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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秀的秀士乃是离天宗的二当家,名叫谢庭烟。他听完那男子说完,便摇头说道:“掌门师兄,若是此役我们大胜,他日你也能随小明王,一同到京师面见当今天子,也当真是一桩喜事。”
原来那方面男子正是离天宗的掌门龙青霜,龙青霜听罢,却站起身来,走到亭中贮满水的一处莲池边,负手说道:“但愿如此”随即向后堂走去了。
忽听傅机在一旁叼着袖珍的紫砂茶壶,大声说道:“庭烟,你输了,哈哈哈。”谢庭烟向那盘围棋看去,只见白字早已将自己的一片黑棋围的密不通风,若是此时数官,自己却是败落。便豁然笑道:“看来傅大人连日来棋艺大有长进,想是遇到了什么高手,每日对练弈棋吧?”
傅机拿下茶壶,吩咐下人重新换了新茶,对谢庭烟说道:“哪里,整日便只有冰儿陪着我,谁料这小子极具棋赋,我也是从他那里淬炼的,不然,安能赢得了你这国手啊,呵呵。”
谢庭烟听罢说道:“哦,即是这样,那让我那韩师侄陪我对练一盘如何?”傅机便转头向廊下暗处站着的一个青年男子说道:“冰儿,你师伯要你过来陪他,你可愿意?”
那廊下站着的正是换名为韩冰儿的韩山福,韩冰听罢,便微笑走过来,对二人说道:“能陪师伯下棋,是我韩冰儿的荣幸,弟子求之不得,怎么能扫了师伯的兴致?”谢庭烟眯起狐狸般的眼睛,向他扫了一眼,随即笑道:“冰儿来我宗下,有多久了啊?”
韩冰儿将棋盘清空,恭敬的说道:“孩儿来此地也有几年了,师傅与师伯们待孩儿恩重如山,我韩冰资质鲁钝,虽不能光我门楣,但一定不会让师傅与师伯们失望!”谢庭烟笑了笑,随即便仍是拿起黑子,与韩冰对弈起来。
忽然却听一个雷吼的声音说道:“你们居然在这里下棋?那玄乙门的已经到了城外,还不快去禀报清霜师兄!”韩冰向那声音看去,却见一个浑身毛绒绒的怪人往亭中走来,心中暗自好笑。这人乃是离天宗掌门龙青霜的小师弟硕山猿,昔日龙青霜在江湖一处山野间寻到此人,见这怪人形貌丑陋,宛如猿怪成精一般骇人。但他却天生异质,生得一副修炼丹道的好根骨,便将他带回离天宗。虽说与众人同辈相称,但实际是龙青霜一手调教出来的异人。
谢庭烟见他举止粗俗,对众人又是毫无恭敬之意,却早已习以为常,顿时沉吟了一下,将手中的黑子放下,对硕山猿说道:“即是贵客盈门,我们这便去准备一下,你快去通禀龙师兄知晓。不知他们一行可有几人?那夏侯商有无亲驾到此?!”
硕山猿粗着嗓门说道:“大约有**个人的样子,似没有看到那夏侯老怪,他生性冷傲,又怎么回亲自驾临,还不是派那些无用的门下前来送死。”说着向后堂去禀告龙青霜去了。
谢庭烟沉吟了一会,口中喃喃的说道:“那玄乙门下弟子似乎没有这般许多,前日那白发道人又独自隐居回山,想是有其他玄门前来相助”
随即对韩冰说道:“改日再与师侄下棋,如今贵客以至,我们也准备一下。”说着起身与傅机二人往龙青霜的后堂去了。
谈笑亭城外,白慕容带着一行人正往这谈笑亭中赶来。
无诤一边走,一边心中甚是忧喜交加。原来那天虽师兄几人,刚出了伏羲宫的山下,不知什么时候,陵娲在一旁追赶上来,这女娃虽说也略通玄门道术,但毕竟是不成一家,若是遇敌,只会徒添累赘,但白慕容等人又没有说什么,自己也不忍心将她驱逐回去,只得作罢。
刚出了集镇,那乐心慈的宝贝女儿居然闪身出现,说什么也要随众人一同前去,乐心慈大声喝斥,但她就是死不回头,说什么也要出去见见世面。众人也是不得已,乐心慈坚持让她回山,但被白慕容阻拦住,也遂了这女孩的心愿,李小倩便欢喜的随众人一同出行了。
一路上二女不断争吵嬉戏,仿佛此次不是去赴那离天宗的危险之地,更像是游玩一般,白慕容却也不放在心上,却对众人说若没有这两个女孩子,那此行当真要闷的很。就这样,无诤虽是为二人烦恼了一路,却发现被她们一闹,这路途却似短了不少,心中思忖落雨的壑闷也冲淡了许多。
白慕容,乐心慈,无诤,秦山,归灵枫,黎长生,崔久保,再加上二个女孩,九人来到这谈笑亭的门前。这谈笑亭虽说以亭名之,但实是一处偌大的院所,方广恐不下那伏羲宫。
白慕容向四处看了看,只见香花处处,竹木修短,比起伏羲宫的烦闷,真是使人眼前一亮。随即对无诤说道:“都说这离天宗久居仙地,今日一见,果然有一派玄门的气象。”说罢走上门阶,运起丹元,高声向亭内喝道:“玄乙门下白慕容!今日率门下弟子前来拜谒离天宗诸位仙侠————!”
他这一喝,不但同行的同门众人心中暗暗钦服他的浑厚丹气,连那亭中的众人,也心中暗自赞许玄乙门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只见谢庭烟与众人忙出来拱手相迎,大声说道:“不知贵客至此,请恕我宗门相迎来迟,快请亭内相叙!”
无诤向离天宗众人看去,只见一个个都是相貌清异,抬眼瞄去便知是修道之人。忽然心中一凛,见那傅机正口衔茶壶,在一旁驻足相迎,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他的弟子韩山福。
韩冰儿看是无诤,便冷冷的对他微笑了一下。无诤看他眼中满是嘲怨,便忙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瞅他,随白慕容等人一同进了谈笑亭中。
两派玄门分别落座,只见龙青霜正襟坐在亭内正座上,挥袖拱手对众人说道:“此次请贵门前来一叙,实是离天宗府门生光,也是玄门的一大幸事。若诸位不弃龙某,我们一同来饮一杯如何?!”
白慕容忙拱手回敬道:“多谢龙掌门招待我等,即是如此,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龙青霜含笑点头,随即便招呼下人端上酒菜,自己举起手中的酒杯,起身说道:“今日我与贵门握手言和,实是相契恨晚。我龙某不才,愿与夏侯师兄修好,从此玄乙门与离天宗并为一家,共襄玄门盛举!请诸位共进此杯!”说着将酒樽仰首饮进。众人也都跟着饮了。
无诤听罢,见这龙青霜也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此人天生善于保养,看上去比实际上要年轻许多,却称夏侯商为师兄。心下不解,便在一旁小声询问起乐心慈来。
白慕容在一旁早就知道无诤的心中所想,便客气的对龙青霜说道:“哪里,龙掌门客气了。若从我师祖上论起,我白某还要尊龙掌门一声师叔呢!请掌门切莫如此见外。”
龙青霜笑道:“自从我师尊严真人离世后,离天宗的担子便落在我龙青霜的肩上,虽说没有将门庭发扬光大,但毕竟也不辱师命。白慕容的大名,龙某早已有所耳闻,今日一见,端的是洒若天人,丹元深沛!你便与我龙某以师弟相称,抛却门第之矩,你看如何!”
白慕容忙拱手说道:“即是如此,那白慕容只有恭谢尊命。”说着举起酒樽,二人饮了一杯。
无诤在席案上向龙青霜看去,只见他面若满月,神色红润,堂堂的相貌简直不下自己的师兄白慕容,心中也是生起了好感。随即又暗暗思忖,这离天宗本不像那神猪门晁荼寺之流等妖邪之辈,何以又会助纣为虐,与那明王府沆瀣一气呢。
却听龙青霜大声说道:“既有酒馔,怎能少了宴曲助兴呢?来人,将我特意从杭州城内请来的天下闻名的乐师,为我门中助兴!”
不多时,只见两旁走来几个男女乐师,在廊下抚奏起琴曲笙箫来。顿时庭内笙歌四起,这时在离天宗的案几上,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起身说道:“我叶鱼蓉愿为诸位舞剑助兴!请谢师兄借佩剑一用!”
谢庭烟起身解下腰中佩剑,向那女子掷去。这女子乃是离天宗龙青霜的师妹叶鱼蓉。见玄乙门人在此,有意显露一下离天宗的伸手。只见她将那柄宝剑,脱鞘而出,顿时谈笑亭内青光一片,玄乙门众人立时被笼罩在她的剑气之下
第四十五回 庭烟雅颂青丝剑意 长生盏酒斗石成谶
无诤见那叶鱼蓉将谢庭烟手中的宝剑接过,立即凝神向那柄利器看去。只见那剑鞘乌青色,鞘身上纹有龙形,端地是一柄宝器。
叶鱼蓉将剑鞘退去,转瞬间这谈笑亭中便青光横飞,剑气大作。
只见她身影洒落,动若无形,手中一柄宝剑凌舞翩跹,如仙如醉,好似一只白蝶般翻飞起跃。看的众人是目不暇给,便是连一向不屑的黎长生也坐在案几上,暗暗称许起来。
叶鱼蓉舞了几式,忽然剑招一变,亭中剑气蓦地暴涨起来,一丝丝青气向玄乙门的案几方向袭来!这剑气凌厉非常,无诤等人若再不闪躲,恐怕都要横尸于亭前!
就在危急之下,玄乙门众人忽然感到一堵无形的气壁严密的防护在同伴的案几前,那天青色的剑气无论怎样碰撞,都丝毫没有破壁而出。虽然不晓得是在座的哪一位出手相护,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山见这离天宗借舞剑之名,实是想试探玄乙门众人的底限与虚实,不由得勃然大怒,猛地起身便要发作!乐心慈见他胸口起伏不停,早已知晓他心中的气忿。忙伸手将秦山按在案几旁,使了使眼色,秦山强忍怒火,暂时安静了下来。
只听白慕容高声说道:“好剑!好剑法!昔日公孙大娘舞剑,观者如山,江海凝光。今日有叶师兄为我等舞剑,真是荣幸至极。若白某没有猜错的话,此剑正是江湖传闻,贵宗的青丝神剑,除此之外,世间再无如此的神器了!”他这一声高喝,本就是震慑离天宗诸人,也趁此机会想让叶鱼蓉适可而止。
果然叶鱼蓉被他这一声断喝,震的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收了剑势,随即向众人拱手施礼,将宝剑交还谢庭烟,自己回案几坐下。
谢庭烟见白慕容虽是气定神闲,显然已是心中不悦。但他胸有成竹,只是微笑的说道:“慕容世兄说的极是,此物正是天下十大神剑其一,名为青丝剑,乃我掌门师兄在江湖中偶得,如今赠与谢某。我虽不才,但也只好靦然受之。有辞为证——”
说着“苍”的一声,将手中青丝剑拨出,亭中顿时古韵盎然,青气充盈。却听谢庭烟朗朗颂道:“青丝之灵,在乎神韵。若夫大块,万籁齐鸣而不躁扰;好似灵龟,庙堂相邀泥中自乐。伶牙俐齿隐于无意,豁达开朗见诸随心。柳絮随风作逍遥游,飘然四方得养生主。剑意之妙,其实无招。以无招化有招,生生不息;以有招攻无招,缘木求鱼。青丝剑意,悠然天地,淡然踏歌,克配人德”又慢慢的将宝剑收回,眼中满是孤傲之色。
乐心慈心说这离天宗好不厉害,先以剑气逼顶,而后又以文赋折人,当真是软硬兼施,双管齐下。正思忖对策间,却听一声朗声长笑,只见白慕容从座位起身说道:“好一个‘伶牙俐齿隐于无意’,也只有谢兄的君子之德,才能佩此神器!当真是天下难得,世所罕匹!”
谢庭烟见他如此称赞自己,也不得意,眼中双瞳如两团燃烧的炙火,往白慕容腰中所佩之剑看去,口中喃喃的说道:“哪里,哪里,若我谢某没有猜错的话,白世兄所佩之物,也同样不凡”
白慕容负手走到庭中,解下腰中乌雀剑对众人说道:“没错!此乃家师所赠,望我日后在江湖中斩妖驱邪,匡扶正义。此物乃绝代神器,”随即也出鞘示众,淡淡的说道:“浑然天成,无对无双。栖灵枝于苍梧,截断流于龟蛇。流华净其骨,疏瀹涤其心。龙蟠其锋,凤鸿之锐,铲魔魅之万里,弑鬼神于无形!灵蒙守阙,鸿鹄弦惊!正是乌雀神剑是也!”
众人见二人皆以剑赋辞,且都生的神俊非常,虽说此宴有鸿门之意,但都暂时忘却一旁,大声为白慕容与谢庭烟叫起好来。龙青霜见状,起身举起酒樽对众人说道:“龙某最敬重江湖玄门的英侠豪杰,今日我宗府群英毕集,真是荣幸之至。来!我们一同为这两阙剑赋共饮!”
众人刚刚饮下樽中酒,却见离天宗的硕山猿从座几上走了出来,几近咆哮的喝道:“众位来我门下,是给我掌门师兄面子!我硕山猿没什么馈礼,只有一身蛮力,也愿为诸位操演一二,以助酒兴!”说罢转身往庭旁的一处假山大步走去。
众人见那里并无神兵重器,都暗自纳闷,却见谢庭烟在一旁笑道:“诸位有所不知,那假山乃是天星陨落到我中原的一块奇石,重有万斤,如今被我宗门购得,摆设到此作为庭景之物,这山猿怪力无穷,想是展示给诸位欣赏!”
话音刚落,只见硕山猿已经将那万斤之石过顶举起,大步的往众人面前走来。白慕容不禁稍稍皱了皱眉头,心说这离天宗好生奇怪,难不成这次又要拿这巨石来压袭我等么?
只见硕山猿高举着小山一般的巨石走了过来,忽然向空中一掷,那假山呼啸的飞起足足有十丈多高!半晌才下堕回来,他又轻巧的接住,众人无不为之惊骇。无诤也是暗暗心惊,这硕山猿比他之前见过的乌雄晁荼寺等辈,简直宛如小巫见大巫!正犹疑之际,那硕山猿开口说道:“我一人在此耍这东西,也无趣的很,还请诸位同来嬉戏吧!”
说着忽然将那假山猛地向玄乙门这边掷了过来!那巨石披着风锐,宛如武器一般,若是被这东西压住,顷刻定是粉身碎骨!无诤与秦山早已做好了准备,若是这山压将下来,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的了,只得出剑相迎,将山石击碎!
却听一个尖刻的声音说道:“如此甚好!我黎某正愁筋骨酸麻,想到场中活活血脉呢!”蓦地从案几中纵出一人,伸手将这巨石接下,随即如杂耍般双足翻飞而动,好似踢球一般将那万斤重的巨石玩弄起来!
硕山猿一见,却也不甚吃惊,那龙青霜脸色阴晴不定,暗忖这玄乙门真不是白来的名头,怎么还斡藏着如此一奇!那酒仙门的黎长生身材五短,白胖细目,忽见之下,好似一个纨绔子弟,谁知却有这般神力!便是连白慕容等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只见黎长生举重若轻,将那巨石如儿戏般玩弄半晌,众人哪里知道,这酒仙门,乃最讲以酒御气。若是几盏美酒下肚,便可借助酒力持万斤之物!这黎长生生来便体弱多病,后来得遇酒仙门的恩师,将他整日泡在他玄门特制的酒池中。那酒池乃虎骨熊胆龟甲蛇髓所浸,天长日久,酒性早已渗入神髓,便是再虚弱不堪之人,也会脱胎换骨,龙精虎猛。
黎长生有意回敬离天宗诸人一番,单手擎着巨石,忽然对硕山猿大声说道:“你看那边是何物!?”硕山猿生性憨直,不知是计,忙向一旁扭头看去。原来黎长生用计将他目光引到一旁,免得自己将这万斤之物向龙青霜等人掷去,被他截回。眨眼便挥手飞速的用巨石砸到离天宗等人的方向!
龙青霜见巨石向自己飞来,却宛似不见,斟了一杯美酒,仍旧安然的端严而坐。白慕容见状,也暗暗心惊,若是龙青霜被此物砸中,那两派定会拔剑绝杀于此!随即心生杀机,只等巨石碎落,自己便顷刻出剑而攻!
谁知那巨石翻飞到空中,亭中的莲池底蜿蜒生出数擎莲蔓来,那些莲蔓转眼间便将巨石在空中缠裹住,如活生生的手臂一般将那假山迁移回原处,而后便悄无声息的落进池中,还复如初!
无诤见巨石被池中的莲蔓截下,心中早就知晓乃是那傅机所为。那日他在船中见傅机撒种杀人,之后便回去曾与伏羲宫等人等提及过。只听白慕容拱手向傅机说道:“尝闻贵宗门下有一御使植被之人,玄门中被誉为‘百草仙机’,定是这位傅大人,久仰了!”
这傅机乃是在朝为官,天下没有几人不知此人不但权倾一时,而且在玄门中也有一定的名望。只是此人太过心狠手辣,常常对自己身边的人也是毫不留情。韩山福当年被方宦殊二人引入门下,便拜在他的门下修学,期间此人的训教之手段令人发指!韩冰儿为学得道法报得家仇,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今日的造就。
傅机放下手中筷箸,阴冷的笑笑,随即说道:“贱名乃尔,不足挂齿,怎么能与玄乙门的仙侠相提并论?令你们见笑了!”
龙青霜见两番攻击,都被玄乙门截下,他身为一宗之长,若是再令门下做出难人之事,就算今日将这干人斩杀当亭,也会让天下人耻笑他龙青霜心胸狭隘,不择手段。
龙青霜沉吟了片刻,对白慕容说道:“龙某此次邀诸位前来,一是想与贵门化干戈为玉帛,而且也想询问关于玄乙门的一件事情,若白世兄清楚此事,还望能如实告之!”
白慕容见龙青霜终于说道正题上,忙恭敬的答道:“请龙兄随意询问,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