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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爷爷仰天长笑,眼里早已布满了浑浊的泪水。
罗玉心中黯然,他完全不知道原来雷爷爷与自己的爷爷奶奶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断气回肠的故事。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结局总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说远了,现在言归正传,”雷爷爷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继续道:“我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雷家家长雷震——来找我,劝我回去。可是我没答应,因为我那个时候有种说不清的预感,总觉得罗家会发生什么事,为了我的诺言,我不得不留下来。他很气愤我几十年不归家,不照顾他们母子俩,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呵呵,这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念亲情的人!”
“过了没多久,我的预感便实现了。不过不是罗家没出事,而是雷震——他被人绑架了!”
雷爷爷看了罗玉一眼,罗玉依旧仰头望着上方,也不知他听没听。
“我当时就急了,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自己从来没照顾过他,可他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啊!雷家上上下下都没个人能拿主意,最后还是我偷偷回家。可是对方开的赎身条件很奇怪,也很……令我无所适从!”
雷爷爷此刻的表情古怪极了。
“他们要我用你,去交换雷震!”
当听见说到了自己,罗玉依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稍微转过头去看着满脸凝重的雷爷爷。
“我总觉得自己欠他们母子太多太多,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机会,可是那一次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我答应了他们!本来我以为绑匪是想敲诈你爷爷,我就想大不了把雷家都给他们,可惜……我错了,彻底错了!”
“你可以骂我无耻,可以骂我不是人,也可能是我鬼迷心窍,总之,那天我做了一件我这一辈子都悔恨不已的事!还记得家里出事的那天晚上,你的头有些晕吗?没错!是我,是你喜欢的雷爷爷干的!当天晚上,我在你喝的药里放了点东西,趁你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把你送到湖边,那里早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临走的时候居然……朝我开了一枪!”
雷爷爷扯开上衣,露出了左胸口心脏部位的一个弹孔,尽管事隔多年,可是伤口依然触目惊心,可见当时开枪的人下手多么毒辣。
“哼哼!可惜的是……我的心脏天生就是在右边的!”
罗玉瞳孔一缩,心脏在右边,那么打穿了左边也不会立即死亡了,以雷爷爷的医术水平,救活自己应该很容易的!
果然!只听雷爷爷又道:“当时真想一死了之,可是为了找出真凶,我只有躺在地上装死。一边害怕那三个人随时会折回来,一边又害怕被你爷爷发现我做的错事,我只好躺在原地不动,过了近一刻钟,我才发现,自己自以为是的做法是多么愚蠢!”
“天上飞来了一颗导弹,将整个湖心岛都给炸毁了!我很幸运,弹片都被一颗大石头给挡住了,气浪掀起石头将我撞出老远,我也借着这股力道脱离了那个巨大的旋涡,后来我才知道,我是那次灾难唯一生还的人!”
“为了查出事情真相,我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隐姓埋名,在暗中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为我总有一个预感,雷震被绑架那件事只是一个幌子,背后肯定有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
“后来不用我查,答案就自己跳了出来!哼哼!雷震那个混蛋,竟然串通丁家一起,谋划一个天大的阴谋,一个将罗家从这个世界上除去的阴谋!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雷震和丁明一起搞出来的!丁明,也就是现在的丁家家长。他们先是让我将你送出去,然后命令两家的嫡系部队用导弹将罗家炸得灰飞湮灭!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雷震这个天杀的混蛋,居然连他老子我都不放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现在肯定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被送出来,而不是跟着家人一起死,对吧?”
罗玉重重的点点头,虽然现在他对雷爷爷所说的话震惊无比,可是天生小心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十分理智地逐步分析整件事情的发生经过。
“我也在奇怪啊!他连我这个老子都不认了,又怎么会好心留你一条生路呢?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饶,可惜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干侦探的料,更不是一个阴谋家。最后我终于束手无策了,只盼望着能早点将你找到,再慢慢调查事情的经过。”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又岂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两年,我找了整整两年!每天,我都要大街小巷去窜,逢人就掏出你的照片问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可是当时在雷丁两家的合作下,我不能发传单,不能登寻人启示,连向路人打听的时候也得时刻提防着,生怕稍有不慎撞上了他们两家的走狗。那个时候我真的是疯了,完全没想过像那般寻找,除非是天公作美,又怎能找得到呢?”
罗玉在心中暗道:“当然找不到,我当时都已经飘洋过海了!”
“浪费了两年后,我放弃了盲无目的的寻找!后来我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利用DNA检验的原理,做出了一个仪器,喏!就是这个!它可以对内部装置的DNA样本和外部的采样进行对比,然后得出结果!”
雷爷爷将地上的仪表捡起来递给罗玉。
罗玉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最后指着表盘上那个鲜红的100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方框里的数字表示DNA吻合百分比,100就表示完全吻合!现在这个里面装的,可是你小时候我搜集的DNA样本啊!”雷爷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罗玉突然间觉得,也许这个可怜的老人天生就只能做做学问,而不是跟那些世家子弟一起争权夺势!
“你就是靠这个来判断我是罗玉的?”罗玉疑惑道。
“当然不止如此!还记得你肩膀上的伤痕吗?就是那个月牙形的?”
“记……记得,当然记得!”
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画面,罗玉苦忍在心中的眼泪终于再也拦不住了,一下子喷涌而出,雷爷爷也不禁老泪纵横。
于是这一老一少,便在黑洞洞的地下室里哭着抱成一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第二部《疯狂的杀手世界》完——
第三卷 风流杀手校园行 第八十六章 斯人已逝
杀手大会中心,地下会议室。
灯光依旧昏黄,空气仍然凝重,诡异阴森的气氛一点也没变,跟上次不一样的是曾经三个生龙活虎的杀手一个也没能回来。
物仍在,人已非。
不过显示屏里几个所谓的世界级杀手组织首脑,却是一点也没将手下的生死放在心上,尽管隔着厚厚的玻璃屏幕,可是依然掩饰不了他们的喜悦之情,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有几个甚至得意忘形地拉起了家常。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你消灭了一个最自己有着巨大威胁的敌人,你会不会高兴?
他们也是人,在通过暗影的跟踪器观察到罗玉被刺了个穿心透之后,情绪便空然高涨,自信也全都回来了,如果你现在叫他们带一支部队去攻打联合国,他们也很可能毫不犹豫地就接手上马。
对他们来说,一个绝世杀手比一支部队要可怕得多!
“安静!”
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可是嘈杂的会议室马上便安静了下来,因为说话的人是一个他们不敢惹也惹不起的人——赤练蛇。
众人齐齐转身,恭谦地将视频转向她,满脸的严肃。
赤练蛇美目一转,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片刻,才满意地点点头:“根据情报分析,千面妖狐的确被暗影刺中……”
“是杀死了!”底下一个秃头纠正道,话一出口才感到后悔,怎么自己就那么笨,做了这个出头鸟呢?
“嗯?”赤练蛇拖着长长的鼻音,直盯着秃头浑身发冷不敢跟她对视,才冷声道:“你怎么确定他已经死了?告诉我!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秃头有些慌了,可是周围刚才还跟自己聊得热火朝天的‘老兄’一点也没有出手襄助的意思,于是硬着头皮答道:“这……我们可以派人去查一下嘛!”
“哼!”赤练蛇重重得哼了一声,吓得远在地球另一端的秃头差点从皮椅上掉了下来,“查?怎么查?你别忘了,那里可是中国!”她的视线转向一边,语气忽然变得飘渺起来,“这个古老的国家,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脆弱不堪。你们谁要派人过去查的我不反对,不过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点头附和,可是从他们满是不屑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他们都没有将赤练蛇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不过几个稍微年长一些的首脑例外,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他们这些所谓的世界级,不过是将中国排除在外的世界,他们引以为荣的杀手,在中国许多古老世家面前,那就是蝼蚁与大象的区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着几个较年轻的首脑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他们并没有出言提醒,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顶用,只有当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后,才会意识到自己今天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你可以轻视一个人,可是绝对不能轻视一个民族!
“行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哼!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我就不相信他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赤练蛇的眼睛里闪过一线摄人的光芒,不过就像流星一般很快便消失不见,“天堂如我们所计划的,已经灰飞湮灭了,现在……我们应该来讨论讨论有关我们切身利益的事情!”
千面妖狐,这个曾经肆虐整个杀手大会的天堂遗民,被一干杀手组织首脑宣判了死刑。
很久以后,当赤练蛇再次看到罗玉时,她才发现自己今天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她本来应该顶着中国世家的压力,将罗玉与暗影打斗的地方彻底搜查一遍的,也许,这样就可以避免覆灭的厄运,可惜……
历史不相信眼泪,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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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吃点东西吧!”雷鸣端着一个餐盘放在罗玉的脚边。
餐盘不大,可是里面的内容却是十分丰富,有香嫩的荷包蛋,烤得金黄的鸡翅,煎成七分熟的牛排,还有一碗紫菜汤,一碗白米饭,菜刚烧不久,餐盘上一片热气腾腾,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惹得人谗涎欲滴。
可是罗玉连头都没转一下,雷鸣催了几遍,才轻声道:“我不想吃!”
“你……”雷鸣欲言又止,默默地将餐盘放在罗玉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长叹一声,转身走出房间,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门边静静得注视着罗玉。
自从雷鸣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罗玉之后,罗玉便一直是这副样子,像座雕像静静地半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雷鸣问三句他答一句,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声,雷鸣几乎完全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雷鸣现在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早就告诉罗玉真相,可是刚遇到罗玉的时候太高兴了,一时激动便将什么都说了出来。真是苦了这孩子,整个家族的负担都要他来承受,老天啊!你太不公平了!雷鸣在心中悲呼,控诉着上苍的不公道。
可是雷鸣完全没有料到,罗玉此刻完全没有思考如何去报仇的事,他甚至都没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他的心里现在是一片空白,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连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只想就这么躺着,将一切凡尘琐事都抛开。
他累了,真的累了……
从在天堂第一天的训练开始,他就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喘不过气来,十年了,每天晚上他都会被噩梦惊醒,白天要完成进行非人的残酷训练,还要一直做出一幅冷酷的模样,相信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会感到疲累。
罗玉就是一个正常人,虽然他是常人听到名字就会心惊胆战的世界顶尖杀手,可是他的心智依然只是一个18岁的普通少年,或许,连普通的18岁少年都不如——长达十年与世隔离的生活使得他才处世经验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同龄人!
“以后……该怎么办呢?”罗玉无力地将头靠在床头,嘴里发出一阵叹息。
第三卷 风流杀手校园行 第八十七章 促膝夜谈
声音不大,可是在空寂的房间里足以让门边的雷鸣听得个清清楚楚。雷鸣心中一震: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雷鸣在罗四十几年,自然知道罗良经常教育子孙儿女的一句老话:
“罗家的孩子要坚强,如果全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报仇?还是苟且偷生?
这是一个很令人伤脑筋的问题!
报仇,就意味着与普通人的平凡生活绝缘,这是绝大多数人会采取的办法,最终结果就只有两个——杀死仇人,或者被仇人杀死!
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另外一小部分就只能忍辱负重,在仇人的逍遥快活中郁郁而终,或者被敌人追杀,但也难逃一个死字!
四种可能,就有两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雷鸣慢慢走到床前,在罗玉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手,决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想做便做,不要缩手缩脚!”
罗玉身体一震,眼睛望向雷鸣,嘴巴动了动,没出声。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一定支持你!放心!你雷爷爷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坚持几年!”雷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旋即轻叹道:“逆子不肖,是我雷家不幸!不过他总是姓雷的,现在我的所做所为,也算是替他给罗家赎罪吧!”
罗玉紧紧地握住了雷鸣枯瘦如柴的手,心中一片黯然,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罗玉用手轻抚额头,用无比沙哑的嗓音说道:“想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雷鸣连连摇头,尽管之前一直都很想这个罗玉这十年来的经历,可是罗玉一直都不怎么想说的样子,他也不好问,现在罗玉自己想说了,雷鸣当然很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心里,那个日本人,还有罗玉惊人的身手,都是一个雾一样的谜团。
“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我被送到了一个……海岛上!”
“海岛上?”
雷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难怪一直找不到他,原来竟然被送到海上去了!
“对!那是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很漂亮!”罗玉的眼神开始变得游离起来,陷入了对过去的美好回忆中。“它的名字也很美,叫天堂!呵呵,天堂岛!”
“什……什么?!”这下雷鸣更加吃惊了。
“很奇怪吗?”
“你,你该不会说是杀手天堂的那个天堂岛吧?”
“没错!就是杀手天堂,天堂岛!”罗玉微笑道,这是他进这个地下室第一次笑。
看着罗玉的笑容,雷鸣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看来暂时不用担心他的情绪会再出问题了!
片刻,雷鸣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疑惑道:“你怎么会被送到那里去的?”
“不知道。”罗玉缓缓摇摇头,自从得知了事情真相之后,他其实也有想过事情的前前后后的经过,却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雷震要将自己送到天堂去,还要将自己训练成一个杀手,难道他不知道养虎为患这个典故么?
“那你现在?”
“我现在是一个杀手,呵呵,十年的杀手训练,难道还会成为神父么?”罗玉自嘲道。
“十年的……杀手训练?!”雷鸣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啊……十年的训练,一天也没停过!”罗玉仰头喃喃答道。
“苦了你了,玉儿……”雷鸣轻轻唤道,悲怆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怜惜。
“没事!其实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至少,肉体上的痛楚可以让我暂时忘掉心灵上的伤痛!”
“哎……”雷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罗玉在回味在天堂里度过的十年光阴,雷鸣则在为罗玉、罗家暗自悲伤。
良久,雷鸣终于抬起头来:“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要尽到我的责任,实现对你奶奶的承诺。我已经欠你们罗家很多了,我不想再失去这个机会!十年啊!你苦了十年,我找了十年,现在,我要将这十年都补回来!”
罗玉睁开眼睛,视线刚好跟雷鸣对上,在那双已经是浑浊昏花的眼睛里,罗玉看到了真诚,看到了忏悔,更看到了坚定。
罗玉心头一热,反手将雷鸣的枯手紧紧握住,向他传递着自己的热量。
“谢……谢谢!”罗玉的声音有些哽咽。
十年以来,除了在美国的格林夫妇给过他这种感觉,就只有他从小就特别粘的雷爷爷了。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给你看一个东西,你瞧我这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