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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亲,必须用锦帕搭到腕上挡住直接接触,所以那大夫隔着锦帕给曹姨娘看了下脉象,然后点点头,道:“这位姨奶奶的脉象也很平稳。”
听了大夫的话,丁丽萍便知道,看来这曹姨娘还真怀上了孩子,不由叹息,暗道怎么跟上一世不一样的地方越来越多?真让人发愁。
曹姨娘离开后,刘氏便担忧地问丁丽萍,道:“好孩子,你看现在怎么办?”
丁丽萍安慰她娘,道:“娘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免得忧心过多对孩子不好,什么事,都等弟弟出生了再说吧。”
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用不着急于一时,她就不相信了,曹姨娘听了吴姨娘对她的所做所为后还真无动于衷,她现在无动于衷,估计也是跟她娘一样,大概是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等生了孩子,估计就会折腾了。
刘氏虽有满心的想法,但也知道孩子最大,于是便叹了口气,道:“好吧,先让她们蹦达吧,其他的,等孩子生了再说吧。”
嘴上说放下,心里能不能放下就不知道了,毕竟人又不是机器,说不想就能不想。
曹姨娘怀了孩子,闻老夫人就没给什么表示了,毕竟一来是妾,二来又不是她侄女,亲疏有别,她自然不会人人怀孕都给。
不过闻老夫人没给,不代表闻四老爷不会给。
刘氏虽凭着丁丽萍的指导,投闻四老爷所好,让闻四老爷也挺喜欢她的,但曹姨娘毕竟是闻四老爷当初叛逆时自己选的姨娘,再加上曹姨娘年轻,漂亮,所以现在对她也还是有宠的,不像对宋姨娘、吴姨娘那样根本就不怎么喜欢,所以这次怀孕,闻四老爷看自家老娘没给曹姨娘什么赏赐,而曹姨娘也挺乖巧并没表示出不快,闻四老爷在感到安慰的同时,也觉得老娘没什么表示,他自己该有点表示,于是私下给了曹姨娘三百两。
不是他不想多给点,只是他手上钱不多,所以只能给这么多,不过大男子主义的尊严让他不好意思将真话说出来,只找了个理由,道:“老太太给了太太五百两,我不好给你的比给太太的还多,所以就给三百两吧。”
能有就不错了,再加上她也知道闻四老爷手上没多少银子,他能省下附庸风雅的银子赏给她,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曹姨娘自然不会不高兴,当下感激地道:“这就很多了,婢妾满足了。”
闻四老爷只给她银子,没给刘氏银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真说不满足,那就是对老太太有意见了,明明都是怀了的,怎么给刘氏五百两,一点都不给自己?就算自己不是她侄女又是妾室待遇差些,那也总该有点表示吧。
曹姨娘对闻老夫人不高兴,那边刘氏也对曹姨娘和闻四老爷不高兴,任谁听说丈夫一文钱没给自己,却给了妾室三百两都高兴不起来,更何况是刘氏这样的吸血蚂蟥和小心眼的人,更不会高兴了。
丁丽萍看刘氏得了这个消息后气的砸东西,生怕她娘因为受气胎儿不保,所以一听下人说这事便忙过来了,劝住了,道:“娘,娘,您怀着孩子呢,可千万要保重,别因为听到几句不顺心的就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好歹等孩子生了再跟她们理论!”
刘氏拧着眉抚着胸口顺气,道:“我知道是这个理,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你爹刚才跟我说什么了吗?”
丁丽萍听闻四老爷有跟刘氏说什么话,一看刘氏气的这个样儿,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一想到闻四老爷说的话会影响她娘的孩子,当下不由皱眉,对这个本就讨厌的闻四老爷越发讨厌,道:“说了什么?”
刘氏气道:“你爹,不但没给我银子、却给她银子也就罢了,刚才还跟我说,说是她怀了孩子,身子重,让我免了她每日里请安!对那个贱人那样好,你说,我能不气么?”
她本来还想着,能趁着请安的时候做点手脚,不说让曹姨娘肚里的孩子挂了吧,至少,也能让她受点苦,让自己出口气,结果呢,丈夫竟然让自己免了曹姨娘的请安,让她能不气上加气吗?
丁丽萍听了,也有些皱眉,想着本来依着她的先知先觉,已将闻四老爷收服的差不多了,曹姨娘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得宠,她们自进府来,也算压倒性胜利了,哪知道曹姨娘一怀孕,这胜利果实就立马有不保的倾向,让她能不皱眉么?暗道是自己失算了,她本以为曹姨娘还会像上一世那样不会有孩子,对她放心的很,所以就用让她多侍候侍候闻四老爷为甜头拉拢她,想让她对付吴姨娘,本想着她反正不会有孩子,再得宠也没任何用处,结果呢,没见她出手对付吴姨娘,倒是把孩子怀上了,这让她真是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丁丽萍虽然觉得事情这样发展,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面对刘氏的怒气,为了保住孩子,丁丽萍还得尽量劝慰,道:“娘,你再怎么气,也要顺顺,可不能因为这事儿让孩子出了什么事,要真那样,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要让曹姨娘她们笑死了,所以娘您可一定要忍住。”
“要不我找老太太说说这事儿?”刘氏想着闻老夫人是自己的姑妈,便这样道。
丁丽萍却否定了,道:“娘,老太太虽是您的姑妈,但更是爹的娘,您也知道,老太太是最疼爹的,所以她肯定不会说爹做的不对,然后收拾曹姨娘的,您指望不到她的。”
刘氏听了丁丽萍的分析,不由一怔,继而苦笑,道:“也是,是我糊涂了,忘记了这茬,算了,先把这笔账记上吧,以后再算。”
丁丽萍正要欣慰地夸刘氏两句,却见刘氏抱住了肚子,皱眉道:“不好,肚子疼,丫头,你快请大夫来,我这怕是动了胎气了。”
第六十章 表妹
丁丽萍一听自己将来的依靠又要出事,不由慌了,生怕发生上一辈子那样的事,没有兄弟扶持,刘氏地位越来越不行,自己也跟着落魄,于是便赶紧找来了大夫。
幸好是虚惊一场,孩子没事,不过大夫还是叮嘱了,让刘氏保持愉快的心情,不要忧虑过度,免得对胎儿不好。
听说刘氏动了胎气,府里上下包括闻百翎少不得要慰问一番。
当下闻八娘送上了自己做的两色针线。
对闻八娘,刘氏一想到女儿说她姨娘害人的话就不怎么待见了,所以脸上淡淡的,只随便夸了两句。
闻八娘看她对自己不好,虽然心里不快,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规规矩矩地把东西送上,再规规矩矩地行礼退下就完事了。
闻八娘送上了两色针线,闻百翎则是送上了手抄的佛经,她从母丧后一直在抄佛经,这会儿听说刘氏动了胎气,想着这个正合适,便送给了刘氏。
刘氏虽怪她弄丢了嫁妆,让她损失了一大笔钱,但眼下正生气,有个佛经看看调试下心情也不错,于是也夸了闻百翎两句,赞她有孝心。
然后闻六娘也送上了自己做的两色针线,做的是小孩子的衣服,看着就喜庆。
这下刘氏看了她送的东西,就着重夸奖了番,道:“六娘的针线真是越做越好了,以后谁娶了我们六娘可是有福气了。”
虽然侯府小姐,便是像闻六娘这样的庶女,将来也能呼奴使婢。基本上不需要自己做针线,但这种夸奖性的场面词还是可以说的。
丁丽萍看刘氏夸闻六娘,心中非常不舒服,因为上一世的事。她想让闻六娘倒霉,受苦,所以哪想看她日子过的滋润,但上一世的事她又不能跟刘氏说,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氏对闻六娘好,多少次上眼药也没什么效果。好在刘氏也只是觉得闻六娘能卖钱,倒并没有因为闻六娘乖巧就上当地觉得她好,然后准备掏心掏肺地待她,要不然她可真要有苦没处诉了。
刘氏对闻六娘怎么突然这么好了?这却是有原因的。
一来,虽然女儿好像不怎么待见闻六娘,但刘氏觉得闻六娘她还是挺喜欢的——不图别个,就图人家将来成亲,她能从中捞一笔聘礼,她就不会讨厌了,对一切不会跟她分家产还能给她带来收入。且不跟她做对的人,她不会太讨厌的。
二来,刘氏这会儿在曹姨娘那儿受了气,就想通过对谁好一点来表示对曹姨娘的不满,不过,刘氏听了女儿的话。如今对吴姨娘是十分不假以辞色的,对她女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而一共才三个姨娘,不对吴姨娘的女儿有好脸色,就只能对宋姨娘的女儿有好脸色了,所以当下为了表示她对曹姨娘的不满,于是便比平常和颜悦色了许多,收了闻六娘两色针线,还重重夸了好几句,让闻六娘不由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个新嫡母自打进门,对她们这些继女,虽然没怎么苛待,但也十分的不闻不问,一门心思只想捞钱。这会儿能得几句夸,也是罕见了,也难怪闻六娘觉得受宠若惊了,以为这一段时间巴结她有效果了,于是当下又惊又喜地道:“母亲喜欢就好。”
之后众人少不得又凑了些份子,整治酒席给刘氏压惊。
看又宰了众人一笔,自己荷包又多了些银子,刘氏心气儿也顺了些,虽然仍生气闻四老爷给曹姨娘银两,但为了孩子着想,还是打算暂时不去想,等孩子生了再找曹姨娘算账。
曹姨娘事后也打听到刘氏为什么动了胎气,不由好笑,暗道刘氏这样想不开、自作自受最好不过,最好因此把孩子都整掉了才好呢。
这边闻六娘回去将刘氏突然对她好的事跟她生母宋姨娘说了,然后喜滋滋地道:“姨娘,你说是不是咱们巴结她有效果了?要是有效果的话,这以后她要能帮我找一门好亲事,让我怎么巴结她都行啊。”
宋姨娘虽然不明白刘氏怎么突然对她女儿这么好了,却不那么乐观,当下摇摇头,道:“你都奉承她多少时间了,她可对你好过?如今突然对你好,我可不敢相信是咱们的巴结有效果了,只怕是有什么缘故的,待姨娘过去看看。”
宋姨娘过去看看,刘氏对她也挺热情的,于是一下子两人关系好极了,打的火热。
一开始宋姨娘还不明白为什么,待有几次,刘氏故意当着曹姨娘的面对她好,以示亲近,宋姨娘这才明白过来是为什么,暗道原来是拉自己打击曹姨娘啊!
领会了领导意思的宋姨娘便在刘氏跟前越发凑趣,每每视曹姨娘为无物。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式的“我不喜欢你我不跟你玩了我要跟别人玩了”的模样,曹姨娘看了,也不在意,反倒觉得刘氏有些搞笑,对曹婆子道:“太太真像小孩。”
曹婆子心有戚戚焉,笑道:“就是啊。”
要是抬举个能跟自家主子争宠、能夺了自家主子宠的人也就罢了,那样夺了自家主子的宠,那才要让人急了嘛,抬举宋姨娘,宋姨娘又不得老爷喜欢,她抬举的再高,又有什么用呢?你对宋姨娘好,四房的下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可能会对宋姨娘好一点,但,别人看你冷淡曹姨娘难道就敢对曹姨娘不好么?曹姨娘很得老爷重视的好不好,你再冷淡,也对曹姨娘没影响的,所以刘氏的举动,除了让宋姨娘得了点实惠外,对她们根本毫无影响嘛!
——刘氏为防送走狼迎来虎,自然不会抬举个能夺了曹姨娘宠的人,但不抬举个谁气气曹姨娘又不甘心,这才抬举了宋姨娘这个没用的聊以自慰罢了。
曹姨娘觉得刘氏的举动好笑,宋姨娘可不管那么多,反正她没儿子,能趁着跟刘氏交好,得点实惠是一点,所以看刘氏主动示好,自然巴结不已。
四房明争暗斗的事让闻大夫人听说了,不由跟钱婆子笑道:“四房还真热闹啊,比我们大房可热闹多了。”
钱婆子陪着笑奉承道:“这种热闹还是不要的好,咱们大房这样和谐,也是太太处事有方,哪像四房,乱成了一团。”
大房没出现这些不和谐的事,其实主要还多亏了闻老夫人的偏心。
闻老夫人偏心,自然不会给大房任何东西;而闻大老爷看闻老夫人偏心,心情不好,然后推己及人,也不做那种均贫富的事,看谁比较可怜就把私房给谁,向来是有什么,按嫡庶有别的原则,尽量一碗水端平,人人有份,因为行事基本上是公平的,所以大房众人也就没那么多事了,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对大房来说,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像四房,闻老夫人偏心一遍挑起了风浪,闻四老爷再偏心一遍又挑起了风浪,一浪接一浪,这风波就平息不了了。
“你觉得他们现在就乱成了一团,且等着吧,只怕啊,还有更乱的。”闻大夫人道。
要真像钱婆子说的那样,吴姨娘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唯一的,弄掉了曹姨娘的孩子,那将来她肯定还会兴风作浪的,而曹姨娘等人,只怕也会有样学样,都这样干呢,这样一来,四房可不是要乱成一团了?
钱婆子知道闻大夫人是什么意思,所以听了闻大夫人的话也表示赞同,大房如今风平浪静,她们倒刚好可以喝茶看戏了。
四房虽乱成了一团,但因为跟闻百翎无关,所以她的生活还是清静的很,不知道老天是不是看她太清闲了,这天就给她找了点事做做。
这天上午的时候,闻百翎正像往日那样在房里抄佛经,就听春分进来道:“小姐,二姨太太家的表小姐来了。”
闻百翎听了不由一愣。
她有两个姨妈,小姨妈是庶出,嫁在外地,所以一向没什么来往,这二姨妈却是跟她娘李氏是亲姐妹的,不过二姨妈的命不怎么好,年轻的时候跟个渣男订亲,结果那渣男退亲,在这个古代,退了亲的女人,除非运气好,要不然再订就很难订到好的。
二姨妈就是这样,虽然李家条件不错,但也没给二姨妈找到家好的,嫁的那家,还是贪图李家的势力,这样的人还能是个什么好的,果然,二姨妈嫁过去后,那个二姨父对二姨妈经常性的非打即骂,一说起来就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当初要不是他,二姨妈根本嫁不出去”之类的话,经常把二姨妈气的跑回娘家哭诉。
后来闻百翎的外祖父母也就是二姨妈的父母过世了,跟嫂子李大夫人说不到一块儿去的二姨妈便经常来找李氏哭诉,由于她经常来,所以闻百翎对这个姨妈以及她的女儿何三娘那是极其熟悉的。
李家肯定不会看着自家姑娘被人欺负成这样,一开始闻百翎的外祖父母还在时,二姨妈受了欺负,闻百翎外祖父母还会让儿子们出面干涉一下,但等闻百翎的外祖父母过世后,李大老爷只是哥哥,管的就不是那么尽心了,况且这中间只怕李大太太还会劝阻,让李大老爷不要多管闲事,所以二姨妈从那会儿起,受的欺负就更多了。
这会儿闻百翎听春分说何三娘来了,忙让人请进来,心里想着这次会是什么事。
第六十一章 往事
自从李氏过世后,何姨妈没了哭诉对象,这一年来基本没怎么来闻百翎这儿了。
她是没来,但她女儿来的频率却多了,大多时候是代何姨妈过来哭诉的。
何姨妈自己不好意思对着个小孩哭诉,但她女儿过来说她的可怜事,那是没关系的。
何三娘因为家里压抑的气氛,觉得在家里呆着太憋闷了,所以三五不时就来闻百翎这儿坐一坐,聊一聊。
闻百翎没猜错,何三娘一来就是哭诉,道:“表姐,那家里真是没法过了,天天吵,天天闹,我都不想在家里呆了。”
别看着何姨妈被何老爷欺负的厉害,人也不是多聪明,但也不是包子,所以一旦何老爷打骂她,她也会对骂对打,没忍着。
她这样做也是被逼的。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谨守三从四德的土著,一开始她也不敢对打对骂的,但后来老是被打被骂,俗话说的话,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而何姨妈显然就属于压迫多了爆发了的那种。
敢对打对骂,主要也是因为她看出来了,何家人贪着李家人的势力,再加上她儿子也渐渐大了,不会让何老爷休了她,既然不会休,她自然就不会顾忌,所以两人经常大打出手,根本就不像有地位人家夫妻关系就算不好,也不会动手,何家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家,但他夫妻俩一旦闹起来,却像村夫村妇一样,照样打架无误。
当然了。何姨妈到底是女人,那是打不过何老爷的,再加上何老爷还骂的难听,于是最后多半是又气又苦。跑到娘家或李氏这儿哭诉了。
面对古代身边第一次看到、这个地位人家少见的家暴事件,闻百翎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只能安慰道:“再忍忍,你也十二了,最多三四年,等你嫁人就好了。”
对她家的情况。闻百翎实在是没法帮忙,因为要是来什么阴谋诡计之类,她还能帮忙想想办法化解,但人家不讲理直接就上暴力,偏偏何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