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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都就事 作者:莫怀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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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物,报纸称他为“Y作家”。

近年来重庆人将一切不合格品统称为“Y货”。“Y作家”虽是笔名
或“临时绰号”,也让人感到十分有趣。

第一个问题是:“Y作家”的守口如瓶究竟可不可取?

这篇文章让读者知道:

△“Y作家”本是一名中年精神病医生,自己开办了心理治疗门诊,
已有数年。

△渐渐地,“Y作家”的业务扩大到“神父式的范围”,例如听取
“病人”的倾诉、发泄或忏悔,以钟点计费;

△近日,某检察院认定“Y作家”为某案的知情人--某当事人(即
“病人”)在“接受心理治疗”时倾吐了一些对破案有作用的内容--
便要求他“履行一个公民的义务”,即向政法部门提供有关内容。

但遭到“Y作家”拒绝,称“决不能泄漏病人隐私”,“保护病人隐
私,是一个心理医生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为此,有检察官决定对“Y作家”起诉,然而这决定又在检察院内
部引起了争论。

云云。

这以后每天刊出两篇争论文章,就“公民义务”与“职业道德”的若
干界定各抒己见。

有一篇《保护隐私的勇气值得钦佩》,说“Y作家”为了保护一位丈
夫的隐私,被妻子雇的人打得遍体鳞伤,终不松口;后来这位妻子有
了心事,倒去找“Y作家”商量,因为相信他“决不会出卖任何人”。

为什么不叫“Y医生”而叫“Y作家”呢?一位过去的病人撰文代为
解释:

“Y作家”的治疗方式中,有一种是借助文学形式替病人吐露心曲。
譬如有位男病人,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不知哪个男人的”。显然他
患有轻度臆想症状。终于让妻子伤透了心,带着孩子离异了。后来
“Y作家”治好了他的病,他也相信了孩子确系亲生,很后悔。然而
他又羞于向妻子认错,何况也不知母子去向,更不知妻子是否再婚。
“Y作家”便写了一篇小说在《渝洲唱晚》登出,叫《快来对号入座》。
后来这个家庭破镜重圆,而且对于保护各方自尊心,小说处理得非常
巧妙。

由于有知情人说他是个很不错的精神科医生,但小说其实不敢恭维,
只能算个“Y作家”。故名。

最后的论争文章是“Y作家”自己的,称“宁肯被起诉,被判刑,也
决不披露病人隐私”。论争到此戛然而止。


           第二部 复仇三部曲

〔楔子:《渝洲唱晚》编辑部自然会收到许多的论争稿件。这些不明
真相的可怜的撰稿人呕心沥血的“己见”,到了总编武耀的手里,翻
也不翻一下,只得一声叹息,便进了废纸篓。

自然还接到不少电话,询问怎样同“Y作家”联系。这个,已按照大
律师的吩咐:对于女性,一律答“不知道”;对于男子,也不正面回
答,而是说“请告诉我们如何同你联系”。一般的,都将自己的电话
或传呼号告之。只有一人,不愿这样,说“需要遵守保密纪律,所以
请原谅了。如能提供联系方法,愿意付给咨询费。用邮寄。请告诉咨
询费数目。”

武耀心中明白,遂不再卖关子,告诉他:电话6861678,找鲁
医生。

对方连声道谢。

武耀将此告诉了大律师,大律师说这人必是霍沧粟无疑。遂做好被约
见的准备。

果然。〕



霍沧粟此生只挨过母亲一次打。一耳光。但这一耳光,照其父日后的
说法--其实其母也是这样说的:(将霍沧粟)打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他八岁时,就是他不住地追问“妈妈你到底姓什么”,导致他挨那
“历史性的一耳光”。

八岁前的霍沧粟活泼开朗,顽皮多话,但似乎智商很低,总之“什么
事也记不住,再简单的道理也不能懂”(其父语),所以很令为知识
分子的父母所担心,恐他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只能去下力”(其
母语)。

据长辈们说,八岁前的霍沧粟,因为天性混沌,所以笑话不少。这里
仅举两例。

第一例:“我只有两科不及格”。读小学二年级的他,一天蹲茅坑向
小朋友夸口:“我这次(考试)只有两科不及格。”小朋友问哪两科,
他回答“语文和算术”。

当时有大人也正如厕,闻声大笑,尿了一裤裆。

第二例:“爸爸妈妈结婚了”。

实际上,母亲焦英苹是个性情外向的人,甚至小乏幽默感。可以肯定,
在摆脱了往昔恶梦的惊扰,在解放后平静的生活中,她的总体心情是
愉快的。

所以有一天--那一天既非节假日又非有贵客,仅仅是因为她有了空
闲,便在家里做扫除。她蹲在窗台上擦玻璃,一边还哼着小曲儿。

这时霍沧粟放学回来,看见母亲大动干戈,便感到奇怪,问:“妈妈
你做大扫除干什么?”

可能是看见屋里窗明几净,心情愉快,也可能出于对宁静和谐的家庭
生活的惬意,说不定就是对眼前这个憨乎乎的儿子的疼爱,她信口说
了两个字:“结婚。”

“和哪个结婚?”儿子问。

焦英苹楞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说:“当然是同你爸爸!”

霍沧粟兴奋不已。他跟着父母亲参加过一些婚礼,深知结婚是好事,
婚礼很好玩。所以他纠集了一队小孩子,在初春正午的温暖阳光之下,
在宿舍区的坝子里,排着队,吹着喇叭摇着旗,像被检阅的士兵那样
有节奏地高呼“我爸爸妈妈要结婚了”。

可以想见此事成为笑柄。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总之在一般人心中,霍沧粟是个缺心眼的孩子。
说得好听的,称他“汉大心直”,说得不好听的,问“这孩子是不是
抽过脊髓”(过去认为抽脊髓以检查脑部病变会导致痴呆)。

但是霍沧粟挨了那一耳光之后,人就彻底地变了。

当时是:听见有一群人很亲热地招呼母亲,叫焦什么的。母亲拽了他
匆匆离开后,他还听见背后的人在说“这明明是焦英苹嘛”。

他感到很奇怪。所以在拐上小路后他忍不住问道:“妈妈,你叫什么
名字?”

母亲开始没有理他。但他问个没完。他仰着头,死死盯着母亲。母亲
脸孔惨白,一言不发。他有些惊讶:母亲完全不似平常的模样了……
他禁不住扯开嗓子大叫“妈妈……”

母亲突然就抽了他一耳光。

他从未挨过母亲的打,而且这一耳光力量也不重,他似乎也没怎么感
到疼痛,只是嗡的一声,头就晕起来,闭了嘴,呆呆地跟着母亲走。
突然就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这样就病了一个时期,发烧,住院……迷迷糊糊,对什么印象都不深,
只对护士手中粗大的针管和长长的针头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后来就是休学,留级。现为总工程师的他当年曾是留级生。

病好以后,霍沧粟就一直消瘦--至今如此;性格由极度外向变为极
度内向。孤僻,不与相熟的孩子玩耍,同陌生的成人倒可呆得亲近。
有一次独自在长江边上玩耍,看见纤夫们吆吆喝喝地过来了,便十分
稀奇地跟了走,一直走了几十里。纤夫们发现后天色已晚,便将他叫
到船上,给他饭吃,哄他玩。他很快活,竟然不想回去。因此也不说
家在哪里,父母是谁。纤夫们无法,留了他两天,终是托下行的船将
他捎回原地。

奇怪的是似乎智慧突然开启。作业不问人,一无错误;考试轻而易举
可获满分。初初老师甚至怀疑他抄袭或做假,后反复考查证明决无问
题。

结果是,留级生又成了跳级生,还是回到自己那个年级。

而且六年级时,参加全区小学生作文和算术比赛,均获第一名。区委
书记亲自给他戴上鲜花并照了相。像片至今犹存。

在他进入青春发育期时,正赶上共和国最饥饿的阶段。饥饿的霍沧粟
居然成功地从食堂细水长流地偷食品达两年之久。

八岁以前的霍沧粟,恋母情结很重,每晚必偎着母亲睡,而且有意无
意地要将父母隔开。

他挨打生病以后,焦英苹内疚,对儿子疼爱有加。对于母爱,儿子坦
然承受,对母亲的感情依然很深,但在形式上,一反以往,不再恋母。

然而出现另一种情形,就是反对母亲同别的男子接触。

当然不会公开宣布,但只要有男子同母亲说话,不出两分钟,霍沧粟
就会突然出现,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光盯着人家。有时盯得人家草草
说完,仓皇逃走。

这对母亲有一定特殊性质的工作当然不好,父母多次告诫,劝说,每
次他都点头答应,但情形没有改变。

慢慢地,便有同事开玩笑,说他是“父亲派来的密探”。

这样,男同事便不大敢来霍家。于是有时焦英苹只好去别人家。若是
在晚上,她一出门,儿子便悄悄跟着,作业也不做了。像跟脚的小狗,
让人无计可施。

有一次,有上级领导要在晚饭后来访。父母商量后,买了两张电影票。
晚饭后父子俩去看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霍沧粟起身离座,父亲以为他上厕所,也未在意。但
久等不回,始觉不妙,去找,到处不见人,只好赶回去。

领导已经被吓跑了。

其时霍沧粟个子已像大人。这么大个人突然闯进来,搬根凳子一屁股
坐在母亲同客人之间,一声不吭两边盯着,的确是怪吓人的。
幸好那位领导是宽广豁达之人,只是悄悄问了句“孩子是不是病了”。
焦英苹只好含混地“唔”了一阵。

这种情形,直持续到“文革”之前。



“文革”中,针纺公司大院内一度“大字报闹鬼”。

有一些大字报,夜里还好好的,早上人们上班一看,一片模糊。

开始有人说,昨天夜里下了雨。

但慢慢感到不对劲儿。
譬如人们互相证实:昨天夜里没有下雨。肯定没有下雨。

譬如--若说是雨,为什么露天的反而好好的,有盖檐的反而给淋花
了?

譬如,雨水是往下流的,但仔细观察,发现有些墨迹竟然是往上“走
的”。

这个当然被解释为“阶级斗争新动向”。

工作组责令保卫小组整夜值班。

但是监视严密时无事,稍有疏忽便有事。

不小一片大字报区,要一整夜不眨眼地盯着,谈何容易!

于是请了公安人员来协助侦破。

经过大量的分析,发现:虽然每次被弄花的大字报针对的人不相同,
但有一个人的总在其列:乔芸斌--焦英苹。

于是故意又写了焦英苹的大字报,却贴在不怎么暴露之处,以吸引破
坏者。同时设下埋伏。

这样,就抓住了霍沧粟。

人们都很惊讶。一是这少年竟然使用了科学手段:他自己配制了一种
化学药水,可以退掉墨迹;自制了一把竹木的喷枪。

经过长时间的审讯,事实上还用了刑,霍沧粟承认了“故意弄坏写我
妈的大字报,为了不让同学看见”。

那些大字报,并没有多少指责焦英苹的工作,多数都是“揭露”她
“同美国侵略者乱搞男女关系”。

二是儿子来替母亲撕掉大字报,在当时还无前例;保护母亲至此,也
使有的人动了恻隐之心,并未将霍沧粟怎么样,让他写了检讨书,放
走了他。

只是那位保卫科长--也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也许因为失职挨了批
评,也许他天性有些恶劣,他在将霍沧粟押出公司大院时很恶毒地对
他说:

“老子们就是要再写大字报,让全世界都晓得美国兵×了你妈!你妈
被洋大锤子×了的!你不服气,有本事多×几个美国女人,给你妈搞
回来。”

后来,同学们终于也知道了他的母亲被美国人那个了。他们没说什么,
但那种眼神使他没有再去学校。

直到两年多以后他下乡插队。

而且当时下了一种永世的决心:搞美国女人,报仇。



霍沧粟插队,在川东北的达县。

有两点,让他的同学吃不透。

一是他不同任何人在一组,就是说,得一个人呆在一个生产队。这在
当时,至少在六九初走的头批知青中,全区只有他这一例。

其时母亲已死去两年多。人们对她已经淡忘。

二是他本是分在距县城近、又较平坦富裕的杨柳区,呆了一个月后,
却主动调到又穷又远的碑庙区去了。碑庙山之大之深,有人开玩笑说
“这地方,亡了国都没人知道”。

为此还给县安置办的人送烟、酒。安置办的人问他调去那里的理由。
他说那里好采集中草药。而他懂一点中医药,准备给贫下中农治病。

问他碑庙地方都有些什么中草药,他一气答上来二十多种。县安置办
的同县医药公司联系后,证明他的回答无误。

这样,他就去了碑庙。县里还发了简报表扬他。

其实他去那里是为了学英语。

原来他偶然从茶馆里听说,碑庙区医院里有个葛姓老头,现专管收挂
号费,解放前却是国民党的中校医官,而且曾留学美国。

他暗中将此事落实后,便决定拜葛老头为师。

不愿同别人同呆一队,自然也是为了保密。那年头,被人知道了自学
英语必将大祸临头。

当然不能说做为一个小青年的霍沧粟有超乎寻常的远见,能预见到二
十年后的中国的改革开放。但是,要想向美国人复仇,不懂英语是不
行的,这个简单而深刻的道理他心明如镜。

他到挂号室外端详葛老头。

这人五十多岁,清瘦,苍白,无一根胡须的脸孔异常洁净,似乎每一
根皱纹里都经过了刷洗,使人想起清宫里的太监。然而眼睛却很有神。
虽说待人很客气,或许还因为自己的“历史问题”不得不有此谦卑之
态,但曾为上等人的那种骨子深处的自尊自傲还是可以窥见的。

霍沧粟打听到,葛老头家住离此地三十多里的共祥沟;每周末他踏黑
回家,星期一一大早来上班。

就是说,一周有五个夜晚,葛老头独自在医院阁楼上的寝室里打发时
光,只有远处的蛙鸣陪伴着他。

太好了。

于是在某一个晚上,霍沧粟叩开了那阁楼上的房门。

葛老头迎进这提着两只腌鸡的不速之客,一脸的迷惘。

待知道是重庆知青,便立刻让座。

霍沧粟奉上腌鸡,说:“这是我自己喂的鸡,自己学着腌制的。知道
葛老师是留学美国的名医,特来表示敬意。”

(其实鸡是偷社员的--用钓鱼的方式钓的。)

这不知怎的就渲染出一种氛围,似乎新上任的父母官拜当地名流。

所以葛老头没有正面否认那段特殊的功史,对于腌鸡也未坚辞,只是
有一种忘年交之感。

但当这气度不凡的小伙子拉近了椅子,慢慢地,轻声因而略显神秘地
请求“以后想跟着葛老师学习英语”时,老头吓了一大跳,揿了开关
似的脸一沉。

“不行。我早忘光了。”

“怎么会呢?葛老师在美国学医六年,行医五年,是为了抗日才回到
祖国的。一辈子也不可能忘了。”

“你……谁告诉你的?”

“叫我来向你学习的人。否则,我何苦调到碑庙来?”

葛老头一时目光灼灼,但顷刻熄灭。“就算没有忘光,也不敢干这种
……犯法的事。”

“可以不让人知道。”

葛老头苦笑一下,缓缓地,不停地摇着他那黄杨木雕似的小脑袋。半
晌,他说:“你学这个干什么?没有用了嘛。”

“我还年轻,有没有用还很难说。”

“你为什么不学一样别的呢?”

一阵沉默后,霍沧粟说:“是我母亲叫我学这个的。”

“噢,”葛老头抬起眼睛,“她是干什么的?”

“她已经去世了。”霍沧粟淡淡地说。

“噢,对不起!”葛老头一楞。他想这是个孝子,在执行母亲的遗嘱。
“实在对不起呀!我无能为力。这样吧,你可以拜另外的人为师,譬
如碑庙中学……”他一连推荐了两三个人。
霍沧粟摇摇头。“他们不可能有真正的美式口语……请葛老师考虑一
段时间,我耐心地等着。”说完告辞。

葛老头让他将腌鸡带走。霍沧粟说:“这是我的敬意,不能带走。”

“我这个人,无功不受禄。”

“我知道。但这个并不是学费,您并未收下我,怎么能算学费呢?”

话说得这样诚恳而机巧,倒使葛老头语塞。霍沧粟疾步而去。

过了几天,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霍沧粟又来敲门。这次提来一腿狗
肉,说几个知青在山上打了连裆的野狗,一人分了一大块。

他还提了一瓶包米酒来。那时候打酒是要凭票的,农民要栽秧打谷时
节才配给一点酒。天知道这一大瓶酒是怎么搞来的。

葛老头自然很高兴,但是推辞。推辞不过,便抱出煤油炉,炖狗肉,
温酒。

但他拿定主意,小伙子再提那事,就告诉他,这段时间外调政审的多,
“革委会”很注意他,实在不敢再去惹其它麻烦。

但是小伙子闭口不提那事,只是闲聊中问起美国的情况,葛老头拣无
关紧要的说了说。

霍沧粟也谈了些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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