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叫……”就在阿淳瞬间的失神之际,男孩子飞快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听得不是很清楚。
“小寿,小寿!回来吃饭啦!”远处传来邻居阿嬷的叫声,男孩子答应了一声,看了自己一眼,就跑开了。
三井,寿?是这个名字吗?回忆的潮水因为那突然闪入的蓝而决堤,一波一波拍打、冲击着土屋的心门,而那抹色彩却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鲜明。
蓝色落下、又扬起,一张俊朗但并不坚硬的脸庞,此刻正汗水淋淋的的给了自己一个爽朗的笑容。
“对不起,打搅了。”三井从轮椅边上捡起滚过来的篮球,看那女士身后一脸惊异神色的少年,显然是怪自己惊扰了他的母亲吧?咦,这张脸,怎么有点儿眼熟似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关系,我们家淳也是一个篮球迷呢。” 土屋幸子微笑着说。
淳?对了,想起来了!三井一拍脑袋,振奋的指着土屋,“没错!你是那个全国大赛的MVP,土屋淳!”
“呵呵,这位同学也认得淳吗?”母亲的笑声温柔而带着骄傲。
“我看过你的比赛呢,打得真是不错!”三井由衷的向土屋翘起了大拇指,可是后者却直直的盯着自己看,那眼光好像要直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看到更远的地方去一样。与土屋视线碰撞的刹那,三井的心恍惚的摇了一下,是错觉吗?
“小三,你还要不要回来接着打了?”樱木跳着向三井扬手,不满的叫嚷。
“来了来了,叫什么叫!”三井大声的顶了樱木一句,然后用力拍了一下手中的篮球,“我是湘北高中的三井寿,希望有机会跟你交手哦,土屋淳。”说着向土屋幸子鞠了一个躬,转身跑回了不远处的篮球场。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看起来很有活力呢。”倏忽来去的三井,在土屋幸子的心里,拂过了一缕清新的风,可是半晌却没有听见儿子的回应,于是仰头回望,见土屋淳眉宇微蹙,目光远扬,脸上仿佛笼罩了一种恍然的忧悒和迷离。
“淳,你怎么了?”顺着土屋的视线,幸子看到的篮球场上缤纷跳跃的少年色。
“小寿,可以了!”三井妈妈终于忍不住发出抗议,“你到底要看哪个台?遥控器都要被你摁烂掉啦!”电视屏幕快速的闪烁切换,从刚才到现在,三井就在没完没了的换台,而且看脸上那神气,分明写着很不爽。
新闻节目、体育节目、甚至连八卦节目,三井都耐着性子浏览了,可还是没有一星半点关于流川枫的消息。记得上个月山王的那个沢北荣治去美国的时候,日本体育新闻好歹还带了一句“日本第一高中生登陆南卡罗来纳高中”呢。
看来狐狸和沢北,还不是一个等级的,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又能获得媒体多少的关注呢?
算了,那只狐狸滚到美国已经三天了,也不见来一个电话,自己凭什么要关心他的消息?凭什么要热脸蛋贴他冷屁股?三井赌气的又是重重一摁,电视屏幕一片漆黑,然后用力翻了一个身,脸朝下趴在沙发上,不理他了,先睡一觉!
然而才刚闭上眼睛,电话铃又不是时候的狂响起来。三井不耐烦的抓起一个靠枕,往后脑勺一压,捂住了耳朵。
“小寿,电话。”妈妈在玄关那头喊过来,声音带着些兴奋,“好像是从美国打来的。”
什么?美国?三井立刻一个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极速飞奔了过去,一把从妈妈手中抢过话筒,换来后者的怒目而视。
“喂,是谁?”三井妈妈吃惊的看着刚才一副火急火燎德行的儿子,好像故意拉长了声调,马上又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惫懒神气,愣了一会,没明白,就怏怏的走开了。
“寿,我很想你……”电话那头果然是流川磁性的低沉声音,三井的心扑通大跳了一下,赶紧捂住了话筒,左右观望,幸好,老妈已经在厨房现身了。
“寿?”电话那头的沉默,让流川又不安的询问。
“唔,我在听。”三井小声的说,“你都安顿好了没有?加入篮球队了吗?”
“嗯,还好。”其实流川没有告诉三井,因为学校没有安排住宿,所以这几天他都在忙着找房子,而对于不善交流,英语水平又菜的流川而言,是在是一个艰难的任务,终于在接连碰壁几次后,在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找了一个小小的公寓单间。
而向校篮球队递交了入队申请后,流川接到了试训通知。可是因为几天下来的奔波疲惫,不在状态的他因为发挥欠佳,而被球队打了回票,幸好在球队那位亚裔副领队的求情下,获得了在下周进行第二次试训的机会。
纵然越洋电话的信号不好,但三井还是听得出,流川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倦意。这让本来打算端着架子,给流川一个不冷不热态度的他,终于心头一软,漾起了一丝薄薄的酸涩。
“枫,刚刚到美国,你要先休息好,其他的事慢慢来。”三井柔声安慰流川,顿了一顿,又说:“还有,美国佬都是很傲慢的,你别老是摆着那张臭脸,会被欺负的,懂吗?”
头一次,三井觉得自己是流川的“学长”,觉得那只孤零零的在大洋彼岸的狐狸,并没有他打篮球和接吻时那样强势,其实也是一只需要自己关心和安慰的没长成的小兽而已。
(6)
这个房间完全是密闭的,窗户前都垂着厚重的帘子,只有白色的吸顶灯发出幽幽的白光,显得整个原本就没有任何陈设的房间,更加的空旷,不停发出的木器撞击声,甚至可以听得到回响。
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少年各自手执木刀,攻势凌厉,守势稳健。少年不断变换着招式和方位,而那女子虽然是坐在轮椅之中,然而在密集的撞击分合中,手中的木刀时而如弹丸飞溅,时而如灵蛇夭矫,竟然是占据了明显的上风,迫得那少年步步退守。
“啪!”“咚!”随着一轻一重两记声响,少年的木刀落地,左手握住了右腕,浓眉隐约一跳,紧抿住了嘴唇。
“淳,很痛吗?”那女子赶紧撤了刀,推动轮椅上前,抬起少年的手腕,仔细查看。惨白的灯光下,一道沉沉的淤青格外的触目惊心。
“哎呀。都怪妈妈不好,没有及时收刀。”土屋幸子纤细却骨节突兀的手指轻轻抚过土屋淳的手腕,脸上充满了怜惜。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土屋抽回右手,藏在了身后,局促不安的等待母亲接下来的训斥。
果然,土屋幸子眼中的柔辉敛去,透出如冷月破屋似的神光,“淳,你今天的注意力很不集中。刚刚如果是真正的对敌,你的右手恐怕已经废掉了。妈妈跟你说过,兵器本身也是有灵性的,一个练刀的人,必须对它怀有敬意,明白吗?”
“对不起,妈妈,我……”土屋淳面带羞惭之色,谷欠言又止。
幸子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最近儿子总是时时表现出这样的迷离不安,“怎么了?”幸子放缓了容色,关切的询问。
“妈妈,我好像,好像看见他了。”尽管努力克制着,幸子还是看得出,土屋背着光的脸上隐藏不住的惊慌和激动。
“他?谁?”
“小寿……妈妈您也见过的。只不过,我还不能确定……”
儿子呼吸急促的回溯着自己也不曾忘记的往事,那个惊魂之夜,她也曾匆匆一瞥的男孩子。
“淳……”幸子感觉到手掌下,儿子的胳膊传来不规律的轻颤,抬头正遇上了他向她投来无措和求助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幸子缓缓开口,“那么,你想确定吗?你想再见到他吗?”
“寿,我通过试训了!”流川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止水无波一般,但是三井仍旧觉得的到平静之下的情绪潜流。
仅仅是通过试训,成为学校篮球队的一名正式球员,就让一向在篮球场上自信霸气的流川激动,可见美国的高中篮球,并不如当初想象的那样简单,更遑论通往NBA的道路了。
“恭喜呀。接下来也要加油哦!”尽管刚刚经过了一场苦战,身上每一块肌肉筋骨都在诉说着疲劳酸痛,三井还是今年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振奋,“我们也刚刚胜了武里,已经是四强了,接下来要对阵的是翔阳。”
“嗯……”电话那头,流川短暂的静默。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心里的担忧,更不想说让三井扫兴的话。毕竟,以湘北现在的阵容,要想战胜全体三年级都留下来的劲旅翔阳,希望是在不算大。
而且流川很清楚,三井一定会非常拼命,不仅因为他对篮球的热爱,对那两年虚度的懊悔,还因为他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希望可以用自己在冬季选拔赛中的特出表现,换来一个大学体育特招生的名额。
“对啦,樱木也归队了。安西教练让他暂时休息,可那个家伙却坚持明天一定要上场。”
“白痴……”在三井看不到的遥远距离之外,流川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如同春雪初融的消息。
“放心好了,本学长会照顾这个新丁加伤兵的。”
“那,我收线了,改天再挂来。”
“好,再见。”三井刚要挂机,话筒里又传来流川急促的一声“等一下”,赶紧又拿起了话筒,紧张的问:“什么事?”
流川迟疑了一下,说:“新闻里说这几天寒流袭击北太平洋,寿要注意膝盖的保暖。”
其实流川没有告诉三井,自己的左手肘正疼的厉害,是前两天试训的时候被队友撞伤的。美国高中篮球对抗的真实激烈程度,远不是日本搞笑篮球可以比拟的,这一天让流川也很意外,并且觉得有些沉重。
“我知道了。”三井心中荡漾着暖流,但很快又想是被注入了冰水一样,变凉,浮起一层酸涩的滋味。独断独行的流川变得会关心人了,说明独在异乡的他一定很孤单,很缺乏照顾和安慰吧。
自己也曾经以为,有了篮球就有了一切而事实证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流川匆匆的挂机了,毕竟越洋电话的费用是很贵的。听着话筒里传来孤独单调的忙音,三井突然想,要是自己能有一部手机就好了,至少可以时常让流川听听熟人的声音。
“闪开,樱木!”三井大叫,拉住了正要抢上去救球的樱木花道。然后从他身边扑了出去,努力的伸出胳膊,绷紧手指,探向那个朝界外飞去的篮球。
场上比分65:66,时间还有最后五秒,湘北一分落后于翔阳。场内外几乎所有的眼光,都投射在那飞跃而出的红色14号身上。
碰到了,碰到了!指尖扫过篮球表面粗糙颗粒的感觉,让三井心中一阵狂喜。他用力一扫,橙色的闪电从眼前掠过,如同希望之光,飞向站在禁区的樱木怀中。
“砰!”一声巨响,三井的身体重重的被抛向篮架,落地,翻滚,剧烈的疼痛让三井听不见全场爆发出的惊呼。
“小三!”“樱木,快射篮!”樱木和他身后的宫城良田同时叫出声来。
樱木愣了一下,抬头跳射。然而与那场惨烈而经典的山王之战不同,幸运之神兵没有再次眷顾湘北。随着一记皮球砸在铁框上的闷响,宣告了湘北冬季选拔赛之旅的终结。
三井趴在地上,脸颊感觉到地板的传来的冰凉触觉。终场的哨声很刺耳,篮球咚咚咚的在他眼前月弹越低,那圆圆的橙色影子,仿佛划下了自己高中篮球生涯的句点。骄傲的开始,荒唐的中断,热烈的重来,灿烂的经过,平凡的完结。
三井看见了樱木很受伤,很歉意的眼神。于是对他笑了笑,汗水从咧开的嘴角流了进去,咸咸的,很刺激的味道。
(7)
“三井同学,三井同学!”大眼睛的女孩子接连叫了好几声,才让埋头于一堆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中的三井愕然抬起脑袋。
虽然在冬季选拔赛那个,场均26。5分,5次助攻,3个篮板的个人成绩单还算不错,可是止步四强的球队战绩,让三井基本上对特招的事死了心。对于学习成绩落花流水的他来说,眼下没有什么比找一个合适的补习班更靠谱的事了。
“啊,有事?”站在他跟前的是年级的学生会主席,一个除了这一点之外,三井再也找不出跟自己有什么交集的优质女生。
“教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女孩子的大眼睛里,同样闪动着疑惑,虽然三井寿学习有问题,纪律有问题,也曾经混过不良,但好像最近也没犯什么大错,凭什么又让教务长有请这么大的动作呢?
三井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快速的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过滤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和女孩子是一样的。莫非,莫非是和流川枫的那点瓜葛,还没有实质性进展,就东窗事发了?
不会吧?三井心里哀号着,同时也拿定主意,反正那只臭狐狸现在人在美国,哼哼,自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又怎么样。
三井恭恭敬敬的杵在办公桌前,偷偷拿眼皮上头那点余光窥视教务长的动静。那老头藏在高反光镜片后头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端倪,不过脸上倒是笑眯眯的,这反而更让三井心里七上八下的闹虚。
“三井同学,这封信你看一下。”教务长递过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的左下角有一枚蓝色银杏叶标志,非常的漂亮显眼。
三井战战兢兢的从信封里抽出信笺,才扫了几眼,顿时就喉咙发紧,嘴唇发干,小心肝直打响鼓,他顾不上教务长还在看着自己,很不争气的用手背狠狠揉了一把眼睛,他有一万个理由怀疑,此刻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大毛病了。
教务长看着三井的反应,不禁莞尔,和颜悦色的说:“你没有看错,三井同学,大阪大学向你发出了邀请,希望你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入阪大理工部学习,具体专业可以自择,校方提供住宿和60%的奖学金,你可愿意呢?”
教务长的声音不大,却在三井的耳边嗡嗡回响。还有那枚漂亮的银杏叶校徽,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大阪大学,日本七所老牌的帝国大学之一啊!——三井相信,自己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像一个十足的白痴。
“怎么,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出去吗?”土屋诚人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佣人,叫住了脚步匆匆,正要从客厅外面快速闪过的土屋淳。
“是的爸爸,我想在晚饭前再打一会儿球。”土屋淳只好停下,硬着头皮蹭到父亲跟前,把球袋挪到身前,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已经共同生活八年多了,他对眼前这个被自己唤作“爸爸”的男子,还是有着说不出的畏惧和隔阂,远远不如和妈妈那样亲近贴心。
虽然现在土屋诚人是大阪名流,经营着3A资质的拍卖行,更是首屈一指的艺术品鉴定大师,有一套绝对干净并煊赫的履历。可是土屋淳始终觉得,在父亲的周遭,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强大混沌的暗雾,从他的眼中,看不到母亲那样温柔亲爱的神光。
“唔,去吧。”土屋诚人点了点头,口气既不冷漠,也不热情。
“难得爸爸今天有空在家吃晚饭,你早点儿回来。”土屋幸子对着儿子的背影加了一句叮嘱,微笑着摇了摇头,带着些无奈,转头对丈夫说:“这孩子总是有些害怕你,不要总是对他那样严肃。”
土屋诚人发出了一声轻哼,在沙发上坐下,松了松领带,“我给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还为他的将来操心,我对他不好吗?”
土屋幸子安抚的拍了拍丈夫的膝盖,叹了一口,“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总算跟咱们有缘,当初若不是他……唉……”
“对了,为什么不让淳到国外念大学?还有,你让我安排的那个叫三井寿的高中生,究竟是什么来路?”
“听淳说,应该是他小时候十分要好,嗯,要紧的一个朋友。”
“什么?”土屋诚人从沙发的靠背直起身子,眼中露出鹰隼般锋锐的光芒,厉声说:“太乱来了!我们和淳的过去应该一笔勾销,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一点点翻出来的可能,明白吗?我立刻给阪大那边打电话,取消特招!”说着就迅速的从西装口袋中掏出手机。
“诚人。”土屋幸子按住了丈夫的手掌,“淳那孩子的性子,你应该相信他,至少,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还有,这个年龄的孩子,总要有一个他认可的真正的朋友才好,淳的心里,其实一直太孤单了。”淡淡的悒郁和惘然,宛如一层薄雾,轻笼着土屋幸子美丽却苍白的脸庞。
望着妻子,土屋诚人呆了一下,有些颓丧的合上了手机,往沙发上一靠,不再言语。
土屋淳把篮球高高的抛到空中,整个人向后一仰,直直的躺倒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张开双臂,带着青草气息的篮球,落入了他汗水淋漓的温热怀抱中。
妈妈告诉他,很快他就要和那个叫三井寿的蓝发少年成为同学了。到底他是不是自己童年时代的朋友小寿呢?想起那个不愿回顾的灰色时间,土屋的心中有些惶恐,但更多的还是充满好奇和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