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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虚伪的家伙!
关千剑这一剑孤注一掷,用尽全力,然而抡开不到半尺,即停在中途,好像被人死死捉住,进不得分毫。
僵持片刻,他已经大汗淋漓,心中有一个声音,直叫他撤剑罢手,然而天性中不屈不挠的性格却又命令他拼死坚持,顽抗到底……
猛然间,对方力道一空,如光之灭,瞬间无影无踪,他收力不及,手臂飞速向外甩出,“咔”地一声,竟然脱臼!若不是他反映及时,身体急速旋转,卸却大半力道,一条手臂有活生生从肩上脱离出去的危险。
只听张六奇佯叹道:“好一个天剑六方!”
关千剑额上布满豆子,一粒粒晶莹剔透,都是因吃痛而渗出的汗水。但他不愿示弱,咬牙瞪着对方道:“原来门如门一招二三流剑法,就是独步天下的天剑六方。”此时天色大亮,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张六奇闻言,耳脸鲜红,不无尴尬。
原来关千剑刚才所使的果然是一招六如门的普通剑法,就是他那几个飞速旋转,用的也是六如门中的卸力之法,张六奇平时自作聪明惯了,实际上却是个缺心眼,时常顾此失彼,竟没想到对方用的是本门武功。
他连忙转换了话题,假意愧疚道:“哎哟,不小心伤了你,真是对不住,是不是手臂脱臼了,快来我帮你接上。”
关千剑退后两步,躲开他冷笑道:“不劳费心。”足不动手不抬,肩膀一耸一转,咔咔两声,一条软沓沓垂下来的手臂,已经活动自如。他自幼以卖艺为生,这类杂耍功夫,只是小菜一碟。
“嘿,好本事呀!佩服佩服。”张六奇由衷赞了一声。
周四方见他有几分硬气,便换个方式道:“你跟龙在天究竟有什么渊源,跟我们的关系本来不大,你既然不愿意透露,想是有自己的苦衷,我们也不必要强人所难。我只问你,虎之翼和六如秘籍呢?”
关千剑听他把龙在天撇开一边,便如实回道:“不瞒你们说,这两样宝贝确曾阴差阳错地落入在下手中,而且我有心促成一段美事,将它们物归原主。我踏入江湖的目的也正在此。可惜的是,这世上总是好人不好命,在路上一打听,才知六如门被围,而我更稀里糊涂走上这送信求救的路途。从劫灭城到仙翁山,数千里路程,关卡重重,高手如云,仙翁镇上更有一夫人这样的武林耆宿把持,我自知武功低微,你们想我会笨到带着重宝来自投罗网吗?”
周四方点头道:“你为六如门所付出的辛劳血汗,家师都已经了然,他老人家一再叮嘱我们要全力保护你,并有意收你为关门弟子,此所以我们师兄弟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随侍师父左右,赶赴劫灭城,以为臂助;你也正因此,才能脱出一夫人的魔掌。这可真是佛家所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试想若不是你助我六如门在先,我又怎能救你在后,你今天岂不是要受那老太婆百般折磨,说不定性命都难保。你说是不是?”他这番话,明为致谢,实为邀功。
关千剑点头冷笑。
周四方又道:“在强敌环侍之中,你能临危不乱,当机立断,把宝剑和秘籍转藏他处,使我六如门的立身之本免于落入奸人之手,我们对你的智计,也是深为敬服。”
关千剑假意谦虚道:“好说好说,不过是些雕虫小计。”
这次轮道周四方冷笑,他道:“但现在正主既然出现,你的使命可以说已经圆满完成,宝剑和秘籍究竟在什么地方,还请明言赐告。”说完斜觑关千剑一眼,看他脸色如何,有无私心。
关千剑低头沉思。
张六奇不耐烦道:“你犹豫什么?莫非宝剑和剑谱你玩得久了,有些爱不释手?你没听师兄说吗?师父他老人家有意收你为关门弟子,这些东西迟早还是你的。”
关千剑听他说到后面,有些酸溜溜的,似乎对于庄梦蝶说要收他做关门弟子,颇感不快。
而周四方更因受一夫人挑拨,对关千剑大生疑忌。
经过这一会相处,他已知庄梦蝶这两个弟子无一不是心胸狭隘之辈,若把宝剑秘籍下落说给他们,难保他们不会翻脸不认人。
就算这两人不敢擅自违背师命,自作主张于他不利,但庄梦蝶本人要是知道他与龙在天的渊源,会不会仇视于他,甚或逼问龙在天的下落,也是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他突然生出无尽的犹豫,只想拖延一刻算一刻,一天不说出东西的下落,才有一天的安稳日子。
至于这件事的最终结局,或许只能等到自己有朝一日武功有成,不再受制于任何人,才能吐露实情,真正做到物归原主。
“还是周兄说得不错,”他一念及此,便不跟他们客气,现出一种狂态,跟周四方五十多岁的人也称兄道弟,“正主出现,我的任务就算圆满结束。换句话说,如果令师庄梦蝶大侠亲自驾到,我巴不得把这秘密告诉他知道,卸了这副重担,晚上也好睡个圄囵觉。可现在问题就出在,他老人家没空来看我,非得我登门拜访,这个秘密也只好由我亲自送上了。”
张六奇狂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师兄弟二人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追随数十年,难道你还对我们不放心吗?”
周四方冷冷睨着关千剑,看他如何回答。
关千剑不慌不忙道:“两位误会我了,我怎么敢怀疑两位?但是大丈夫行事,从来对事不对人。我倒想请教两位一句,虎之翼和六如秘籍是令师私人的东西呢,还是属于六如门的宝贝?”
张六奇抢着道:“谁都知道这两样东西是六如门镇门之宝,代代相传,都由历代掌门亲自保管,虽说不上是家师私有之物,但在六如门中还没有谁更有资格掌管它们。”
关千剑道:“那就是说它们首先是属于六如门的东西了?”
张六奇翻着白眼,一时犹疑不答,周四方道:“没错,它们首先属于六如门。可否轮到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扯这些,用意何在?”
关千剑道:“我是个简单的人,并不是说每一句话都有特定的用意,两位不要紧张。我想再请教一个问题:两位拜庄大侠为师,是只拜了庄大侠一个人呢,还是连六如门的祖师爷也一并拜了?更直接一点说,两位也是六如门中的人吗?”
张六奇被他问得失了主见,拿眼睛看师兄;周四方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不是六如门的人,所以不配过问六如门的事?”
关千剑嘻嘻笑道:“周兄真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周四方道:“哼,那我告诉你,我们既然拜在家师门下,迟早有一天要入六如门。何况,我们此行正是奉了家师的命令,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站在你面前,就如同家师亲临一般。”
关千剑道:“那我就要再请教你一句,尊师是哪一位?”
张六奇怒道:“你嫌舌头在嘴里顶得慌是不是?说这些废话!要不要我帮你动动刀子?”
关千剑不理他,看着周四方,表示在等他的回答。
周四方道:“看来你的记性太差了,我想我们已经跟你说过,庄公梦蝶是我们的恩师。”
关千剑道:“不错,我记得你们是这样说的。但这充其量只是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
张六奇大叫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烂嚼舌根!难道我们的武功还不能说明我们是谁的弟子吗?”
关千剑道:“两位的武功诚然高明,令我十分佩服。但这能说明什么?一夫人的武功也不赖,难道她也是庄大侠的高足吗?”
张六奇火冒三丈:“我说的是武功出处,不是武功高下!你听得懂人话吗?”
关千剑道:“问题就在于我看不出你们的武功出处。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证明呢?”
张六奇怒不可遏:“有,那就是我把剑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承认!”
关千剑有恃无恐道:“这真是个不错的方法,我建议你先试试看,再判断行得通还是行不通。”
张六奇空自咬碎钢牙,不敢真的动手,因为他若这样做了,关千剑根本不惧,他却势不能将他杀死,到最后如何借坡下驴就成问题。
周四方强忍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果然没办法向你证明出处。但我告诉你,不是每一件事都需要证明的,不管你信也好疑也好,宝剑秘籍的事,我们必须弄清楚。”
关千剑学着周四方的口吻道:“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你们必须弄清楚。但我告诉你,你们没法证明自己的出处,我却可以做到。”
周四方神色不善道:“是吗?这倒是奇谈怪论。这么说,我们出自何处,反倒要向你请教了?”
关千剑道:“不必客气,就算你不向我请教,我也要教给你:你们不是庄梦蝶的高足,而是龙在天的门人。”
周张两人听了这话,都是脸色剧变!
第五十八章 阶下囚
“师兄,这小子胡说八道,想是刚才吃的苦头还不够,我再给他点颜色看看!”张六奇跃跃欲试。
周四方道:“由他说去,师父一再强调,不可怠慢了这位‘小英雄’,你出手没轻没重,要是一不小心折断他一条臂膀或是腿脚,你接得回去吗?姓关的,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既然你怀疑我们的身份,而且又说宝剑和剑谱必须交到家师本人手上,那我们便带你上六如门,如何?”
关千剑道:“好得很,我正好缺个保镖,有你们两个在,这一路就太平了。”
张六奇怒道:“敢拿我们当保镖?”猿臂一伸,拿住他手腕,内力吐出,痛得他几乎晕过去,一条手臂在对方掌中,像是萎缩了好几圈,又像是要碎成片片。这可真是祸从口出啊!
关千剑脸上做出各种怪表情,以忍痛楚,嘴巴却闭得密不透风,不发出一点呻吟。
张六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道:“现在你再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关千剑咬牙道:“我是阶下囚,你们是狱卒……”
张六奇大笑:“知道就好!从这里到六如门,上万里路程,有你乐的,哈哈哈哈。”
周四方道:“你还是坚持要见了家师再交出东西?好,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我们走着瞧吧,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到时候宝剑和剑谱有什么差池,或是被人窃走,责任都在你,就算你曾为六如门做过一些事情,家师也不会饶你。”
关千剑疼痛未息,怒道:“走吧,嗦什么?”
周四方道:“好,很好。”脸上虽然带笑,心里却恨他入骨,搅尽粪汁想着这一路用什么方法折磨他。忽然心念一动,走在前面,一抬脚已在三五丈外,头也不回叫道:“六奇,跟上。”
张六奇说一声“来了”,也是一抬脚就去老远。关千剑立在原地,心里骂:“蠢材,走路快慢不是取决于最快的那个,而是大爷我这个最慢的……”忽然屁股上吃了一脚,“怎么不走?想等我们走远了你好开溜是不是?跟上!”张六奇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还悄没声息地绕到老子身后?真他妈见鬼了!
才一动念,关千剑头上又挨了一个暴栗子,敲得他脑子刹那间变成一片空白,脚下不知不觉迈开大步,哪知紧接着后脑勺上啪地响了一巴掌:“踩蚂蚁呀你?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再快点!再快点!不够快!讨打……”一会功夫,身上各处不知着了多少下。前面周四方叫:“师弟,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你这样对待他,可不是师父的本意。”
张六奇嘿嘿笑道:“那是因为师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我不跟他动手,快点!这样慢慢吞吞地,什么时候才能到?还想我们背你不成?”关千剑这次挨的是脚,他看出他们一唱一和,跟本就是拿自己寻开心。
不久天色大亮,三人狂奔百余里,终于遇到一处集市。周张二人轻功高妙,倒不觉得什么,只是时不时要停下来或退回几步牵关千剑,不能纵情恣性,尽展所学,未免心中窝火。关千剑可就苦了,身上挨的拳脚不算,接连几个时辰,拼尽全力,未得稍停喘息,早已累得肺叶都要冒烟起火,一双腿就像从死人身上砍下来装上去的,不听使唤。
远远看见集市,他喜得大叫:“吃了饭再走吧,我实在不行了!”周张两人暗中得意,心想:“累死你小子!”嘴巴却紧紧抿住,一脸怒容,不置可否。
关千剑嘀咕一声:“怪胎!”奔进集市,一见饭馆,也不挑三捡四,抬脚就进。周张两人倒并不表示反对,跟着进来。关千剑看见板凳,发现这一生再也没有别的追求,想来就算和云霓重逢,心中的况味也不过如此吧。
他走到桌前,膝盖一弯,如同一堆抽去骨头的猪肉,萎顿下去。暗叫一声:“总算到了!”就在屁股要彻底交给板凳时,却觉身下一空,板凳从右边飞速溜走了。他急使个铁板桥,力贯膝盖以下,腰一挺,差一点没立起来。只听左手边的张六奇道:“没规没矩!我们还没坐,你敢坐?”
关千剑暗骂晦气,却也无从辩驳,论理这二人可算长辈,凡事让他们先,本属应该,只是两个老小子行事乖张,为老不尊,哪有长辈的样子?他狠狠瞪张六奇一眼,既表愤怒,又示鄙夷,一声不吭,等二人分别坐下,才走向右边剩下的座位。
坐在上手的周四方顺手把左手边的板凳向桌子移近一些,凑到关千剑座下。关千剑心想:“周老儿毕竟还算有点长者风度。”一屁股坐下去,却如同废纸,整个人毫不受阻地躺到了地上。
张六奇尖声大笑,周四方斜睨关千剑,只是冷哂。店内大多食客都在哄笑。
关千剑翻身起来,发现一条板凳已碎成木屑,犹如长年遭受虫蚀。这才知道周四方并不是好心帮他把板凳移近,而是以上乘内功,把它震得藕断丝连,好让自己出糗。这份内功,虽足以惊世骇俗,但在此时的关千剑看来,犹为可鄙。
受此愚弄,关千剑恼怒至极,但想打是打不过,骂也没力气,还是先吃饱再说,愤然走到临桌坐下,对厨房吆喝:“一只肥鸡,一盘青菜,一碗白米饭,要快!”
张六奇道:“小子胃口倒不小。”
周四方道:“恐怕他没这个福气消受。”
两人相视一笑,张六奇贼眼兮兮,周四方若有深意。
随后两人也点了饭菜。不久关千剑三样送到桌上,肉香扑鼻,他提起筷子,口水已从两鳃冲出,在舌头处会和,再不咽下,就得从嘴角冒出来了。筷子插下,对准的是肥嫩的鸡腿,却听“哆”的一声,筷头点在桌面上,旁边两手伸出,早把盘子捧走了!
关千剑愕然抬头,张六奇那张促狭的脸正对着自己,他一本正经道:“你杀孽太重,为免遭天谴,理应多吃斋茹素,诵经礼佛。鸡肉嘛,闻闻就可以了。”
关千剑气不打一处来,强按怒火,平声静气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平生所造的杀孽,不都是因为庄梦蝶那些不肖子弟吗?若非我关某人牺牲一己,此刻正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在地狱中受煎熬呢!”
张六奇脸色倏变,双目赤红,盯住对方,跨前一步问:“你说谁是不肖子弟?谁是孤魂野鬼!”
关千剑见他如此,知道饭吃不成,还免不了一顿海扁,豁出去道:“谁不肖,谁知道。”
张六奇一咬牙,就要动手,周四方不咸不淡地叫了一声:“六奇。”
“师兄?”
周四方道:“你看上他这只肥鸡,我却喜欢他面前这盘青菜,劳烦你一并帮我端过来吧。”
张六奇闻言,怒气尽消,心想还是师兄高明,伸出去要打人的手圈转来,抄起桌上盛青菜的盘子,又问:“这碗白米饭师兄可也喜欢?”
周四方道:“饭碗放在这个位置,某些人说话不干不净,口水乱喷,这饭拿去喂狗,狗都不会吃,师兄我可没这爱好。”
张六奇笑道:“原来如此。我也觉得这碗饭,连狗都不会吃。”说着两手各端一盘,喜滋滋回桌去了。
第五十九章 没饭吃
关千剑心知如果再叫上菜,还是会被他们夺走,饿得急了,光是白米饭也自有一股诱人的清香。他不理会周张二人说的“狗都不吃”云云,捧起碗张大嘴巴一阵猛扒。
自古有饭就有菜,饭虽是主食,为人一生吃得最多,但是光吃饭,没有菜相配,却让人怀疑何以这样的东西能做主食。一种不酸不甜淡淡的味道,嚼着嚼着,会让人羡慕牛吃青草的快乐。
周、张两人不厌其烦地调侃“狗都不吃”的东西竟然还有人会吃,这人岂不是猪狗不如?
关千剑想到自己也曾为六如门出生入死,换来的却是这种礼遇,一时间有满腹委屈,眼睛一涩,差点掉下泪来。转念又想:“不可在敌人面前示弱!”一咬牙,把眼泪吞进肚