立刻来到王永新办公室,又仔细询问过汉子。
  凌晨一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唤醒了刚刚朦胧入睡的市公安局一科科长王有祥。职业的敏感性使48岁的他一骨碌爬起。他接过电话,浓眉紧蹙,脸色严峻。
  少顷,电波穿过夜幕飞向省公安厅。一处处长明确指示:查明情况,依法处理。
  刺眼的灯光下,王有祥和王明芳分析了情况。他递给王明芳一支烟说:“这几个外国人很有可能是到草原上来偷捕猎隼的。”说着从保险柜内抽出省厅的简报和他俩收集剪贴的有关资料。
  猎隼,俗名鹞子,属鸟纲隼形目,形态矫健,在空中盘旋翱翔灵活,嘴短而宽,呈钩形,翅窄而尖,双爪锐利,凶猛异常,是草原鼠害的天敌。据专家介绍,一只猎隼一年能捕食2000只老鼠,对草原的生态平衡,消灭鼠害,防止草原荒漠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属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附录Ⅱ物种。
  近年来,国外一些不法分子以经商旅游观光访问为名,在我国甘肃、青海、新疆、宁夏大肆捕猎……
  一则消息又跳入他俩的眼帘:“1993年10月25日,北京首都机场海关,查获一起外籍旅客走私盗捕猎隼案件……”
  “啪!”王有祥的拳头重重地击在桌上,差点把水杯震翻。
  接着,又一组触目惊心的数字跳进他俩愤怒的眼:“资料表明:从1993年至1996年6月,在新疆、甘肃、青海三省区,据不完全统计,共收缴被偷捕猎隼1000余只。”
  刻不容缓。两位老公安立即驱车火速赶往永昌县公安局。

  3.大如羊羔的老鼠,乾隆年间引进的猎隼

  吉普车射出两束强烈的灯光,在高速公路上急驰。此刻,王有祥、王明芳心潮难平。有关猎隼的记载和传说又浮现在他们的脑际。
  那是他俩和县局政保股股长王永新、女民警张金兰在草原搞社会调查时,几位老人给他们讲述的……
  很久以前,这一带古老的草原上就居住着汉、藏、蒙、回、东乡族等民族。他们和睦相处,过着游牧丰裕的生活。草原上水草茂盛,骡马牛羊成群。他们的马奶子喝不清,他们的牛羊肉吃不完,他们的皮衣皮货用不尽。每到春节前,他们就派人骑着马赶着牛羊,驮着奶茶,走好几天的路把它送给永昌县的官府。官府也把平常的生活日用品送给他们,和他们建立了很深的友谊。官府从他们那里购买和征得大批军马。这些军马通过河西走廊被远远输送到内地。有的上等的最好的骏马还进献给皇帝。每到正月十五,牧民的头领和代表都应永昌县官府的邀请来县城观灯饮酒。尔后,官府也派人到草原参加他们的篝火娱乐,吃他们的手抓羊肉,喝他们的青稞酒,和他们边吃边喝,边唱边跳。牧民们弹起马头琴和琵琶,打起手鼓,有时乐到通宵达旦。
  这一年,正月十五。县令在县城布置悬挂了最好最美的灯,设了最好的宴席,单等草原上的头人和代表到来。天黑了,灯点亮了,又大又亮的圆月升起来了,还不见他们到来。
  县令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他们还没有来。只好命人撤掉宴席,怏怏而睡。
  第二天,县令越想越不对劲儿,就派两个县衙到草原上打探情况。
  5天后,县衙带回一个头人。头人一见县令就失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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